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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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刚刚泛起白色鱼肚，沈府的门口就已经堆满了早起的人，除了一些看热闹的百姓，剩下的全是顾府的家丁，抬着大大小小无数个箱子，箱子上面还系着红色的丝绳，看上去很是喜庆。
已经有人互相奔走，大家你来我往在沈府的门口看起热闹。
“这些人好像是从顾府来的吧。”
“废话，你没看到顾大人在那里吗？”
“那这顾大人是什么意思啊？带着这么多人还有这么一堆东西这么早的就来人家沈府门口堵门。”
“而且顾大人还是沈大人手下的少卿呢！”
有那么个好事的人便自作主张地猜测：“不会是来送礼的吧！这么明晃晃的贿赂，官家都不管的吗？”
“说什么呢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些箱子上系着红绳，顾大人应该是过来提亲的。”
“啊？可沈小姐不是要嫁给李家小将军吗？”
“嗐，你没听说吗，那日沈家的宴会小将军直接被一道圣旨派去了关北，根本就没去参加那家宴，据说当时沈大人那脸色黑的呦，如此一来这两家的亲事多半就是告吹了。”
“若按照这么说，那沈小姐可是撞了大运了！虽然小将军武艺过人，可顾大人原先可是朝廷四品命官，不怒而自威，顺天府上下无不敬仰，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番作为属实是京城中的佼佼者啊。”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赞同。这时管家从府里走出来，对外面的众人抱拳：“各位请回吧，今日是休沐日，各位在此耽误太久恐会错过早市的。”
众人这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管家侧过身子对顾行之行礼：“给顾大人请安，老爷请您去前厅一叙。”
这边，沈庭威刚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沈夫人站在他面前替他整理衣领，嘴上劝慰道：“行之也算是咱们看着长大的，那孩子有多优秀你也不是不知道。之前我是怕念念受委屈便一直不太赞成他们，可现在他亲自过来提亲，这件事情还是有可商量的余地的。”
沈庭威气得肝疼，他很少在沈夫人面前摆脸色的，可现在却已经沉了脸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道：“有什么好商量的，就凭他还想当我沈家的女婿，做梦！”
沈庭威黑着脸走出主院门，管家早已经将沈府门口的顾行之领到了议事厅。但和他一起带来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物盒还安放在院子里，没有沈庭威的吩咐他是万万不敢擅自收下。
顾行之端坐在原木椅上，面前摆着一盏刚沏好的清茶。顾行之没动，直到看见沈庭威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他才整了整衣服站起身,行礼道：“见过沈大人。”
沈庭威看都没看他一眼坐上了主位，顾行之淡定地收回手转身面朝沈庭威再次拱手：“给沈大人请安。”
沈庭威面无表情地道：“不知光禄寺出了何事让顾大人一大早就跑来我沈府。”
顾行之端着手道：“下官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公事。”
沈庭威冷漠：“哦？本官并不知晓顾大人与本官有何私事可谈。”
顾行之从袖袋中拿出一叠礼单放到沈庭威下首的案子上，开口道：“请大人过目。”
沈庭威眼神瞥了一眼放在下面的东西，管家会意，将它捧起呈现给沈庭威。
沈庭威懒得看，叫管家当着两人的面念了出来。
管家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聘饼二担，海味八式，鸡畜两对，两雌两雄。四支酒鼎，茶叶、芝麻各五斤，朝阳金凤朱钗一对，金盏花孔雀步摇十二支，象牙白玉如意簪一对，翡翠琉璃镯、雕龙纹玛瑙串、白玉八仙纹手镯各一对。另加水晶耳坠、紫玉芙蓉耳铛、石龄花耳环一对，暖玉滕花玉佩，珍珠项链一盒，花细数只。”
停顿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沈庭威，翻到下一页接着念道：“苏制梅纹纱袍一件，蜀锦二十匹，金丝锦缎二十匹，乌金云秀十缎，书画各三十件，洒蓝底五彩花瓷一件，白牡丹纹陶器一件，翡翠瓶两对，青瓷茶具三套。”
见沈庭威一直没出声，管家拿不定主意，只得继续往下念：“松雪琴一架，九转朱玉琴一架，宋式琴谱三册，马尾弦一卷。”
听到这，沈庭威神色微微一动。
先不说别的，沈夫人素来爱琴，松雪和九转朱玉皆是价值连城的名器。那宋氏琴谱是一代琴师宋子玉的名作，共有五册，但据说早已销声于世，沈庭威此前托人找遍了天明国上下就只寻到了其中的第一卷与第四卷。可着琴谱是上下应承缺一不可，即便拿到了其中这两卷也是无用，为此沈夫人还食不下咽了好几天。
这厚厚的礼单着实算是十分丰厚，而且还有后面管家没有念出来的部分。再加上特意列出的两架名琴和琴谱孤本足以看出诚意。这一对比，先前将军夫人送的那一匣子金灿灿的品味俗气的金簪就显得极为的上不了台面。
不过沈庭威也并不会仅仅为了这些礼单而妥协，冷冷地打断了管家还要继续往下念的话头，眼睛看向顾行之；“顾大人这是何意？”
顾行之再一次行礼，庄重地开口：“下官倾慕沈小姐良久，思索再三，这才斗胆上门请求沈大人给下官一次机会。以上礼单是下官准备的为求娶沈小姐的纳征之礼，往沈大人成全。”
沈庭威冷笑一声，这连纳征之礼都准备好了还说什么求他成全。“我看顾大人不是来恳求我的，而是来通知我的吧！”
顾行之垂着眼：“属下不敢。”
门外，沈夕念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走动，若不是有家丁拦着，她早就想直接冲进去了。
阿雨安慰她道：“小姐您就不要担心了，顾大人他一定会顺利的。”
沈夕念担忧地说：“之前我爹对他是什么态度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今日这么贸然的上门，非得被我爹扒下一层皮不可。”
语罢抬手懊恼地锤头：“我以前都干过些什么啊，竟惹得爹爹对他这般抗拒。”
阿雨闭上嘴待在一边不说话，心里却道：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这时，主屋的房门被人打开，顾行之从里面走出来。沈夕念忙上前眼巴巴地望着他。
顾行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温和地道：“你父亲答应了，念念安心吧。”
沈夕念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身后，沈庭威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两人的动作虽是不满地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出声训斥。
沈夕念越发地难以相信，抬着头疑惑地望着顾行之。
顾行之走过去恭敬地对沈庭威做礼：“多谢大人成全，晚辈回到家中后便立刻给父亲书信一封，商议日子与三书六礼之事。”
沈庭威听了微微抬头，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番景象让沈夕念完全看不透，刚想拉着顾行之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沈庭威严厉地道：“念儿！回你的房间去。”
沈夕念不甘地抓着顾行之的袖子，眼里带着恳求。
顾行之不忍，反手拉住沈夕念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沈庭威见着两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郎情妾意’，顿时刚下去的火又要冒上来。
竖着眉头，语气不好地开口警告：“念儿！”
顾行之轻轻拍了拍沈夕念的手让她放心，然后飞快地动了动唇说了句“晚上等我”，放开沈夕念转身对沈庭威道：“晚辈告退。”
顾行之走了之后，沈庭威阴着脸，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番好说话的样子。
“给我好好待在扶香院，那也不许去！”刚才两人那番亲密熟练的做派，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两个人这些日子没来往。怪不得他刚安排了沈夕念去听诗会，转眼间顾行之就来提亲。沈庭威气得头顶生烟，狠狠地甩下袖袍去找沈夫人。
沈夕念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又被禁足了。
屋子里，沈夫人急急地问他：“怎么样？”
沈庭威悠闲地抿了口茶水，说：“我答应了。”
沈夫人也是一愣，没想到他竟这般爽快，试探地问：“你没为难他吧。”
沈庭威道：“我干嘛要为难一个小辈。”
“我只不过就提了一个要求，他若能答应我便同意将念儿嫁给他，他若不同意，此事便作罢。”
沈夫人小心地问：“你同他提了什么？”
沈庭威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条件，对他来说很容易。”抬眼望着从窗口探进来的绿枝，沈庭威又喝了口茶水，想起刚才在正厅的对话。
---
“属下真心爱慕沈小姐，从前是属下轻狂蒙了心，如今幡然醒悟深觉愧对您从前对行之的照料。行之愿用余生所有的时间照顾念念，此生定不会辜负她。还望您给属下一次机会。”
沈庭威冷冷地看着他，之前一直疑惑地事情现下都有了答案。难怪他放弃了顺天府丞的大好前程转而到光禄寺在他的手下做个小官。后来又专程费心思送给他平时喜欢的茶叶，不仅如此，昨天他还查到在李巍离京的前一晚，顾行之在御书房待到了子时，而且在他走后，不出两个时辰李将军父子就接到了那张急去关北的圣旨。这一番做派下来，沈庭威又不是傻子，也明白了顾行之是何意。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顾行之会来的这么快，他都还没想好对策就被逼着做了决定。
说到底，顾行之也是自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幼时还教过他国学论，他的才华和人品沈庭威自然看在眼里。若不是之前他对沈夕念没表露出一点情意，选他做女婿自是再好不过。后来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沈夕念更是对他情意深重。原本他还想好好与顾行之谈一下这个事情，可那日他听到了顾行之暗中的那一句话，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在心惊的同时也暗暗下了决心，绝对不能再让沈夕念同他接触了。更别提后来还出了沈夕念跳河的那一桩事。
所以当他看着面前顾行之认真地表情，缓缓地道出了他唯一的条件：“若是你从此放弃官位并保证永不入仕，我便答应将我的女儿嫁给你。”
当时顾行之沉默了，沈庭威见他一直不做声，在心里摇里摇头。他知道自己的要求他的野心太大了，他们沈家赔不起，念儿也赔不起。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顾行之突然出声，道：“我愿意。”
沈庭威怔楞。
顾行语气坚定地道：“明日我便辞去光禄寺少卿一位从此随家父从商，我保证，从今以后远离官场，此生不入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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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人互相奔走，大家你来我往在沈府的门口看起热闹。
“这些人好像是从顾府来的吧。”
“废话，你没看到顾大人在那里吗？”
“那这顾大人是什么意思啊？带着这么多人还有这么一堆东西这么早的就来人家沈府门口堵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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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威气得肝疼，他很少在沈夫人面前摆脸色的，可现在却已经沉了脸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道：“有什么好商量的，就凭他还想当我沈家的女婿，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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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之端坐在原木椅上，面前摆着一盏刚沏好的清茶。顾行之没动，直到看见沈庭威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他才整了整衣服站起身,行礼道：“见过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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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之从袖袋中拿出一叠礼单放到沈庭威下首的案子上，开口道：“请大人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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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夕念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身后，沈庭威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两人的动作虽是不满地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出声训斥。
沈夕念越发地难以相信，抬着头疑惑地望着顾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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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沈夫人急急地问他：“怎么样？”
沈庭威悠闲地抿了口茶水，说：“我答应了。”
沈夫人也是一愣，没想到他竟这般爽快，试探地问：“你没为难他吧。”
沈庭威道：“我干嘛要为难一个小辈。”
“我只不过就提了一个要求，他若能答应我便同意将念儿嫁给他，他若不同意，此事便作罢。”
沈夫人小心地问：“你同他提了什么？”
沈庭威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条件，对他来说很容易。”抬眼望着从窗口探进来的绿枝，沈庭威又喝了口茶水，想起刚才在正厅的对话。
---
“属下真心爱慕沈小姐，从前是属下轻狂蒙了心，如今幡然醒悟深觉愧对您从前对行之的照料。行之愿用余生所有的时间照顾念念，此生定不会辜负她。还望您给属下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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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确实没想到顾行之会来的这么快，他都还没想好对策就被逼着做了决定。
说到底，顾行之也是自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幼时还教过他国学论，他的才华和人品沈庭威自然看在眼里。若不是之前他对沈夕念没表露出一点情意，选他做女婿自是再好不过。后来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沈夕念更是对他情意深重。原本他还想好好与顾行之谈一下这个事情，可那日他听到了顾行之暗中的那一句话，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在心惊的同时也暗暗下了决心，绝对不能再让沈夕念同他接触了。更别提后来还出了沈夕念跳河的那一桩事。
所以当他看着面前顾行之认真地表情，缓缓地道出了他唯一的条件：“若是你从此放弃官位并保证永不入仕，我便答应将我的女儿嫁给你。”
当时顾行之沉默了，沈庭威见他一直不做声，在心里摇里摇头。他知道自己的要求他的野心太大了，他们沈家赔不起，念儿也赔不起。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顾行之突然出声，道：“我愿意。”
沈庭威怔楞。
顾行语气坚定地道：“明日我便辞去光禄寺少卿一位从此随家父从商，我保证，从今以后远离官场，此生不入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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