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眼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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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缘峰上凉飕飕，无花草木被吹得摇摆不定，清晨空气好，李春时日常偷闲，便会窝在柳絮书房打呼噜，反正离辰时授课还有半个时辰，柳絮也任他歇会儿，自己则手握读物朝亭院前进，未料竟有一物从天而降。
柳絮一个翻身迅速躲开，瞥见的是穿着弟子校服的身影，为避免弟子摔伤，速施法接住，当弟子安全着陆，柳絮略松口气。
弟子抱头蹲着，仿佛未走出自卫状态而不敢松懈，柳絮原地不动，好声好气道：“没事了，起来罢。”
弟子睁目，确认安全，速立身站好，此刻，柳絮震惊愣了。眼前人，熟悉的面孔，曾恨之入骨，曾心有灵犀，未曾想近千年后再见，却在这种场景。
风吹扬枯落柳叶，二人身上轻柔衣物自是飘飘，弟子亦直愣愣盯着他，看似因坠剑吓傻，实则沉浸于柳絮，还产生久别重逢的感觉，令弟子大感诧异，不知不觉，手不安分朝柳絮伸去。
剑立土中，两者之间，李春时被方才风声吵醒，出来探究，见此幕，生怕柳絮拔剑就朝弟子砍去，连走带跑朝二人前进，速对弟子嚷道：“扬兮！不得无礼！”
扬兮回神速收手，朝声源望去，见是李春时，速敬礼道：“师傅。”
李春时叹息，视着柳絮扬兮终相逢，略自责没把人看好，但注定的，逃不过。李春时瞄柳絮一眼，发现他未回神，便把扬兮转到柳絮跟前道：“快向师叔祖请安，道歉！”
扬兮倒吸口气，虽说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但确实失礼了，速下跪，不敢抬头道：“弟子拜见师叔祖，方才无意惊扰，还请师叔祖大人有大量，原谅弟子。”
柳絮被跪得不自在，略退两小步，略心寒又恐惧，深知逃不过，悄向李春时使眼色，见他点头，便淡淡道：“你就是这样教徒弟的？”
李春时向柳絮敬礼道：“没看好徒弟是春时失职，还请师叔看在新弟子初来乍到，不懂嵏规的份上，原谅他罢。”
柳絮顿半晌，回视地上人，冷道：“起来罢。”
扬兮抬头，看见的确是弟子所说的慈眉善目师叔祖，但还带着威严的冰山美人，气色略差。缓缓起身站好，只见柳絮向李春时说两句便回屋，而扬兮险忘正事。
千辛万苦上来，决不能错过，扬兮无视李春时阻止，速追上柳絮，再跪道：“上回多谢师叔祖救母之恩，弟子无以为报，日后若有吩咐，定在所不辞。”
柳絮瞄向李春时，哀哀叹息，再瞥一眼扬兮，好声柔气道：“若为了答谢才上山就大可不必，孝敬你母亲便不负我相救，起来罢。”
道尽，柳絮欲回屋，扬兮再拦，既而敬礼道：“多谢师叔祖提点，弟子是真心想学艺的。之前原本想拜入师叔祖门下，可惜师祖说，师叔祖自认不过一株柳，无特殊技艺怕误人子弟才不收徒，但弟子不这么认为。”
柳絮再瞄一眼李春时，再回视扬兮，续冷道：“是吗？”
李春时速打岔道：“唉呀，原来拜入我门下真真受委屈了。”
扬兮速敬礼道：“弟子不觉委屈，只是想发表个人看法。”
李春时挡在柳絮面前，手搁后腰间微微一扇示“赶紧走”，柳絮顿悟，迅速回屋，扬兮欲追，李春时续挡，略不悦瞪道：“话说，你怎么在这？”
扬兮顺理成章说近日学医，上后山采药，不慎被风吹落，瞄一眼屋里，再道：“为何感觉师叔祖不欢迎弟子？虽然确实慈眉善目，但为何一副冷冰冰？”
李春时亦冷道：“冷冰冰？之前说过不得随意闯罢？”
扬兮顿悟，心虚低头道：“都说是意外了……”
李春时拿他没辙，唯挥手道：“罢了罢了，回去罢，下不为例，御剑谨慎点。”
“是。”扬兮敬礼，李春时见他走远，速回屋，只见柳絮单手搁书案上，扶着额头闭目养神，李春时凑近，轻抚他另一胳膊，一脸自责道：“师叔，对不起，没拦住他……”
柳絮睁目，好声好气道：“不怪你，皆是注定。时候不早了，先去给弟子们授课罢。”
李春时告退，柳絮因封部分往事，便对扬兮少了恐惧，但想来仍做不到坦荡，而扬兮认为致谢话已带到，上山药草学医什么的都不需要了。上早课，自以为能用黄枝落的道理忘却方才闹剧，未料柳絮的样子挥之不去，不觉魂飞堂外，好在没被黄枝落发现。
午膳，扬兮与六位师叔至膳堂用膳，分享上午“意外”落柳缘峰之事，六位师叔略震惊，当扬兮提及柳絮冰山待客之道，六位师叔大感震惊。
二师叔先道：“冷冰冰？不对呀！即便如此，师叔也和蔼可亲的！”
其余五位师叔齐点头，四师叔亦道：“莫非柳仙师叔不认识你，把你当威胁了？但也不对呀！柳仙师叔是自来熟的，连十恶不赦的人都能屈服在他的慈悲下，你该不会在很早前就得罪柳仙师叔了？”
扬兮摇头称，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面，小师叔忽然一脸领悟倒吸口气，既而严肃道：“你们都错了，柳仙师叔许是大病未痊愈啊……”
其余五位齐点头，既而将柳絮抱病之事道来，那日原本是这位小师叔看护柳絮，却被李春时抢去，且原本想把药碗搁膳房便匆匆赶回柳絮寝室，未料方至书房，李春时便挡门口，扬兮大感震惊，却误以为柳絮抱病还坚持给他炼药救母，心里过意不去，当再想想，吃了有病的药材岂不加重病情？但仔细想来母亲确实痊愈了。
“你们说，柳仙师叔的陈年旧疾是什么？”三师叔轻声发问，大伙便凑近，小师叔沉思半晌道：“药是师傅配的，药方自然保密，既然无法从药方下手调查，要不，咱们直接问大师兄？”
二师叔略嫌弃道：“你这不废话吗？大师兄怎么可能会说啊！况且大师兄已是真人阶级，咱们很难找到他的！再说，柳仙师叔有陈年旧疾的事好像是秘密。”
“那个……”扬兮打岔，见六位师叔齐关注，他方道：“师叔祖该不会为了给我母亲炼药，消耗过度才抱病的罢？”
小师叔又一脸顿悟道：“欸！记得你上山求药时，柳仙师叔确实倒下了，但那日师傅去大殿会你前，是在柳仙师叔书房掏了一小瓶才离开。如此看来，师侄判断无误了。”
扬兮惊讶道：“所以，药早炼好了？”
小师叔点头，其余师叔认定不过消耗过度，但扬兮认为他们都忽略“陈年旧疾”一点。膳后，扬兮悄悄找上膳房师兄道：“师兄可还记得那日柳仙师叔祖的药方？”
膳房师兄摇头道：“药是师傅配的，我也不清楚，但倒药渣时，好似是治心疾的。”
“心疾？”扬兮忽觉心疼，刹那间，仿佛看见柳絮心头插着匕首倒于血泊中，许是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扫去画面，回神道：“多谢师兄，打扰了，告辞。”
扬兮终获答案，原想告知师叔们，却想起许是柳絮的秘密，便选择埋在心里就好，况且生病不适合用来八卦。下午是自修，扬兮欲寻借口至修炼峰，企图远远关心柳絮，未料被黄枝落唤去。
回到枝落峰，初瞪顶，且在黄枝落书房，自是严肃得令人窒息。但扬兮不一样，从不畏惧这些，不过为做足礼仪，自然呼吸，招风还击。
枝落峰忽然风起不断，书案前的黄枝落晓得是扬兮作祟，但扬兮浑然不知。黄枝落召见扬兮，自是李春时已将扬兮“闯”柳缘峰之事道来。
黄枝落淡淡道：“你想学医？”
扬兮顿住，之前说学医不过为顺理成章见柳絮为借口，况且山下有神农黄帝为主的修仙世家，若此刻点头，必定会被送下山，日后就没机会再了解一团谜之柳絮，唯摇头道：“回师祖，都说学艺，自是全部都要了解，既然倚缘嵏聚集着各式各样技艺功法，弟子自然不想错过。”
黄枝落没法反击，顿半晌道：“既然全都想学，就好好学，日后必定前程似锦。但有些地方无关倚缘嵏技艺功法，就别浪费时间与心思了。”
扬兮晓黄枝落在警告，敬礼道：“弟子多谢师祖提醒，若无他事，弟子告退。”
黄枝落点头道：“去罢。”
扬兮走远，黄枝落瞥一眼身后隔墙，见柳絮出来方道：“絮儿，看见了罢？他的心思慎密，自是料到学医逃不过下山拜入神农黄帝世家，才编了那么有理的借口。”
柳絮瞄一眼走远的扬兮，再回视黄枝落道：“师姐，此次我怕是逃不过了。扬兮能上倚缘嵏，自是有缘在等待相遇，此缘是我，师姐不必替我费神了。”
黄枝落无奈叹息，沉默半晌道：“是福是祸，是对是错，絮儿无过，何须允诺？”
“师姐，我……！”柳絮欲再劝，黄枝落打岔，微微笑道：“扬兮虽已不是北风神，但其威力不减。方才他的一呼一息便能招风却不自知，清晨落你柳缘峰，想必是他无意吐大气把风招来才意外落剑。”
柳絮至黄枝落面前，心平气和道：“师姐打算如何对付扬兮？”
黄枝落嘴角微扬，盯着他道：“怎么？慌了？你装得再心平气和与淡定，也瞒不过师姐的耳朵。心跳声，出卖了你。”
柳絮苦笑一声道：“既然隔着皮肉骨都瞒不过师姐，那就告诉师姐，我慌的不是师姐会拿扬兮怎样，而是师姐会被扬兮如何反击。方才也说了，扬兮心思慎密，虽是凡胎，但师姐有没有想过他会否勾结邪教？”
黄枝落略震惊道：“你是说，那日的入侵者和他有关？”
柳絮无点头亦无摇头，淡淡道：“无凭无据，自然无法随意判断，只是他一来就发生这等事，不知是有人存心陷害他，还是邪教要让倚缘嵏陷入危机？”
息息相关的猜疑，令午后炎夏陷入阴深寒意，书房肃静半晌，黄枝落恢复淡定道：“你……真的那么恨他吗？”
柳絮再次纠结，忧伤恐惧参杂：“每想起上万同胞被屠杀，视着他已经受到惩罚，我想慈悲，但不知如何原谅。今日相见，他的剑就立落在我眼前，我居然起杀心，想拔剑斩向他，好在剑灵认主，也好在春时及时出现打断我的念头。”
黄枝落哑口无言，回神笑两声，叹息道：“絮儿啊……你为他冲动，表示你还在乎他。心之轻重，皆是执念，放下与否，一念之间。你若想自己面对，师姐不会阻拦，但若有困难，师姐只能尽力相助，有些事师姐无法过于干涉了，至于入侵者，师姐定会调查。”
柳絮认真道：“多谢师姐，但倚缘嵏也是我的家，我也绝对护它周全。奇怪的是，为何近千年来，偏偏在他最后一世贬凡重修才相遇？”
黄枝落顿半晌道：“许是他之前转世在偏远地区罢。”
柳絮点头道：“暂且只能这么判断了。”
事后，柳絮瞬移返柳缘峰，并未瞄见扬兮站在隔壁小岔峰。扬兮见柳絮入屋，顿觉被无视，略委屈，叹息离去。
竹林被风吹得嗖嗖，柳絮感应到风势诡异，便越峰查探，发现修炼峰只有几个弟子练剑，霎那想起黄枝落所言，扬兮的威力依然不减，此风许是他的一呼一息。
避竹林默视弟子们修炼，忽觉身后有人，回首望去，竟是李春时，忽忆某年凡间花圃镇，回首之时是故人。
如今眼前人不是故人，花圃成竹林，而柳絮却庆幸来者非故人。
李春时走近他，敬礼请安，既而两者凝望练剑弟子闹出的笑话，显得纯真，错误剑法迅速被另一位师兄纠正就没什么可笑的了。
“师叔今日怎有雅兴下来了？”李春时续凝望，柳絮顿半晌方道：“风向不稳，探究。”
李春时亦晓扬兮作祟，若在柳絮面前提及此人，多有不妥，唯尽量移题道：“师叔尽管放心，师祖在上，谅他们也不敢胡来。对了，一年一度篝火宴又要到了，师叔今年也下来凑热闹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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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时向柳絮敬礼道：“没看好徒弟是春时失职，还请师叔看在新弟子初来乍到，不懂嵏规的份上，原谅他罢。”
柳絮顿半晌，回视地上人，冷道：“起来罢。”
扬兮抬头，看见的确是弟子所说的慈眉善目师叔祖，但还带着威严的冰山美人，气色略差。缓缓起身站好，只见柳絮向李春时说两句便回屋，而扬兮险忘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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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瞄向李春时，哀哀叹息，再瞥一眼扬兮，好声柔气道：“若为了答谢才上山就大可不必，孝敬你母亲便不负我相救，起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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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枝落峰，初瞪顶，且在黄枝落书房，自是严肃得令人窒息。但扬兮不一样，从不畏惧这些，不过为做足礼仪，自然呼吸，招风还击。
枝落峰忽然风起不断，书案前的黄枝落晓得是扬兮作祟，但扬兮浑然不知。黄枝落召见扬兮，自是李春时已将扬兮“闯”柳缘峰之事道来。
黄枝落淡淡道：“你想学医？”
扬兮顿住，之前说学医不过为顺理成章见柳絮为借口，况且山下有神农黄帝为主的修仙世家，若此刻点头，必定会被送下山，日后就没机会再了解一团谜之柳絮，唯摇头道：“回师祖，都说学艺，自是全部都要了解，既然倚缘嵏聚集着各式各样技艺功法，弟子自然不想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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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兮晓黄枝落在警告，敬礼道：“弟子多谢师祖提醒，若无他事，弟子告退。”
黄枝落点头道：“去罢。”
扬兮走远，黄枝落瞥一眼身后隔墙，见柳絮出来方道：“絮儿，看见了罢？他的心思慎密，自是料到学医逃不过下山拜入神农黄帝世家，才编了那么有理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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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枝落无奈叹息，沉默半晌道：“是福是祸，是对是错，絮儿无过，何须允诺？”
“师姐，我……！”柳絮欲再劝，黄枝落打岔，微微笑道：“扬兮虽已不是北风神，但其威力不减。方才他的一呼一息便能招风却不自知，清晨落你柳缘峰，想必是他无意吐大气把风招来才意外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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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枝落嘴角微扬，盯着他道：“怎么？慌了？你装得再心平气和与淡定，也瞒不过师姐的耳朵。心跳声，出卖了你。”
柳絮苦笑一声道：“既然隔着皮肉骨都瞒不过师姐，那就告诉师姐，我慌的不是师姐会拿扬兮怎样，而是师姐会被扬兮如何反击。方才也说了，扬兮心思慎密，虽是凡胎，但师姐有没有想过他会否勾结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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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无点头亦无摇头，淡淡道：“无凭无据，自然无法随意判断，只是他一来就发生这等事，不知是有人存心陷害他，还是邪教要让倚缘嵏陷入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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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枝落哑口无言，回神笑两声，叹息道：“絮儿啊……你为他冲动，表示你还在乎他。心之轻重，皆是执念，放下与否，一念之间。你若想自己面对，师姐不会阻拦，但若有困难，师姐只能尽力相助，有些事师姐无法过于干涉了，至于入侵者，师姐定会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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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点头道：“暂且只能这么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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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眼前人不是故人，花圃成竹林，而柳絮却庆幸来者非故人。
李春时走近他，敬礼请安，既而两者凝望练剑弟子闹出的笑话，显得纯真，错误剑法迅速被另一位师兄纠正就没什么可笑的了。
“师叔今日怎有雅兴下来了？”李春时续凝望，柳絮顿半晌方道：“风向不稳，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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