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领主》正文 卷1 荒野少年 章 49 酒后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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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唯思到底不是个纯粹的小人，笑道：“总镖头，这里面有我的私房钱，有这次李家给镖局的抚恤，也有我和大镖头额外给李六小姐护镖的酬金，并不全是我的。但是不要脸的说，李六小姐是感激我救了她一命，作为谢礼才如此弥补镖局的，若没有我，李家至多是付些知情不报的违约金，可不会替姜家付这份天价抚恤。这些钱加起来，我估计怎么也不会比刚刚外面那些聘礼便宜吧？当然了，论家底，我肯定比不上花氏，但是您不会以为花家会把全部家底都押给婉柔吧？但我可以。”
姜铁虎只觉喉咙里有一块火炭似的，竟是难以言说的苦涩。原来，姜小刀接取了李氏的护镖任务，竟有如此丰厚的报酬，若是早知如此，他又怎么会被花家的一点聘礼和许诺打动？
更让他难过的是，姜小刀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从未出现过的戒备之意。
姜小刀缓步上前，将地上的红晶一颗一颗捡起，仔细数出了三十颗，用手捧着来到姜铁虎身前放下，道：“其中的二十五个，是李六小姐给阵亡镖师们的抚恤，另外有十个，是我们一路护送六小姐回去的报酬。按照咱们镖局的规矩，酬金的一半需上交给总镖头您，另一半，则可以由大镖头自行分配，用于扩张自己所带领的镖队。总镖头，您点一点吧。”
姜铁虎的大手抬在半空，颤抖不已，竟是不敢去接这一捧红晶。
姜小刀乃是他的心头血肉，从前虽然一直任职大镖头，自领一队镖师，可每次任务的报酬从来都是全部上交给姜铁虎，而到用钱的时候，一切资财也都是直接找姜铁虎要的，谁也没算计过得失数字。如今，她忽然按照其他两个外门大镖头那样分账，简直如同在姜铁虎的心头捅了一刀，难受至极。
尤其是那“总镖头”三个字，更是让人心痛欲裂。
李唯思也觉得姜小刀此举有些伤人心，赶忙凑上前轻轻搭住了姜小刀的肩，小声道：“大镖头！那是你爹！”
姜小刀这次却是异常坚定，道：“是，他是我爹，以前是，以后也是。只不过我以前……从来都觉得我爹的一切，今后也全都会是我的。我的东西呢，也可以全都给爹。但今天，我忽然就意识到，爹是爹，我是我，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和爹……分道扬镳。从今天起，我也得考虑一下今后我自己的道路了。”
“婉柔！”姜铁虎一双铜铃似的虎目泪光涌动，“婉柔！是爹不好，爹不知道你们能拿回这么多钱来，爹还以为……还以为我一手创立的镖局就要……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啊！婉柔，都是爹的错，你……”
姜小刀摇头不语，李唯思却是缓步上前，道：“总镖头，您女儿她没有怪您，她只是觉得她该长大了。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不管最后是不是嫁给我，她也不可能只是您一个人的婉柔，一辈子都听从您的安排的。自她的娘亲死后，您就把她当成是唯一的亲人，哪怕
是她最终接掌不了姜氏镖局，有镖局作为背书、为她撑腰，她也能嫁入一家豪门大户，衣食无忧的安然度日。但是……您终究是忽略了您女儿自己的感受，您为她安排好的一切，可能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现在，您的女儿独立了，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能照顾自己、也想要自己照顾自己了，甚至已经开始追寻她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您难道不应该为她感觉自豪、为她开心吗？”
姜铁虎喉间哽咽，缓缓望向女儿：“是这样吗？难道为父……为父一直所做的，都不是你想要的吗？”
姜小刀忽然“哇”的一声痛哭出来，一头扑进姜铁虎的怀抱，声泪俱下。姜铁虎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捏了一把，难过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知道，女儿此举便算是原谅了他，不再记恨他私自做主、把女儿嫁入豪门以换取高额聘礼的行为，但是他也知道，即便是女儿原谅了他，也算是默认了李唯思所说的确实不假。
他们父女的关系，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李唯思看着这对痛哭的父女，不动声色的缓缓向外退去。可才到门口，姜铁虎忽然抬起头来，大手一指：“且慢！”
李唯思立刻站住：“总镖头还有何吩咐？”
“你叫……李唯思，是不是？”
“是。”李唯思重重点头。
“李唯思，你听着！我女儿现在钟情于你，是你的运气，是你的造化，是你前世积的福分！将来，她若是有一天弃你而去，那也是你自己做得不好，伤了我女儿的心，你活该！而若是你胆敢有一天对不起她，负了她对你的一片真心，我姜铁虎——我姜铁虎一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把你大卸八块，为我女儿出这口气！你记住了！”
李唯思抿了抿嘴，使劲吞了一口口水，沉重至极的点了点头。
仿佛是一副千钧重担，从姜铁虎的肩头移到了李唯思的身上，压得他竟然喘不过气。
李唯思轻抖衣袖，单膝跪地，郑重至极的道：“总镖头……不，伯父，我向您保证，我李唯思今生今世，也不会有半点对不起婉柔，否则不用您追到天涯海角，我自己就把自己绑了，来找您谢罪！”
姜铁虎缓缓点头：“你……千万不要学我，要懂她的心，知道吗？”
“唯思记得了。”
“起来吧！还不到你跪岳父的时候！”
李唯思一愣，缓缓起身。等着姜小刀哭过一场，三人的心情也终于平静了一些。姜小刀缓缓离开姜铁虎的胸膛，泪痕犹在，哽咽道：“爹爹，我今天本来要在那家锅子店请唯思吃饭，急急忙忙赶过来，还没吃好。我……我们……就先去了，今晚可能不回来，有唯思在，您不要担心。”
姜铁虎点点头：“好，去吧，也让我们镖局的恩人，踏踏实实吃顿好的。”
说罢，姜铁虎摆摆手，自己也站起身，面对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姜小刀怔怔的看
了父亲片刻，这才挽起李唯思的手掌，与他一齐出了大厅。
两人沉默而缓慢的走了好一会儿，一直到了大门口，李唯思才终于开口，小声问道：“那个……咱真的要回去吃火锅么？”
姜小刀摇了摇头：“我现在吃不下，今天就先算了吧。”
“那喝点酒去，放松一下？”
姜小刀仍旧摇头，默默走出许久，才终于回过头来：“今天你说的，是真心的么？”
李唯思一怔：“什么是真心的么？”
“说你是我男人，要照顾我，是真心的吗？”姜小刀喉间苦涩，直勾勾的看着李唯思。
“我……”李唯思本想点头，但想到两人身份差距，终究是下意识的躲开了视线，“只是……情急之下说出来，为你解围的。”
“为我解围？为我解围你就可以败坏我的清誉吗？你说你是我的男人，你说跟我已有夫妻之实，现在你却跟我说只是为我解围？”姜小刀突然暴怒，翻手摸出一柄黑玄钢飞刀，本想朝李唯思掷出，却是僵在半空，落不下去。
“我……”李唯思低下头，道：“对不起……”
“算了。”姜小刀长长叹了口气，“反正我也不想嫁他，以后嫁不出去，好歹还有镖局在。今天……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替我开口，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爹说那些话。”
“至亲之人，其实总是最难开口的。”李唯思心中暗恨自己不争气，却仍勉强摆出笑脸一张，“有时候你心里有想法，要是跟不认识的陌生人说，是可以说得出口的，但是到了真正面对至亲之人的时候，就好像忘了怎么说话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种时候，就得有个别人帮忙，能帮到你，我很荣幸。”
“那要是以后，我有话想对你说，却开不了口，怎么办？”姜小刀忽然问出了一个让李唯思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李唯思想了想，做了个仰头喝酒的动作：“那就只能……酒后吐真言了吧？”
姜小刀不予置评，只是看着李唯思，许久才移开了视线。
两人一路默默的走着，缓缓回到了先前吃火锅的那间酒楼。进门时，姜小刀对门口的伙计吩咐了足足八罐李唯思都没听懂名字的酒，然后便拖着李唯思径直上楼，回到了早已提前订好的房间。
房间之中，两人倒是没什么交流，就只有姜小刀一边喝着酒，一边讲述着自己的过往，多数都与姜铁虎有关。可想而知，在今日之前，姜铁虎在她的心中占据了多么大的一块。
两人喝得都急，又是愁肠，还没到酒喝光，便都有了醉意。李唯思悔恨自己没有趁机表明心意，也一口口的灌着酒，不一会儿便趴在桌上失去了意识。
对面，姜小刀仍旧缓缓地喝着，终于将最后一罐酒喝光，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李唯思，笑了，也哭了。
“什么酒后吐真言……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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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铁虎只觉喉咙里有一块火炭似的，竟是难以言说的苦涩。原来，姜小刀接取了李氏的护镖任务，竟有如此丰厚的报酬，若是早知如此，他又怎么会被花家的一点聘礼和许诺打动？
更让他难过的是，姜小刀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从未出现过的戒备之意。
姜小刀缓步上前，将地上的红晶一颗一颗捡起，仔细数出了三十颗，用手捧着来到姜铁虎身前放下，道：“其中的二十五个，是李六小姐给阵亡镖师们的抚恤，另外有十个，是我们一路护送六小姐回去的报酬。按照咱们镖局的规矩，酬金的一半需上交给总镖头您，另一半，则可以由大镖头自行分配，用于扩张自己所带领的镖队。总镖头，您点一点吧。”
姜铁虎的大手抬在半空，颤抖不已，竟是不敢去接这一捧红晶。
姜小刀乃是他的心头血肉，从前虽然一直任职大镖头，自领一队镖师，可每次任务的报酬从来都是全部上交给姜铁虎，而到用钱的时候，一切资财也都是直接找姜铁虎要的，谁也没算计过得失数字。如今，她忽然按照其他两个外门大镖头那样分账，简直如同在姜铁虎的心头捅了一刀，难受至极。
尤其是那“总镖头”三个字，更是让人心痛欲裂。
李唯思也觉得姜小刀此举有些伤人心，赶忙凑上前轻轻搭住了姜小刀的肩，小声道：“大镖头！那是你爹！”
姜小刀这次却是异常坚定，道：“是，他是我爹，以前是，以后也是。只不过我以前……从来都觉得我爹的一切，今后也全都会是我的。我的东西呢，也可以全都给爹。但今天，我忽然就意识到，爹是爹，我是我，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和爹……分道扬镳。从今天起，我也得考虑一下今后我自己的道路了。”
“婉柔！”姜铁虎一双铜铃似的虎目泪光涌动，“婉柔！是爹不好，爹不知道你们能拿回这么多钱来，爹还以为……还以为我一手创立的镖局就要……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啊！婉柔，都是爹的错，你……”
姜小刀摇头不语，李唯思却是缓步上前，道：“总镖头，您女儿她没有怪您，她只是觉得她该长大了。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不管最后是不是嫁给我，她也不可能只是您一个人的婉柔，一辈子都听从您的安排的。自她的娘亲死后，您就把她当成是唯一的亲人，哪怕
是她最终接掌不了姜氏镖局，有镖局作为背书、为她撑腰，她也能嫁入一家豪门大户，衣食无忧的安然度日。但是……您终究是忽略了您女儿自己的感受，您为她安排好的一切，可能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现在，您的女儿独立了，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能照顾自己、也想要自己照顾自己了，甚至已经开始追寻她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您难道不应该为她感觉自豪、为她开心吗？”
姜铁虎喉间哽咽，缓缓望向女儿：“是这样吗？难道为父……为父一直所做的，都不是你想要的吗？”
姜小刀忽然“哇”的一声痛哭出来，一头扑进姜铁虎的怀抱，声泪俱下。姜铁虎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捏了一把，难过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知道，女儿此举便算是原谅了他，不再记恨他私自做主、把女儿嫁入豪门以换取高额聘礼的行为，但是他也知道，即便是女儿原谅了他，也算是默认了李唯思所说的确实不假。
他们父女的关系，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李唯思看着这对痛哭的父女，不动声色的缓缓向外退去。可才到门口，姜铁虎忽然抬起头来，大手一指：“且慢！”
李唯思立刻站住：“总镖头还有何吩咐？”
“你叫……李唯思，是不是？”
“是。”李唯思重重点头。
“李唯思，你听着！我女儿现在钟情于你，是你的运气，是你的造化，是你前世积的福分！将来，她若是有一天弃你而去，那也是你自己做得不好，伤了我女儿的心，你活该！而若是你胆敢有一天对不起她，负了她对你的一片真心，我姜铁虎——我姜铁虎一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把你大卸八块，为我女儿出这口气！你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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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一副千钧重担，从姜铁虎的肩头移到了李唯思的身上，压得他竟然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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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铁虎点点头：“好，去吧，也让我们镖局的恩人，踏踏实实吃顿好的。”
说罢，姜铁虎摆摆手，自己也站起身，面对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姜小刀怔怔的看
了父亲片刻，这才挽起李唯思的手掌，与他一齐出了大厅。
两人沉默而缓慢的走了好一会儿，一直到了大门口，李唯思才终于开口，小声问道：“那个……咱真的要回去吃火锅么？”
姜小刀摇了摇头：“我现在吃不下，今天就先算了吧。”
“那喝点酒去，放松一下？”
姜小刀仍旧摇头，默默走出许久，才终于回过头来：“今天你说的，是真心的么？”
李唯思一怔：“什么是真心的么？”
“说你是我男人，要照顾我，是真心的吗？”姜小刀喉间苦涩，直勾勾的看着李唯思。
“我……”李唯思本想点头，但想到两人身份差距，终究是下意识的躲开了视线，“只是……情急之下说出来，为你解围的。”
“为我解围？为我解围你就可以败坏我的清誉吗？你说你是我的男人，你说跟我已有夫妻之实，现在你却跟我说只是为我解围？”姜小刀突然暴怒，翻手摸出一柄黑玄钢飞刀，本想朝李唯思掷出，却是僵在半空，落不下去。
“我……”李唯思低下头，道：“对不起……”
“算了。”姜小刀长长叹了口气，“反正我也不想嫁他，以后嫁不出去，好歹还有镖局在。今天……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替我开口，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爹说那些话。”
“至亲之人，其实总是最难开口的。”李唯思心中暗恨自己不争气，却仍勉强摆出笑脸一张，“有时候你心里有想法，要是跟不认识的陌生人说，是可以说得出口的，但是到了真正面对至亲之人的时候，就好像忘了怎么说话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种时候，就得有个别人帮忙，能帮到你，我很荣幸。”
“那要是以后，我有话想对你说，却开不了口，怎么办？”姜小刀忽然问出了一个让李唯思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李唯思想了想，做了个仰头喝酒的动作：“那就只能……酒后吐真言了吧？”
姜小刀不予置评，只是看着李唯思，许久才移开了视线。
两人一路默默的走着，缓缓回到了先前吃火锅的那间酒楼。进门时，姜小刀对门口的伙计吩咐了足足八罐李唯思都没听懂名字的酒，然后便拖着李唯思径直上楼，回到了早已提前订好的房间。
房间之中，两人倒是没什么交流，就只有姜小刀一边喝着酒，一边讲述着自己的过往，多数都与姜铁虎有关。可想而知，在今日之前，姜铁虎在她的心中占据了多么大的一块。
两人喝得都急，又是愁肠，还没到酒喝光，便都有了醉意。李唯思悔恨自己没有趁机表明心意，也一口口的灌着酒，不一会儿便趴在桌上失去了意识。
对面，姜小刀仍旧缓缓地喝着，终于将最后一罐酒喝光，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李唯思，笑了，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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