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正文 034-远观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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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漆黑的猛兽，他正试图吞噬万物，连天上的星辰亦不能逃脱。黑夜里冷清的海风夹着丝丝凉气，裹着远岸的浪花声传来的薄弱拍打声断断续 拂面而来。这个山崖很隐蔽，他处在海崖石壁的半中央，有一条蜿蜒的尺宽石栈通往此处。这四周密密麻麻的木丛是天然的屏障，即便是白日里也无人能发现这儿竟然还有一个私密的地方。
身穿黛色长裙的妇人像是在瞻仰夜空下的海景，她身后四名侍女持琉璃灯立于半丈外，彼此瞄来瞄去，最后又只能将目光定向自己的主子。主子已经很久没出门了，如今也不知是怎么来的兴致。
她们也不知道要站多久，直到幽幽夜色中传来脚步声。妇人听见了声音，她转身往回走了几步，一条人影正落入琉璃灯的光圈之中。
“殿主！”
“你怎么跑的满头大汗？咦？让你去查个事，怎么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
“殿主，梅州之事有变。”
“嗯？怎么变了？站起来说话。”
她便起身擦了擦脸，道：“华仪殿尔游说白衣杀手来到此处不假，另外，他们刚刚屠杀了巨鲸帮。”
执灯女惊呼，其中一人小声道：“为何要下此毒手呢？”
“嘘！这可不是一个好问题。”妇人来回踱了两步，忽然笑了两声，说：“素魄，你亲眼见到屠杀巨鲸帮之人是那白魂公子吗？”
素魄迟疑，尔后道：“不曾。入暮时我正在街上行走，是听闻渔人奔走高呼，屠杀巨鲸帮之人应是还未入夜便下的手，对外嚣张叫嚷是我紫凰圣教……”
“咳！素魄，多思多想是好事。但你有见到无心殿白魂公子吗？”
“……不曾。”
“啧啧啧！不曾见到，素魄啊，你应该更加努力才对。”
素魄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在如今的梅州内，会陷害他们紫凰圣殿的人难道不是只有无心殿的人吗？莫非殿主又派了他人到外面去了解诸事？疑惑之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响，林中诸人立时警惕几分。
此处隐蔽，若非教中之人极难寻得。且，他们在入口处安排的有人盯哨，也不至于如此不动声响就打到了近处来才对。
妇人向前走了一步，但见夜色中两条人影一前一后不断交手过招，随后便落在他们眼前两丈远处一人。树上还有人娇笑道：“吾主非颜，这位老爹一定要说他是你的故友呢！”
“喂！女娃儿，谁是老爹！你眼花了吧！”
非颜主招手，说：“将灯抬高些，好看清这正法宫宋御主盖世容貌！”
“哼！隔这么久！这么远！你为何还认得出来？”
非颜主嗤之以鼻，道：“骗我小月儿这仇，足够了！说吧！找来这里干什么？”
树上的女子跳了下来拉扯着素魄的衣袖笑嘻嘻道：“素姐姐，你们非颜殿识得不少外人哦！”
非颜主向前走了几步，道：“你看你，这面相，怕是有灭顶之灾吧！”
“别瞎说！既然大家碰面了，也是有缘，可以一起观海吗？”
“究竟是谁在瞎说呢？什么是有缘？如果你有遗言要说，本座也可考虑代劳传言。”
宋引漫不经心哼声道：“巨鲸帮之事并非无心殿所为，但也是其施力所致。殿主想要知晓原因吗？”
“呵！我感觉到了，此事和你这老东西脱不了干系！”
宋引暗叹，说：“杀人者是跟随我去往巨鲸帮，他想杀的人也是我。”
“呵！害人不浅啊！这么多年了，你又为何要往巨鲸帮去？宋引啊宋引！你可别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吧！”非颜主满是唏嘘。
宋引强颜欢笑，说：“在下也一把年纪，岂有那闲心？谁不是说过的吗，过去，并不能完全过去。”
“呵……你确定是旧怨？所以呢？你斗不过他吗？”
“他有些奇怪。所以我拐了个弯进去躲躲……谁知道……”
“哦？听这语气，莫非还是你认识的人？”
“不算太熟，但非颜殿主一定听过他的名字。不雅公子苏载云！”
“哈哈！”非颜主得意笑起，追问：“你是如何得罪他的？”
“我好像说过了，他有一点点奇怪。”
“哪一点？”
“我好像记得以丹药闻名于世的紫霓天宫在曾经与紫凰圣教有三分瓜葛，是不是？”
“龙心元丹？”
“殿主思绪敏捷，宋某佩服！”
“哼！老东西！怕是你要下去和真酒喝茶下棋了吧！”
宋引且笑，说：“耶，殿主何必如此挖苦呢？这江湖不好混，有许多曾经消失的事物在黑暗中悄悄觉醒。如果他有一粒龙心元丹，他就会有一百粒，想一想吧！操纵人心的药丹出没在江湖之中，如何的可怕？”
“白云起兮紫鹃山，草木染兮霜露漙。君陡历兮五百峦，往圣岭兮美色观。”
非颜殿主便不再说话，气氛沉重了几分。
尔游知道，非颜殿主所吟为紫凰圣教的前圣岭紫鹃山，他们也正是经历了上次的除魔之乱才将圣岭南迁至此避世，至今有二十余年。而紫凰圣教此之大劫据说是前一任知阳女所累。只是圣主以为有此一难的原因众多，紫凰太过招摇，知阳女之为不过是引线而已。如今听此，想必那龙心元丹也是紫凰圣教的忌讳。
“在下到也别无他意。非颜殿主知晓龙心元丹之事，望请重视。”
非颜主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未作理会。宋引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崖边，忽然道：“前面是海了吧！”
尔游笑呵呵的说：“老爹没有见过海吗？”
宋引大笑，非颜主也无可奈何的说：“小尔游啊！这老不死的就是从海上来的。”
“思乡？”尔游嘀咕。
宋引微微作笑，他拂了拂袖子叹了口气，说：“也罢。嗯……宋某这便不打扰了。”
非颜主扭头说：“喂，宋引！不妨到我这里避避风头。”
宋引笑。非颜主盯着他，说：“若是你在我这里出了事，小月儿那边我如何交待？”
“不是说过了吗？过去，并不能完全过去。”
非颜主想笑话他两句，却没能说出来。宋引又道：“若是有缘见到她……当然，如果你们想见面也并不困难……”
“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相识之际一人说过，江湖恩怨结难消。我想，她也不会为我报仇的吧？”
“……报仇？”
“我感觉，宋引的命数将尽。”
直到彻底没有了宋引的脚步声，素魄才提起这个问题。为什么他要强调过去的并不能完全过去。而且，他看起来仍是壮年，何以命数将尽？就因为被人追杀？但他可是正法宫之人呀！尔游呵呵作笑，说：“素姐姐，你还是太不了解本教啊！”
“你又欺负老实人了！尔游，你家殿主终于要出洞了吗？”
“哈哈！瞧您说的。但是我想，殿主应该是想活动下筋骨了吧！”
非颜主微笑，她自言自语道：“是的，平静太久了。远观瀚海，湛蓝平静。若非于细心处观察，又怎知它的惊涛骇浪？”
尔游又道：“这宋老头一番话好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似的。非颜殿主，可需要尔游我前往照拂？”
素魄也看向主子，后者却是笑道：“尔游，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吾主非颜，怎的长他人志气灭咱们自己人的威风？这梅州城难道还不是咱们紫凰圣教说了算……”
“哦？听你这话，尔游，你是想找帮手？”
“呃……呵呵！殿主啊！难道咱们不该同进退的吗？”
非颜主摇了摇头，笑道：“尔游，你还是什么也不懂……”
“那不如让素姐姐陪我一起长长见识，可好？”
素魄毫无保留退后半步，说：“且慢，恕不奉陪。”
侍女偷笑之间，非颜主却是含笑道：“好啊！素魄随她去吧……”
“啊！多谢殿主！”
“莫急！小尔游，我要提醒你。有几分力管几分闲事。”
“是啦！尔游明白！”她笑嘻嘻应下拉着素魄便走，也不管后者如何喊冤。
瀚海静如斯，不入碧涛里，汹涌如何知。宋引已经不记得这是谁人告诉他的，但却十分有道理。汹涌如何，却不是凭空猜测所能得到的答案。
梅州此时，天色稍晚些便已不见行人。宋引一人慢行，在路上却是遇上了胡朝先与尹天星二人，他们二人并肩还在争吵着巨鲸帮所发生的事情。宋引闻声笑道：“你们两是对这件事很有兴趣呢？”
这两人行上前来抱拳，尹天星说：“前辈，不能说是有兴趣。我们梅州城多少年来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宋引干咳一声，说：“我听说了此事。不知道可有人前去打理？”
“水莱师妹去过了。听闻有亲属到场，哭喊很是凄惨。啊！想不到水莱师妹平日里闷声不吭的，胆子竟然挺大……”
胡朝先说：“前辈，梅州城发生了这样的事，附近几个小门派被吓的不轻，要我们望海城过去商量此事，丰妈妈便叫我与天星师弟一起去。前辈可愿前往？”
“对对！这事来的突然，大家伙都怕的不轻。”
宋引继续干咳，说：“事出蹊跷，大家兵分两路，我且去与祝侍正商量商量，或该传信到正法宫才是。”
“有道理！”尹天星连忙点头，随之二人与宋引作别。离去时胡朝先还吵道：“如此危险之际，便不该顾那些，咱们还是找机会把那藏剑拿出来为妙……”
宋引往前走了没几步停下来左顾右盼，说：“既是想要杀人，又何必遮遮掩掩畏畏缩缩？”
身后之人并未现身，只是过了片刻才有人淡淡笑道：“救人的滋味如何？救而不得的滋味又如何？”
宋引转身看着一片黑暗，说：“天生万物，命运莫测。非是施救，因果自然。”
“呵呵！宋御主好高的修行啊！”
“呵！我就在这里，你不想动手么？”
“狂哉！”对方一声高呼，接着一人怒吼自黑夜中奔出，待宋引看清时一束寒光直逼眼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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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跑的满头大汗？咦？让你去查个事，怎么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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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这可不是一个好问题。”妇人来回踱了两步，忽然笑了两声，说：“素魄，你亲眼见到屠杀巨鲸帮之人是那白魂公子吗？”
素魄迟疑，尔后道：“不曾。入暮时我正在街上行走，是听闻渔人奔走高呼，屠杀巨鲸帮之人应是还未入夜便下的手，对外嚣张叫嚷是我紫凰圣教……”
“咳！素魄，多思多想是好事。但你有见到无心殿白魂公子吗？”
“……不曾。”
“啧啧啧！不曾见到，素魄啊，你应该更加努力才对。”
素魄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在如今的梅州内，会陷害他们紫凰圣殿的人难道不是只有无心殿的人吗？莫非殿主又派了他人到外面去了解诸事？疑惑之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响，林中诸人立时警惕几分。
此处隐蔽，若非教中之人极难寻得。且，他们在入口处安排的有人盯哨，也不至于如此不动声响就打到了近处来才对。
妇人向前走了一步，但见夜色中两条人影一前一后不断交手过招，随后便落在他们眼前两丈远处一人。树上还有人娇笑道：“吾主非颜，这位老爹一定要说他是你的故友呢！”
“喂！女娃儿，谁是老爹！你眼花了吧！”
非颜主招手，说：“将灯抬高些，好看清这正法宫宋御主盖世容貌！”
“哼！隔这么久！这么远！你为何还认得出来？”
非颜主嗤之以鼻，道：“骗我小月儿这仇，足够了！说吧！找来这里干什么？”
树上的女子跳了下来拉扯着素魄的衣袖笑嘻嘻道：“素姐姐，你们非颜殿识得不少外人哦！”
非颜主向前走了几步，道：“你看你，这面相，怕是有灭顶之灾吧！”
“别瞎说！既然大家碰面了，也是有缘，可以一起观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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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引暗叹，说：“杀人者是跟随我去往巨鲸帮，他想杀的人也是我。”
“呵！害人不浅啊！这么多年了，你又为何要往巨鲸帮去？宋引啊宋引！你可别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吧！”非颜主满是唏嘘。
宋引强颜欢笑，说：“在下也一把年纪，岂有那闲心？谁不是说过的吗，过去，并不能完全过去。”
“呵……你确定是旧怨？所以呢？你斗不过他吗？”
“他有些奇怪。所以我拐了个弯进去躲躲……谁知道……”
“哦？听这语气，莫非还是你认识的人？”
“不算太熟，但非颜殿主一定听过他的名字。不雅公子苏载云！”
“哈哈！”非颜主得意笑起，追问：“你是如何得罪他的？”
“我好像说过了，他有一点点奇怪。”
“哪一点？”
“我好像记得以丹药闻名于世的紫霓天宫在曾经与紫凰圣教有三分瓜葛，是不是？”
“龙心元丹？”
“殿主思绪敏捷，宋某佩服！”
“哼！老东西！怕是你要下去和真酒喝茶下棋了吧！”
宋引且笑，说：“耶，殿主何必如此挖苦呢？这江湖不好混，有许多曾经消失的事物在黑暗中悄悄觉醒。如果他有一粒龙心元丹，他就会有一百粒，想一想吧！操纵人心的药丹出没在江湖之中，如何的可怕？”
“白云起兮紫鹃山，草木染兮霜露漙。君陡历兮五百峦，往圣岭兮美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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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游知道，非颜殿主所吟为紫凰圣教的前圣岭紫鹃山，他们也正是经历了上次的除魔之乱才将圣岭南迁至此避世，至今有二十余年。而紫凰圣教此之大劫据说是前一任知阳女所累。只是圣主以为有此一难的原因众多，紫凰太过招摇，知阳女之为不过是引线而已。如今听此，想必那龙心元丹也是紫凰圣教的忌讳。
“在下到也别无他意。非颜殿主知晓龙心元丹之事，望请重视。”
非颜主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未作理会。宋引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崖边，忽然道：“前面是海了吧！”
尔游笑呵呵的说：“老爹没有见过海吗？”
宋引大笑，非颜主也无可奈何的说：“小尔游啊！这老不死的就是从海上来的。”
“思乡？”尔游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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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引笑。非颜主盯着他，说：“若是你在我这里出了事，小月儿那边我如何交待？”
“不是说过了吗？过去，并不能完全过去。”
非颜主想笑话他两句，却没能说出来。宋引又道：“若是有缘见到她……当然，如果你们想见面也并不困难……”
“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相识之际一人说过，江湖恩怨结难消。我想，她也不会为我报仇的吧？”
“……报仇？”
“我感觉，宋引的命数将尽。”
直到彻底没有了宋引的脚步声，素魄才提起这个问题。为什么他要强调过去的并不能完全过去。而且，他看起来仍是壮年，何以命数将尽？就因为被人追杀？但他可是正法宫之人呀！尔游呵呵作笑，说：“素姐姐，你还是太不了解本教啊！”
“你又欺负老实人了！尔游，你家殿主终于要出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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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颜主微笑，她自言自语道：“是的，平静太久了。远观瀚海，湛蓝平静。若非于细心处观察，又怎知它的惊涛骇浪？”
尔游又道：“这宋老头一番话好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似的。非颜殿主，可需要尔游我前往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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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魄毫无保留退后半步，说：“且慢，恕不奉陪。”
侍女偷笑之间，非颜主却是含笑道：“好啊！素魄随她去吧……”
“啊！多谢殿主！”
“莫急！小尔游，我要提醒你。有几分力管几分闲事。”
“是啦！尔游明白！”她笑嘻嘻应下拉着素魄便走，也不管后者如何喊冤。
瀚海静如斯，不入碧涛里，汹涌如何知。宋引已经不记得这是谁人告诉他的，但却十分有道理。汹涌如何，却不是凭空猜测所能得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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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行上前来抱拳，尹天星说：“前辈，不能说是有兴趣。我们梅州城多少年来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宋引干咳一声，说：“我听说了此事。不知道可有人前去打理？”
“水莱师妹去过了。听闻有亲属到场，哭喊很是凄惨。啊！想不到水莱师妹平日里闷声不吭的，胆子竟然挺大……”
胡朝先说：“前辈，梅州城发生了这样的事，附近几个小门派被吓的不轻，要我们望海城过去商量此事，丰妈妈便叫我与天星师弟一起去。前辈可愿前往？”
“对对！这事来的突然，大家伙都怕的不轻。”
宋引继续干咳，说：“事出蹊跷，大家兵分两路，我且去与祝侍正商量商量，或该传信到正法宫才是。”
“有道理！”尹天星连忙点头，随之二人与宋引作别。离去时胡朝先还吵道：“如此危险之际，便不该顾那些，咱们还是找机会把那藏剑拿出来为妙……”
宋引往前走了没几步停下来左顾右盼，说：“既是想要杀人，又何必遮遮掩掩畏畏缩缩？”
身后之人并未现身，只是过了片刻才有人淡淡笑道：“救人的滋味如何？救而不得的滋味又如何？”
宋引转身看着一片黑暗，说：“天生万物，命运莫测。非是施救，因果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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