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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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血来潮想吃老冰棍，奈何大冷天的学校小卖部不供应冰棒，萧枣趁着午饭时间溜出去，又卡着关门的最后一刻跑回来，跑进校门后都不敢停下来，生怕门卫追上来。
幸好她跑得快。
不带停歇地就跑到二楼。此刻的教学楼轻悄悄，大家都正准备午觉，楼道间都弥漫着一上午学习的疲惫和困意，有年级主任和班主任会在楼道上巡逻午休情况，她无暇思考过多，一溜烟地跑进了二楼的图书馆。
年轻的图书管理员头也没抬，萧枣识趣地藏进书海之中，不免赞赏起自己，最近真是跑得越来越快了，这么大一截还上楼梯都丝毫不喘。萧枣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书目，不是文学小说的区域，多数连名字都没听过，但她很有耐心地去看每一本的名字，好像要在为看哪一本做预定。
最后落在了《三民主义》上。这本蓝色封皮的书，好像被特意地与两旁的书隔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距离，又像显示它的与众不同一般，被稍稍拉出来了一点点，也是不易察觉的距离。萧枣不算兴致十足，但是这本书的另一个装订版她看过，没有看完，对于孙中山先生关于民主主义的言论也有点印象模糊。不如从头再看一次？她抽出来，翻动了几页。
一张纸片掉出来，萧枣觉得那声音熟悉，从地上捡起来，又是一声那纸张折动的声音。萧枣笑了，是机读卡。
机读卡白净的背面用近乎印刷体的漂亮英文写了一排字：「Why you do this S」
萧枣没有多想，翻过来看是谁拿机读卡当书签，说不定她认识呢。只见在姓名框中，熟悉的字迹，和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是她的名字，萧枣。
再翻过去看那句「Why you do this S」，又是另一番心情了。
深秋与初冬模糊的季节，夹杂着湿润的风吹得人骨子里凉，但手里头那张机读卡却烫手。她稳住，使劲地抓紧它，下角被她捏得起了褶皱。心头的惊愕和慌张已然消散，这样的巧合让她想发笑。
所有的机读卡上交后就没有发还给个人手上，那个人可以拿到机读卡，而且还偏偏拿了她的。如果不是机读卡背后那句英文，她会说服自己也许是老师拿它来当书签，忘记取走了。可是那句话，萦绕在萧枣的耳边，不停地无奈地叩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这么轻慢地对待考试。
又一次将机读卡翻过来，看见自己的作品，忍不住噗嗤一笑。因为她不曾想到过她的机读卡会被人工检查，原本应该填图选择题正确答案的地方，被她填涂成了一个Emoji吐舌笑的表情。如果那个人是钟霞，一定要被气的七窍生烟了，不过一定不会是钟霞，否则就不是写一句英文在背后，放进一本书里面那么简单，而是早被叫到办公室教育批评。
为什么？她也有几个为什么。
为什么会检查到我的机读卡？为什么要卡进这本书？为什么料到我会取出这本《三民主义》呢？这本芸芸众书之中对一个初中生毫无吸引力的书。为什么我要回答你的问题？
她翻开那本书，随便找了一页将机读卡卡回书中，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等午休时间一过她就从图书馆出来，到小卖部买了包辣条，叼着跟辣条在走廊溜达，无所事事却满腹心事。突然将脑袋伸进某个班门口，虚眼睛看到黑板上方挂着的圆钟的时间，突然改变主意似的往回走。
找到蓝色封皮的书，打开，取出机读卡，走到常去的书架面前，选了一本厚的，将机读卡夹入。
回到教室，随便两句把吵人的同桌打发走后，将卡在书中的那片纸往里面藏，然后整本《霍乱时期的爱情》都放进了书桌里。萧枣趴在臂弯里，想着那个署名S的人。也许对方也没能想到她真的会打开那本书，只是抱有一定可能性地做了这件事。
只是正好被她看见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那一本，为什么偏偏是那一本……
萧枣并没有第二天就将写了回复的机读卡放回那本书中，她也没有抱有对方还会回复的希望。但是当她将《霍乱》归还那日，有意地走到那本蓝皮书面前，里面的机读卡已经被别人取走。抬头四处张望，图书馆没有什么人，唯一一个根据索书号找书的男孩子，看到萧枣的眼神后都颤巍巍地退了几步。
书里还有张纸。S讲的是众所周知的鹰重生的故事。萧枣最不喜欢大道理，这些心灵鸡汤她都要听出茧子，如果非要让她像老鹰一样在死亡和拼搏之间选择一个，她一定会说，没有如果，我是
我，鹰是鹰，这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没有痛苦和蜕变，就不能眼见新的世界」
萧枣从不鄙夷那些努力的人，她虽然不附和他们的观念，但非常尊重。可是她看见那个秀逸笔法之下，是一个年轻的心灵，纵然年轻却饱含了对生命的热情和坚毅的信仰，那种信仰，让萧枣钦佩。
可她不喜痛苦，不喜蜕变，她萧枣没有追求，没有信仰。她不考虑是收获更重要还是奉献更重
要，对她来说也许迷途后偶然遇见的一片美景所带来的观感会更重要。她不喜欢刻意的争取，更喜欢生活的惊喜。
S君笑，没有付出却收获惊喜，是不是对其他人来说不太公平。
萧枣回，如果没有，也没关系。
「如果没有，也没关系」
S君看见这句话时，一时语凝。这也是觉悟，是无智、无德、无功、无名的觉悟，非隐德守愚，而是超乎贤愚得失之境。（注1）
她说，不论做什么选择，原则是要对自己选择的结果接受并且负责。我不愿为达到目的而放弃过程的享受，我只愿做的每一步、每一件事都是自愿的。就比如学习，我只愿享受汲取知识时的快乐，如果为了成绩而学得痛苦，那就停止。
的确，萧枣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就聊天方面，顾于蓝会从对方眼中寻找对方想听到的内容和可以接受的表述方式，而萧枣则只说自己想说的。
人生不是聊聊天，怎能随时随地随心所欲。S说萧枣自私。对大多数人来说，娱乐给予神经刺激和快乐，而专注于术业确实枯燥漫长甚至无果。人之所以不敢松懈和停止，是生存的压力，物竞的法则。你现在能随心所欲，是因为生活安逸，都是长辈打下的基础，是因为时代文明，都是历史的结果。而历史长河还在继续，即使每个人都只扮演小小尘埃的角色，也不能任性倒退。
“咳咳，写情书呢？”
“没有，给三三写信。”
“姗姗？谁啊？”
三三是萧枣根据日语老师的谐音给S取的外号。萧枣没有纠正傅龙川味普通话，只回傅龙一个：“笔友。”
她从来没有想要去蹲守这位笔友，实际上，只要她愿意，一定能找到三三。可是这样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想问问三三：
往哪个方向是进步，哪个方向是倒退呢，是南是北，是上是下？快就是进步，慢就是倒退？城市就是进步，回归自然就是倒退？现代就是进步，古朴就是倒退？美就是进步，丑陋就是倒退？如果一路向前，终点是闭幕是收场，那中途的暂停算不算倒退？集中马力去研究可以，急吼吼地去打拼可以，慢节奏生活中无意的恍然大悟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全世界都慢下来，那我的慢，算不算错？
不是所有人都要扮演向前向上、时尚美丽、快速高效的正面角色，也有人回过头去或者在分叉口去寻找答案。
电梯的数字从1逐一上升，最后停在了12。那张透着温润颜色的信笺纸，留下来两竖字：
「你没错，但是已经停不下来了。新年快乐 S」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幸好她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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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图书管理员头也没抬，萧枣识趣地藏进书海之中，不免赞赏起自己，最近真是跑得越来越快了，这么大一截还上楼梯都丝毫不喘。萧枣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书目，不是文学小说的区域，多数连名字都没听过，但她很有耐心地去看每一本的名字，好像要在为看哪一本做预定。
最后落在了《三民主义》上。这本蓝色封皮的书，好像被特意地与两旁的书隔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距离，又像显示它的与众不同一般，被稍稍拉出来了一点点，也是不易察觉的距离。萧枣不算兴致十足，但是这本书的另一个装订版她看过，没有看完，对于孙中山先生关于民主主义的言论也有点印象模糊。不如从头再看一次？她抽出来，翻动了几页。
一张纸片掉出来，萧枣觉得那声音熟悉，从地上捡起来，又是一声那纸张折动的声音。萧枣笑了，是机读卡。
机读卡白净的背面用近乎印刷体的漂亮英文写了一排字：「Why you do this S」
萧枣没有多想，翻过来看是谁拿机读卡当书签，说不定她认识呢。只见在姓名框中，熟悉的字迹，和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是她的名字，萧枣。
再翻过去看那句「Why you do this S」，又是另一番心情了。
深秋与初冬模糊的季节，夹杂着湿润的风吹得人骨子里凉，但手里头那张机读卡却烫手。她稳住，使劲地抓紧它，下角被她捏得起了褶皱。心头的惊愕和慌张已然消散，这样的巧合让她想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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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也有几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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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枣回，如果没有，也没关系。
「如果没有，也没关系」
S君看见这句话时，一时语凝。这也是觉悟，是无智、无德、无功、无名的觉悟，非隐德守愚，而是超乎贤愚得失之境。（注1）
她说，不论做什么选择，原则是要对自己选择的结果接受并且负责。我不愿为达到目的而放弃过程的享受，我只愿做的每一步、每一件事都是自愿的。就比如学习，我只愿享受汲取知识时的快乐，如果为了成绩而学得痛苦，那就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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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写情书呢？”
“没有，给三三写信。”
“姗姗？谁啊？”
三三是萧枣根据日语老师的谐音给S取的外号。萧枣没有纠正傅龙川味普通话，只回傅龙一个：“笔友。”
她从来没有想要去蹲守这位笔友，实际上，只要她愿意，一定能找到三三。可是这样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想问问三三：
往哪个方向是进步，哪个方向是倒退呢，是南是北，是上是下？快就是进步，慢就是倒退？城市就是进步，回归自然就是倒退？现代就是进步，古朴就是倒退？美就是进步，丑陋就是倒退？如果一路向前，终点是闭幕是收场，那中途的暂停算不算倒退？集中马力去研究可以，急吼吼地去打拼可以，慢节奏生活中无意的恍然大悟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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