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贬凡尘（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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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之夜，正是安眠佳期，但安府有些不太平。
安飞生好容易将柳絮点晕入睡，稍松口气，替柳絮清除恶梦再施安眠术方离去，出了门，草始祖于外候多时，也是意料之中，安飞生轻闭门，淡淡道：“夜了，何不歇息？”
“你不也一样？”草始祖轻声慢语，安飞生凑近：“别人照顾你的子孙，过意不去？”
草始祖顿半晌，浅笑：“那还真得谢谢你。絮儿怎么样了？”
安飞生略摇头：“对扬兮的恐惧太深，目前他需要时间克服，而且这个情绪会影响他的病情，若不尽早处理，重则有性命危险。各种心疾在凡间也很常见，但他是以玄的方式被救回来，若当初救得不及时或是凡人，早死了。”
草始祖略叹息，恢复正经：“你若真对我家絮儿有心，就让他转世重获健全身子，如今这副模样对他而言是折磨。”
“怎么？你身为祖宗觉得是累赘？”安飞生行回屋顺道散心，草始祖随行，仍控制音调：“怎么说话呢？我是心疼他！顶着那副身躯和恐惧活着还不如去死。安飞生，你是存心折磨他罢？”
安飞生续前行，一脸淡定：“千年修来不易，何况有法子控制，轻言去死，他已经遭到报应了，寿命劫数未尽，你让他重新投胎，来生同样得遭受未受尽的磨难。”
草始祖立原地，视着安飞生已回屋，回头钻入柳絮屋子，动作轻稳来到柳絮床边，抚着柳絮发丝：“傻孩子，不是叫你先放下感情吗？对他的恐惧越深，就是在成全他，中他计，折磨你自己啊……”
柳絮睡得沉，但也清楚，自己做错事自然要负责，不能再以死推卸，活着就是给同胞同类们赔罪，否则，世人也不会说，死了太便宜，自是要活得生不如死才能赎罪。
后来，三方风神向上级举荐柳絮接任北风神一职，私下原因自是三方的风神厌倦替代了，认为既然柳絮还活着，七千年来又是扬兮的仙使，对风神的操作应该略懂一二，若将他加以训练，定配得上那位置。
安飞生得知此事，私下对上级洗脑，说一株柳不配，与扬兮同等修为的仙家多得去，理应优先考虑，省得外界批评柳絮不说，还会牵连上级不会挑仙。
上级听从安飞生的话，就没向玉帝传达了，找到合适仙君前，暂且拖着，省得三方风神直接把请求上奏九霄云殿，届时柳絮身子怕是撑不住那样的训练。但如今柳絮是安飞生的仙使，若安飞生说不，就算是玉帝也没办法。
请求被压下，因此柳絮不知情，继续呆屋里研习咒术。念力可远程进攻，但若遇强敌反击，同时找不到更强咒语，照样得用内力还击，正因如此，为以防万一，柳絮坚持全背咒语，幸而有安飞生作靠山，否则三方风神定逼着他继位，过着不得安宁的日子。
柳絮花三个月背下所有咒语，期间不出门，时而到后院尝试推动草靶子，不断复习，草始祖伴侧，安飞生出题，忙于学习，暂且忘了对扬兮的恐惧，可一旦停下，方意识到无法根除，对扬兮付出的亲情从未放下，手在颤抖。
歇息期间，回到书房，柳絮坐禅念净心咒，学得念力，接下来必须是清心，但就算三个月不去想，七千年的情谊真的不是说放就能轻易放下。
很想潇洒，更想乐观，当一幕幕的喜怒哀乐摆在眼前，根本不知如何放下。霎那间，草始祖的提醒浮现，需要慢慢来，虽然记忆没法用时间抹去，只要没了感情，一切都能轻易克服。
柳絮睁目自道：“放下……不是不去想吗？”
“何止呀……”草始祖忽现身，一本正经行来，柳絮速下禅位敬礼：“祖宗，难不成时间能冲淡感情？”
草始祖点头：“之前也说了，时间什么都可以做，你也能用时间做点什么，可你也不能恨，否则加重感情，相信你也恨不起，毕竟没了业火。若真受不了，就把记忆删了，若舍不得，就把好的留下，把坏的封印，再者，把坏的当教训。”
柳絮沉默，心想干脆删了。
草始祖见他沉默，立即猜到心里所想，略叹息：“你自己决定罢。”
此时，柳絮又忆安飞生曾对草始祖说，“普天下无一不谅不爱”，扬兮已经知错，还受到应有惩罚，柳絮再自问，该原谅吗？慈悲克制得了恐惧吗？
柳絮暂且无法做出决定，若果断些，又怕将来后悔，草始祖握紧他手：“你若觉得能自己克服，就记得控制情绪。”
“祖宗……”柳絮亦握紧草始祖的手，一脸正经：“不管扬兮或叶重风，他们屠我满门，此仇不共戴天，何况死的也是草木子孙，但删除记忆不能当作事情没发生过，除非暂且封印，日后再一点一点放出克服。”
草始祖轻抚柳絮脸庞，一脸心疼：“孩子，何时能好好的？”
柳絮将草始祖的手轻拽握手中：“祖宗无须太过担心，有安上神在呢……”
“你对他了解多少？为何觉得他会保护你？”草始祖略蹙眉显得额外嫌弃，柳絮略惊讶，后淡定浅笑：“不知……总觉得很有安全感，虽然显得高冷，但莫名亲切。”
草始祖震惊顿半晌，既而冷笑一声，将手轻轻抽回，移开视线边散心：“别惊讶，祖宗只是担心你的安危，经过扬兮一系列欺瞒，但愿你能擦亮双眼。祖宗虽与安飞生是故交，但他的心思缜密，连我都难猜透，因此祖宗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救你。”
柳絮又愣了，未曾想草始祖竟对安飞生如此警惕，仿佛曾被安飞生骗过而留下阴影。但安飞生的修养不比扬兮差，如今草始祖总怀疑他，信与否，柳絮难免不知所措。
当仔细分析，安飞生因接手调查断头柳案才有理由相救，因此不能说是无缘无故，许是真的出自慈悲心。但血洗邪教城时，不见得他拿出慈悲，除非邪徒们罪恶滔天。
柳絮凑近草始祖：“祖宗，这许是我的命，就算安上神有再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相信不会害我，若有何企图，絮儿就当报恩。”
草始祖一脸无奈叹息：“那扬兮呢？说句不好听的，是你欠他吗？”
对柳絮而言，每提及“扬兮”，背后都阵阵寒凉，不知原因也很正常，因为阴影自破旧寨子而来，那段记忆却被安飞生删了。手在袖里捏成拳，忍着：“祖宗这句话虽然不好听，但絮儿觉得是正确的。如今不管是两相欠，还是单欠，或者已经两清，都无法挽回死去的同胞同类们，只要能活着继续修行赎罪，在哪都无所谓。”
草始祖略点头示成全，既而沉默离去，柳絮见她走远，方释放软弱一面，扶着柱子借支撑，喘口气驱赶阴影。
想来太久没出外走走，若在外，相信能把情绪与恐惧散尽，因此心血来潮至天柳园探望天柳们。
申时日光照天湖，再加仙风推动，泛起微微涟漪，水面洸洸，额外耀眼。那里离天柳园还有段距离，柳絮经过，止步欣赏，心想，安府此刻的莲花湖应该也这么耀眼，还仙气冲天。
“哟，这不是北风神殿的柳仙吗？”
柳絮闻声，回头一看，是三位陌生的神仙，但衣着装扮却与扬兮相似，便猜到是三方风神，无论是与否，终究是前辈，柳絮敬礼：“不知前辈们于此，打扰了。”
留着胡子的仙人略笑：“无妨无妨，况且此乃公共场合，谁都能来罢？”
柳絮尴尬一笑，另一俊俏仙人显不安好心，又和蔼可亲：“南巽君，少见你如此和蔼可亲，难不成因为他曾是北巽君的仙使？”
柳絮越觉讽刺，趁冷场，速寻借口告退，未料方转身，一位长得风度翩翩又高大壮的男子拦去路，好声好气：“柳仙请留步，我们有事与你商量。”
被三位前辈拦去路，又有事商量，柳絮忽觉不安，但还是稳住：“何事？”
男子浅笑：“我是东巽，他是西巽和南巽，与北巽君是同事。但自从北巽君被贬重修，我们只能轮流接替他的职务，偶尔有些忙不过来。此刻想问你有无兴趣接替北风神一职？不过放心，你可以慢慢训练，我们会指导。”
柳絮倒吸口气，虽三位前辈的身份都在意料之中，但没想到居然有此请求，可打从心底不想再与风神有任何瓜葛，否则对扬兮的阴影永远散不尽。
速退两步下跪：“多谢前辈举荐，但小仙未够格，恐招非议，况且修为与扬兮君相当的仙家非常多，还请各位前辈以他们为优先考量。”
三方风神未料柳絮会果断拒绝，东巽将他扶起，面带微笑：“抱歉，太突然，把柳仙吓着了。我们照样须得到你的同意才可以，对罢？不过是提议，无须太认真，未曾想北巽君会把你教得这么规矩。”
柳絮再敬礼，心平气和：“是小仙大惊小怪，让诸位前辈见笑了。若无他事，小仙告退。”
东巽点头：“去罢。”
柳絮拔腿就溜，在外看来很平稳。南巽见他背影将远，欲追，却被西巽捉住：“让他走罢，咱们有的是时间，一见他就缠，见我等就烦，直至他点头。”
东巽冷笑一声：“怎么？想比耐心？我可不敢保证他的耐心是否比我们强，况且他有安上神做靠山，咱们不能轻举妄动，万一逼得安上神跳出来，就永远没法接近他了。南巽君说，是不是啊？”
柳絮回到安府，心不在焉呆后院，何况继位与否，决定权在自己手中，乃私事，不能寻安飞生商量，由于方才已有充分理由果断拒绝，真以为三方风神就此罢休。
不觉夜幕降临，天界向来用夜明珠，但安飞生今夜居然用蜡烛。烛花交叉，燃火焦心，柳絮造访，端送茶水，即明其意，虽安飞生能掌握三方风神所作所为，但就要一方亲口说，柳絮却仍不敢说，送了茶水便匆匆告退。
柳絮盯着书卷发愣，三方风神的请求挥之不去，后来料到他们不会就此罢休，决定暂且只在安飞生的地盘散心，谅他们不敢闯。
不觉又是三个月，风平浪静，柳絮以为他们终死心，当踏出安府不到一里，三者如风而现，将他包围，柳絮稳退两步敬礼，西巽凑近，哀道：“真让我们好等啊……原来柳仙的耐心这么强啊！”
柳絮装傻：“诸位前辈为何事等小仙？”
南巽亦哀：“还是为那件事呗！还请柳仙帮帮我们，毕竟我们尚有本职在身，三天两头就要轮流代替北巽君的职务，负担压力都增加了，就当我们求你罢。”
柳絮一本正经速敬礼：“小仙不敢当……”
东巽捉紧他胳膊，同哀求，柳絮无奈，沉默半晌：“不瞒诸位前辈，以小仙如今身体情况，真的没法承受那样的训练，永远都不能了，还请前辈们另寻仙家。”
南巽凑近：“有安上神在，怎会治不好？记得你伤的是腹部罢？来，让我们看看，我们来帮你治。”
“我的徒弟，就不用劳烦诸位了。”安飞生一道金光现，三方风神速松手敬礼，柳絮愣立原地盯着安飞生，记得尚未拜师，无非是安飞生相助解围编出来的，回神亦敬礼，只是肢体动作，继续沉默。
安飞生将柳絮拉到身后，凑近三方风神，一脸淡定：“记得半年前，诸位已为我徒儿折腾得不成仙样，真是抱歉啊……”
三方风神仍不敢抬头，东巽先道：“小仙不知柳仙已拜安上神为师，还请见谅。”
“如今已知，不晚。”安飞生牵起柳絮，瞬移返府，既而回视柳絮，一脸正经：“有意拜入我门下否？”
柳絮震惊愣了，未料安飞生早有此意，相识千年，虽不算了解，但花叶无因不相见，顿对安飞生突如其来的邀请与相遇起疑，总觉得是刻意安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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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始祖点头：“之前也说了，时间什么都可以做，你也能用时间做点什么，可你也不能恨，否则加重感情，相信你也恨不起，毕竟没了业火。若真受不了，就把记忆删了，若舍不得，就把好的留下，把坏的封印，再者，把坏的当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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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凑近草始祖：“祖宗，这许是我的命，就算安上神有再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相信不会害我，若有何企图，絮儿就当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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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倒吸口气，虽三位前辈的身份都在意料之中，但没想到居然有此请求，可打从心底不想再与风神有任何瓜葛，否则对扬兮的阴影永远散不尽。
速退两步下跪：“多谢前辈举荐，但小仙未够格，恐招非议，况且修为与扬兮君相当的仙家非常多，还请各位前辈以他们为优先考量。”
三方风神未料柳絮会果断拒绝，东巽将他扶起，面带微笑：“抱歉，太突然，把柳仙吓着了。我们照样须得到你的同意才可以，对罢？不过是提议，无须太认真，未曾想北巽君会把你教得这么规矩。”
柳絮再敬礼，心平气和：“是小仙大惊小怪，让诸位前辈见笑了。若无他事，小仙告退。”
东巽点头：“去罢。”
柳絮拔腿就溜，在外看来很平稳。南巽见他背影将远，欲追，却被西巽捉住：“让他走罢，咱们有的是时间，一见他就缠，见我等就烦，直至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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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回到安府，心不在焉呆后院，何况继位与否，决定权在自己手中，乃私事，不能寻安飞生商量，由于方才已有充分理由果断拒绝，真以为三方风神就此罢休。
不觉夜幕降临，天界向来用夜明珠，但安飞生今夜居然用蜡烛。烛花交叉，燃火焦心，柳絮造访，端送茶水，即明其意，虽安飞生能掌握三方风神所作所为，但就要一方亲口说，柳絮却仍不敢说，送了茶水便匆匆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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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又是三个月，风平浪静，柳絮以为他们终死心，当踏出安府不到一里，三者如风而现，将他包围，柳絮稳退两步敬礼，西巽凑近，哀道：“真让我们好等啊……原来柳仙的耐心这么强啊！”
柳絮装傻：“诸位前辈为何事等小仙？”
南巽亦哀：“还是为那件事呗！还请柳仙帮帮我们，毕竟我们尚有本职在身，三天两头就要轮流代替北巽君的职务，负担压力都增加了，就当我们求你罢。”
柳絮一本正经速敬礼：“小仙不敢当……”
东巽捉紧他胳膊，同哀求，柳絮无奈，沉默半晌：“不瞒诸位前辈，以小仙如今身体情况，真的没法承受那样的训练，永远都不能了，还请前辈们另寻仙家。”
南巽凑近：“有安上神在，怎会治不好？记得你伤的是腹部罢？来，让我们看看，我们来帮你治。”
“我的徒弟，就不用劳烦诸位了。”安飞生一道金光现，三方风神速松手敬礼，柳絮愣立原地盯着安飞生，记得尚未拜师，无非是安飞生相助解围编出来的，回神亦敬礼，只是肢体动作，继续沉默。
安飞生将柳絮拉到身后，凑近三方风神，一脸淡定：“记得半年前，诸位已为我徒儿折腾得不成仙样，真是抱歉啊……”
三方风神仍不敢抬头，东巽先道：“小仙不知柳仙已拜安上神为师，还请见谅。”
“如今已知，不晚。”安飞生牵起柳絮，瞬移返府，既而回视柳絮，一脸正经：“有意拜入我门下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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