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下留鬼》正文 第九章 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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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丰城西，上青街。
愣头三几人正在茶棚喝茶，忽而一黄面的书生从此经过，赵相、钱生二人强行将他请了进去。
“不知几位找我有何贵干？”这人便是女鬼口中的蔡围，也是当初跟在张发身旁的那人。
“给老子一百两银子，如若不然我就把你的丑事抖出去。”一口喝下面前这碗茶，愣头三嗤鼻道。
这声音不小，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蔡围也脸色一变。
“愣老大在说些什么？怎么平白污人清白？小生有何丑事？”他一脸委屈，再配合他瘦弱的身体，更显可怜。
“多嘴！”憨皮四冷哼道，直把一碗茶泼到了蔡围的脸上。“现在涨价了，得三百两银子才能封我们弟兄的口。”
“欺人太甚！这朗朗乾坤，你们安敢如此，不知青天大老爷就在城衙里坐着吗？”蔡围大怒，站起了身，不过却被身后的赵钱二人强行压回。
“看来这厮是不想给了。”撮鸟五拎着一根皮鞭从座位上起来，他虽又矮又丑但也还有几分力气，狠狠一抽便让蔡围倒在地上哇哇叫疼。
“我与大伙说说。”接着愣头三也起身，眉飞色舞得与周围的人说。
“实不相瞒，我兄弟憨四有断袖之癖，当年蔡秀才穷困潦倒之时恰好被他见着。”
“大家看看，这厮虽不算小白脸，但总还入得了我兄弟的眼。”
一旁的几人都有些想笑，不过还是强忍了下来。而憨皮四则是黑着一张脸，饶是他脸皮厚也有些耐不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蔡围更是如此，气得差点吐血。
“你们……”他悲呼道。
“念在你伺候过我几次，今日就先饶过你，记得回去筹钱，过两日我们还会来找你。”不想再丢人下去，憨皮四连忙起身撂下狠话，扬长而去。
……
“老爷，都按您说的做了。”不一时，贵福酒家二楼，愣头三等人回来禀告。
原先他们只以为黄大力是个威猛的糙汉子，可今日他们却是刮目相看，原来这人远比外人想象的高深。
“嗯。”黄大力点了点头。“接下去也要做得和刚才一样好。”
“是！”一声之后，众人就又散去。
午后，蔡围先是去上了点药，接着又在城里东逛西逛，最后进到了张发的新宅院。
花了点力气，黄大力也独自潜了进去。好巧不巧，正好窥见李七桃与蔡围走在一起。两人看起来亲密得有些过分，在无人之地甚至还牵起了手。
“这蔡围果然不是什么好人。”黄大力心中暗道。
接着这蔡围竟和李七桃一起进了一间房。
黄大力悄悄跟上，一指捅破了窗户纸。之后所见，让他不由得脸红脖子粗，这两人竟白日宣淫。
还没一刻钟，蔡围就出了门来，小心得左右看去，接着又到账房提了五百两银子，这一切黄大力也都看在眼里。
轻叹一口气，他就先退出了宅院。
……
一个时辰后，蔡围和一个背着大包袱的小厮出了宅门。
“那些个杂碎，等我彻底掌控了张家的产业，看我怎么玩死你们。”轻触着身上的鞭痕，蔡围眼神阴鸷道。
经过三生巷，他又猛地一惊，这巷子平日不算冷清，可眼下却连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下一刻，又见前后横着走来几人，将路拦得死死的。
“我们老爷让你走一趟。”憨皮四冷笑着，一拳就将他打晕了过去，而一旁那小厮也同样被打昏了过去。
利索得将两人套进麻袋，他们又借由草车将其运出了城。
黄昏，北鼻村，田庄大宅所在。
滴答滴答，几声轻响唤醒了蔡围。四下看去，他不禁心慌肝颤。眼前所在像是一处屠场，而他则被绑在一张腥红恶臭的杀猪桌上。
在他对面，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人。
“黄爷？”他自是识得黄大力，立马就疑惑得问。
“蔡围，城西秀才，丰城小有名气的君子。”黄大力开口道。
“黄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挣扎了几下，蔡围讪笑道。
“我嫉恶如仇的名头你想必也听闻过。”黄大力轻笑一声。“老实把做的坏事说于我听，或许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黄爷这是什么话，我蔡围虽没多圣洁，但绝不是那藏污纳垢之人。”蔡围义正辞严。
“还不老实。”冷哼一声，黄大力站起了身，拎起一旁挂着的杀猪刀缓缓上前。
“嘴不听话，那我就先把你的嘴跺烂。”他哼哼道。
见他迫近，蔡围恐惧到面都揪成了一团。眼看黄大力已到桌前，高高举起杀猪刀，他最终还是崩溃了。
他大呼道：“黄爷且慢动手！我说，我说。”
“我听着。”放下了刀，背过了手，黄大力点头道。
“小生与张发的老婆李七桃有染。”他面容苦涩道。
“继续。”黄大力一脸漠然，又点着头。
“小生爱嫖妓，去青楼好几次都白嫖，将账都记在张发头上。”
“继续。”黄大力一如刚才。
“没了，小生就只做过这么多不耻之事。”他欲哭无泪道。
猛地，黄大力手起刀落，一下砍在了他的头上，那刀刃离蔡围的头皮只一寸不到的距离。
感受着那刀风以及近在咫尺的死亡感，蔡围被吓得黄白藏兜，魂不附体，放声大哭。
“下一刀，不会再偏了。”黄大力冷声道。拔起刀来，那寒光还映射到蔡围的眼中。
“我……我设计杀了张发。”蔡围颤巍巍得说道。
“嗯？张发不是死于天命吗？”黄大力皱眉道。
“天命，自古以来都是便于行事的借口，深藏龌龊的伪装。”蔡围苦笑道。“我不信命，所以从一个穷光蛋活成了大秀才。”
“我觊觎张发的家产多时，先是暗中勾搭了李七桃。”
“后又寻了两个貌美的年轻姑娘，将她们送到张发的身边。”
“买通老骗子一渡，要他守在张发的必经之路，而我则怂恿张发算命，最后引出他于子时跳河身亡的卦命。”
“早在黄昏之时，我安排到张发身边的两个小妾已经暗下狠手，将他勒死，还将尸体运出了张府。”
“此前我还买通了一人，这人身形相貌与张发有几分相像，在张发被勒死后，他就潜进了张发的房间，换上了张发的衣物。”
“子时一到，这假张发就狂奔而出，径直跳到了河里。”
“而张发的尸体我早已绑着大石沉到了河底，在衙役们搜寻之时，假张发早游走，我解开石头，这真张发就慢慢浮出了水面。”
“我又花银子买通了城衙的仵作，这下就彻底瞒天过海……”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毒计。”听罢后，黄大力心底不禁生出了一阵恶寒。
破罐子破摔，蔡围又说起了其他的一些恶事，整个人看起来恍恍惚惚，心不在焉。
“邻家有女，年方十七，螓首蛾眉，亭亭玉立。”他像是疯了，还笑呵呵得说道。“小生向往已久，曾上门提过亲，但她家那老东西却不答应。”
“后来有一次，我从花满楼醉酒而归，见那老东西急匆匆得出门买药，便一时起了色心。”
“摸进家门，我见着了觊觎已久的娉婷，喜不自胜，恶向胆生，我关了门就欲强淫她。”
“无奈当时醉着，好几下也没抓到她，这小姑娘性子倒是烈，竟直接撞墙而死。”
“啧啧，没能一亲芳泽，真是吾生一大憾事。”
“兴许是那老东西没带够银子，竟突然返回了家，没得办法，我只好把他也杀了。”
“哎！这一次酒后错事，可害了我大半家财，城衙那些个大人真不是东西！”
“还有啊，两年前……”
就在此时，陶罐却是平白颤抖了起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从罐子里传出。
“你放我出去。”嘶吼过后，这女鬼平静道。
黄大力愣了愣，尚还有些犹豫。
“我求求你了！”这一次，她竟是用哀求的语气说。“求求你……”
“鬼也会哭？”似是听闻了抽泣声，黄大力心中惊奇。
掏出腰间的一包朱砂，黄大力便往回走，将朱砂兜解开，又将那盖子打开。
“恶贼！不得好死！”这女鬼猛地从陶罐里窜出。
“是你！”见着这鬼的面容，蔡围被吓得面无血色。
再变为红眼裂脸的模样，这女鬼张牙舞爪得扑了上去。可就在她要近身时，蔡围腰间的一枚麒麟玉佩突然光芒大放。
“……aa…￥…”
一声惨叫，这女鬼连忙往后退去。
“把他腰间那玉佩解下。”她转过头看向黄大力道。
虽说不止一次看见她这副容貌，可黄大力还是感觉有些发憷。深沉了一口气，他才上前，将那枚玉佩摘下。
“黄爷救我！”蔡围朝他投来苦苦哀求的目光。不过黄大力只是摇摇头轻叹道：“自作孽，不可活。”
握紧这玉佩，黄大力就自顾自得往外走去。还没出屠屋，后边就传来了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这玉佩其实就是她所说的法子吧？”摩挲着这温润的麒麟佩，黄大力喃喃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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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几位找我有何贵干？”这人便是女鬼口中的蔡围，也是当初跟在张发身旁的那人。
“给老子一百两银子，如若不然我就把你的丑事抖出去。”一口喝下面前这碗茶，愣头三嗤鼻道。
这声音不小，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蔡围也脸色一变。
“愣老大在说些什么？怎么平白污人清白？小生有何丑事？”他一脸委屈，再配合他瘦弱的身体，更显可怜。
“多嘴！”憨皮四冷哼道，直把一碗茶泼到了蔡围的脸上。“现在涨价了，得三百两银子才能封我们弟兄的口。”
“欺人太甚！这朗朗乾坤，你们安敢如此，不知青天大老爷就在城衙里坐着吗？”蔡围大怒，站起了身，不过却被身后的赵钱二人强行压回。
“看来这厮是不想给了。”撮鸟五拎着一根皮鞭从座位上起来，他虽又矮又丑但也还有几分力气，狠狠一抽便让蔡围倒在地上哇哇叫疼。
“我与大伙说说。”接着愣头三也起身，眉飞色舞得与周围的人说。
“实不相瞒，我兄弟憨四有断袖之癖，当年蔡秀才穷困潦倒之时恰好被他见着。”
“大家看看，这厮虽不算小白脸，但总还入得了我兄弟的眼。”
一旁的几人都有些想笑，不过还是强忍了下来。而憨皮四则是黑着一张脸，饶是他脸皮厚也有些耐不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蔡围更是如此，气得差点吐血。
“你们……”他悲呼道。
“念在你伺候过我几次，今日就先饶过你，记得回去筹钱，过两日我们还会来找你。”不想再丢人下去，憨皮四连忙起身撂下狠话，扬长而去。
……
“老爷，都按您说的做了。”不一时，贵福酒家二楼，愣头三等人回来禀告。
原先他们只以为黄大力是个威猛的糙汉子，可今日他们却是刮目相看，原来这人远比外人想象的高深。
“嗯。”黄大力点了点头。“接下去也要做得和刚才一样好。”
“是！”一声之后，众人就又散去。
午后，蔡围先是去上了点药，接着又在城里东逛西逛，最后进到了张发的新宅院。
花了点力气，黄大力也独自潜了进去。好巧不巧，正好窥见李七桃与蔡围走在一起。两人看起来亲密得有些过分，在无人之地甚至还牵起了手。
“这蔡围果然不是什么好人。”黄大力心中暗道。
接着这蔡围竟和李七桃一起进了一间房。
黄大力悄悄跟上，一指捅破了窗户纸。之后所见，让他不由得脸红脖子粗，这两人竟白日宣淫。
还没一刻钟，蔡围就出了门来，小心得左右看去，接着又到账房提了五百两银子，这一切黄大力也都看在眼里。
轻叹一口气，他就先退出了宅院。
……
一个时辰后，蔡围和一个背着大包袱的小厮出了宅门。
“那些个杂碎，等我彻底掌控了张家的产业，看我怎么玩死你们。”轻触着身上的鞭痕，蔡围眼神阴鸷道。
经过三生巷，他又猛地一惊，这巷子平日不算冷清，可眼下却连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下一刻，又见前后横着走来几人，将路拦得死死的。
“我们老爷让你走一趟。”憨皮四冷笑着，一拳就将他打晕了过去，而一旁那小厮也同样被打昏了过去。
利索得将两人套进麻袋，他们又借由草车将其运出了城。
黄昏，北鼻村，田庄大宅所在。
滴答滴答，几声轻响唤醒了蔡围。四下看去，他不禁心慌肝颤。眼前所在像是一处屠场，而他则被绑在一张腥红恶臭的杀猪桌上。
在他对面，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人。
“黄爷？”他自是识得黄大力，立马就疑惑得问。
“蔡围，城西秀才，丰城小有名气的君子。”黄大力开口道。
“黄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挣扎了几下，蔡围讪笑道。
“我嫉恶如仇的名头你想必也听闻过。”黄大力轻笑一声。“老实把做的坏事说于我听，或许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黄爷这是什么话，我蔡围虽没多圣洁，但绝不是那藏污纳垢之人。”蔡围义正辞严。
“还不老实。”冷哼一声，黄大力站起了身，拎起一旁挂着的杀猪刀缓缓上前。
“嘴不听话，那我就先把你的嘴跺烂。”他哼哼道。
见他迫近，蔡围恐惧到面都揪成了一团。眼看黄大力已到桌前，高高举起杀猪刀，他最终还是崩溃了。
他大呼道：“黄爷且慢动手！我说，我说。”
“我听着。”放下了刀，背过了手，黄大力点头道。
“小生与张发的老婆李七桃有染。”他面容苦涩道。
“继续。”黄大力一脸漠然，又点着头。
“小生爱嫖妓，去青楼好几次都白嫖，将账都记在张发头上。”
“继续。”黄大力一如刚才。
“没了，小生就只做过这么多不耻之事。”他欲哭无泪道。
猛地，黄大力手起刀落，一下砍在了他的头上，那刀刃离蔡围的头皮只一寸不到的距离。
感受着那刀风以及近在咫尺的死亡感，蔡围被吓得黄白藏兜，魂不附体，放声大哭。
“下一刀，不会再偏了。”黄大力冷声道。拔起刀来，那寒光还映射到蔡围的眼中。
“我……我设计杀了张发。”蔡围颤巍巍得说道。
“嗯？张发不是死于天命吗？”黄大力皱眉道。
“天命，自古以来都是便于行事的借口，深藏龌龊的伪装。”蔡围苦笑道。“我不信命，所以从一个穷光蛋活成了大秀才。”
“我觊觎张发的家产多时，先是暗中勾搭了李七桃。”
“后又寻了两个貌美的年轻姑娘，将她们送到张发的身边。”
“买通老骗子一渡，要他守在张发的必经之路，而我则怂恿张发算命，最后引出他于子时跳河身亡的卦命。”
“早在黄昏之时，我安排到张发身边的两个小妾已经暗下狠手，将他勒死，还将尸体运出了张府。”
“此前我还买通了一人，这人身形相貌与张发有几分相像，在张发被勒死后，他就潜进了张发的房间，换上了张发的衣物。”
“子时一到，这假张发就狂奔而出，径直跳到了河里。”
“而张发的尸体我早已绑着大石沉到了河底，在衙役们搜寻之时，假张发早游走，我解开石头，这真张发就慢慢浮出了水面。”
“我又花银子买通了城衙的仵作，这下就彻底瞒天过海……”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毒计。”听罢后，黄大力心底不禁生出了一阵恶寒。
破罐子破摔，蔡围又说起了其他的一些恶事，整个人看起来恍恍惚惚，心不在焉。
“邻家有女，年方十七，螓首蛾眉，亭亭玉立。”他像是疯了，还笑呵呵得说道。“小生向往已久，曾上门提过亲，但她家那老东西却不答应。”
“后来有一次，我从花满楼醉酒而归，见那老东西急匆匆得出门买药，便一时起了色心。”
“摸进家门，我见着了觊觎已久的娉婷，喜不自胜，恶向胆生，我关了门就欲强淫她。”
“无奈当时醉着，好几下也没抓到她，这小姑娘性子倒是烈，竟直接撞墙而死。”
“啧啧，没能一亲芳泽，真是吾生一大憾事。”
“兴许是那老东西没带够银子，竟突然返回了家，没得办法，我只好把他也杀了。”
“哎！这一次酒后错事，可害了我大半家财，城衙那些个大人真不是东西！”
“还有啊，两年前……”
就在此时，陶罐却是平白颤抖了起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从罐子里传出。
“你放我出去。”嘶吼过后，这女鬼平静道。
黄大力愣了愣，尚还有些犹豫。
“我求求你了！”这一次，她竟是用哀求的语气说。“求求你……”
“鬼也会哭？”似是听闻了抽泣声，黄大力心中惊奇。
掏出腰间的一包朱砂，黄大力便往回走，将朱砂兜解开，又将那盖子打开。
“恶贼！不得好死！”这女鬼猛地从陶罐里窜出。
“是你！”见着这鬼的面容，蔡围被吓得面无血色。
再变为红眼裂脸的模样，这女鬼张牙舞爪得扑了上去。可就在她要近身时，蔡围腰间的一枚麒麟玉佩突然光芒大放。
“……aa…￥…”
一声惨叫，这女鬼连忙往后退去。
“把他腰间那玉佩解下。”她转过头看向黄大力道。
虽说不止一次看见她这副容貌，可黄大力还是感觉有些发憷。深沉了一口气，他才上前，将那枚玉佩摘下。
“黄爷救我！”蔡围朝他投来苦苦哀求的目光。不过黄大力只是摇摇头轻叹道：“自作孽，不可活。”
握紧这玉佩，黄大力就自顾自得往外走去。还没出屠屋，后边就传来了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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