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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章 出马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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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村的周老太太,从她姥姥那辈儿,家里就住进了一个灰八爷,也就是耗子精,一直供奉到现在。这耗子精也叫仓神,有些地方还把它当财神拜。只是这财神小气得很,啥都不白给你,要拿差不多的东西跟它交换。据说这灰仙算卦最灵。

    她姥姥家还没请灰仙的时候,家里穷得要命,几个孩子饿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天天屋里歪着脖躺一炕。老太太为了救孩子的命,只好去偷,没想到让她偷来个灰仙,从此她家里过上了好日子。

    这老太太没做过贼,不知道这行什么规矩,什么叫“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这些都没听过。就特意挑了个大雪后的明月夜,深一脚浅一脚的去偷村里大户人家的粮仓。

    过去农村大户人家都养着炮手(意思类似于保镖,但又不完全是。)深宅大院,四面高墙,墙角都修着高高的炮楼。炮手在炮楼里拿着枪日夜紧盯着四周动静,稍有风吹草动就先示警,然后就冲人开枪。他们这些人都是吃生米长大的,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更别说别人的死活了。他们过得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拿自己的命换富贵,活着就是赚的。

    所以这大户人家的粮仓,别说是小偷,就是山上的大土匪来砸窑(就是土匪抢劫的意思。)也得准备个把月。有些小股绺子(土匪的意思。)势单力薄,想吃肥肉还要几家联手才敢试着去碰碰。

    周老太太的姥姥那时候还年轻,娘家姓张,村里都叫她张四嫂。现在寡妇少见了,医疗条件好,人都长寿。倒退几十年,三十多岁病死的比比皆是。张四嫂丈夫就是病死的,也不知是什么病,腹大如鼓,肚子里走路走急了都有水声。看了好多大夫,都说吃几服药就好了。就为了这几服药,张四嫂几乎变买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除了孩子啥也不剩,可最后丈夫还是死了。

    临死前一天,张四嫂的丈夫精神出奇的好,竟然能下地,还吃了半碗红薯稀饭,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贴己的话。感动的张四嫂直抹眼泪,以为丈夫的命这就算救回来了。没想到半夜里,丈夫忽然说肚子里涨得难受,要去解手,然后她就看见丈夫对着尿桶挤肚子。这一挤可不要紧,一股又黄又黏的液体从肚脐眼射出来,足足射了有大半桶。最后长吁口气说:“好舒服啊——”,就回床上安然入睡。

    第二天张四嫂发现丈夫死了。

    丈夫死了几个孩子还活着,带几个拖油瓶改嫁谁敢要啊?那年头谁家都缺粮食,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几个孩子用不上几年,能把山吃空了。没办法,张四嫂只能带着孩子自己过,有了在家吃,没有就出门讨。这不稀奇,过去东北农村很多人家,农闲的时候把孩子全放出去,出去吃饱了再回来。这些孩子跑大街上,能讨到最好,讨不到就偷就抢,只要有口吃的他们啥事都敢干。

    那年年景不好。先是旱,开春赤地千里,地里的土干得放屁都崩灰,一堆堆蝌蚪渴死在泥坑里,村里的井都迅速长草。然后紧接着涝,乡亲们求龙王爷终于把雨求来了,没想到求多了,下起来就没完。先是大河涨水灌小沟里,然后小沟涨水灌房子里。临河两岸房子冲毁人冲没的有的是。河里顺水漂的刚开始只是绿树杈之类,接着是大南瓜,后来接二连三的就冲下来死人。

    村民们咬着牙终于把旱灾涝灾挺过去了,附近又开始闹瘟疫,每天死的人一车一车往外抬。棺材铺纸扎铺吹鼓手孝子贤孙都乐死了,生意排着队上门。张四嫂的两个孩子也死了,昨儿晚上睡觉还嚷着饿,第二天早晨就不行了。一个孩子是完全死硬了,另一个身子还软乎,像是有口气,可张四嫂不敢怠慢,把他们两个都裹在炕席里扎紧,扔河里漂走了。

    张四嫂说她不是不想救那个孩子,她是不能救!不敢救!救了那个孩子,说不定这几个就全都得死。她知道这俩孩子肯定恨自己,没事儿,恨吧!最好来把娘掐死才好呢,她也就解脱了。只希望这俩孩子别再托生成人,生在这个人贱如狗的世道,还不如真的去做一条狗呢。

    疫情还没过去,张四嫂就去自家田里转转,想着老天爷该给她留条活路了吧。放眼望去,大地上一片荒凉,沟畔和荒地里一片狼藉。她坐在田埂上,装上一袋烟,苦辣的烟雾呛出了她的眼泪。擦擦眼泪,看到眼前淡淡的带着一抹新生的绿色上,排列着密密麻麻的蚜虫。几只黑色的大蚂蚁咬着蚜虫跑来跑去。

    一声乌鸦叫声如裂帛,张四嫂骂了声:“狗日的老天,卖麻批。”就走回了家。

    没过多久,那片地就像焦酥的瓦片似的开裂,一团暗红色东西,形状像牛粪的东西,在地里一堆堆的长出来,很快地里就密密麻麻的全是这个东西——蝗灾开始了。几天后地里就笼罩着一团团乌云,随风来去,在所有没死的,还承载着部分希望的植物上跳跃,细小而密集的窸窣声在大地上回荡。

    村里请来神婆开香堂作法,两根蜡烛三炷香,烛火跳跃,香烟缭绕,鬼气横生。贡品是两个孩子,童男童女洗剥好,捆结实,涂上胭脂水粉放笼子里,就等着老天爷笑着说:“愧领,愧领,让乡亲们破费了。”这俩孩子张四嫂知道,都是村里了,一斗麦子带皮换俩孩子,她晚了一步没赶上,让别人抢先了。

    这神请了,头磕了,童男童女也送了,接下来就该想办法养活孩子了。

    一个寡妇家能有啥办法?抹下脸出去卖,她倒是豁得出去,可上哪找这样的傻子去。

    蝗灾过后到了秋天,市场上黄花闺女像牲口似的卖,才一斗小米,张四嫂估计自己连糠都换不来。讨又讨不到,卖又卖不出去,只能偷了。左邻右舍不能偷,都是穷人,谁偷谁不一样。要偷就去偷大户,顺着墙缝钻进去偷点苞谷出来,偷一年都发现不了。

    她想得挺好,得找个主家不出门,院子里没人的时候下手。雪后头天是最冷的,狗都不出门,人都跟屋里烤火呢。还得是大月亮地,啥都照得雪亮的,看的清楚,要不黑灯瞎火的看不着,偷啥?剩下的就好办了,家里孩子饿得跟黄鼠狼似的,有个窟窿就钻进去。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大户人家的高墙下有个狗洞,里边拴着条看家的大黑獒,天天生肉喂得膘肥体壮,那么大个头都能来回钻,他们家孩子并排俩都过得去。

    张四嫂在几个孩子里挑了个机灵的,鼻子底下没鼻涕嘎巴的,不厌其烦的告诉孩子,拿什么不拿什么,去哪拿,怎么拿,拿多少,看孩子都记得差不多了,就在他身上绑了个布袋子领着出门。天上的月亮真圆呐,张四嫂觉得那就像灶台上放凉了的烙饼,看着硬邦邦的硌牙,真抗饿。小孩子在她身后紧跟着,两条小腿在雪窠里飞快腾挪,身后留下两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张四嫂去偷的这家大户不住村里,在村东头不远的山坡上,在那里平出一块地修的深沟高墙,四面紧锁围着几个高高的粮仓。从墙外就能看到金黄色苞谷都冒着尖,风吹日晒的,偷点能咋的?谁吃不是吃,搁那堆着喂耗子还不如人吃了呢,她就不信耗子的命能比人金贵。

    雪后头天是真冷啊。要不乞丐们都说,下雪天是他们洗衣服的日子,下雪后是他们出殡的日子。

    河面上的冰冻得咔咔响,炸开一条条缝。张四嫂带着孩子放心大胆的踩着冰过河,远处高高的红灯笼现在清晰可辨。炮楼上亮着灯,有几个人影来回晃悠,像是在互相点烟,风中隐隐约约有笑声传来。她和孩子趴在雪里,眼前是一排坚挺的枯蒿子秆,密密麻麻的挡住她们身影。这地方避风,视野开阔,她在家里都想过了,这里踩点最好的地方。

    小孩子嘴里冒着白气轻声问:“娘,我们到了吗?”

    “还没呢,再等会!”张四嫂说:“等他们都睡了的,我们再过去。”

    “娘,我饿!”小孩子说:“他们什么时候睡啊?”

    “快了,吃饱了玩够了就睡了,他们折腾不了多一会,到时候娘就能给你熬大碴子粥喝了。”张四嫂捂着孩子冻红的耳朵安慰他。那天晚上也巧了,在城里当保安队长的姑爷来老丈人家抓两个偷粮食的短工,这俩短工嘴硬顶了两句,让他拔枪给崩了了,死尸拖狗笼子喂狗。说这是跟日本人学得,宪兵队里的狼狗都这么喂,训出来老狠了,咬人不撒嘴。快过年了,毕竟家里死人晦气,就找了几个粉头冲喜,老丈杆子带着姑爷在屋里喝花酒。

    这花酒喝起来没头,越喝越尽兴,越喝越精神,喝到天亮也不累。

    张四嫂带着孩子趴草窠子里等着灯灭,左等不灭,右等不灭,在雪地里身子都没知觉了,模模糊糊的听着,大院里传出来男男女女的笑声越来越清晰。

    雪地在冷风中结出冰壳,月光割在肉上生疼,手头的指甲像是在慢慢萎缩脱落。

    张四嫂决定不偷了,改天再来,再等下去天就亮了。她碰了碰身边的孩子让他准备回家,孩子没动静,又碰了碰,还是没动静。她慌了,扑过去双手抱住孩子,只觉得身体邦邦硬,像是露天地里冻透的萝卜。还记得孩子最后说的话是他不冷了,他热。张四嫂就啐了孩子一口,说他胡说八道。可孩子说他真的很热,热得浑身发烫,眼前都是燃烧的火,这火烧得他不冷也不饿了,只想脱衣服凉快凉快。张四嫂见孩子真的坐起来解扣脱衣服,气得扇了他几巴掌,把孩子抱住狠狠地把头压下。这大月亮地里四周旷野无人,有个活物看得真真的,要是让跑楼里的人发现就全完了。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孩子就已经冻坏了。

    前头死了俩孩子那是得病了,没办法!这孩子是她屋里最精最灵的,张四嫂可不能让他死了。现在也不管炮楼里的人看不看得见,救孩子要紧。她翻身坐起来把孩子的衣服扒开,捧着雪用力在胸口搓,只要搓出来热乎气这孩子就活了。她不停地往孩子身上捧雪,不停地用力搓,最后用雪都把孩子都埋起来,也没缓醒过来。只露出一张带着笑容的脸。孩子笑得很满足,像是在母亲怀抱里沉沉入睡。

    高墙里笑声停止了,炮楼上的灯亮着,人影消失不见,冷风呜咽着吹过旷野。张四嫂捧最后一把雪盖住孩子的脸,然后用冰冷的手扇了自己几巴掌,让自己打起精神。时间不早了,要不进去偷就来不及了。她看了眼自己捧出的雪堆,出来的时候带着孩子,刚才让她亲手埋了,如果回去的时候不能背半袋子苞谷回去,她觉得自己就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

    希望这孩子在天有灵,保佑娘天亮前能偷到粮食。

    张四嫂猫着腰迅速奔跑,顶着风踏着雪穿过旷野上的枯草从,细小的枝干打得脸生疼。脸皮现在冻得像层薄冰,轻轻碰一下就皮开肉绽。她顾不得那么多,现在眼里只有那堆金黄色的苞谷,背一袋子扛回家她的目的就达到了。雪在脚下沙沙的响,在黑夜里传出很远,炮楼上亮起又圆又直的灯光向她的方向射来,她敏捷的就像是兔子一闪而过。炮楼上响起拉动枪栓的声音,可等了好久也没发射,也许那几个炮手以为只是跑过一只野鹿。哪有人会这么胆大,在探照灯下跑过那片茅草齐腰的野地。

    张四嫂跑到高墙边身体暖和过来了,头脑也变得清醒,告诉自己不能再像刚才那么莽撞。刚才也真够险的,但凡引起那几个炮手一点怀疑,枪子就打过来。这枪子可不比探照灯,打上就是个窟窿,今天晚上付出的努力就白费。高墙边围着条鸿沟,沟里夏天是水,水里有削尖的竹签子,还有铁蒺藜。现在是冬天,沟里的水都冻成了一条白带子。冰上拦着铁丝网,可那对一个快饿死的人来说,就是个摆设。

    铁丝网上挂着一排空的洋铁皮罐头盒,碰上就叮里当啷乱响。有次夜里炮楼上枪声大作,把村里人都惊醒了,后来知道是有空子(土匪的探子)来探窑碰了铁丝网,让炮手当靶子打了个稀巴烂。张四嫂把身上的棉袄扎了扎,裤腿也系紧,把能刮到铁丝网的地方都检查一遍,收拾利索了就趴到冰面上,贴着脸从铁丝网下滑过去。铁丝网修的真好,离冰面就一扎高,将将从鼻尖上过去。她庆幸自己饿得皮包骨头,全身除了棉袄就是副骨头架子,要不这铁丝网她还真过不来。

    铁丝网钻过来了,上面的洋铁皮罐头盒一个也没响。张四嫂刚喘了口气,一阵风狂吹过来,那些洋铁皮罐头盒同时晃荡起来发出响声。她心说完了,把脸紧贴冰面上趴下,恨不能把身体都嵌进去。嘴里呼出的热气吹到冰面上返回来,一丝丝带着口臭钻入鼻孔,眼前浑浊的冰裹着沙粒,白蒙蒙的带着数不尽的气泡。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在想这冰里会不会有冻僵的小鱼,这鱼明年开春的时候会不会随着冰雪消融再活过来。

    风力越吹越大,洋铁皮罐头盒响个不停,声音由远及近,此起彼伏,随着风越来越欢快。

    张婶静静地听着,这声音带着奇妙的韵律,像是首不为人知的音乐。如果刚才孩子没冻死,现在趴在这里一起听,一定开心的不得了。这声音传得很远,她觉得孩子听到了,虽然人埋在雪里,可这么好听的声音一定还是会传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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