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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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班后的第一个月,班里来了一次大换位。

    当时的戚榆很满意自己的位置,从后面数来第二排,这个位置可以完美挡住老师的视线,更方便像她这类没有上进心的同学尽情地开小差。

    戚榆刚坐下来就和她的同桌混熟了。

    同桌是个朴实的女生,高个儿,细眉大眼的,长得好看,而且聊天很放得开,两个女生没多久就聊到了一起。

    但愣是坐在她前面的那个男生,换座位换了三天了,除了传卷子,就从来没有回过头。

    戚榆有点纳闷。

    终于在第四天,那个男生往后面传卷子的时候,她没有伸手去接。

    男生拿着卷子的手顿在半空中好一会儿了,意识到后面没人接,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只见坐他后桌的女生一脸正色,直直地盯着他。

    他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怎么不接?”

    随后可以说是毫无风度地把卷子往戚榆脸上扔。

    没错,是扔。

    戚榆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跟他熟悉一下,这个举动让她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随后的一个星期,戚榆都在跟她可爱的同桌吐苦水,把这位讨厌的前桌往死里踩。

    关系得到改善是在一次物理课上。

    教物理的老师是个十分偏心的男人,他最喜欢那种态度好还聪明的学生,最讨厌态度不好或者不聪明的学生。

    而戚榆的这个前桌很明显就是前面这个。

    物理老师在上面声情并茂地讲着自由落体运动,一声不明显的打鼾声混杂在了他的讲课声中。

    只见讲台上的人皱了皱眉,停下来听了一下,发现并无异常又继续讲课。

    打鼾声又响了起来,

    老师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最终“啪”地一下把课本甩到讲台上,愤怒地扫了教室一圈。

    最终将视线定在了戚榆的方向。

    戚榆顿时感到心虚,忙低下头望着课本。

    这才发现,鼾声从自己的正前方传来。

    只见前桌的男生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忘我地睡着。

    这人怎么回事啊?

    戚榆在心里纠结了一下,随后在课桌的掩护下,把右脚伸直,探到前桌的椅子下面,狠狠地往上一踢。

    那男生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任世冕!”老师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终于喊了一次他的名字,“你给我滚去后面!”

    男生抓了一把他凌乱的头发,缓缓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慢悠悠地转身走向后面。

    经过戚榆旁边时,还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

    “你给我等着。”

    顺便,留下了一句话。

    那时候的戚榆还是一个热血沸腾的少女,她非常不解自己这助人为乐的一脚为什么会招来仇恨。

    一时想不开,便焦急地等到下课铃一响,冲到了后面,扯着男生的校服衣领,质问道:“你刚刚说让我等什么?”

    一米六出头的矮个子对上近乎一米八的高大男生,由于身高差距太大,戚榆不得不踮起脚壮壮气势。

    任世冕懒懒的站在那,双手插兜,垂下眼睛打量眼前的小个子。

    “第一次见到人上门找揍的。”

    他冷冷道。

    戚榆不服气,死死地瞪着他。

    课间,教室总是格外热闹,男男女女互相追逐打闹也是常有的事,不知是谁在背后挤戚榆了一下,她整个人往前面倒去,原本隔着一掌宽的少年少女,一下子缩短了距离。

    年轻的躯体贴合在一起,热血膨胀。

    教室里开始起哄。

    而两个人罔若与这样的热闹隔绝开来,如同触电般分开了。

    但身体却滚烫了一个上午。

    而后任世冕往后传卷的态度都变了,从原来的不爱搭理,转变成了挠着头,有意无意地找话题。

    望着少年清瘦而宽厚的后背,少女总会撑着下巴望得出神,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些从未有过的联想。

    “那个......”

    某天周六中午放学,少年红着耳朵回过头。

    “什么?”戚榆正在收拾书包,她赶着回家。

    任世冕咬住下唇,手不自在地抓了一把头发。

    “你再不说我就要走啦。”戚榆提醒了他一次,拉上书包拉链。

    “你明天......明天下午有空吗?一起看个电影吧。”少年终于问出口。

    “明天下午?下午不是要上学了吗?”他们高中是住宿的,学校离市区还特别远,因为坐一趟车就要二十多分钟,所以到了后来,学校就把回校时间改成了周日下午。

    任世冕没放弃:“可以看完就回来啊。”

    戚榆想了想,“好吧。”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穿着校服在车站相遇了。

    戚榆有点心虚,她第一次为了跟男生出来看电影跟戚远撒谎说,想早点回学校。

    虽然在学校也天天见,但第一次在外面碰面,两个人还是傻笑了半天。

    两个人站在那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车,眼看着电影就要开始了,任世冕只好忍痛掏出钱包打了车。

    才刚到商场门口,电影已经开场了,两个人抓紧书包带,较劲般冲上了电影院,站在门口喘了半天才拿着票进去。

    他们俩看的第一部电影,其实内容特别励志。

    但戚榆只记得在电影的最后,两个人激动地在位置上击掌的模样。

    看完了电影,两个人站在商场门口等公交车回学校。

    其实他们两个也没怎么搭过公交,平日里都是坐着私家车上学的,所以理所当然地一看到有车到学校的就跳上去了。

    结果坐到一半,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辆公交车绕了比平常多两倍的路。

    望着窗外一片金黄麦田,戚榆有些绝望。

    但更绝望的是站在戚榆座位旁边的一对情侣,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里,上演了玛丽苏戏码:男生将女生锢在怀里,双手抓着戚榆座位上的把柄,两个人扭扭捏捏的,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戚榆努力地让自己看向窗外。

    突然书包震动了一下。

    她从里面掏出手机,看到一条任世冕发来的短信:【过来坐我旁边。】

    戚榆抬头看向他坐的方向,发现他已经站起身来,空着自己的位子,示意她过去坐。

    戚榆站起身来,扶着把手慢慢走过去,坐在了他的位置。

    任世冕低头看着她,单手扯下自己斜斜挎着的书包,扔到了戚榆怀里,“帮我拿着。”

    随后少年漫不经心地站在她旁边,单手撑着她椅子上的扶手。

    那时候的戚榆觉得,就算迟到也值了。

    但事实是,他们确实迟到了,两个人前脚跟着后脚进门。

    但好在两个人坐得靠后,回来的时候,只有苏晴悄悄凑了过来,八卦道:“你们俩出去偷情了?”

    “不是!”戚榆红着脸避开了。“别吵我,我要写作业了。”

    苏晴知趣地把身子缩了回去。

    安静的教室里,很不明显地可以看到,两个假装埋头苦写的少年少女,耳尖是红着的。

    那次电影后,班里又多了一对追逐的男女。

    在班里,时常能听到戚榆恼羞成怒地喊道:“任世冕,你把东西还给我!”

    然后就能看到任世冕坏笑着躲到了一群男生后面,朝着她做了个鬼脸。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了无止境的打闹。

    还有一次,令戚榆印象格外的深刻。

    那是一节语文课,虽然平时戚榆也不怎么听语文,但那一次她实在是困极了,连样子也懒得装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还没下课,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任世冕整个人坐得直直的,后背紧紧贴着椅背,就像认真听课的小学生一样,仿佛下一秒他就会举起手回答问题。

    戚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便用笔戳了戳他的后背,低声问道:“你怎么回事?”

    听到她的声音,任世冕像突然被抽离了重心一样软了下来:“你终于醒了,我为了帮你挡老师,这样坐了半节课了。”

    这是戚榆意料之外的回答。

    但也意外地,她的心暖了起来。

    戚榆很天真的以为,这样的关系可以一直维持到他们毕业,甚至是毕业后。

    但现实并没有这么饱满。

    他们要面临又一次换位置。

    换位的前一天,戚榆有些沮丧地戳了戳他的后背,问:“你说,换了位置后,你会不会不跟我玩了?”

    任世冕不解:“换了位置怎么就不能一起玩了?”

    戚榆鼓起两个腮帮子:“你都有新的后桌了呀!”

    “不会的,”少年浅笑着,许下了诺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要说戚榆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确定她对他的感情的话,她大概会说,是在他说那句话的时候。

    在她的定义里,那句话不仅仅只是起到了安慰她的作用,而是在戚榆未来的日子里,让她清晰地记得,她曾拥有过那个少年。

    换位置的那天,她并不难过。

    因为任世冕的后桌,是苏晴。

    是一个她很放心的人。

    所以她也很放心地拉着苏晴一起去看任世冕的每一场球赛,拉着苏晴讲着她和任世冕之间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苏晴对她而言,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

    所以,她把心里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包括她喜欢他。

    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戚榆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任世冕进了球之后,看的不再是她的方向,每次吊儿郎当地从教室外面进来时,眼睛都会不由自主地转向苏晴那边,下课后也不再主动找她,总是会和苏晴两个人并肩去同一个地方。

    到后来有一天,一群男生在班里起哄说任世冕周末要请一个女生去看电影。

    戚榆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只见他被围在中间,笑如星月交辉。

    美好得让戚榆自己都开始期待了。

    她终于熬到了周末,放学回家的时候,她特意磨蹭了一会儿,等到人都走了大半,才缓缓起身。

    却见到任世冕的位置,早就空了。

    整个周末,都过得平淡无奇。

    一回到班,她就听到了几个同学聚到了一起,小声议论着任世冕和苏晴约去看电影的细节。

    一看到她回来了,其中一个同学使了个眼色,谈话戛然而止。

    那一刻,她从他们的眼睛里读出了同情。

    戚榆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在里面腐烂了。

    也许是早有预感,所以在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后,戚榆并没有觉得很伤心。

    只是有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一直往外涌,她手忙脚乱地在脸上抹,却总也止不住。

    她觉得这样卑微的自己很难堪,可奈何教室里光芒太盛,她竟无处可遁。

    最后,她一个人躲在黑暗处,哭出了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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