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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海》正文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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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静泽从就乖巧,不像其他同龄的男孩子,调皮捣蛋,让人头疼。

    他从就讨人喜欢,让人舍不得骂他打他。

    这是院长的原话。

    姐姐去世以后,陶静泽更加乖巧懂事了,没有失去亲人的一蹶不振,大家也惊奇的发现他会经常笑。

    他会像姐姐一样去哄刚刚进来的孩子,朋友都很喜欢他,跟在他身后叫着哥哥哥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努力变成姐姐那样的人呢。

    院长看了又高兴又心疼,从此更加爱怜他。

    伊楠是在陶静萧去世亮年后才来福利院的。她来的时候十二岁,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碎花裙,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陶静泽眨啊眨的。

    那天是院长牵着陶静泽在门口迎接伊楠。

    伊楠被人牵着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院长松开了牵着陶静泽的手,走向前一步,蹲在伊楠面前,一只手伸过去想要摸她的脸,却被她躲开了。

    要是萧萧还活着,也该有她这样大了。院长用怜爱至极的目光看着伊楠,忍不住在心里想道。也会穿着裙子,梳辫子。

    泽。院长轻声唤道,又握住陶静泽的手,对两个第一次相见的朋友说,以后你们就是家人了,你是姐姐,他是弟弟。

    姐姐。

    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

    进了咀沙福利院,那我们就是一家人。无论你们来自哪里,以后我们都会一起生活在这个院子里,我是你们的妈妈,你们是我的孩子,你们是彼此的兄弟姐妹。

    命运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失去的永远失去,过去的不再重来,我们应该要珍惜当下,才对的起天上的父母亲人。

    这是院长开会时必说的话。孩子们都年幼,太意味深长的话听不懂,只听明白了易懂的。

    我是你们的妈妈,你们是我的孩子,你们是彼此的兄弟姐妹。

    时间过的不快也不慢,几年以后,他们长到了十五六岁,不再是朋友了。他们在长大,院长妈妈却在衰老。

    时光无情催人老,人类自以为强大到可以插手自然,改变万事万物的规律,却独独拿时间没有一点办法。

    在院长因为疲劳过度晕过去时,陶静泽又想起姐姐的死,父母的死,这本已是他尘封在心底深处,阳光无法到达的地方。可是院长妈妈在他眼前如断线风筝一般晕过去,他那时真的怕院长妈妈会像他的父母姐姐一样长睡不醒。

    他不吃不喝地守在院长床前,也不睡觉,就要守着院长,他要第一眼看见院长妈妈醒过来。

    没人劝得了这个倔孩子,只得由着他去,伊楠不劝他,就搬个板凳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守着院长。

    到后半夜,伊楠受不住了,靠着陶静泽睡了过去,陶静泽怕她睡的不舒服,就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又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

    伊楠虽然是姐姐,但总是这个弟弟照顾她更多一些,倒像是她哥哥一样。

    院长会晕倒是有原因的。那应该是咀沙福利院最贫穷最困难的时候,当时院子里的孩子有四十多个,四十多张嘴都等着院长来喂,院长那点积蓄根本就不够,更何况,盖这个福利院已经花了院长的一半积蓄了。

    孩子吃饭要钱,看病要钱,穿的衣服也要钱,上学也要钱。

    院长为了筹善款,找资助,短短几天,两鬓多了许多白发,还是没有解决问题,筹来的钱总有花完的一天,那个时候,院子里有好几个孩子都染上了天花,看这个病就要花费一大笔钱。

    院长一天做了很多份工,那个时候有个孩子得病了,送到医院去住了几天,可是后面拿不出医药费只能回院子里养病,后来病情加重,还没来的及送医院,人就没了。院长伤心了很久,睡觉的时候都在说“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这是陶静泽听到的。

    他那个时候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快点长大,快点长大就能去赚钱,院长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院长好了以后,休息了一天,然后照样一天几份工的做。

    陶静泽瞒着院长出去找了一份工,在工地上搬砖。

    伊楠问了他很久,可他闭口不说,怎么问都不说。后来是伊楠偷偷跟着他出去,才知道他原来是在工地上搬砖,难怪一双手磨得全是伤。

    “泽!”伊楠是哭着叫他的。

    十四岁的陶静泽看见哭的眼泪鼻涕流出来的伊楠,还没来得及慌张,就先笑出了声。

    伊楠一手抹掉眼泪鼻涕,拉着他的手,把他从工地上拽出来:“我不管!你要是再干这个,我就告诉院长妈妈!”

    陶静泽什么话也没说,只由着她拉着自己走,伊楠听他一言不发,以为他的倔脾气又上来,急的大声说:“我现在就去告诉院长妈妈!”

    陶静泽总算说话了:“好啦好啦,我不会去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去了。”

    满头大汗的少年站在阳光下,举着一双伤痕累累的手,笑容暖如朝阳,这一幕,伊楠记了很多年,也心动了很多年。

    “楠!”陶静泽忽然兴奋起来,他指着远处,“糖葫芦!你最喜欢的糖葫芦哎!”

    最喜欢?是的,她来咀沙福利院的那天,送她来的人还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才走的。那串糖葫芦是她和陶静泽一起吃的,她是说了一句那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

    可是过去两年,她也不知道这还是不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了。

    在伊楠回忆过往伤神之际,陶静泽已经拿着一串糖葫芦蹦蹦跳跳地向她走来了。

    “你怎么买这个呢?这钱是你千辛万苦赚来的……”

    “就买这一次啦,我们都好久没有吃过了。”陶静泽把糖葫芦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话。

    看着他盛满笑意的眼睛,伊楠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甜不甜?”

    伊楠用力咬下一个,含糊不清地说:“甜。”

    她把酸涩和甜一起咽进了肚子里,然后嘴里全是甜丝丝的味道。

    陶静泽也咬了一个,然后把剩下的给了她:“吃完再回去。”

    阳光把两个牵着手回家的孩子的身影拉的很长,一条路来时很长,回家时很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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