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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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年听见“捉到了”三个字后，他站起身，“荷花，我出去看看。你把门关好，我不回来不要开门。”随后开了房门朝响动处去了。
没走多远，就看到几十号人，有点举着火把，有的拿着长枪木棒，中间有两个人拉着一辆板车，车上一张罗网，里面罩住个东西，那东西还兀自吱吱呀呀的在叫唤。
等到板车走到近前，陆年看清楚了那东西的模样，浑身黑毛，尖耳圆眼，眉心处有一撮红毛，双手双足，身后一条长尾，分明是一只半人来高的猿猴。那猴子被罗网罩住，身上有几处伤口正在流血，它呲牙叫吼，形容有些可怖。
陆年随着众人一同来到村中场子里，陆续也跟来不少青壮，都是各家的男人。村长还是一样端坐在一把椅子上，脸色温和笑容犹然。只是他身旁多了一个人，那个外来在石亭村落了户，三代在村上教书为生的白家的白先生。
“众位乡亲，老少们，我张某可以兑现承诺了，昨夜祸害了不少牲口的孽畜正是此物。”他拿手一指板车上罩着猴子，“还请白先生来解释一二。”
一旁的白先生捋了捋山羊胡，“诸位，此物并非一般的猿猴，而是南罗血猴，《南罗风物志》有记载，此猴长在南罗山脉，大水涧悬崖之下，长期于嗜血蝙蝠为伍，沾染血气，所以眉心生有红毛，此猴怕光，白天躲在洞中，夜里才出来觅食，每年只有春季它才以血为食，其余时间都食些果木之类。”
众人听到这里恍然，纷纷点头，白先生不愧是先生，见识广博。
“我要把这畜牲抽筋剥皮，”人群中冲出一个人来，正是陆恒，他穿着麻衣素服，眼睛瞪得要弹出眼眶的样子。
张昌宗和另外两个人上前把他拦住，村长冲他说到，“大侄子，现在既然已经捉到它了，你也不必过于激愤。仇我们是要报的，且再听听白先生怎么说。”他看向白先生示意继续。
“这贼猴，万般不好，却有一般好处，就是它的猴心可以入药，能治奇难杂症，据说若是同百丈藤的花蕊一同入药，可以去蒙昧还清明，治疗呆傻癫疯是一绝方。其余皮肉骨血，食用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众位乡亲，”张村长插口说，“虽然此畜害伤了许多牲口，而且伤了老陆哥的性命，但是既然它有这般好处，也叫我们众人领受了去，不枉费折了牲畜的价值。至于大恒侄儿的父仇，活刮了这贼猴也算是报了仇雪了恨了。人既已死，不可复生，也望你节哀顺变。”
众人听了白先生和村长的话，也都觉得对，就有人劝慰其陆恒来，陆恒性格直率，可不算莽撞冲动的人，听了大家的劝也就熄下心头的恼火。
“既然大家都同意村长所说，我也不好执拗，就听凭村长发落吧。”
“好，既然大恒侄儿也同意了，那今天都且请回，明天一早我便请了伍郎中来，我们杀猴取皮肉骨血炖肉煮汤，让伍郎中将猴心处置入药，大家看这样可好？”
众人都点头同意，闹了一夜没几个人休息好，都纷纷回了自家。陆年回到家中跟荷花说明了情况，荷花终于放下心来，离天亮还有个把时辰，陆年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一早晨光如瀑，鸟鸣似乐。乡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尽管昨夜闹腾了大半宿，犹豫习惯也还是纷纷起了身，洗漱一番，出门上村中场子里去了。
陆年也带着荷花陆秋，路上遇到陆和带着秦梅和两个孩子，于是一同去到村中。这时候基本村上的人到了一半了，有几个村长家的人，正忙着砌灶起锅。那只猴子，现在关在一个木笼子里，早晨的阳光直照在它身上，它开始在笼子里上下翻腾，尖叫嚎呼，折腾了一阵似乎累了，就趴在笼子里呼呼的大口喘气。
“这就是那只害了大爷爷性命的猴子吗？”陆秋指着笼子问。
“是啊，就是这只猴子。”陆年恨恨的说，“它还把咱么家的大黑驴也害了。”
“可是，可是，怎么觉得它，它不会吃人的。”陆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说，只是看到那猴子的两只大眼睛，还挺乖巧可爱。
“小孩子你懂什么，你大爷爷分明就是给它害了，再瞎说看我不打你。”
荷花忙把陆秋保住，拦着陆年，“你看你，动不动就着急要动手打孩子，你就这点出息。”
陆和在旁边也说，“二哥，二哥，小秋只是个孩子，你也别较真。听昨天村长和白先生说吃了这东西的骨肉对身体有好处，你腿疼的毛病应该可以治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是啊，希望是这样。不过只要没坏处就行。”他还是转头瞪着陆秋，“昨晚你吃药又不老实，要不是我和你妈捏着你的鼻子灌进去，又得浪费了，等过了秋收了粮食，别人都又新衣裳做，就是没有你的。”
又过了一阵，村长，白先生和伍郎中都来了，土灶也砌好了，大锅也支上了，下面塞了柴火，就等村长吩咐好开刀宰杀那贼猴。
“大家不要忙，先听我说几句话，”张其翰就站在场子中央，“瘟疫的事，大家也都听说了，今早马兰从外边回来，说大过乡那边已经传染开了，现在我说下，从今天起村里的老少就别往外边去了，以免感染瘟疫。从外边回来的人，要隔离观察几天才能回家。这都是为了诸位乡亲好，请大家见谅。”
众人听了这话唏嘘不已，“幸好有村长请了伍郎中来给大家熬药，还捉了这贼猴给大家补身健体。我们大家听村长吩咐就是。”一群人这么说。
“那现在就开刀宰猴，等下炖了猴肉家家安大小人等分配，不要吵闹。”张其翰一挥手，命令手下去做事。没有多久的时间就宰杀洗剥干净，炖上了一锅猴子汤。
闻见锅中肉香四溢，比之炖羊肉驴肉都香了不少，有人不免喉头生津咽起口水来。
陆秋在看到要杀猴子的时候就面冲着母亲胸口不忍看，而且心里一阵酸楚，流出眼泪来。
“你这家伙，平时总闹腾，怎么现在孬了。”陆年逗起孩子来，“小大人，不哭啊，等下多吃几块猴肉啊。”
“那猴心也和猪心差不多，只是小一些，没啥稀奇的。”陆和说。
“嗯啊，还以为是不是长了九窍七曲，原来就是普普通通的样子。”周围有人附和。
时间过的很快，各家各户拿了瓦罐瓦盆装了猴汤猴肉各自回家，村长几人也回了。
夜里，村长和白先生在屋里说话。
“我们的事，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这些人药力发作就可以取心熬丹，你还在犹豫什么！”白先生脸色冷峻，他看着张其翰，“陆老大你也杀了，就算你要后悔也没有办法。十年前，你和我说的事，难道要在这个时候动摇？”
张其翰摇着头，“既然做了也就做了，只是我有一个问题不太清楚。”
“什么问题？”白先生咄咄逼人的样子，和平时完全相反。
“问什么当年你们家就选了我们石亭村落户，据说当时马禾村的村长和你爷爷要好，多次挽留，而且许了亲。”
“你怎么知道，不过这和我们家在哪里落户也没有关系。”白先生先是一愣，随后镇定的说，“你我合作，只是为了求夺寿丹，从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从那年，我的孩儿死了，我的心也已经死了，别人的死活我不在乎，不过我就想明白一件事，这些歹毒阴损的法子，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还知道些什么？”张其翰不疾不徐的说。
白先生眯了眯眼，“姓张的，你若不做，我可以找别人，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至于我还知道什么，我知道你祖上张洪是个修道者，我家的来历你不用打听，总之对你没有坏处。”
张其翰始终不明白，这姓白的人家究竟是如何了解到自己祖上的事情，而且知道铁箱的事的。他怀疑白先生也是要打铁箱主意，于是他继续问，“今天我心里的疑惑解不开，我是不会继续，那个什么夺寿丹与我无多大用处，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还想继续的话，就请解我心中疑虑。”
白先生冷笑一声，“可以，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我祖上白道钧和你的祖上张洪本是同门师兄弟，可惜都是资质平常，修炼到筑基境界就再无法存进，于是双双离开师门去找各自的机缘，后来我先祖得了消息知道张洪得了奇遇，便来相会，哪里知晓原来是一部几乎没有人可以修炼的功法，而且鬼颜丹也不是平常人可以服用。失望之下有重新踏上寻缘之路，十五年后，我的先祖得了一本丹书，上面记载需要以南罗血猴的心做药引，辅以男女各九十九颗心可以炼制夺寿丹，于是我先祖又回来找张洪，可是那时候张洪已经坐化。而其后人只是知道守着铁箱的秘密，其他一概不知。至于为什么还要来找你，是因为这夺寿丹，还有一个关键的地方，就是需要修道人的骨灰做基，否则无法炼成。”
“那你怎么不用你先祖的骨灰呢？”张其翰问。
“既然你不想要这丹药，那我说了也无妨，因为同宗血亲的骨灰入药，服用之后是无效的。”白先生这些是一一讲明后，张其翰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于是他点点头，”既然你帮我拿到了铁箱，我帮你完成丹药，合理合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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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板车走到近前，陆年看清楚了那东西的模样，浑身黑毛，尖耳圆眼，眉心处有一撮红毛，双手双足，身后一条长尾，分明是一只半人来高的猿猴。那猴子被罗网罩住，身上有几处伤口正在流血，它呲牙叫吼，形容有些可怖。
陆年随着众人一同来到村中场子里，陆续也跟来不少青壮，都是各家的男人。村长还是一样端坐在一把椅子上，脸色温和笑容犹然。只是他身旁多了一个人，那个外来在石亭村落了户，三代在村上教书为生的白家的白先生。
“众位乡亲，老少们，我张某可以兑现承诺了，昨夜祸害了不少牲口的孽畜正是此物。”他拿手一指板车上罩着猴子，“还请白先生来解释一二。”
一旁的白先生捋了捋山羊胡，“诸位，此物并非一般的猿猴，而是南罗血猴，《南罗风物志》有记载，此猴长在南罗山脉，大水涧悬崖之下，长期于嗜血蝙蝠为伍，沾染血气，所以眉心生有红毛，此猴怕光，白天躲在洞中，夜里才出来觅食，每年只有春季它才以血为食，其余时间都食些果木之类。”
众人听到这里恍然，纷纷点头，白先生不愧是先生，见识广博。
“我要把这畜牲抽筋剥皮，”人群中冲出一个人来，正是陆恒，他穿着麻衣素服，眼睛瞪得要弹出眼眶的样子。
张昌宗和另外两个人上前把他拦住，村长冲他说到，“大侄子，现在既然已经捉到它了，你也不必过于激愤。仇我们是要报的，且再听听白先生怎么说。”他看向白先生示意继续。
“这贼猴，万般不好，却有一般好处，就是它的猴心可以入药，能治奇难杂症，据说若是同百丈藤的花蕊一同入药，可以去蒙昧还清明，治疗呆傻癫疯是一绝方。其余皮肉骨血，食用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众位乡亲，”张村长插口说，“虽然此畜害伤了许多牲口，而且伤了老陆哥的性命，但是既然它有这般好处，也叫我们众人领受了去，不枉费折了牲畜的价值。至于大恒侄儿的父仇，活刮了这贼猴也算是报了仇雪了恨了。人既已死，不可复生，也望你节哀顺变。”
众人听了白先生和村长的话，也都觉得对，就有人劝慰其陆恒来，陆恒性格直率，可不算莽撞冲动的人，听了大家的劝也就熄下心头的恼火。
“既然大家都同意村长所说，我也不好执拗，就听凭村长发落吧。”
“好，既然大恒侄儿也同意了，那今天都且请回，明天一早我便请了伍郎中来，我们杀猴取皮肉骨血炖肉煮汤，让伍郎中将猴心处置入药，大家看这样可好？”
众人都点头同意，闹了一夜没几个人休息好，都纷纷回了自家。陆年回到家中跟荷花说明了情况，荷花终于放下心来，离天亮还有个把时辰，陆年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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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年也带着荷花陆秋，路上遇到陆和带着秦梅和两个孩子，于是一同去到村中。这时候基本村上的人到了一半了，有几个村长家的人，正忙着砌灶起锅。那只猴子，现在关在一个木笼子里，早晨的阳光直照在它身上，它开始在笼子里上下翻腾，尖叫嚎呼，折腾了一阵似乎累了，就趴在笼子里呼呼的大口喘气。
“这就是那只害了大爷爷性命的猴子吗？”陆秋指着笼子问。
“是啊，就是这只猴子。”陆年恨恨的说，“它还把咱么家的大黑驴也害了。”
“可是，可是，怎么觉得它，它不会吃人的。”陆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说，只是看到那猴子的两只大眼睛，还挺乖巧可爱。
“小孩子你懂什么，你大爷爷分明就是给它害了，再瞎说看我不打你。”
荷花忙把陆秋保住，拦着陆年，“你看你，动不动就着急要动手打孩子，你就这点出息。”
陆和在旁边也说，“二哥，二哥，小秋只是个孩子，你也别较真。听昨天村长和白先生说吃了这东西的骨肉对身体有好处，你腿疼的毛病应该可以治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是啊，希望是这样。不过只要没坏处就行。”他还是转头瞪着陆秋，“昨晚你吃药又不老实，要不是我和你妈捏着你的鼻子灌进去，又得浪费了，等过了秋收了粮食，别人都又新衣裳做，就是没有你的。”
又过了一阵，村长，白先生和伍郎中都来了，土灶也砌好了，大锅也支上了，下面塞了柴火，就等村长吩咐好开刀宰杀那贼猴。
“大家不要忙，先听我说几句话，”张其翰就站在场子中央，“瘟疫的事，大家也都听说了，今早马兰从外边回来，说大过乡那边已经传染开了，现在我说下，从今天起村里的老少就别往外边去了，以免感染瘟疫。从外边回来的人，要隔离观察几天才能回家。这都是为了诸位乡亲好，请大家见谅。”
众人听了这话唏嘘不已，“幸好有村长请了伍郎中来给大家熬药，还捉了这贼猴给大家补身健体。我们大家听村长吩咐就是。”一群人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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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猴心也和猪心差不多，只是小一些，没啥稀奇的。”陆和说。
“嗯啊，还以为是不是长了九窍七曲，原来就是普普通通的样子。”周围有人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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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其翰始终不明白，这姓白的人家究竟是如何了解到自己祖上的事情，而且知道铁箱的事的。他怀疑白先生也是要打铁箱主意，于是他继续问，“今天我心里的疑惑解不开，我是不会继续，那个什么夺寿丹与我无多大用处，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还想继续的话，就请解我心中疑虑。”
白先生冷笑一声，“可以，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我祖上白道钧和你的祖上张洪本是同门师兄弟，可惜都是资质平常，修炼到筑基境界就再无法存进，于是双双离开师门去找各自的机缘，后来我先祖得了消息知道张洪得了奇遇，便来相会，哪里知晓原来是一部几乎没有人可以修炼的功法，而且鬼颜丹也不是平常人可以服用。失望之下有重新踏上寻缘之路，十五年后，我的先祖得了一本丹书，上面记载需要以南罗血猴的心做药引，辅以男女各九十九颗心可以炼制夺寿丹，于是我先祖又回来找张洪，可是那时候张洪已经坐化。而其后人只是知道守着铁箱的秘密，其他一概不知。至于为什么还要来找你，是因为这夺寿丹，还有一个关键的地方，就是需要修道人的骨灰做基，否则无法炼成。”
“那你怎么不用你先祖的骨灰呢？”张其翰问。
“既然你不想要这丹药，那我说了也无妨，因为同宗血亲的骨灰入药，服用之后是无效的。”白先生这些是一一讲明后，张其翰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于是他点点头，”既然你帮我拿到了铁箱，我帮你完成丹药，合理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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