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降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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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沈安霍地一下从书桌后站了起来, 颤抖地指着陆娴怒道：“你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沈安此时的模样可怕极了，之前的儒雅风流半点也没有了, 简直像是一只怒发冲冠的野兽, 他双眼也是血红血红的, 愤怒地像是要把陆娴给撕了, 陆娴对着沈安这幅样子, 吓得哆嗦了一下，顿时就伏在椅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我怎么没脸问你了, 你好端端地上来就打我, 也不管仆妇下人还站在旁边, 我的脸都要丢尽了, 你还要质问我，这么多年我替你养着你的孩子们，自问是费心费力从来不敢怠慢半分, 就怕不小心出了错, 惹得你心烦, 那后院孩子们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都得我去操心，平时溪姐儿和源哥儿，我都没有偏袒过半分，吃用都和其他孩子一般, 甚至还不如, 你还要我怎么办, 若你真是这样厌了我, 生了旁的心思了，还不如直接把我赶去尼姑庵里落发当姑子算了。”
“那你就去吧。”
哪知道平时闻言软玉地哄着她，只要她哭两声就会好好好地自我检讨的沈安，居然无比冷漠地来了这么一句。
“咱们国公府里供奉的也有佛堂，过两天你就自己收拾了东西过去吧，溪姐儿源哥儿由我来教，你就不要费心了，别在孩子面前也弄个难看。”
陆娴顿时愣住了，她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指着沈安破口大骂道：“沈安，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和你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啊，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我是溪姐儿和源哥儿的母亲，是国公府的夫人啊。”
沈安却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冷漠地看着陆娴：“国公府的夫人已经仙逝了，上头还有一个老夫人，你又是哪个夫人，国公府里没有你这个夫人。”
陆娴听沈安这意思，是想要再次把自己从正房贬成妾室，不，甚至还不如她之前妾室的地位，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妇了，她顿时眼前一黑，差点直接就晕了过去。
缓了好一会儿，陆娴才哭哭啼啼地爬到了沈安脚边，一把搂住了沈安的双腿：“老爷，老爷，妾身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狠心对妾身，是不是老爷在外面又有了新人，想让妾身给人家让位，老爷，妾身哪怕人老珠黄，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老爷为何要对妾身这么狠心，老爷这么做了，让源哥儿和溪姐儿日后如何做人啊。”
沈安看着脚边的陆娴，他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然而毕竟如陆娴所说的，他们两个夫妻几十年的情谊了，甚至曾经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与陆娴的情分非同寻常，如今瞧见陆娴这样狼狈地跪在他脚边哭求，沈安心底多少闪过一丝不忍，他怅然地叹了口气，之前的那些愤怒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娴儿，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沈安突然觉得特别累，他本来觉得自己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哪怕他人生中第一次违逆母亲的意思，将对方从妾室提成了正室，沈安也没有后悔过，他一直想着要和陆娴终老，死后也能替陆娴求个入祖坟的尊荣，可是陆娴千错万错，就是不该太贪心了，有些东西是不能触碰的底线，若是只闹在国公府里还好，如今都已经闹到外面去了，他若是再纵容着陆娴，他们国公府还如何在京都立足。
陆娴哭着摇头：“妾身不知，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老爷要如此狠心啊。”
沈安见陆娴到现在还嘴硬，他抿了抿唇，眼中最后一丝不忍也消失了，他一把推开陆娴冷淡地道：“国公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以为自己做的不知不觉吗，就连三殿下和皇后娘娘都看出来了，你还觉得自己做的什么别人不知道？”
陆娴心底咯噔了一声，心知此时只怕不好了，她哭着道：“老爷还是因为之前三姑娘走丢的事情怪了妾身的，妾身都说了自己不知情了，二郎对妾身本来就有偏见，只要娇姐儿出了事儿，二郎就会怪在妾身头上，老爷又不是不知道这事儿，二郎与三殿下交好，不知道在三殿下耳边怎么说的，殿下和娘娘只怕是被二郎影响了才会这么认为，老爷，妾身是真的冤枉啊，那日花灯节人这么多，娇姐儿只怕是一时贪看花灯闪了眼跟错了人，那司棋怎么想的会做什么事，妾身又管不了，这一切怎么都能怪在妾身身上呢。”
沈安失望地道：“你这话说给你自己听吧，你以为殿下和娘娘就是那般随意被人摆弄的人，二郎小小年纪如何能影响到那二位的想法，你做的这些事可笑极了，你还洋洋自得以为天下间的人都能被你瞒住了？”
“先前我是知道你心中有些不甘的，毕竟瑶娘身份在那放着，她娘家势力雄厚，带来了金银珠宝到我国公府中，而你只身一人自幼没见过什么世面，见了瑶娘的那些财宝会被迷了眼，想借些金银用用也没什么，再加上你生了大郎和大姑娘，偏偏两个孩子都只是庶出，心中有些怨恨有点想法我都理解。”
“但是既然你做事不出什么大错，我也都一直包容着点，甚至一直在教导娇姐儿和二郎将你当成母亲尊重，融合你们的关系，这样就算日后二郎继承了国公府，你有了母亲这个名分，他也会对你客客气气，先前娇姐儿是不是一直都是亲着你的，可是你自己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事，竟然异想天开到让一个小厮去玷污堂堂一个嫡小姐的名声，好在这次有殿下和娘娘帮我们兜着底了，否则你以为一旦这件事成了之后，我们国公府会怎么样，外人又会怎么看我们国公府？”
“你是真的觉得这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吗？”
陆娴还在抽噎，她表面上不吭声，像是被沈安教训住的样子，实际上心中还是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
反正没了一个沈娇，国公府里还有她女儿沈溪呢，沈娇的名声不行了，直接除了她这个嫡小姐的名字就是了，要不了多久京城里就会忘了沈娇这个人的，若是老爷嫌丢脸，大不了将沈娇发落出去直接从国公府除名就是了。
她可不屑让沈娇沈立孝敬她，要是日后沈立真的坐稳了国公爷的位置，那不用沈立沈娇孝敬，她都的先气死不可。
可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面对这场危机，让沈安赶紧打消了把她关起来的念头。
“老爷妾身妾身真的没想这么做的，那个司棋他就是自己糊涂，而且他要掳走的也不是娇姐儿而是那个丫头啊，老爷怎么总是把这些事怪妾身身上啊。”
沈安压根不听陆娴辩解，只是淡淡地道：“若真让你这毒计成了，娇姐儿的名声毁了，娇姐儿也不可能嫁给一个小厮，我也只会直接处理了那小厮，娇姐儿或许落得在尼姑庵惨淡一生，但是国公府里其他姑娘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你还是不懂，外人不会将我们国公府里的人分的多清楚，国公府众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国公府里谁做了什么闹了出去，在外人眼中就是国公府家风不正，娇姐儿一个人的名誉受损，就是国公府所有小姐的名声都跟着受连累，你以为娇姐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后，你的溪姐儿还能嫁个好人家，你的源哥儿还能娶个好媳妇，你真是妇人眼见！”
“这”
陆娴茫然地抬眼看向沈安，她只想着好好地给沈娇一个教训，让沈娇日后落到泥地里去，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若是沈娇真如她所愿沦落到跟一个小厮闹出什么来，那连累的还有她的一双孩子，被沈安这么说了，一时间陆娴还真有点后怕，她还指望着源哥儿娶个名门贵家的小姐，溪姐儿嫁个世家门阀之中呢。
“你是怎么想到让一个小厮，让一个小厮”沈安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看着陆娴那张还是一无所知的脸，直接拂袖离开了书房，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将陆娴这个偏远县城的女人抬举成国公夫人，是不是做的不太对。
陆娴还想跟沈安辩解什么，可是沈安已经怒而离开了，她只能茫然地跌坐在地上，不知道一会儿还要怎么办。
然而陆娴没能在沈安的书房里想多久，因为就在沈安走了之后，书房的门被沈安身边的小厮直接推开，沈安身边的那名小厮带着两个粗壮的婆子走了进来，含笑看着陆娴道：“陆姨娘，老爷请您回后院去，没有吩咐日后不能随意出来。”
“你”一声陆姨娘直接唤醒了陆娴，她只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格外刺耳，她被人喊了许多年的陆姨娘，好不容易熬死了谢思瑶终于成了陆夫人，可如今她又听到了什么，她竟然又重新成了姨娘？
“你这刁奴，竟敢喊我什么！”陆娴已经顾不上维持自己的仪态，只能瞪着那小厮恨恨地道。
小厮脸上依旧挂着合体的笑，他语气谦卑然而态度却无比强硬地道：“这是老爷的吩咐，小的只是按照老爷的吩咐行事，姨娘如有什么疑问，大可以自己去问老爷。”
“你”
“姨娘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耽搁下去丢的是自己的脸面。”
那小厮给旁边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婆子立刻就涌了上来，一边一个架住了陆娴的胳膊，将陆娴直接抬回到了后院中。
一路上小厮仆妇丫鬟都惊讶地看着往日温柔娴雅的夫人，如今竟然像是泼妇一般披头散发地被人架着送进了屋里，都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被人下人一路目视着送进屋里，陆娴只觉得羞辱无比，恨不得直接有个地缝钻进去，可是这还不是让她更羞辱的，那两个婆子将她送进她院子的房间后，竟然一边一个直接把门哐当挂上了大铜锁，仿佛看管犯人一样直接把她锁起来了。
原本想要同陆娴说话的沈溪见到这一幕，吓得脸色都白了，她又不敢直接冲过去跟那两个婆子撕扯，只吓得回到了屋里，拉着自己的丫鬟，让丫鬟赶紧去寻大爷。
另一边沈安在教训了陆娴之后，就来到了老夫人的房间，老夫人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沈安：“我儿今日怎么来了？”
原来老夫人素来喜欢躲在屋里诵佛看经，这府邸里大部分被陆娴把持着，老夫人又一直宅在自己院子里，因此昨夜的事情竟然一直都没有传到她耳朵里，所以瞧见沈安过来，老夫人有些惊讶。
哪知道沈安竟然直通通地朝她跪了下来行礼道：“儿子厚颜恳请母亲出来帮儿子。”
沈陆氏的表情有些惊讶，随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儿的确厚颜。”
当初因为谢思瑶和陆娴的事情，母子两个闹过许多不愉快，虽然陆娴是沈陆氏娘家的侄女，可是沈陆氏对陆娴一直亲近不来，反倒是对自己相中的谢思瑶一直十分疼爱。
可惜的是母子两个的目光从来无法统一，沈陆氏因为年轻的时候吃过苦，为了撑住国公府的门楣，所以行事说话略有些强硬，对于自己看中的人很好，对于自己看不中的那就是怎么都看不顺眼，正是因为沈陆氏这样的性格，沈安从小到大并没有因为国公府曾经的事情受过什么苦，所以养成了有些迂腐无知的书生性格。
按理说母子两个这样的性格应该能相处得当，然而就因为沈安娶媳妇的问题上，沈陆氏和儿子差点闹翻，后来谢思瑶过世了后，因为抬不抬陆娴的问题，两个人更是吵了一次，打从那次后沈陆氏就有些心灰意懒。
从头到尾都是因为陆娴这个女人，也难怪沈陆氏和陆娴的关系会这样僵。
其实当初陆娴过来投奔的时候，沈陆氏对自己这个丧亲的侄女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反而颇多照顾，但是打从陆娴勾引上沈安后，沈陆氏就彻底厌了陆娴这个人，因为她觉得陆娴心术不正。
听到沈安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虽然沈安已经隐去了其中不少难以入耳的事情，然而沈陆氏毕竟是经历过不少的老人了，哪里还能听不出来。
她当下就叹了口气道：“当初你要娶陆娴的时候我就说了，这个女人不可为妻，若你非要要了她，只当个玩意儿就行了，你偏是不信，如今叫她把这个家搅的不成样子，你才信了娘的话，她哪里又是能当得起国公夫人的人，如今娇姐儿二郎只怕已经恨着她了，若是当年让她好好做个姨娘，二郎还有送她老去的可能，如今。”
沈陆氏摇了摇头。
“陆氏既做了这事也怨不得别人，只是既然如今儿子让那陆氏重回姨娘位置，这国公府偌大的后院总不能无人搭理，所以儿子厚颜请娘出来，帮儿子过了这段时间的难关。”
沈陆氏叹了口气：“我本不想帮你，奈何你是我亲儿，我这个老婆子日后还是要指着你为我送终，我又能如何。”
“儿子不孝，不能让母亲安享晚年。”
“算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只是委屈了娇娇了，受了这般惊吓，也不知道那孩子该哭成什么样子了。”
沈安也想到了沈娇，皇后娘娘把娇娇留在皇宫，到现在还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娇娇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沈陆氏毕竟是个正经的国公夫人，与陆娴这种还没有熬到真正诰命的不同，沈陆氏有诰命在身，她身为命妇自然有资格进皇宫见皇后，所以沈陆氏唤来了一个老嬷嬷，让那老嬷嬷替自己仔细梳妆打理一番。
“还是得我这个老婆子出马，走，去宫里见见我那个孙儿怎么样了去。”
另一边，沈娇在皇后宫里也缓过了劲儿，同皇后相处两天，她也十分喜欢杜云娘这位随和的皇后。
杜云娘自幼在乡野长大，当年皇上沦落民间的时候，是这位皇后陪着皇帝度过了那段难捱的时光，皇帝是个念恩情的人，回京后就直接把杜云娘接了过来，不顾所有大臣的反对，让杜云娘当了自己的皇后。
所以与这些京都贵女们相比，杜云娘虽然在生活习惯以及礼仪上不如这些自小受训的京都贵女，可是她的见识却是十分博杂，聊起天来时常让沈娇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杜云娘似乎也十分喜爱瞧见沈娇被自己惊吓到的样子，时不时说一些当年的惊险趣事逗乐沈娇，听得沈娇时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旁边的嬷嬷瞧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娘娘可真是喜欢娇姑娘，您这一上午说话都不带停的，偏偏娇姑娘也能耐得住性质听您说话，看来殿下真是替您认了个贴心的孩子回来。”
嬷嬷说着只觉得沈娇这名字起的当真的贴合极了，瞧瞧这孩子生的这般花容月貌，冰肌玉肤的，可不就是担得起娇娇这两个字吗。
正说着话那边朱俭也过来了，杜云娘当下就笑着打趣道：“平日里也不见我这孩子来的有多勤快，今日当真是有了娇客，他这腿脚都灵便了许多。”
沈娇不好接话，只好红着脸低着头。
那边走进来的朱俭正巧听到了杜云娘这般打趣的话，走过来的脚步就一顿，朱俭黑着脸道：“母后，娇妹妹脸皮薄，您可别乱说。”
“行行行，母后可不敢随便乱说你的娇妹妹，不然我的儿还不得跟我这个母后不客气啊。”杜云娘瞧着朱俭的模样笑了起来。
“殿下举止端方，绝不会对娘娘做出这般失礼之事的。”
担心皇后和殿下因为自己争论起来，沈娇连忙在杜云娘面前补救道。
听到沈娇的话，杜云娘和身后的嬷嬷都笑了起来，杜云娘笑着道：“娇娇可真是个可人疼的乖孩子。”
就连阶下的朱俭脸上也升起一抹笑意。
其实刚进来朱俭就注意到了穿了一身暗红纱裙，宛如神女般明艳动人的沈娇，尤其是被杜云娘打趣的时候，沈娇微红了脸垂下头，更让朱俭联想到不堪一折的牡丹花，若不是皇后打趣了两句，朱俭这会儿的目光还落在沈娇身上，还是皇后说了那两句，朱俭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忙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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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此时的模样可怕极了，之前的儒雅风流半点也没有了, 简直像是一只怒发冲冠的野兽, 他双眼也是血红血红的, 愤怒地像是要把陆娴给撕了, 陆娴对着沈安这幅样子, 吓得哆嗦了一下，顿时就伏在椅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我怎么没脸问你了, 你好端端地上来就打我, 也不管仆妇下人还站在旁边, 我的脸都要丢尽了, 你还要质问我，这么多年我替你养着你的孩子们，自问是费心费力从来不敢怠慢半分, 就怕不小心出了错, 惹得你心烦, 那后院孩子们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都得我去操心，平时溪姐儿和源哥儿，我都没有偏袒过半分，吃用都和其他孩子一般, 甚至还不如, 你还要我怎么办, 若你真是这样厌了我, 生了旁的心思了，还不如直接把我赶去尼姑庵里落发当姑子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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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屑让沈娇沈立孝敬她，要是日后沈立真的坐稳了国公爷的位置，那不用沈立沈娇孝敬，她都的先气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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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妾身妾身真的没想这么做的，那个司棋他就是自己糊涂，而且他要掳走的也不是娇姐儿而是那个丫头啊，老爷怎么总是把这些事怪妾身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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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陆娴茫然地抬眼看向沈安，她只想着好好地给沈娇一个教训，让沈娇日后落到泥地里去，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若是沈娇真如她所愿沦落到跟一个小厮闹出什么来，那连累的还有她的一双孩子，被沈安这么说了，一时间陆娴还真有点后怕，她还指望着源哥儿娶个名门贵家的小姐，溪姐儿嫁个世家门阀之中呢。
“你是怎么想到让一个小厮，让一个小厮”沈安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看着陆娴那张还是一无所知的脸，直接拂袖离开了书房，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将陆娴这个偏远县城的女人抬举成国公夫人，是不是做的不太对。
陆娴还想跟沈安辩解什么，可是沈安已经怒而离开了，她只能茫然地跌坐在地上，不知道一会儿还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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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声陆姨娘直接唤醒了陆娴，她只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格外刺耳，她被人喊了许多年的陆姨娘，好不容易熬死了谢思瑶终于成了陆夫人，可如今她又听到了什么，她竟然又重新成了姨娘？
“你这刁奴，竟敢喊我什么！”陆娴已经顾不上维持自己的仪态，只能瞪着那小厮恨恨地道。
小厮脸上依旧挂着合体的笑，他语气谦卑然而态度却无比强硬地道：“这是老爷的吩咐，小的只是按照老爷的吩咐行事，姨娘如有什么疑问，大可以自己去问老爷。”
“你”
“姨娘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耽搁下去丢的是自己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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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小厮仆妇丫鬟都惊讶地看着往日温柔娴雅的夫人，如今竟然像是泼妇一般披头散发地被人架着送进了屋里，都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被人下人一路目视着送进屋里，陆娴只觉得羞辱无比，恨不得直接有个地缝钻进去，可是这还不是让她更羞辱的，那两个婆子将她送进她院子的房间后，竟然一边一个直接把门哐当挂上了大铜锁，仿佛看管犯人一样直接把她锁起来了。
原本想要同陆娴说话的沈溪见到这一幕，吓得脸色都白了，她又不敢直接冲过去跟那两个婆子撕扯，只吓得回到了屋里，拉着自己的丫鬟，让丫鬟赶紧去寻大爷。
另一边沈安在教训了陆娴之后，就来到了老夫人的房间，老夫人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沈安：“我儿今日怎么来了？”
原来老夫人素来喜欢躲在屋里诵佛看经，这府邸里大部分被陆娴把持着，老夫人又一直宅在自己院子里，因此昨夜的事情竟然一直都没有传到她耳朵里，所以瞧见沈安过来，老夫人有些惊讶。
哪知道沈安竟然直通通地朝她跪了下来行礼道：“儿子厚颜恳请母亲出来帮儿子。”
沈陆氏的表情有些惊讶，随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儿的确厚颜。”
当初因为谢思瑶和陆娴的事情，母子两个闹过许多不愉快，虽然陆娴是沈陆氏娘家的侄女，可是沈陆氏对陆娴一直亲近不来，反倒是对自己相中的谢思瑶一直十分疼爱。
可惜的是母子两个的目光从来无法统一，沈陆氏因为年轻的时候吃过苦，为了撑住国公府的门楣，所以行事说话略有些强硬，对于自己看中的人很好，对于自己看不中的那就是怎么都看不顺眼，正是因为沈陆氏这样的性格，沈安从小到大并没有因为国公府曾经的事情受过什么苦，所以养成了有些迂腐无知的书生性格。
按理说母子两个这样的性格应该能相处得当，然而就因为沈安娶媳妇的问题上，沈陆氏和儿子差点闹翻，后来谢思瑶过世了后，因为抬不抬陆娴的问题，两个人更是吵了一次，打从那次后沈陆氏就有些心灰意懒。
从头到尾都是因为陆娴这个女人，也难怪沈陆氏和陆娴的关系会这样僵。
其实当初陆娴过来投奔的时候，沈陆氏对自己这个丧亲的侄女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反而颇多照顾，但是打从陆娴勾引上沈安后，沈陆氏就彻底厌了陆娴这个人，因为她觉得陆娴心术不正。
听到沈安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虽然沈安已经隐去了其中不少难以入耳的事情，然而沈陆氏毕竟是经历过不少的老人了，哪里还能听不出来。
她当下就叹了口气道：“当初你要娶陆娴的时候我就说了，这个女人不可为妻，若你非要要了她，只当个玩意儿就行了，你偏是不信，如今叫她把这个家搅的不成样子，你才信了娘的话，她哪里又是能当得起国公夫人的人，如今娇姐儿二郎只怕已经恨着她了，若是当年让她好好做个姨娘，二郎还有送她老去的可能，如今。”
沈陆氏摇了摇头。
“陆氏既做了这事也怨不得别人，只是既然如今儿子让那陆氏重回姨娘位置，这国公府偌大的后院总不能无人搭理，所以儿子厚颜请娘出来，帮儿子过了这段时间的难关。”
沈陆氏叹了口气：“我本不想帮你，奈何你是我亲儿，我这个老婆子日后还是要指着你为我送终，我又能如何。”
“儿子不孝，不能让母亲安享晚年。”
“算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只是委屈了娇娇了，受了这般惊吓，也不知道那孩子该哭成什么样子了。”
沈安也想到了沈娇，皇后娘娘把娇娇留在皇宫，到现在还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娇娇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沈陆氏毕竟是个正经的国公夫人，与陆娴这种还没有熬到真正诰命的不同，沈陆氏有诰命在身，她身为命妇自然有资格进皇宫见皇后，所以沈陆氏唤来了一个老嬷嬷，让那老嬷嬷替自己仔细梳妆打理一番。
“还是得我这个老婆子出马，走，去宫里见见我那个孙儿怎么样了去。”
另一边，沈娇在皇后宫里也缓过了劲儿，同皇后相处两天，她也十分喜欢杜云娘这位随和的皇后。
杜云娘自幼在乡野长大，当年皇上沦落民间的时候，是这位皇后陪着皇帝度过了那段难捱的时光，皇帝是个念恩情的人，回京后就直接把杜云娘接了过来，不顾所有大臣的反对，让杜云娘当了自己的皇后。
所以与这些京都贵女们相比，杜云娘虽然在生活习惯以及礼仪上不如这些自小受训的京都贵女，可是她的见识却是十分博杂，聊起天来时常让沈娇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杜云娘似乎也十分喜爱瞧见沈娇被自己惊吓到的样子，时不时说一些当年的惊险趣事逗乐沈娇，听得沈娇时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旁边的嬷嬷瞧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娘娘可真是喜欢娇姑娘，您这一上午说话都不带停的，偏偏娇姑娘也能耐得住性质听您说话，看来殿下真是替您认了个贴心的孩子回来。”
嬷嬷说着只觉得沈娇这名字起的当真的贴合极了，瞧瞧这孩子生的这般花容月貌，冰肌玉肤的，可不就是担得起娇娇这两个字吗。
正说着话那边朱俭也过来了，杜云娘当下就笑着打趣道：“平日里也不见我这孩子来的有多勤快，今日当真是有了娇客，他这腿脚都灵便了许多。”
沈娇不好接话，只好红着脸低着头。
那边走进来的朱俭正巧听到了杜云娘这般打趣的话，走过来的脚步就一顿，朱俭黑着脸道：“母后，娇妹妹脸皮薄，您可别乱说。”
“行行行，母后可不敢随便乱说你的娇妹妹，不然我的儿还不得跟我这个母后不客气啊。”杜云娘瞧着朱俭的模样笑了起来。
“殿下举止端方，绝不会对娘娘做出这般失礼之事的。”
担心皇后和殿下因为自己争论起来，沈娇连忙在杜云娘面前补救道。
听到沈娇的话，杜云娘和身后的嬷嬷都笑了起来，杜云娘笑着道：“娇娇可真是个可人疼的乖孩子。”
就连阶下的朱俭脸上也升起一抹笑意。
其实刚进来朱俭就注意到了穿了一身暗红纱裙，宛如神女般明艳动人的沈娇，尤其是被杜云娘打趣的时候，沈娇微红了脸垂下头，更让朱俭联想到不堪一折的牡丹花，若不是皇后打趣了两句，朱俭这会儿的目光还落在沈娇身上，还是皇后说了那两句，朱俭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忙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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