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找回绿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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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扭头看看身前身后的环境, 沈娇总觉得黑暗中好像藏着什么,她也就是犹豫了片刻而已, 就听了绿裳的决定。

    可是沈娇刚刚打定了注意, 正想伸手拉着绿裳一起回来, 然而转过头一看, 一直站在身边的绿裳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沈娇当时就吓的三魂丢了两魂, 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不停地喊着绿裳的名字:“绿裳, 绿裳, 你跑到哪里去了。”

    沈娇气的团团转, 冲到了青石板桥上面, 可是不管她怎么找都找不到绿裳的身影。

    青石板桥对面已经是比较偏僻的郊区了,两边种满了树木,树木后面是成片的田地, 在对岸花灯灯火的照耀下, 黑黢黢的仿佛隐藏着什么怪物似的。

    沈娇下了青石板桥追了两步, 就不敢再朝那田里面追去,更何况田里面还有荒坟,一眼看过去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脏烂的白幡在黑暗中晃动着。

    沈娇当下就浑身一软,软倒在数下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努力地扶着树站起来, 打算先赶回去报官。

    那边, 绿裳原本是好好同沈娇一起走着, 可是就在她同沈娇说话,主仆两个分心看向花灯节愁眉不展的时候,斜地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口鼻把她拖了下去。

    绿裳原本还想反抗,但是也不知道对方帕子上抹了什么东西,竟然让她浑身发软,只能毫无力气地被对方拖着走。

    等到被对方连拖带拉的带到了桥底下,绿裳清楚地听到那人粗重的喘息声。

    对方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黑暗中隐约能够看到那是一个身量不高的男性,绿裳吓坏了,哆哆嗦嗦地道:“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然而黑暗中的那个人只是瞪着绿裳半天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对方似乎暗暗骂了一句什么,伸手一巴掌甩到了绿裳脸上,把绿裳整个打懵了。

    沈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树下直起身子之后,她就一刻不停地朝花灯节走去,然而刚走到桥面上,就看见一对巡城士兵从花灯街另一头走了过来。

    原来大周皇帝曾经有过规定,京都之中虽然中秋等节日可以开宵禁,但是京城的上直卫必须在节日之中巡视,以免发生什么乱事,所以这会儿正好是一对巡城士兵走了过来。

    瞧见巡城士兵走了过来,沈娇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那为首的士兵瞧见沈娇一个妆容衣饰都精致的少女如此狼狈地跑了过来,顿时就愣住了:“这位姑娘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我乃英国公府嫡三小姐,今日随父母姐妹出来游玩赏灯,谁知人流太多与父母走散,我与丫鬟本想折身回到花街同父母汇合,哪知道我身边的丫鬟突然失踪了,刚刚我还站在这里与丫鬟说话。”

    沈娇脸上带着泪痕抽抽噎噎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那个巡城士兵的领头顿时一愣,朝沈娇客气地道:“原来是国公府的姑娘,沈小姐您稍等,待卑下先与千户大人说一声。”

    巡城士兵的领头当下就派了一个人去寻上直卫千户,很快就有人打马而来,只听那人问道:“英国公府的小姐出了事,是哪位小姐,出了什么事?”

    那人的声音沉冷稳重,听上去有几分熟悉。

    惊惧后怕中的沈娇抬头一看,愕然发现马上的竟然是熟人。

    原来这位上直卫千户竟然是楚何。

    瞧见了不想瞧见的人,又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沈娇真是恨不得扭头就走,然而想到绿裳还生死未卜,沈娇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泪眼盈盈地朝楚何一拜:“这位千户大人,那人大人说的正是民女,民女乃沈家的嫡三小姐,今日与父母出门游玩,花灯节人多不慎走失,民女正打算与丫鬟折身寻找家人,却不想原本站在民女身后的丫鬟突然不见了,民女心中惶恐难安,幸恳请千户大人帮民女找到民女的丫鬟。”

    楚何垂眸看向沈娇,他心中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刚刚属下来报,说的遇到事情的小姐居然是沈府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娇。

    看到沈娇因为担忧自己的丫鬟惊慌流泪的模样,楚何的心中有些复杂。

    在嫡妹的描述中在他的想象中,他觉得沈娇应该是那种张扬嚣张的贵族小姐,连庶出兄妹都不放在眼中,更何况是身边的一个小丫头。

    可是现在这位千娇百贵的小姐并没有庆幸自己安全,反而第一时间为失踪的丫鬟担心流泪,楚何心中那点成见又散去了一些。

    他翻身下马缓步走到沈娇面前,沉声安慰道:“沈小姐不必担忧,您说丫鬟之前好端端地站在您身边,结果突然失踪,那只怕您那位丫鬟还没有出城,那位劫了您丫鬟的贼人只怕还在这附近,待会我让兄弟们找找,一定会将人全须全尾地送回去,放心吧。”

    虽然对楚何有无数的抵触,可是听到楚何此时说出的话,沈娇还是心中猛地一安,她眼泪流的更凶了,哽咽道:“只盼绿裳不要出事才好,若是绿裳出了事,我我”

    若是绿裳再出了事,沈娇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其实此时沈娇心中已经隐隐约约地有了预感,绿裳只怕是为自己挡了灾了。

    先前她和沈立就觉得这次的游街活动有些古怪,但是想不出来陆娴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只能一边走着一边防备着,哪知道不过一时分了心,就直接被陆娴的人利用人流隔开了。

    不是沈娇和沈立太没有防备心,现在再去回想之前的那一幕,沈娇才意识到其中的不对。

    游玩的时候他们两个只顾防备着被突然出现什么变故,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些下人走动的方式,因为花灯街道人流太多,那些下人脚步或快或慢地就把沈立和她给隔开了。

    再接着沈溪几个拉她说话,突然发生陆娴和沈安走到前面不见踪迹的事儿,沈溪就直接拉着沈玉朝前跑了,沈环也跟着跑了。

    她正想也一并跟着跑过去,哪知道就慢了那么一步,沈溪几人的身影就在人群中不见了,她只好努力找着家里下人的踪迹,正巧让她看到一个下人,她就跟着对方的背影朝前走,结果就越走越偏,等到被对方引到青石桥这里,沈娇再回头去看,根本就找不到那个下人的踪迹了。

    等到她和绿裳来到青石桥,绿裳又突然不见了,沈娇就知道陆娴打的是什么心思了。

    楚何见沈娇哭的凶,说话有软软糯糯,一副真心实意在为小丫鬟担忧的模样,他语气也忍不住温柔了下来:“三小姐别怕,楚某手下的人现在已经去找了,对方不可能悄无声息让一个人失踪,只怕还躲在附近,三小姐刚才说和沈叔叔走散了,要不然楚某先将小姐送回去吧。”

    “我要在这儿等着绿裳。”沈娇低头擦了擦眼泪,红着眼咬着唇,带着哭声坚定地道。

    楚何没想到沈娇看上去柔柔弱弱,一副不小心就受到惊吓的模样,性子却这般坚忍,遭遇了这样的事,还要留下来等着结果,一时不由对沈娇有些侧目相看。

    见楚何不说话,只是目光清冷地盯着自己,自认对前世的楚何有几分认知,知道楚何只怕是已经闹了,沈娇低下头忍住哭福了福身小声地道:“侯爷,民女不会打扰到您的,民女就安安静静站在这里等着,劳烦侯爷了。”

    “无碍。”

    楚何面上一副沉冷严肃的表情,目光早已经温柔下来,瞧见少女花容月貌娇憨可人,却像小兔子一般哭红了眼睛,他的声音不自觉更温柔了。

    沈娇没有听出楚何话中的温柔,她见楚何不反感自己站在这里等着,也就朝楚何感激地福了福身,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焦急地等着去了。

    楚何瞧见沈娇离开了自己身边,眼眸不由暗了暗,将马拴在树上,干脆同他那群属下一起去找绿裳了。

    另一边,杜皇后以胸中烦闷为由,推掉了中秋宫宴。

    回到乾宁宫后,杜皇后就直接换了身普通人家的素衣,梳了一个妇人的发鬓,带着身边的宫女和嬷嬷转身朝宫外走去。

    刚走出乾宁宫门口,就迎面撞上了儿子朱俭,杜皇后不由抱怨道:“俭儿不是答应了陪为娘一起去看花灯展,怎么到了现在才过来,还不赶紧去换身衣裳。”

    朱俭应声,转身到皇后宫里换了身普通的士子衣服,陪着杜皇后一起朝宫外走去。

    杜皇后一边走一边道:“这宫里的中秋宫宴每回都是这般,为娘整日维持着皇后的尊驾累也累死了,宫妃们整日斗来斗去的,到了家宴还要看她们互斗,尤其是宁贵妃和张淑妃,可真是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们两个生了个好儿子,炫来炫去的,偏偏大家还要夸着和着,真是腻也腻死了,当年你爹爹还没有登基为帝的时候,都是你爹爹陪着娘出去逛灯盏,如今他当了皇帝,却是连这宫门都不大愿意出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杜云娘的表情恍惚了一瞬,随即她状似嘲讽地哂笑了一下,从过往的回忆中回过神:“走吧,你听娘唠叨也该听的烦了,辛苦我儿陪着为娘了。”

    “儿子不辛苦。”朱俭低头抱拳道。

    杜云娘斜睨了朱俭一眼:“你这张嘴就不肯多蹦出来半个字,难怪不讨人喜欢,小心日后也哄不好媳妇开心。”

    朱俭正色道:“儿子男子汉大丈夫,如何做得这种扭捏造作之事,做妇人的自然该贤良淑德,做好贤内助之事。”

    哪知道杜云娘危险地眯起眼:“儿子,你是在说你娘不够贤良淑德吗?”

    朱俭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低头补救:“娘自然是最好的。”

    杜云娘盯着朱俭看了半晌,最后怅然地谈了口气:“算了,谁让我生的是个儿子。”

    朱俭闭上嘴不肯再多说,天下间谁都觉得皇后一举生了他这个嫡子才坐稳了皇后的位置,是以一定对他这个嫡子十分看中爱护,但是只有他知道,他这个娘从头到尾想要的就是女儿,照娘的话说,女儿才贴心孝顺,儿子都是给别的女人养的。

    他不明白娘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这世间不该是男人娶了媳妇孝敬娘亲吗,为何按照娘说的这样,倒像是男人会不孝似得,朱俭也追问过杜云娘为何不肯再给他生个妹妹,可是每逢他问起,杜云娘就笑笑不说话,长久之后,朱俭也就不再问了。

    朱俭同杜云娘一起朝皇宫外的花灯街走去,虽然旁人都是携家带口,杜云娘只带了个儿子,但是她兴趣依然不减,这边的摊位凑凑,那边的摊位瞧瞧,兴致勃勃地逛了好长时间,时不时还让朱俭品评一番她拿的小玩意。

    直到天色又深了一些,杜云娘身后的嬷嬷忍不住劝道:“夫人,天晚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老爷不高兴了就不好了。”

    杜云娘啧了一声,不甚愉快地应了嬷嬷的话,打算回身朝皇宫走去。

    然而杜云娘刚刚回身,就瞧见对面街道上一骑白马飞驰而过,白马上立着一个面白俊美的年轻儿郎,那俊美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一队小跑的士兵,显然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行色匆匆。

    杜云娘和其他百姓一般给对方让了个位置,瞧见对方朝另外的方向跑了过去,杜云娘感兴趣地道:“那是谁。”

    “是靖安侯府的小侯爷楚何,现任上直卫千户。”

    “楚何?”

    杜云娘听到名字后感兴趣地挑了挑眉:“不知道这位楚何楚千户是因为什么事形式匆匆,我瞧着对方好像是在青石桥的位置停下了,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这”那嬷嬷还有些犹豫,娘娘有兴致去看看按理说她不该去阻止,可是她更担心娘娘的安危,万一那边有歹徒如何是好。

    然而旁边的朱俭却道:“既然娘感兴趣就过去看看吧。”

    朱俭身为皇子,又是皇后嫡子,幼年时宫里就给他请了不少先生,他也习了一身武艺,虽然不用上场杀敌,但是打个个把人还是可以的,所以他的眼力要比杜云娘几人的好,对楚何这位大哥身旁的爱将朱俭略有耳闻,刚刚他也被楚何的举动吸引,随着楚何的动作打眼瞧过去,却隐约觉得青石桥旁边站着的人影有些眼熟,像是他那位新认的娇妹妹。

    朱俭当下就楞了一下,他有些不敢确认,所以寻思之下朱俭也想要过去看看。

    杜云娘见儿子帮自己说话,顿时高兴道:“好,俭儿不愧是为娘的好儿子,知道心疼为娘。”

    见这身份尊贵的娘俩一唱一和,那嬷嬷的表情颇有些无奈,但是现在三殿下都这么说了,她一个奴婢当然也不能乱说什么,只好跟着两位主子一起过去了。

    等到朱俭和杜云娘走过去的时候,朱俭才惊讶地发现刚才他竟然没有看错人,青石桥旁边那个眼熟的身影,居然真的是娇妹妹。

    瞧见沈娇哭红了的一双眼睛,朱俭心里顿时揪紧了起来,恨不得冲过去将哭的可怜的娇妹妹搂在怀中安稳。

    不过朱俭忍住了这种古怪的冲动,他皱着眉上前一步,沉着脸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娇心惊胆战地站在青石桥旁边的石狮子旁等着,她一只手扶着那只石狮子的头,撑着自己发软的脚,一面又眼巴巴地看着楚何领着那些士兵搜寻绿裳的踪迹。

    还好如楚何所说的那样,绿裳虽然是突然从她身边失踪了,但行凶的歹人并不是什么魔鬼之流,只是一个普通人,只不过是早有准备出其不意,所以才沉着沈娇和绿裳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从旁边藏身的黑暗中伸出手,把绿裳给拖到了石桥下面的洞里。

    原来这这石桥下面有几个大洞,平时涨水的时候洞都会被水堵上,不涨水的时候,洞就会露出来,平时那些4什么的都喜欢在这石桥下面睡着,所以歹人是拖了绿裳隐进了黑暗中藏进石桥里了。

    因为楚何带着一众士兵查找两人踪迹,那歹人心中露怯,被楚何的人直接抓了出来。

    沈娇见绿裳还是好端端的,顿时流了满脸的泪,冲上去将绿裳紧紧搂住:“好绿裳,你要是出了事我可就愧疚死了”

    绿裳也跟着哭道:“姑娘,奴婢宁愿是奴婢出的事,还好姑娘没事,不然奴婢就算死了也,也没脸下去见谢夫人啊。”

    这会让绿裳也稍稍回过味来,毕竟之前沈娇已经给她提前说了许多,她心里头也是朦朦胧胧地提防着什么,但是她年龄小,也不知道能有什么龌龊的手段对付小姐,如今糟了这一次的罪,绿裳可算是明白过来了,小姐的处境比她想的还要危险。

    沈娇听了绿裳的话,哽咽道:“好绿裳,日后我沈娇必定将你当成亲妹妹一般。”

    “小姐何必说这样的话。”绿裳这会儿也是哭的不能自己,她年龄又小,受到了这般惊吓,当真是三魂丢了两魂,还有一魂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好绿裳,你刚刚没有出什么事吧。”

    沈娇哭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什么,赶紧用帕子擦了擦脸,上下仔细打量着绿裳,见绿裳只是俏脸红肿,衣衫头发有些乱,并没有什么别的伤也没有出什么别的事,沈娇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若绿裳真的出了别的事,她现在就要用刀戳死那可恨的贼人不可。

    绿裳摇了摇头,刚刚被对方扯到下面桥洞的时候,对方的动作虽然粗鲁蛮横,可是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却愣住了,甚至还有些愤愤恼怒,只知道劈头盖脸地揍了她一会儿发泄怒火,并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

    沈娇听着松了口气:“日后别管府里有什么活动,我可再不会出来了。”

    楚何这会儿已经领着属下走了过来,他身后的属下还压着那个戴着大帽子,脸上覆着汗巾的贼人,楚何的属下将那贼人往地上一贯,双手用绳子拴在了背后,不客气地将他脸上的帽子和汗巾掀开。

    沈娇和绿裳顿时一愣。

    “司棋,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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