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见寒意清如许》正文 第四章 亡者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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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的院子，在最里头的一进，靠西，原本这里是之前主家的花园，后来几近易主，花园只留下小小一片，倒是在这里修了一方小院。最初知道云清住在这里，寒韶还笑，他是住了人家姑娘住的西厢。可他却不在意，这里离前头店堂较远，安静也漂亮。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寒韶正赤着上身擦洗，他忙掩上门，生怕冷风进来。
“如何？”寒韶问他。
“什么如何？”云清被他问的奇怪。
“见着那位夫人了？是什么样子？”寒韶笑道。
“没细看，听声音是位和气的夫人，倒不像是个商贾之家，像是个大家出来的太太。”
“选择这个时候夜里入城，偏偏又借宿在发生了灭门案之家的隔壁，无论是商贾还是大家，恐怕来意非凡。”
“你刚才为何不说？我便将他们赶出去就是。”云清眨眨眼，看他。
“把他们放在我们眼皮底下，总归比让他们在县城里深夜乱闯要好的多。”寒韶笑道。
“若是在我这里闹出乱子，你也再别想到我这里借宿了。”云清皱皱鼻子，很是孩子气的说。
寒韶感叹云清实在太过小气，陌生人的事情，也要让他来连坐，竟然比那最糊涂的县令还要胡乱判案。
云清见他迟迟不肯穿上衣服，心里倒是对这样不畏寒冷的人，十分羡慕，不过他还是顺手扯起了一条毯子，向寒韶身上丢了过去。
“就快要三更了，还不睡觉，明天我哪里来的精力为你做肉饼吃？”云清说着爬上了床。
寒韶笑着，吹熄了灯，也跟着爬上床去，钻进云清的被子里，将两个人牢牢的包裹。
元婶和安嫂在帮着前来借宿的那位夫人收拾好房间之后，也各自回屋去了。
送走元婶和安嫂后，之前的那位中年妇人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有其他人了，便将门窗紧闭，而后对着坐在床上收拾细软的夫人说到“夫人，为什么我们不住客栈，偏偏要选择这个饭馆呢？”
“福远镖局的惨案太过于诡异了，而且这个饭馆与福远镖局只有一街之隔，对于我们打探妖灵的消息极为有利。”夫人静静的说到。
“可是……”中年妇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不用可是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作为魔界之主，不会阻碍我们寻找妖灵的。他比谁都清楚，妖灵对于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夫人紧接着说到，然后起身将手中的细软递到中年妇人手中，“明日一早你就把这些细软给云老板送去，表达一下谢意。”
“夫人，这……”中年妇人看着夫人递给自己的细软说到。
“你就按我所说的去做吧，这云老板并不是寻常人，和他交好与我们没有坏处的。反倒是他，我们能少招惹就尽量少招惹，以免身份暴露。”夫人继续说到，“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不过多时，房间里的灯也熄灭了。
临福饭馆这一场夜间敲门的小插曲，到底还是没有影响饭馆中人的夜间睡眠。
大家乐得安然无事，一夜好睡。
在县衙之中，正在验尸的仵作韩顾任务绝没有那么轻松。
虽然福远镖局的二十四口人死因他已经查明，但是有几位死者死亡的形态和位置，引起了他的注意，今天夜里，他重点要查验的便是这几具尸身。
其中一具，便是林娘子的尸体。
捕快们是在厨房发现了林娘子的尸体，她面朝下铺在地上，脚还在房门之内，想必是开门的时候，就遭到袭击，而且是一击即中，比起其他那些死者林娘子在死前，并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
“奇怪了？”韩顾轻声嘟囔着。
“有什么不妥吗？”于远航虽然不敢过来，但还是远远的看着他验尸的方向。
“这名女子身上只有一处伤口，就是脖颈处，但比起其他人的伤口来说，这一处伤口，却显得平滑多了，在福远镖局的众多死者当中，大部分人都是被不规则的利器，撕开血肉，导致失血过多而死，可是，这名女子的这处伤口，显然是被平滑利器所伤。”韩顾告诉他。
“这么说，这名女子与其他死者，并不是同一名凶手所杀害的？”
“或者说，一名凶手，手中拿了两种武器？但此事实在太过蹊跷，今天在现场时，我已经查验过了整个镖局，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从这些死者身上的伤口来看，可以断定是同一人所为。可仔细一想，做这么大的案子，光靠一人之力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将偌大的福远镖局悄无声息的灭门，那人的修为至少也到了轮回境，一个轮回境的强者，竟然会来这么一个小县城制造如此惨案，如若不是嗜杀成性，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镖局中，存有他极为需要的东西，但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但是一个人为什么要带两种不同的武器？既然他已经用武器杀死了那么多人，可为什么到这个女子身上就要换一把兵器来用？”于远航对这个问题显然有些想不通。
“你说的也对，难道说，凶手有两名，其中一名，杀掉了镖局的大部分人，而另外一名专门钻到后面厨房来杀这名女子？”韩顾推测。
“杀人总有些缘由吧，何况是灭了人家满门，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连几名后宅妇人也不放过？”于远航想不通。
“杀人的，不外乎为钱为名，为酒为色，剩下的，就是恩怨情仇。可是这种灭门惨案，却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难道真的是妖魔鬼怪杀人不成？”韩顾沉吟片刻说道。
“这……三界相安无事多年，不少异界之人，早已经融入人间生活。不能说丝毫没有作奸犯科之人，人尚如此。只是，我总觉得此案太大，倒不见得就全是妖魔鬼怪来人间挑衅吧？”于远航对此事的推断却也是十分谨慎。
韩顾不再说话，而是细心又将林娘子的尸身再度查验一番。
“你看，这是什么？”于远航从一旁那一堆衣物之中发现了一件东西，他却不敢乱动，只能叫韩顾来看。
韩顾赶忙过来，从林娘子衣物里落下一条丝绦，看那颜色显然是男人用的。韩顾目光一闪，立刻过去翻找林总镖头的衣服，竟然从他的衣襟上找到了相同的半截丝绦，显然是被扯断的。
“这是怎么回事？”于远航问道。
“你坐远一些，千万不要过来，也不要出声。”韩顾严肃的对他道。
他手上发力，有一道微光从手间发出，于远航一惊，但却听话的不敢出声。
韩顾眼眸微闭，他紧紧握着那段丝绦，一副残影在他脑海中出现，他看到林娘子的手无力的从一人的衣襟上滑下，而那件衣服恰恰正是林总镖头死时身上穿的那件外裳。
韩顾立即又忙碌了起来，他开始细致查验起林总镖头的尸身。
于远航始终不敢开口打扰，本来还觉得有些紧张，但等的久了，在一旁坐的越发困倦，却又强撑着不敢去睡，韩顾见他这样，不由觉得好笑起来，便洗了手，轻轻拍了他一下，低声道“我送你去休息可好？”
于远航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道“我有点害怕，不敢一个人去睡。”
韩顾叹息一声，笑道“如此，今晚便先到这里，你到我房里与我同睡一夜可行？”
于远航眼里露出一丝笑意，立刻点头。
韩顾觉得这位大人确实非常有趣，他才来八喜县两年时间，比起县衙大部分的衙役捕快们，这位县令大人都算是新人，大抵是年少出仕的原因，他身上也带着些青年书生的谨小慎微。一县之长，日常杂事烦多，他却一直做的不错，两年来考绩都是优，在县中百姓心中，这位县令大人也很有贤名。可惜就是对于刑名案件十分陌生。但是他有一个长处，对他们这些老刑名十分倚重，在听他们专业意见的时候，也在默默学习，偶尔也提出几句有价值的意见来。只是这么些年来，胆量一点都没有变大，唯一的突破不过是敢于走进这间验房，但看到尸体会吐，有时夜里不敢一人独睡的毛病却丝毫不改。
不过说来奇怪，面对韩顾这名仵作，于远航胆子倒大的很，就连县衙中许多衙役都不太敢与他同住一屋，可他睡在他的床上却毫无压力。
等着韩顾仔细清洗干净回房之后，发现于远航正坐在床边正在给火盆里添炭。
“你明日还要继续查验尸体？”于远航问他。
“如今现场已经烧成一片灰烬，现在能给我们线索的，除了搜寻受害者的关联之外，只有尸体能说话，现在只有我能让他们开口。今晚刚刚有些线索，明天我与寒韶商议之后，想来会有其他想法。怎么？你有压力了？不知如何向上级汇报此案？”韩顾反问。
“我并不担心，就我的考绩来说，这样的案子还不会影响太大，我最怕的倒是这样的案子反复发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向上级求援一番。”
“你以为寒韶会让此事反复发生？别看他现在没什么动作，不过，暗地里的关系网肯定已经发动了。镖局也算是一支脚踏进了江湖，他会收到些消息。”
于远航沉默了片刻，笑道“我一直特别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从京城还没来时，就听说八喜县的刑名们，在刑部都挂着名，刑部官员还道我有福气了，有你们在，我便不愁县内治安不稳。”
韩顾笑笑，说“我们的来历，等这案子破了，你倒是可以请我们好好喝一杯，想必会愿意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
于远航还想说话，韩顾却突然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这下子可把他吓了一跳，韩顾朝他示意，让他千万不要出声，只听得外头有一声推开窗户的吱呀响声。
韩顾贴在他耳畔低声道“躲在屋里，不要出去。”
他说完，便闪身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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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寒韶正赤着上身擦洗，他忙掩上门，生怕冷风进来。
“如何？”寒韶问他。
“什么如何？”云清被他问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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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细看，听声音是位和气的夫人，倒不像是个商贾之家，像是个大家出来的太太。”
“选择这个时候夜里入城，偏偏又借宿在发生了灭门案之家的隔壁，无论是商贾还是大家，恐怕来意非凡。”
“你刚才为何不说？我便将他们赶出去就是。”云清眨眨眼，看他。
“把他们放在我们眼皮底下，总归比让他们在县城里深夜乱闯要好的多。”寒韶笑道。
“若是在我这里闹出乱子，你也再别想到我这里借宿了。”云清皱皱鼻子，很是孩子气的说。
寒韶感叹云清实在太过小气，陌生人的事情，也要让他来连坐，竟然比那最糊涂的县令还要胡乱判案。
云清见他迟迟不肯穿上衣服，心里倒是对这样不畏寒冷的人，十分羡慕，不过他还是顺手扯起了一条毯子，向寒韶身上丢了过去。
“就快要三更了，还不睡觉，明天我哪里来的精力为你做肉饼吃？”云清说着爬上了床。
寒韶笑着，吹熄了灯，也跟着爬上床去，钻进云清的被子里，将两个人牢牢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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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元婶和安嫂后，之前的那位中年妇人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有其他人了，便将门窗紧闭，而后对着坐在床上收拾细软的夫人说到“夫人，为什么我们不住客栈，偏偏要选择这个饭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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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中年妇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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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福远镖局的二十四口人死因他已经查明，但是有几位死者死亡的形态和位置，引起了他的注意，今天夜里，他重点要查验的便是这几具尸身。
其中一具，便是林娘子的尸体。
捕快们是在厨房发现了林娘子的尸体，她面朝下铺在地上，脚还在房门之内，想必是开门的时候，就遭到袭击，而且是一击即中，比起其他那些死者林娘子在死前，并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
“奇怪了？”韩顾轻声嘟囔着。
“有什么不妥吗？”于远航虽然不敢过来，但还是远远的看着他验尸的方向。
“这名女子身上只有一处伤口，就是脖颈处，但比起其他人的伤口来说，这一处伤口，却显得平滑多了，在福远镖局的众多死者当中，大部分人都是被不规则的利器，撕开血肉，导致失血过多而死，可是，这名女子的这处伤口，显然是被平滑利器所伤。”韩顾告诉他。
“这么说，这名女子与其他死者，并不是同一名凶手所杀害的？”
“或者说，一名凶手，手中拿了两种武器？但此事实在太过蹊跷，今天在现场时，我已经查验过了整个镖局，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从这些死者身上的伤口来看，可以断定是同一人所为。可仔细一想，做这么大的案子，光靠一人之力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将偌大的福远镖局悄无声息的灭门，那人的修为至少也到了轮回境，一个轮回境的强者，竟然会来这么一个小县城制造如此惨案，如若不是嗜杀成性，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镖局中，存有他极为需要的东西，但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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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来奇怪，面对韩顾这名仵作，于远航胆子倒大的很，就连县衙中许多衙役都不太敢与他同住一屋，可他睡在他的床上却毫无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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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远航沉默了片刻，笑道“我一直特别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从京城还没来时，就听说八喜县的刑名们，在刑部都挂着名，刑部官员还道我有福气了，有你们在，我便不愁县内治安不稳。”
韩顾笑笑，说“我们的来历，等这案子破了，你倒是可以请我们好好喝一杯，想必会愿意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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