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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侠录》正文 二十一 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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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雷二人本是生死一决,雷鸣一战得胜却不计前嫌放过周诚,足见其心胸宽广,林七见贤思齐,不禁起了相惜之意,听他说得坦然,倒也不愿出言相欺,说道:“雷兄谬赞了,在下虽习武数年,但资质愚钝,怎敢藐视天下英雄!实不相瞒,此次西来一则是为凑个热闹,二则是探望朋友,雷兄所言实是多虑了。”

    顿了顿又道:“再者说了,雷家堡英才济济,更兼上下齐心,在下即便是有心作梗,也不过自取其辱罢了!”他这话看似是玩笑消遣,其实个中暗藏机锋,乃是指此次比武雷家棋高一着,不仅探得周诚虚实,还成功骗过了自己,掌握了局面的主动。

    雷鸣自然听出了这弦外之音,却不接他话茬,又说了些自谦的话,这才告辞而去。林七心道:“这雷鸣既有胸怀又有城府,颇有审时度势之能,假以时日必成气候。唐门虽也英才辈出,却只顾争权夺利,只怕离败亡之日已不远了。”因为前程旧事,他对唐门殊无好感,但念及唐嫣总是忍不住暗暗担心。

    三人一起下了擂台,人群已渐渐散去,偌大的广场变得空空荡荡,只偶有青年男女成群地聚在一处,嬉笑着说些闲话。林七抬头远望,突见一个四五岁的女孩举着一串冰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自远处穿行而过,却是曾在雷家见过的芳儿。

    林七心道:“莫非她也到了此处,却何以不肯与家人一同露面?”想到此处忙举目四顾,果见雷韵站在十余丈外,正抬眼往这边望来。两人目光一触,雷韵忙转过头去,带着女儿快步远去。林七心道:“她果然认出我了!却不知阿妍现在何处,怎么样了?”他想追上去问个究竟,但想到世事变迁,终究觉得心中发虚,只得悻悻作罢。

    朱刚见他神色恍惚,只道他是为周氏夫妇难过,拍了拍他肩头道:“此事这般处置,已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你也别多想了。”林七茫然点点头,心中却道:“此次雷家之事虽与她无关,但她与雷韵情谊深厚,当不会不闻不问,何以至此也不曾露面,莫非是远嫁了,却不知给了什么人家?”想到此处不禁心中一酸,此时七年已过,秦妍与她年纪相仿,早过了适婚之龄,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心中总有一丝幻念,只盼伊人顾念旧情,仍在等候着他。

    三人回到客栈,正遇上一位郎中从周氏夫妇房中出来,忙进房去探望,见周诚并无大碍,这才放心。周氏夫妇虽未报得大仇,却是解了数月心结,见了林七仍是十分感激,说了许多感谢的话。三人见他夫妇神色萧索,知他二人对丧子之事仍旧不能释怀,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客气几句之后便辞了出来。

    当夜风平浪静,雷家明桩暗哨俱已消失不见,仿佛从不曾有过一般。三人受周氏夫妇影响,俱是各怀心事,连一向活泼爱闹的芊成,也是倚窗轻叹,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次日清晨,夫妇二人前来辞行,芊成见了二人模样,不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原来一夜之间,二人头上青丝竟有半数斑白。朱林二人见了,亦是心中凄然,他夫妇二人不过四十出头,一夜之间倒似老了十岁,可见心中悲伤之甚。

    林七为防止雷家从中作梗,对他夫妇不利,遂与朱芊二人收拾行李,与他夫妇同行。朱刚前去结账,那掌柜却道:“小姐吩咐过了,几位客官的花销用度,只管记在帐上便可,小的可不敢收您老的银子!”林七心道:“这丫头倒也心大,我们上门生事,她非但不见怪,还管吃管住!”想到自己为泄私愤,先是以言相欺,后又暗使手段,不禁暗暗惭愧。

    众人出了客栈,向南走得六十余里,到了湖边的三岔道口,周氏夫妇回马辞行,又说了些感谢的话,这才调转马头徐徐向东而去。林七见他二人悲苦难解,心中不禁一阵茫然,喃喃道:“若非我从中取事相助他夫妇,他二人虽有丧子之痛,终究心中有股执念,何至于如此消沉,看来终究是我错了。”

    朱刚道:“世间之事本就难解,且不说那周坚品行如何,就算他真是屈死,他夫妇也报了大仇,难道就能高兴吗?只怕是更加怜惜在心,悲苦难解,跟你又有何干?”芊成道:“哎哟,你倒会安慰人了,没想到出来没有几日,你也变得能说会道了。”林七道:“他话虽粗糙,说的倒也是实情,丧子之痛无论如何终究难以排解,倒是我多心了。”他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总有一股悲凉之意,终究难以释然。

    三人一路向南,但见道路沿湖蜿蜒而去,一边是郁郁葱葱,另一边却是波光粼粼,遥望湖光山色,顿觉心旷神怡,心情也渐渐转佳。一路上行人匆匆,大多是负刀挂剑的江湖豪客,想来皆是为那比武招亲而来。三人也不以为怪,自顾谈天说地,策马缓缓南行。

    约莫将至晌午,远远望见一个镇子依山而建,房屋密密麻麻分布开来,沿湖岸两侧延伸,既像就地写了一个大大的“只”字,又像是一只巨大的螃蟹,却给人卸去了八条腿,只剩两只蟹螯向着众人张牙舞爪。林七只觉道旁景色渐渐熟悉,心中不禁怦怦直跳,忽地想起一事,忙从怀中摸出那个面具戴在脸上。

    芊成只顾欣赏景色,不曾见到他举动,回首间陡然见了个陌生面孔,不禁吓了一大跳,几乎从马背上摔了下去。二人连忙扯住,唾沫横飞地说了半响,林七又将那面具取下给她看了,芊成这才恍然,嗔道:“弄这么个鬼东西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朱刚道:“你林大哥故地重游,想必是有什么相好,想去看人家又怕给人察觉,为免尴尬才如此这般。”林七给他说破心事,不由得恼羞成怒,低喝道:“闭嘴!”朱刚不以为意,转头笑嘻嘻地望着二人,只听芊成道:“既是前去探望,大大方方去就是了,又何必鬼鬼祟祟的?”

    林七听她语气不善,不禁大感头痛,转头瞪了朱刚一眼,怪他无事生非,随即正色道:“别听他胡说,我哪有什么相好,之所以带这面具,乃是为防止有人将我认出,届时重提昔年旧事,徒然招惹是非。此事关系重大,你们须得守口如瓶,切勿泄露出去。”芊成见他说的郑重,低低答应一声,心中却不尽以为然,心道:“他在这里生活多年,只怕真有什么相好也说不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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