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村之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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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洒在山涧里、黄叶上，像一个个灵动的精灵，秋露白霜，林深鹿鸣，是一派深秋好景色。
小苍山的山脚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房屋以一水池为中心四散开来，家家白墙瓦顶，炊烟缭缭，小桥流水，鸡鸣狗吠，惬意的田园生活。
这就是李村。
快到晌午时，村东边口住的李郑氏就提着个水桶出来打水了，她家门口正对山溪，右侧是进村的石桥，因而村里来来往往的人她都认识。
她有两个儿子，小儿在屋内，大儿子和几个伙伴在村西做工。
“郑嫂，打水做饭哩？”
是村西头的李十五，这个点去镇上做工。
“是呀，娃子闹着饿，而且待会儿我家那位就要回来啦。”
两人有话了几句家常，李十五就走了，李郑氏也继续手里的活。
她的水都是这溪水，这水贯穿整个李家村，全村都靠这溪水活命，煮米做菜的水也靠它了。
她把木桶放入水里，挽袖抬手一提，一桶水就上来了，结果她一抬头，险些又将木桶摔回去——
只见石桥上有个小孩，背着个破背篓，拄着个木棍子，浑身湿淋淋的，头发披散，还在淌水，走路无声无息的，像极了水鬼。
再仔细一看，是一大早出去又现在回来的阿细。
“吓死个人了。”李郑氏拍拍胸脯定了定心神，又暗骂了声“晦气”，就自顾自的提水回屋了。
另一边，石桥上。
阿细拄着个木棍慢悠悠的走着，还像个傻子似的悄声说话。
“仙君，到村口了。”
“嗯。”
阿细的木棍和背篓都是返回的路上捡回来的，至于身上的水是泡池子里时留下的。
背篓里，除了一堆药草外，还有只小巧的黑猫，黑猫的皮毛油光水滑的，赤金的眼眸半垂着，头微微探出，靠着背篓边，看着懒洋洋的。
是李柰。
李柰现下的实力大减，不能凝实成人形，更不能化为真身，只能勉强化成一只黑猫行动，一点也不够威严，也真是相当的郁闷了。
刚才李柰在石桥头上就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人的服饰和建筑早已不是他所熟悉的了。
人的发展说慢也不慢，说快也不快，有些东西可能一息之间就有了大变化，有的则得经过相当长的时间才有一点变化，而服饰和建筑的变化如此之大，怕是已经过去了很久，这不经让他很担心。
再观察周围路过的人的言语和行为，他更加确定了他心中所想，这世间早已不是他所熟悉的了。
恍若隔世，莫过于此。
他用自己肉嘟嘟的爪子拍了拍阿细，小声的问他：“崽子，今世离萤火年有多久了？”
阿细没有多想，只当是仙君久居山里，不通晓凡人世事罢了。
他答道：“大约有三百多年了吧，那样的乱世早在启明年就结束了，如今已是天霖年号了。”
阿细本来想让他不叫自己“崽子”，但又没那个勇气，毕竟那是能吓退妖蛇的仙君啊，自己可是个妖蛇都打不过的人。
还是老实些好。
李柰则在想，果然如此，看来自己的前路漫漫啊。
又走过有一座小石桥时，却正好与一群放牛娃对上了。
这些个小娃娃，一个年纪大点的坐在牛背上，耀武扬威的，一个牵着牛，其他的则是在旁边走，像是大哥的小弟们。
两方人对上，看见阿细，他们本来还天真笑容的面庞一下就变得像要吃人的恶鬼，吓得阿细直往一旁缩。
李柰挑了挑眉，心想，这小子人缘似乎不太好啊？
只听牛背上的那个小子恶狠狠的说：“冤家路窄，居然还没滚出村去，兄弟们，揍他，把他打出村去！”
一群小弟立即上前，挥舞着拳头，就要打到他的眼眶，却被阿细坎坎躲了过去。
这一躲就把众人惹毛了。
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个祸害，还敢躲，大家弄他，让他害我弟弟落水！”
其他人也上前，一人抓他一只胳膊，把他架住，一边打一边骂：“这个祸害，让你害我家稻田，让他你害我家阿黄！”
“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东西，祸害，妖怪！”
躲在一旁草丛，免得遭鱼池之殃的李柰听着这拳拳到肉的声音，简直惊呆了！
这是有多大的仇怨啊，现在的这些凡人小娃娃这么复杂吗？残害同族同辈还这么理直气壮！这小子也是，还不还手不吭声，是傻啊！
等那些人都打完了，撂下“再不滚出村就见一次打一次”之类的狠话扬长而去后，李柰才从草丛里出来。
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犹豫的问：“你这是…？”
阿细一瘸一拐的站起身来，拍拍灰尘，仍然拱手有礼的说：“还请仙君莫问，这都是阿细之过。”
李柰愣愣的看着他，没再说什么。
此事也就此揭过。
一人一猫就这么走着，路过一扇雕花大门的时候，李柰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气息铺面而来。
是他真身的气息，而且还被束缚着。
李柰一下子就压不住火气，直接就愤怒了，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敢藏他的骨血，老子要吃了它再剥了他的皮，放了他的血，剔了他的骨，最后把他种在山里！
阿细被李柰突来的愤怒吓了一跳，想说什么，结果一不注意就是脚上一滑，身子一歪，扑通一声，猛地栽进了水里。
李柰猝不及防也被带落水中，瞬间怒道：“你个半瞎子，会不会走路！”
“对…对不起…”
道歉的时候嘴突然张开，结果又是呛了几口水，上岸后就跪在一旁使劲的咳嗽。
现在好了，本来快干的衣服又湿了，一些药草也飘走了。
李柰站在旁边，被这小傻子整得很无语，面对这样一个老好人，连火都发不出了，情绪也平静了不少。
“小崽子，”李柰指了指雕花大门，语气不耐的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阿细眯着眼睛看牌匾，说：“这里是…”
“阿细，你在妙语祠做什么？”
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他。
是个白发苍苍的矮小老人，也是这个李家村的族长，管着村里的大小事宜。
族长见他浑身湿淋淋的，皱了皱眉，不等阿细回答，又厉声道：“还不快走，莫要冲撞了神灵！”
见族长训斥他，他赶紧起身，背着背篓拿起木棍就跑，把李柰都落在了后面。
气得李柰暗骂了他一句，也跟着跑了。
至于他的真身，等待会儿没人了再来找找。
待他们走后，一个中年大汉从另一条路走了过来。
“爹，怎么了？”
族长冲他摆摆手，说：“看见那小子，嘿，晦气。”
“啊？”
大汉看着妙语祠的大门，反应了过来，也皱了皱眉，说：“要不要找人给祠堂去去晦？”
族长颔首，说：“去吧，去找村西的仲叔，”顿了顿，又问道：“对了，镇上的那位请来了没？”
大汉恭敬的说：“去请了，仙人答复说三日后就到。”
“很好，现在快去请仲叔吧。”
“诺。”
村子的西南面，有一户人家，也是白墙土瓦，却比周围的人家小得多，篱笆歪歪扭扭的，一藤丝瓜攀沿而上，门口蹲了只瘦小的土狗，一个老妇人正在择菜。
这是李十八李平川的家，也是阿细的家。
“阿婆，我回来了！”
阿婆的耳朵背了，不说大声些是听不见的。
从李柰的角度看，这老妇人不仅耳背，走路还有些蹒跚，身穿粗布裙衫，盘妇人发髻，身形有些消瘦，眯着小眼睛，面容慈祥，是个好人。
阿婆听到阿细的声音，眼睛一下瞪得大大的，面上的笑容特别灿烂，对门口的阿细招招手，温柔的说：“阿细，回来啦!来，到阿婆这里来。”
“唉。”
“啊呀，阿细，衣服怎么湿了？身上的伤怎么回事？”阿婆简直被吓坏了。
“我…我不小心摔池子里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换换衣服去！”
阿婆关心的说着，一边还往里屋走，去为他乘热水。
待阿细换了衣物，就快步走上去，拦住她的手，说：“阿婆，我来帮你。”
说着，坐在阿婆身边，拿起菜来择，两人的氛围很是齐乐融融。
起身往里屋走时，阿婆发现了背篓里窝着休息的小黑猫，好奇的问：“阿细，这哪来的小猫哇？”
“是山里捡的，”阿细观察了一下阿婆的神情，怕她不高兴，又说：“您不同意的话，我就不养了。”
听到这话，李柰“蹭”的立起来。
不养了？小崽子你怕是皮痒了，不想活了！
紧接着就听那老妇人笑着说：“怎么会，你喜欢就养吧，不过这猫看上去有点凶啊。”
听到这话，李柰又躺了回去睡下了，心想，算你识相，要是敢不留我，绝对挠死你。
阿细也放心了，说实话他不太敢把李柰扔出去，也不敢违背阿婆的意愿。
“谢谢阿婆！”
“一家人说什么谢呀。”
“哼，”一个有些虚弱但很是嘲讽的声音从房内传来，“一个大祸害又带了一个小祸害，真是祸害连连，老子迟早要被你们祸害死。”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
这时屋里的人走了出来，是个面色发黄，身形消瘦，一脸病态的年轻男子，周身一股药味，眼睛闪着寒光，恶狠狠地盯着阿细。
阿细被这目光盯得不知所措，狼狈的躲闪在阿婆的身后。
“啊呀，平川，怎么说话哩！”
阿婆生气道。
“怎么说话？娘，你该晓得，自从这祸害来了之后，村里有过多少祸事，我的病也一直不好，在这样下去，你可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胡…胡说！你怎么说话的，怎么就不好了？而且阿细多好的孩子啊，大清早的还上山采药！还不小心掉进水里了！”虽然这么说，但底气却有些不足。
“哼，”李平川凶横地盯着阿细，恶意都从话语里溢出来了“你怎么不淹死啊？”
阿婆气急了，对他训斥道：“平川，我不许你再胡搅蛮缠！”
“娘，我是你亲儿子，他不过是个捡来的祸害！”
说着，就摔门而去，任身后亲娘怎么的呼喊，都不回头。
李柰看着这一切，似乎明悟了什么。
心想,这崽子也是多灾多难。
而站在一旁看着一切的阿细已是面色发白，冷汗连连，秋风萧瑟，他的身形几乎摇摇欲坠。
这次的争吵比哪一次都要严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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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阿细的木棍和背篓都是返回的路上捡回来的，至于身上的水是泡池子里时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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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柰站在旁边，被这小傻子整得很无语，面对这样一个老好人，连火都发不出了，情绪也平静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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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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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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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恭敬的说：“去请了，仙人答复说三日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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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村子的西南面，有一户人家，也是白墙土瓦，却比周围的人家小得多，篱笆歪歪扭扭的，一藤丝瓜攀沿而上，门口蹲了只瘦小的土狗，一个老妇人正在择菜。
这是李十八李平川的家，也是阿细的家。
“阿婆，我回来了！”
阿婆的耳朵背了，不说大声些是听不见的。
从李柰的角度看，这老妇人不仅耳背，走路还有些蹒跚，身穿粗布裙衫，盘妇人发髻，身形有些消瘦，眯着小眼睛，面容慈祥，是个好人。
阿婆听到阿细的声音，眼睛一下瞪得大大的，面上的笑容特别灿烂，对门口的阿细招招手，温柔的说：“阿细，回来啦!来，到阿婆这里来。”
“唉。”
“啊呀，阿细，衣服怎么湿了？身上的伤怎么回事？”阿婆简直被吓坏了。
“我…我不小心摔池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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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往里屋走时，阿婆发现了背篓里窝着休息的小黑猫，好奇的问：“阿细，这哪来的小猫哇？”
“是山里捡的，”阿细观察了一下阿婆的神情，怕她不高兴，又说：“您不同意的话，我就不养了。”
听到这话，李柰“蹭”的立起来。
不养了？小崽子你怕是皮痒了，不想活了！
紧接着就听那老妇人笑着说：“怎么会，你喜欢就养吧，不过这猫看上去有点凶啊。”
听到这话，李柰又躺了回去睡下了，心想，算你识相，要是敢不留我，绝对挠死你。
阿细也放心了，说实话他不太敢把李柰扔出去，也不敢违背阿婆的意愿。
“谢谢阿婆！”
“一家人说什么谢呀。”
“哼，”一个有些虚弱但很是嘲讽的声音从房内传来，“一个大祸害又带了一个小祸害，真是祸害连连，老子迟早要被你们祸害死。”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
这时屋里的人走了出来，是个面色发黄，身形消瘦，一脸病态的年轻男子，周身一股药味，眼睛闪着寒光，恶狠狠地盯着阿细。
阿细被这目光盯得不知所措，狼狈的躲闪在阿婆的身后。
“啊呀，平川，怎么说话哩！”
阿婆生气道。
“怎么说话？娘，你该晓得，自从这祸害来了之后，村里有过多少祸事，我的病也一直不好，在这样下去，你可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胡…胡说！你怎么说话的，怎么就不好了？而且阿细多好的孩子啊，大清早的还上山采药！还不小心掉进水里了！”虽然这么说，但底气却有些不足。
“哼，”李平川凶横地盯着阿细，恶意都从话语里溢出来了“你怎么不淹死啊？”
阿婆气急了，对他训斥道：“平川，我不许你再胡搅蛮缠！”
“娘，我是你亲儿子，他不过是个捡来的祸害！”
说着，就摔门而去，任身后亲娘怎么的呼喊，都不回头。
李柰看着这一切，似乎明悟了什么。
心想,这崽子也是多灾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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