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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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府，叶夫人寿宴。
左相府虽然这几日礼收了不少，但叶夫人寿宴当天也没有大办酒席，几桌人全是宋家和叶家的亲戚朋友，连朝堂里左相派系的官员都没有派人前来参加。
左相行事谨慎，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徒争风头惹得鸿昌帝不快。
叶夫人是京城中有名的叶氏商行的独女，当年嫁给宋冉，商女嫁朝官，且是正妻，那是了不得的高嫁。
叶氏商行能在京城中把生意做得一家独大，虽为商户，背后势力也是盘根错杂，且有个最大的优势——不缺银钱。
宋冉当年不走寻常路娶了叶夫人不知从中得了多少好处。
这其一，叶氏当家只有叶夫人一个独女，这偌大的家业就等于落到了他手上，从此没有了财力之忧。其二，叶夫人出身商户，对当时的宋冉来说，更容易拿捏，他压制得住，叶夫人也不会像名门贵女那般仗着娘家权势十分有主意。其三，是后来站到时为皇太子的鸿昌帝身边才显出的极大的好处：他身后没有别的朝中势力，没有派系，才让人更容易信任。
当年官、商之间虽说有隔，但宋冉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叶氏还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如今宋冉成了左相，叶氏已经丝毫不敢得罪他了，叶夫人生辰更是让叶氏能露脸说得上话的人全都巴巴地赶来了。
都说能成大事的人从一开始就能看出与众不同，宋冉便是。娶了商户之女不说，从鸿昌帝登基之后可以算得上权倾朝野，仍旧将叶氏作为正妻好好待着，连妾室都只有两个，如今只剩了一个也没有再纳的意思。
叶氏不知多少人在羡慕叶当家当年有眼光，给女儿选了个这样的乘龙快婿。
叶当家妻子去世得早，续弦也没能给他添个一儿半女，后来看开了也没太在意子嗣，一心扑在生意上。除了生意，他做得最英明的决定大概就是把女儿嫁给了宋冉。
叶当家是个聪明人，女儿如今是左相夫人，身价跟着宋冉水涨船高，但是他却没有因此自大起来，只是借势把叶氏商行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好，可谓老当益壮，连今日叶夫人生辰宴他都没回京，还在别的州谈生意。
他没来，叶老二一家却来了。
叶老二一家原本以为叶当家没个儿子，以后叶家终究还会是他们的，没想到他女儿嫁了个如今惹不起的宋冉。这眼看接管叶氏商行无望了，但借着裙带关系攀一攀左相还是可行的。
若是能让儿孙被宋冉安排个一官半职，少继承些家业也没有什么。
叶家还真有一个被宋冉安排了官职的。不过也不完全是宋冉滥用职权，是叶老二长孙叶永丰确实有点儿本事，自己考了功名，只是那个功名靠他自己谋不到如今这个官职。毕竟即使只是一个七品京官，那到底也是京官，比起地方大一两级的官员也差不到哪里去。
且叶永丰比起读书更会做人，该孝敬左相府的一点儿不少，无要紧事也不主动求上门，宋冉对他虽然没有另眼相看，但也不吝啬提点。
今日叶永丰也没来，他最近被派了件好差事，跟着南下的钦差巡查去了，早早地给左相府送了礼表示了歉意。
叶永丰会做人，他那个爷爷叶老二却一大把年纪了也还没学会。
才开席没多久，一杯酒下肚，叶老二便说道：“贤侄啊有句话，原来不该我说。”
他一开口，一整桌除了叶家人以外的人全都皱了眉。
若是普通人家叫“贤侄”也没什么不妥，但宋冉到底是当朝左相，就算真是他的“贤侄”那也不能这样称呼。
叶老二完全没有自觉，叶夫人给他使的眼色他也没有接收道，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但是妇人家胆子小不敢在你面前提，只能我说了。”
宋冉依旧是衣服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说道：“请讲。”
叶老二道：“我孙儿永丰也算是年少有为，既考了功名，又有官职在身，一直没娶正妻……你家初容再有月余就及笄了，又是永丰表妹，不如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如何？”
默默啃着骨头的宋初容惊得把骨头吐了出来。
没等宋冉说话，叶夫人便道：“初容还小，现在讨论亲事为时过早。”
叶老二道：“唉，话不能这么说，初容一及笄，到时候提亲的人还不是得踏破左相府的门槛？我得先定下才行，不然到时候可抢不过。”
看不出来宋冉怎么想，宋祁炀却是心中冷笑：还知道自己比不过别人，那更应该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才对！
他说道：“此话差矣。初晴妹妹及笄之后，府里也没有被踏破门槛。您可知为何？”
叶老二半点儿也没看懂宋家人的脸色，说道：“初晴就是个庶女而已嘛，这哪能比得上初容。”
他这话说得向来话少的宋祁君都面色一沉，说道：“那是因为没几个人自觉能配得上我初晴妹妹，不敢上门提亲。您倒是有这个胆子，如今连初容妹妹的主意都打上了。您觉得叶永丰配得上吗？”
叶老二被他的话堵得脸色涨红。
宋祁炀更是半点儿也不体谅他的心情，又说道：“感情您是一杯酒下去，觉得叶永丰比得上户部尚书长子，也比得过……当今陛下了？！”
这下叶老二直接被吓得脸色发白了。他再看不懂脸色，也能听得懂这么浅显的话。
左相三个女儿，大女儿宋初岚嫁了户部尚书谢平秋，二女儿宋初晴才入宫不久被封了贵人，剩下宋初容这一个嫡女，出嫁前的身份比两个庶姐还要尊贵些，将来也妥妥地要加入高门，叶老二着实是妄想。
半天没说话的宋冉看了眼被吓得不轻的叶家众人，淡淡说道：“好了。我看是今日这酒醉人，还是别喝比较妥当，省的喝着喝着，就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了，您说对不对？叶……二叔？”
他这一声二叔，把叶老二叫得一哆嗦，诺诺地应“是”，只顾着吃东西，话也不敢说了。
这欢欢喜喜的寿宴，被叶家人搅得不欢而散。
等客人都走完了，左相府一家人仍聚在厅堂里。
宋初岚提前着人告知婆母病重需要在侧照顾未能前来，而宋初晴已经轻易出不得宫了。
赵姨娘喝了两杯酒说是头晕，已经先回房了。
宋祁炀的妻子方氏还要照顾孩子，也提前回去了。
所以说是全家，但也只有宋冉夫妇加上两个儿子和宋初容。
宋冉一开口便对叶夫人说道：“今日之事，你不知我也不怪罪你，但是初容的亲事不急，若有人来找你说道，尽管推了。”
叶夫人虽然不解，但是她这个丈夫向来是不让人知道自己的心思的，她说道：“我晓得了。但这选人家也不是一时之事，我先帮她相看着，对外绝不透口风，老爷以为如何？”
宋冉道：“随你。无事便回房吧，你也忙了一天了。”
叶夫人觉得他体谅自己，嘱咐他也别太晚，被丫鬟簇拥着回了房。
宋初容在宫里也住了不短时日，听了些那些有脸面的人里有关左相的传言，大多是说他心思深沉冷酷无情不好对付。
但宋初容觉得她这个爹爹，别的不说，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对叶夫人相敬如宾、偶尔言语体贴，即使是装的，那也装得让人心甘情愿地被骗。
宋冉经常留两个儿子问话，把宋初容留下倒是头一次。
宋冉道：“祁君，近日在书院会试准备得如何了？”
宋祁君道：“已经在做院长的拟题，院长说如果没有大的差错，此次会试有九成把握。”
问过宋祁君，又问宋祁炀：“前些日子你说的淮南府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宋祁炀道：“钦差没走水路，走了更快的陆路，当地官员没想到他到的那么快，颇为措手不及，不过叶永丰跟在钦差身边，他还算机灵，提前报了信，并没有出什么大差错。”
说到叶永丰，宋冉道：“这次他有功，但是今天在席上叶老二的话，他也不能完全脱了干系。给他个明话，让他看着办吧。”
宋祁炀道：“是，我回去就让人传话。”
轮到宋初容，宋冉倒没有问她什么，直接说道：“明日你及早回宫吧，宋贵人大概会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到时候你……自己斟酌吧。”
宋初容思考了一瞬，才想到父亲所说“宋贵人”是指进了宫的宋初晴。
她说道：“女儿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爹爹。”
宋冉道：“讲。”
“那日选秀，女儿随在平阳公主身边去看了，见到了初晴姐姐，初晴姐姐宛若脱胎换骨，看着与以往唯唯诺诺的样子大相径庭，她是进宫前遇到了什么变故还是在秀女里受了欺负？”
宋冉没有明说：“你若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她？你那个姐姐连我都看走了眼，若是不进宫，才是可惜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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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行事谨慎，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徒争风头惹得鸿昌帝不快。
叶夫人是京城中有名的叶氏商行的独女，当年嫁给宋冉，商女嫁朝官，且是正妻，那是了不得的高嫁。
叶氏商行能在京城中把生意做得一家独大，虽为商户，背后势力也是盘根错杂，且有个最大的优势——不缺银钱。
宋冉当年不走寻常路娶了叶夫人不知从中得了多少好处。
这其一，叶氏当家只有叶夫人一个独女，这偌大的家业就等于落到了他手上，从此没有了财力之忧。其二，叶夫人出身商户，对当时的宋冉来说，更容易拿捏，他压制得住，叶夫人也不会像名门贵女那般仗着娘家权势十分有主意。其三，是后来站到时为皇太子的鸿昌帝身边才显出的极大的好处：他身后没有别的朝中势力，没有派系，才让人更容易信任。
当年官、商之间虽说有隔，但宋冉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叶氏还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如今宋冉成了左相，叶氏已经丝毫不敢得罪他了，叶夫人生辰更是让叶氏能露脸说得上话的人全都巴巴地赶来了。
都说能成大事的人从一开始就能看出与众不同，宋冉便是。娶了商户之女不说，从鸿昌帝登基之后可以算得上权倾朝野，仍旧将叶氏作为正妻好好待着，连妾室都只有两个，如今只剩了一个也没有再纳的意思。
叶氏不知多少人在羡慕叶当家当年有眼光，给女儿选了个这样的乘龙快婿。
叶当家妻子去世得早，续弦也没能给他添个一儿半女，后来看开了也没太在意子嗣，一心扑在生意上。除了生意，他做得最英明的决定大概就是把女儿嫁给了宋冉。
叶当家是个聪明人，女儿如今是左相夫人，身价跟着宋冉水涨船高，但是他却没有因此自大起来，只是借势把叶氏商行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好，可谓老当益壮，连今日叶夫人生辰宴他都没回京，还在别的州谈生意。
他没来，叶老二一家却来了。
叶老二一家原本以为叶当家没个儿子，以后叶家终究还会是他们的，没想到他女儿嫁了个如今惹不起的宋冉。这眼看接管叶氏商行无望了，但借着裙带关系攀一攀左相还是可行的。
若是能让儿孙被宋冉安排个一官半职，少继承些家业也没有什么。
叶家还真有一个被宋冉安排了官职的。不过也不完全是宋冉滥用职权，是叶老二长孙叶永丰确实有点儿本事，自己考了功名，只是那个功名靠他自己谋不到如今这个官职。毕竟即使只是一个七品京官，那到底也是京官，比起地方大一两级的官员也差不到哪里去。
且叶永丰比起读书更会做人，该孝敬左相府的一点儿不少，无要紧事也不主动求上门，宋冉对他虽然没有另眼相看，但也不吝啬提点。
今日叶永丰也没来，他最近被派了件好差事，跟着南下的钦差巡查去了，早早地给左相府送了礼表示了歉意。
叶永丰会做人，他那个爷爷叶老二却一大把年纪了也还没学会。
才开席没多久，一杯酒下肚，叶老二便说道：“贤侄啊有句话，原来不该我说。”
他一开口，一整桌除了叶家人以外的人全都皱了眉。
若是普通人家叫“贤侄”也没什么不妥，但宋冉到底是当朝左相，就算真是他的“贤侄”那也不能这样称呼。
叶老二完全没有自觉，叶夫人给他使的眼色他也没有接收道，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但是妇人家胆子小不敢在你面前提，只能我说了。”
宋冉依旧是衣服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说道：“请讲。”
叶老二道：“我孙儿永丰也算是年少有为，既考了功名，又有官职在身，一直没娶正妻……你家初容再有月余就及笄了，又是永丰表妹，不如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如何？”
默默啃着骨头的宋初容惊得把骨头吐了出来。
没等宋冉说话，叶夫人便道：“初容还小，现在讨论亲事为时过早。”
叶老二道：“唉，话不能这么说，初容一及笄，到时候提亲的人还不是得踏破左相府的门槛？我得先定下才行，不然到时候可抢不过。”
看不出来宋冉怎么想，宋祁炀却是心中冷笑：还知道自己比不过别人，那更应该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才对！
他说道：“此话差矣。初晴妹妹及笄之后，府里也没有被踏破门槛。您可知为何？”
叶老二半点儿也没看懂宋家人的脸色，说道：“初晴就是个庶女而已嘛，这哪能比得上初容。”
他这话说得向来话少的宋祁君都面色一沉，说道：“那是因为没几个人自觉能配得上我初晴妹妹，不敢上门提亲。您倒是有这个胆子，如今连初容妹妹的主意都打上了。您觉得叶永丰配得上吗？”
叶老二被他的话堵得脸色涨红。
宋祁炀更是半点儿也不体谅他的心情，又说道：“感情您是一杯酒下去，觉得叶永丰比得上户部尚书长子，也比得过……当今陛下了？！”
这下叶老二直接被吓得脸色发白了。他再看不懂脸色，也能听得懂这么浅显的话。
左相三个女儿，大女儿宋初岚嫁了户部尚书谢平秋，二女儿宋初晴才入宫不久被封了贵人，剩下宋初容这一个嫡女，出嫁前的身份比两个庶姐还要尊贵些，将来也妥妥地要加入高门，叶老二着实是妄想。
半天没说话的宋冉看了眼被吓得不轻的叶家众人，淡淡说道：“好了。我看是今日这酒醉人，还是别喝比较妥当，省的喝着喝着，就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了，您说对不对？叶……二叔？”
他这一声二叔，把叶老二叫得一哆嗦，诺诺地应“是”，只顾着吃东西，话也不敢说了。
这欢欢喜喜的寿宴，被叶家人搅得不欢而散。
等客人都走完了，左相府一家人仍聚在厅堂里。
宋初岚提前着人告知婆母病重需要在侧照顾未能前来，而宋初晴已经轻易出不得宫了。
赵姨娘喝了两杯酒说是头晕，已经先回房了。
宋祁炀的妻子方氏还要照顾孩子，也提前回去了。
所以说是全家，但也只有宋冉夫妇加上两个儿子和宋初容。
宋冉一开口便对叶夫人说道：“今日之事，你不知我也不怪罪你，但是初容的亲事不急，若有人来找你说道，尽管推了。”
叶夫人虽然不解，但是她这个丈夫向来是不让人知道自己的心思的，她说道：“我晓得了。但这选人家也不是一时之事，我先帮她相看着，对外绝不透口风，老爷以为如何？”
宋冉道：“随你。无事便回房吧，你也忙了一天了。”
叶夫人觉得他体谅自己，嘱咐他也别太晚，被丫鬟簇拥着回了房。
宋初容在宫里也住了不短时日，听了些那些有脸面的人里有关左相的传言，大多是说他心思深沉冷酷无情不好对付。
但宋初容觉得她这个爹爹，别的不说，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对叶夫人相敬如宾、偶尔言语体贴，即使是装的，那也装得让人心甘情愿地被骗。
宋冉经常留两个儿子问话，把宋初容留下倒是头一次。
宋冉道：“祁君，近日在书院会试准备得如何了？”
宋祁君道：“已经在做院长的拟题，院长说如果没有大的差错，此次会试有九成把握。”
问过宋祁君，又问宋祁炀：“前些日子你说的淮南府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宋祁炀道：“钦差没走水路，走了更快的陆路，当地官员没想到他到的那么快，颇为措手不及，不过叶永丰跟在钦差身边，他还算机灵，提前报了信，并没有出什么大差错。”
说到叶永丰，宋冉道：“这次他有功，但是今天在席上叶老二的话，他也不能完全脱了干系。给他个明话，让他看着办吧。”
宋祁炀道：“是，我回去就让人传话。”
轮到宋初容，宋冉倒没有问她什么，直接说道：“明日你及早回宫吧，宋贵人大概会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到时候你……自己斟酌吧。”
宋初容思考了一瞬，才想到父亲所说“宋贵人”是指进了宫的宋初晴。
她说道：“女儿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爹爹。”
宋冉道：“讲。”
“那日选秀，女儿随在平阳公主身边去看了，见到了初晴姐姐，初晴姐姐宛若脱胎换骨，看着与以往唯唯诺诺的样子大相径庭，她是进宫前遇到了什么变故还是在秀女里受了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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