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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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金娥送茶进来的时候，钟瑭已经走了。
她将茶盅放到桌上，坐到呆呆想事的张萱身边，劝她道：“你莫要为这些事太操劳，像他这样的，早不知道珍惜，如今又想吃回头草，那是再不能够的！卫小娘子多好的人儿，居然被钟婆……婶子骂成那样，换谁都不能乐意！”
“你说的倒是，”张萱笑道：“那我说句不中听的，我问你，若是那姚大人再来寻你，你可会跟了他去？”
近来她听说恒王入朝的事，才想到姚品，书中约莫就是这个时候已经成过亲了，娶的是将门虎女，镇南将军魏朝风的庶女魏明枝。
张萱能记住她，全因书中原身裴萱的命运--魏明枝虽是魏朝风的庶女，但将军府儿子好几个，女儿却只她一个，所以宠得是无法无天，整日里将个鞭子耍得“噼啪”响，又因魏朝风重权在握，官宦人家无不称赞一声“将门虎女”。
魏明枝长的不算极好，姚品肯和她成亲，全因魏朝风手上的兵权罢了。
成亲后，姚品后院的那些女人，一个个全都丧在了她的手里，裴萱自然也不例外。
听到她提姚品，裴金娥怔了一怔。
在当今的大齐朝，上有建新帝，往下数得着一等一的人家，除了几个手握兵权的将军和辅政老臣，勋贵之中，就数安国公府显赫，因为她家出了几个女人：
一个是前太子妃，一个就是如今建新帝宫中的敏妃。
前太子妃姑且不提，敏妃如今在宫中已是盛宠，据传，如今的建新帝早已多年不纳美了，其他妃嫔甚至有好些年都未曾见过皇帝的面，而敏妃却常常能和建新帝同食同宿，可想而知，她有多得宠。
而安国公姚世忠，虽只领了个吏部左侍郎，但其有妹子在宫中得宠，自家又深得建新帝看重，那吏部尚书也不敢小瞧他。
否则也不能将他侄子姚品派去渭河县一带考评官员，还美其名曰“举贤不避亲”。
又有姚府二老爷姚世孝，领一府通判。姚三老爷管着家中庶务，并未出仕。
但其府中又有一庶妹，嫁给了阳武候庶子章悦为妻，便是章南贞的母亲。
再有姚家的几位夫人，除了岳氏不显，皆出身不凡。姻亲之间盘根错节，相互帮衬，这京中提起安国公府，谁不夸“这才是真正的高门大户”。
裴金娥从渭河县中商队到京城，再在京中这一个多月来，常听二娃说这京中的奇闻逸事，其中便少不了安国公府，便渐渐知晓了这些。
若说她不想跟姚品去，那是假的，毕竟，姚品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年月虽不禁寡妇在嫁，但常讲的也是从一而终，若是可以随着姚品过活，她也认了。
可姚府却是那样的人家，像天上的星星，高的让她够不着。
“我怎么配得上那样的人家！”裴金娥落寞道。
“姐姐，”张萱道：“你听说过齐大非偶吗？我劝你一句，你可听，亦可不听，但这话是发自我肺腑之言，全是为了你好--姚府那样的人家，绝非咱们这般身份的人能够得着的。前两日我听二娃说，姚四爷前些日子刚刚成了亲，你知道她娶得是谁吗？是镇南将军魏朝风魏府的姑娘。人家那才是门当户对的亲事。”
“与人做妾不是那么好的，你还记得咱们县里那个张老爷吗？他怎地都要抬第九房了？前头八房，你可听说过她们的下场？”
裴金娥摇头。
张萱接着道：“她们都死了，都被大婆给搓磨死了。那张老爷不过是个乡绅都敢如此，你想想这些高门大户,人常说，那高门中，才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呢！”
裴金娥吓得脸色发白，“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张萱道：“不信就让二娃给打听着，若是没有这事，我张字倒着写！我可听说了，那魏姑娘，耍得一手好鞭子，在家里时，丫头都抽死好几个呢！”这就是她瞎掰了，不过，想想书中裴萱的遭遇，她做这种“推测”也是合情合理的。
“张小娘子可在？”隔着雅间的门帘，季德兴问道。
他是来替二娃告假的，说是家里有事，想提早半个时辰下工。
张萱自然没有不应的，小手一挥，便同意了。
只是，季德兴退出雅间时，多看了裴金娥两眼，踌躇一下，道：“裴娘子可有哪里不适？”
裴金娥还在想姚府的事，她摇摇头，道：“并无。”又道：“许是有些苦夏，近来胃口确实不大好，想来过几日便好了。”
季德兴默了默，道：“嗯，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尽管来找我，虽说我只懂粗浅医理，好歹比常人强些。”
张萱却在心中暗叹，这都要入秋了，裴金娥哪里苦什么夏？她脸色发白，是被她的一番话给吓得，不过是不好说给外人听罢了；也难怪季德兴半信半疑。
不提裴金娥的落寞，过了两日，恒王又来了。
这回没用张萱费心，自动进了茶舍雅间，喝着她亲自送来的茶让她自去忙，不必理他。
啧，这么懂事！张萱心道。
张萱确实忙，茶舍虽不用她管，但婚介铺的全靠她撑着：香叶和二娃只能打打下手，都做不了什么决策，许多事都得她亲自拿主意。
张萱便不客气，应声退了出去，自去婚介铺里忙碌。
但事情总是一桩接一桩，她还未能将今日要做的事理顺，又一位麻烦找了过来。
苏令婉又来了。
“萱娘！”她这回连“张小娘子”“张姑娘”都不叫了。
张萱心中暗自嘀咕：这女主怎地比我个媒婆还自来熟？
嘀咕归嘀咕，面子活还是得做，她打起精神：“苏大姑娘！”
苏令婉不用人招呼，径直走到张萱身旁，亲热地牵起她的手，径直往婚介铺子暗间里去：“好些日子没来了，还怪想你的，最近很忙是不是？有没有甚么事我可以帮忙的？”俨然一副亲姐妹的模样。
张萱不惯与人这般亲近，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拿开，一同进办公室，二人分坐于高几两侧，待香叶上了茶，正要开口问她到底有什么事时，香叶偏在她耳边悄声道：“王爷唤您过去。”
张萱皱眉，不知他又闹什么幺蛾子，又不能不去，便对苏令婉笑笑，道：“我那头有些事，还请稍待。”
到茶舍雅间时，恒王正垂目不知想什么，
张萱轻咳一声，他才抬起头，问道：“你甚么时候认得她的？”
“她”？张萱一愣，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奇异感又缠绕上来--恒王，高高在上的王爷，书中说他冷漠疏远，不与任何人亲近，他又怎会识得此时还属于底层小官儿家的苏令婉的？
再者，她不记得书中的女主和恒王有何交集。
张萱眼中的防备让郑骧微怔，他抿抿唇，道：“她不是什么好人，你莫要与她走得太近！”
“是。”张萱本就不想和苏令婉亲近，却总想不通恒王为何会这样在意她和苏令婉如何。
她哪里知道，在郑骧的记忆中，她的死，也许不是苏令婉做的，却与她脱不了干系。但这话却又要如何解释给她听？
恒王沉声，压制住心中翻滚的情绪，道：“我是为了你好，你……”这番从未有过的温柔，引得长胜直侧目，想知道自家主子今日是怎么了！
但他的话却未能说出口，店外“哒哒哒”马蹄声传来，紧接着是赵有成的声音：“姚四爷来了，里面请！有贵客到--”
姚品进来的极快，“噌噌噌”几步，人已到了大堂。
“表弟是在这里？可叫我好找。”雅间帘外传来他的声音，让恒王蹙了眉，缓缓将偏向张萱的头直起，稳稳靠在椅背上，声音渐冷，道：“你先下去吧！”
张萱也不愿见姚品，她是死遁的人，恒王知晓没什么，毕竟是他答应了，他的管家给办的。姚品却不同，当初在渭河县时便想将她拉走，此时若知道她没死，也没进恒王府……
张萱忙告了退，快步转到门边，便与掀帘而入的姚品撞了个正对面。
她吓了一跳，忙将头一勾，鹌鹑似的缩起脖子，让到一旁，等他进门，才从姚品身后快步退了出去。
姚品先前并未注意到她，还以为是哪个丫鬟，哪知一回头，偏瞧见了她的背影，正要往座上去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哎--，站住！”
张萱身形微僵，脚下却未停，想装没听见混过去。
姚品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在后头叫道：“那个，穿蓝衣裳的，叫你呢，给我拦住她！”最后一句是说给站在雅间外的随从听的。
见随从果真上前，伸出手来要拦，张萱忙收住脚步，微顿之后，猛地转身，脸上堆了笑，道：“贵人可是叫我？”
“哎哟!”暗红色胎记随着脸上夸张的笑皱成一团，那张脸越发显得可笑起来，姚品吓了一跳，看清她长成这样，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出去出去！啧，可惜了一副好身段儿。”
又将注意力转到恒王身上：“表弟，你怎地到这种地方来了？这里又腌臜，又无甚好玩，”吸了一口茶，咽下，咂咂嘴，“茶还将就，却也不是极好的。”
“找我何事？”恒王刚僵直的背微微松了下来，随意地靠回椅背上，表情欠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她将茶盅放到桌上，坐到呆呆想事的张萱身边，劝她道：“你莫要为这些事太操劳，像他这样的，早不知道珍惜，如今又想吃回头草，那是再不能够的！卫小娘子多好的人儿，居然被钟婆……婶子骂成那样，换谁都不能乐意！”
“你说的倒是，”张萱笑道：“那我说句不中听的，我问你，若是那姚大人再来寻你，你可会跟了他去？”
近来她听说恒王入朝的事，才想到姚品，书中约莫就是这个时候已经成过亲了，娶的是将门虎女，镇南将军魏朝风的庶女魏明枝。
张萱能记住她，全因书中原身裴萱的命运--魏明枝虽是魏朝风的庶女，但将军府儿子好几个，女儿却只她一个，所以宠得是无法无天，整日里将个鞭子耍得“噼啪”响，又因魏朝风重权在握，官宦人家无不称赞一声“将门虎女”。
魏明枝长的不算极好，姚品肯和她成亲，全因魏朝风手上的兵权罢了。
成亲后，姚品后院的那些女人，一个个全都丧在了她的手里，裴萱自然也不例外。
听到她提姚品，裴金娥怔了一怔。
在当今的大齐朝，上有建新帝，往下数得着一等一的人家，除了几个手握兵权的将军和辅政老臣，勋贵之中，就数安国公府显赫，因为她家出了几个女人：
一个是前太子妃，一个就是如今建新帝宫中的敏妃。
前太子妃姑且不提，敏妃如今在宫中已是盛宠，据传，如今的建新帝早已多年不纳美了，其他妃嫔甚至有好些年都未曾见过皇帝的面，而敏妃却常常能和建新帝同食同宿，可想而知，她有多得宠。
而安国公姚世忠，虽只领了个吏部左侍郎，但其有妹子在宫中得宠，自家又深得建新帝看重，那吏部尚书也不敢小瞧他。
否则也不能将他侄子姚品派去渭河县一带考评官员，还美其名曰“举贤不避亲”。
又有姚府二老爷姚世孝，领一府通判。姚三老爷管着家中庶务，并未出仕。
但其府中又有一庶妹，嫁给了阳武候庶子章悦为妻，便是章南贞的母亲。
再有姚家的几位夫人，除了岳氏不显，皆出身不凡。姻亲之间盘根错节，相互帮衬，这京中提起安国公府，谁不夸“这才是真正的高门大户”。
裴金娥从渭河县中商队到京城，再在京中这一个多月来，常听二娃说这京中的奇闻逸事，其中便少不了安国公府，便渐渐知晓了这些。
若说她不想跟姚品去，那是假的，毕竟，姚品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年月虽不禁寡妇在嫁，但常讲的也是从一而终，若是可以随着姚品过活，她也认了。
可姚府却是那样的人家，像天上的星星，高的让她够不着。
“我怎么配得上那样的人家！”裴金娥落寞道。
“姐姐，”张萱道：“你听说过齐大非偶吗？我劝你一句，你可听，亦可不听，但这话是发自我肺腑之言，全是为了你好--姚府那样的人家，绝非咱们这般身份的人能够得着的。前两日我听二娃说，姚四爷前些日子刚刚成了亲，你知道她娶得是谁吗？是镇南将军魏朝风魏府的姑娘。人家那才是门当户对的亲事。”
“与人做妾不是那么好的，你还记得咱们县里那个张老爷吗？他怎地都要抬第九房了？前头八房，你可听说过她们的下场？”
裴金娥摇头。
张萱接着道：“她们都死了，都被大婆给搓磨死了。那张老爷不过是个乡绅都敢如此，你想想这些高门大户,人常说，那高门中，才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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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娘子可在？”隔着雅间的门帘，季德兴问道。
他是来替二娃告假的，说是家里有事，想提早半个时辰下工。
张萱自然没有不应的，小手一挥，便同意了。
只是，季德兴退出雅间时，多看了裴金娥两眼，踌躇一下，道：“裴娘子可有哪里不适？”
裴金娥还在想姚府的事，她摇摇头，道：“并无。”又道：“许是有些苦夏，近来胃口确实不大好，想来过几日便好了。”
季德兴默了默，道：“嗯，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尽管来找我，虽说我只懂粗浅医理，好歹比常人强些。”
张萱却在心中暗叹，这都要入秋了，裴金娥哪里苦什么夏？她脸色发白，是被她的一番话给吓得，不过是不好说给外人听罢了；也难怪季德兴半信半疑。
不提裴金娥的落寞，过了两日，恒王又来了。
这回没用张萱费心，自动进了茶舍雅间，喝着她亲自送来的茶让她自去忙，不必理他。
啧，这么懂事！张萱心道。
张萱确实忙，茶舍虽不用她管，但婚介铺的全靠她撑着：香叶和二娃只能打打下手，都做不了什么决策，许多事都得她亲自拿主意。
张萱便不客气，应声退了出去，自去婚介铺里忙碌。
但事情总是一桩接一桩，她还未能将今日要做的事理顺，又一位麻烦找了过来。
苏令婉又来了。
“萱娘！”她这回连“张小娘子”“张姑娘”都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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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令婉不用人招呼，径直走到张萱身旁，亲热地牵起她的手，径直往婚介铺子暗间里去：“好些日子没来了，还怪想你的，最近很忙是不是？有没有甚么事我可以帮忙的？”俨然一副亲姐妹的模样。
张萱不惯与人这般亲近，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拿开，一同进办公室，二人分坐于高几两侧，待香叶上了茶，正要开口问她到底有什么事时，香叶偏在她耳边悄声道：“王爷唤您过去。”
张萱皱眉，不知他又闹什么幺蛾子，又不能不去，便对苏令婉笑笑，道：“我那头有些事，还请稍待。”
到茶舍雅间时，恒王正垂目不知想什么，
张萱轻咳一声，他才抬起头，问道：“你甚么时候认得她的？”
“她”？张萱一愣，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奇异感又缠绕上来--恒王，高高在上的王爷，书中说他冷漠疏远，不与任何人亲近，他又怎会识得此时还属于底层小官儿家的苏令婉的？
再者，她不记得书中的女主和恒王有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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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张萱本就不想和苏令婉亲近，却总想不通恒王为何会这样在意她和苏令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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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话却未能说出口，店外“哒哒哒”马蹄声传来，紧接着是赵有成的声音：“姚四爷来了，里面请！有贵客到--”
姚品进来的极快，“噌噌噌”几步，人已到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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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也不愿见姚品，她是死遁的人，恒王知晓没什么，毕竟是他答应了，他的管家给办的。姚品却不同，当初在渭河县时便想将她拉走，此时若知道她没死，也没进恒王府……
张萱忙告了退，快步转到门边，便与掀帘而入的姚品撞了个正对面。
她吓了一跳，忙将头一勾，鹌鹑似的缩起脖子，让到一旁，等他进门，才从姚品身后快步退了出去。
姚品先前并未注意到她，还以为是哪个丫鬟，哪知一回头，偏瞧见了她的背影，正要往座上去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哎--，站住！”
张萱身形微僵，脚下却未停，想装没听见混过去。
姚品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在后头叫道：“那个，穿蓝衣裳的，叫你呢，给我拦住她！”最后一句是说给站在雅间外的随从听的。
见随从果真上前，伸出手来要拦，张萱忙收住脚步，微顿之后，猛地转身，脸上堆了笑，道：“贵人可是叫我？”
“哎哟!”暗红色胎记随着脸上夸张的笑皱成一团，那张脸越发显得可笑起来，姚品吓了一跳，看清她长成这样，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出去出去！啧，可惜了一副好身段儿。”
又将注意力转到恒王身上：“表弟，你怎地到这种地方来了？这里又腌臜，又无甚好玩，”吸了一口茶，咽下，咂咂嘴，“茶还将就，却也不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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