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德尔塔 103 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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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糙的把手上能摸到被海水腐蚀出的斑斑锈迹,经过经年累月的锈蚀它的结构已经不再坚固,零能很轻易得就把门拉开。

    门开了,与其说开更应该说是塌了。

    整扇门倒在地板上,木质的门板撞在金属地板上,摔得支离破碎,如果是在没有海水缓冲的陆地上,这扇门怕是要直接烂成渣。

    门倒下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双腿间溜过去了,滑溜溜的触感让人不寒而栗,是软体动物。

    这里也有章鱼桶吗?

    零从小在暮水镇长大,对水生的宝可梦其实挺熟悉,这种触感他和樱一起在海边泡脚的时候就经常有。

    是章鱼桶把他们的脚丫当成了鱼,猛地一下吸住,发现不是鱼之后就赶紧松开,又潜入水中。

    它们精明得很,知道袭击小孩的话会被一群成年人寻仇。

    虽然没什么危险,小小的樱还是吓得不轻,躲在零背后悄悄探头去看水面然后又赶紧缩回去。

    这样想来,女孩子好像都挺怕软乎乎滑溜溜的东西。零伸出右手,入手是美纳斯光滑的鳞片,黑暗中摸到这样的东西很容易让人吓一大跳,不过美纳斯经常半夜溜到床上贴着他取暖,冷血动物还是很怕冷。

    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确定美纳斯还在身边,零向前游了两步,膝盖撞到了应该是椅子的东西,手向前探,摸到了木质的桌面。

    桌子上没有什么东西,只摸到一手的灰尘,简单探索了一遍这个房间没有其他发现,零退了出去。

    有些冷,海水在夺走自己的体温。这里常年没有光照,水温可能只有十几度甚至更低,待太久的话不是什么好事。

    成年人或许更无所谓一些,但零没有那种身体素质。

    底层船舱零零散散有一些隔间,一间间搜过去,除了几只受惊的没感觉出种类的野生宝可梦之外并没有其他发现。

    这些宝可梦的实力都不怎么样,美纳斯直接打过去没有太多压力,不可能是新闻中那只让职业训练家们铩羽而归的红色大家伙。

    游到靠近边缘的地方,这是底层船舱里能找到的最后一扇门,再找不到的话只能回上一层。

    和之前腐烂的木门不同,这扇门坚固地异乎寻常。采用古老的复式结构加固,几层金属层叠在一起,舱门上有个像是船舵的东西,那是开关。

    开关已经锈不成样子,转了几下没能转开,零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了黑翼。

    翻开刀刃将它插进门框与船体的缝隙里然后向下划,切断承重结构和金属锁。抽出刀刃,插进另一边。

    海水的浮力比淡水要大很多,零不用花太多力气支撑身体,但却需要用更多的体力维持身体平衡以及抵御寒冷。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发颤。

    耳边是美纳斯咕噜咕噜吐出气泡的声音,这让他安心了许多,脚边不时游过几只小小的鱼类,但是看不到是什么。

    咔。

    门开了。

    这扇门后面不像之前的船舱一样安静,它很喧嚣。门开的一瞬间零能感觉到身边的海水不受控制地向门内,不,门外,身旁的海水在向门外涌过去。

    弃船内的海水不与外界流通,是海难时的大浪直接灌进船舱内的。这艘船就像一个装了半碗水的碗,沉在海中,却不与外界流通。

    零在这碗底破了一个口子。

    外面汹涌的海流从这里涌进来,里面沉积的死水从这里涌出去,一进一出,将船体内部搅得混乱不堪。

    该死,是逃生舱。

    在海水失控的第一时间,零一只手将黑翼插在船体上,单手握住刀柄将自己挂在上面,零明白过来自己刚才打开的是什么。

    大型货船一般都会配备一个逃生舱,不是简陋的充气救生筏而是一个完整的逃生舱,想来这艘船以前可能有着很重要的地位,专门加装了一个独立逃生舱。

    海难发生时,某个人借助逃生舱逃走了,他关上了门。经过特殊加固的门能承受住海水的压强使船不至于被海流冲击得解体。

    零破坏掉了这扇门,门外,就是海。

    湍急的水流撕扯着身体,时而将他往外拽时而又往里推,少年的身躯被夹在海流与船内海水之间。

    氧气面罩被水流扯下不知道被冲到了什么地方,两股巨力互相角力似乎要扯断他的脊梁。

    零信得过黑翼的坚韧性,只要自己抓得住,它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但零信不过自己的身体。

    猛烈的冲击下他不得不双手握住刀柄以免被海流冲走,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拿宝可梦球。

    美纳斯没他的好运气,从一开始就被直接被冲到了外面。

    可美纳斯是水生宝可梦,海下的暗礁和洋流以及其他水生宝可梦对它来说都不是致命威胁。

    但对零来说,是。

    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这场拉锯战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没有氧气供给的下半身已经失去知觉,大脑变得凌乱。

    凭本能握紧刀柄,因为意识已经不再清醒,能保护他的只剩下本能。

    能感觉到水流渐渐变得平缓,水位也开始下降,清醒过来的零将头探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着。他其实很诧异。

    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最清楚,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很差,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吹阵风就会感冒但也比一般人要体弱。

    他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坚持那么久简直是个奇迹。

    但这个奇迹发生了,他活下来了。

    零抬头,透过弃船的孔洞看了眼天空,是在庆幸吗,庆幸自己从海神那儿抢回了生命?

    将黑翼拔出来,放回口袋里,零站在弃船的底层船舱上气喘吁吁,氧气随着血液供给到全身,他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

    先去找美纳斯吧。

    零起身,腰部往下还泡在海水里,所幸外面的海水有阳光照射显得更加温暖,不至于像之前船舱里的那样,冷得刺骨。

    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外走,外面的海水还在慢慢流进来,已经不再汹涌。

    大难不死吗?零这样想。

    这时候,他听见了咔的一声,类似木头断裂的声音,又像是金属扭曲的声音。一小块腐烂的木头从上面掉下来砸在他的肩膀上,并不疼,却让他骤然紧张起来。

    抬起头,能看见几根承重的钢梁。

    饱经岁月腐蚀的钢梁弯曲出一个危险的角度,外面的海水不断涌进来灌满被破坏过一次的船舱形成张力,张力把这已经濒临极极限的钢梁……

    扯断了。

    咔咔声不断响起,是弃船的承重结构一个个崩塌的声音。一寸,两寸,它在崩塌。

    钢铁与原木建造的巨轮,在此刻甚至不如用沙子堆砌的城堡,海水不断冲刷,它塌了。

    螺钉和木块像雨一样唰唰落下,砸在背上火辣辣地疼,肋骨似乎都要断裂,承重的钢梁整根倾倒下来在海中掀起一个浪头,转瞬就被淹没。

    原本还维持着船只模样的残骸在失去承重结构之后整个坍塌,散落成一堆浮在水面上的木板,下面压着成吨的锈得不成样子的钢铁。

    黑色的液体在海水中散开,染黑了一大片。是船舱里残存的原油,这些原油侵入大海将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原油本身其实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它入海之后将对海洋的生态造成巨大的破坏。

    美纳斯小心翼翼地蜷在礁石上不让身体沾上油料,从弃船里溢出的黑色液体让它莫名地感到害怕。但它更担心船内的零。

    弃船的体积很大,是标准的商运货轮,它解体之后的任何一块碎片砸在人身上都是致命伤。

    ……

    散落在一起的木板动了动,然后被折断,从里面露出一个银色的金属躯体。

    巨金怪从废墟里站起身来,尖锐的螺钉从头顶上滚落,腐烂的木板在它身上砸出了些污浊的痕迹。

    这些东西对零来说是致命的,对它来说不是。

    巨金怪小心地推开边上的杂物,让出了足够的空间让身下的零直起身子。他在弃船倒塌的第一时间放出巨金怪,让它的身体成为自己的盾牌。

    入眼是黑色的海面,刺鼻的气味让人很不舒服,不知道多少年前淤积在船舱内的原油在弃船解体之后在海上覆盖了一层粘稠的黑色。

    泄漏吗。

    零气喘吁吁地坐在巨金怪身上,打开了两枚宝可梦球。

    “暴飞龙,大字爆炎。”

    海水不能燃烧,海面上原油可以。点燃它的话固然能清除掉大部分油,但未经处理的原油在燃烧时会产生巨量的有害气体,这些气体上升到大气,会将臭氧层灼出一个大洞。

    巨金怪带着零飞了很远,依然没有飞出原油蔓延的区域。

    暴飞龙的大字爆炎就是一个引子,让黑色的海面燃成了绵延数百米的火海。

    这片火海仍在扩张,猛烈地燃烧冒出滚滚黑烟。

    “裂空座,megaevolution。”

    裂空座冲进了火海上空,黑烟被德尔塔气流卷起,环绕在裂空座身体周围。海面仍在燃烧,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零找到了美纳斯,将它收了回来。它瑟瑟发抖的样子显然是受了惊吓。

    处理掉这些原油就走吧?弃船已经被毁,可是还是没看见那只传言中的强大宝可梦。

    看了看熊熊燃烧的海面和不断被裂空座聚集起来的黑烟,零觉得可能要等很久。

    但愿在处理完这些破事之前没人发现。

    但这里的动静实在搞得太大,难免会有些麻烦,零也有些明白丰缘联盟为什么会放弃把这里建成水族馆的念头。处理起来太麻烦,也太危险。

    随时可能散架的破船里居然有这么多原油,怎么安全回收还是个问题。

    现在这样也好,一把火全烧掉多省事,由裂空座处理有害气体也能最大程度减小污染。

    最先熄灭的是弃船那里的火焰。

    原油和木头都被烧光,只剩下烤得通红的钢铁堆积在礁石群上,木头燃烧留下的灰烬也被气流卷起,盘绕在裂空座身体周围。

    裂空座停在半空,身周黑色的气流不断旋转。

    表层的海水被炙烤得滚烫,水下的宝可梦们短时间内是不能上来了,但愿它们安好。

    走在钢梁上,还是有点烫脚,即使已经冷却了好一会儿。

    他看见玛瑙水母在钢梁下方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这些保护使它躲过了火海。但火海已经熄灭,它还是心有余悸地躲着,不敢出来。

    真是抱歉啊。零让巨金怪将钢梁挪开,将玛瑙水母放到礁石另一边的,没有被波及到的水中去。

    它很幸运,零却不敢去想没那么幸运的宝可梦们怎么样了。

    受伤了吗,还是,死了?

    零知道即使自己今天不来,弃船也总会倒塌,也许在明天,也许在更往后的某一天,它总会不堪重负。他依然感到愧疚,哪怕自己只是扮演着最后一根稻草。

    这根稻草认为自己有罪。

    ……真是讽刺啊。

    他杀死了丰缘的守护神心无波澜,同时也为弱小宝可梦的逝去感到悲伤。

    零不由得想到那只新闻里的宝可梦,那只让许多训练家铩羽而归的,栖息在弃船里的宝可梦。

    弃船塌了,海面燃起来了。

    它还在这里吗,还是,死在火海里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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