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逐利世间人 第三十七章 几家欢喜几家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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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登基为帝之后，内宫之中有郑和、黄俨、王贵为镇守太监，朝堂上有杨士奇、杨荣、杨溥、金幼孜为内阁，宽民简政，天下归服，太子和汉王的夺嫡之争至少在表面已经告一段落。
早朝之后，大学士杨荣到宫中觐见皇帝朱高炽，道：“陛下，武安侯郑亨和韦子云等率三万大军防范鞑靼人至今未归，军中偏将马烈祺、谭牧文、赵广敖等皆是汉王旧部，应即刻召其回宣府待命，以防不测之祸。”
朱高炽乃宽和之主，道：“这些将士久在边疆效命，岂会有不臣之心，既然阿鲁台已经退兵，就让他们回宣府吧。”
杨荣有意斩却汉王的羽翼，但是他知道朱高炽特别顾及兄弟之情，绝对不会答应的，只好日后在慢慢相劝，遂领命而退。
这道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郑亨手中，此时草原传来消息，阿鲁台遭到了瓦剌部的伏击，元气大伤，估计数年之内都无力南下，全军上下无不欢欣，只有马烈祺等三人知道朱高炽已经登基，微微有些担心汉王朱高煦，却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一个月之后，三万大军达到宣府，镇守太监王彦亲自出城迎接，回到宣化城之后，郑亨、韦子云、马烈祺等一众将领大醉了一场。
第二天，韦子云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又是头疼又是口渴得厉害，看来昨天确实是喝得太多了，端起了桌子上的一杯茶，咕嘟咕嘟灌了下去之后才发现，这茶竟然是温的。
“终于知道什么叫牛嚼牡丹啦，有你这么喝茶的吗？”
“啊，月奴！”
来人不是冷月奴还能有谁，她眼圈一红，道：“回来之后也不和我报个平安，喝得大醉之后被抬了回来我才见了你一面。”
韦子云被这一问，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道：“军中的厮杀汉哪里想得这么多，拉着我按在了酒桌上就是一顿猛喝，我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月奴，对不住了。”
冷月奴轻轻摇头，道：“我不是在怪你，就是怕还没有见你几面，你又去打仗了，一别就是几个月。”说着，眼圈已经红了。
越是铁打的汉子，越要被这似水的柔情吞没，韦子云将冷月奴抱在怀里，轻声道：“往后的几年，都不会有什么大仗要打了，我带你回金陵去，到我父母的坟前拜祭过之后我就娶你，然后厮守一生。”
冷月奴颤声道：“真的吗？”
韦子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过几天咱们就启程。”
冷月奴问道：“那军情司怎么办？”
韦子云道：“草原上的几大部落全部损失惨重，军情司的职责便没有那么重了，我辞官之后自会有别人接任的。”
听了这话，冷月奴再也无疑，欢欢喜喜地收拾东西去了。
九月，正是一年中最充实的日子，便是再穷苦的人家，这时候也有一口饱饭吃，大明帝国经过连年征战之后，终于让北方草原上的敌人暂时屈服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刀光剑影了吧。
九月十日，宣府镇守太监王彦以‘图谋不轨’之罪，将偏将马烈祺、谭牧文、赵广敖下狱，三人在狱中承认自己暗藏军械，意图谋反，朝廷下令将三人押解到京城问罪。
韦子云一连几天去找王彦，可惜都被拒之门外，无奈之下来到了武安侯郑亨府上。
郑亨黑着脸出来了，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客气道：“韦大人来了，找本侯有什么事吗？”
韦子云忍不住大声道：“侯爷难道不知道马烈祺他们被王彦抓走了吗？开始是‘图谋不轨’之罪，后来他们竟然招认自己意图谋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只有往外推脱罪名的，头一次听说有人急着加大自己罪名的，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郑亨不置可否，道：“若是有蹊跷的话，朝廷自会查明真相，本侯能有什么办法呢？”
韦子云听了这话，不由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马烈祺他们是咱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遭人陷害，侯爷就一句‘朝廷自会查明真相’吗？看来是我韦某人看错了人，告辞！”说完，他怒气冲冲便走。
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郑亨终于忍不住道：“韦子云，你是聪明人，难道看不出来我已经自身难保了吗？”
韦子云奇道：“侯爷镇守边关，已历三朝，王彦有这么大胆？”
郑亨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太年轻，就算三朝元老又顶什么用，若不是有先帝给的丹书铁券，我恐怕也已经下狱了，此事不能多谈，我只和你说一句，陛下宽厚，奈何有人想邀功啊……”
韦子云这才恍然大悟，喃喃道：“是因为，他们三个是汉王的人？”
郑亨没有回答，道：“你师兄一直是当今陛下和皇太子的心腹，刚刚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你去求他，说不定能保住马烈祺他们家人的性命，不过你有可能被怀疑是汉王一党，对你的前程非常不利。”
韦子云苦笑道：“说实话我一直是反对汉王的，甚至刺杀过他，如今陛下终于做了皇帝，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是看到保家卫国的男儿刚下战场就被下狱，实在不能不管，这官儿我是不打算做了，侯爷，刚才多有得罪，望你见谅。”
郑亨郑重其事道：“不管你和徐天枢、马大有这些人有什么样的渊源，他们在锦衣卫和东厂的这样的地方呆久了都不会是好人，你千万小心。”韦子云闻言无语，点了点头之后告辞离去。
三辆囚车在锦衣卫的押送之下缓缓离开宣化城，里面关着的正是马烈祺、谭牧文、赵广敖三人，同一天，韦子云也收拾好行装，返回京城。
负责押送的锦衣卫见官道上一男一女骑马横在路中间，拔刀斥道：“什么人敢挡锦衣卫的路，不想活了吗？”
韦子云道：“本官是兵部职方司员外郎韦子云，要和三位将军说几句话！”
那锦衣卫收了刀，皱眉道：“大人，这恐怕不和规矩啊。”
韦子云径直走到了囚车前，道：“不管有什么事都是本官担着。”负责押送的锦衣卫这才无奈退下。
囚车之中，马烈祺虎一样的汉子竟然在短短几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勉强裂开了嘴，不知是哭还是在笑，道：“大人，你来了。”
韦子云深深吸了口气，全身颤抖起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囚车吱呀吱呀地离开了，韦子云甚至不敢去看他们望向自己的眼神。
冷月奴道：“子云，天下间的事就是这个样子。”
韦子云摇摇头，道：“天下间的事不该是这个样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早朝之后，大学士杨荣到宫中觐见皇帝朱高炽，道：“陛下，武安侯郑亨和韦子云等率三万大军防范鞑靼人至今未归，军中偏将马烈祺、谭牧文、赵广敖等皆是汉王旧部，应即刻召其回宣府待命，以防不测之祸。”
朱高炽乃宽和之主，道：“这些将士久在边疆效命，岂会有不臣之心，既然阿鲁台已经退兵，就让他们回宣府吧。”
杨荣有意斩却汉王的羽翼，但是他知道朱高炽特别顾及兄弟之情，绝对不会答应的，只好日后在慢慢相劝，遂领命而退。
这道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郑亨手中，此时草原传来消息，阿鲁台遭到了瓦剌部的伏击，元气大伤，估计数年之内都无力南下，全军上下无不欢欣，只有马烈祺等三人知道朱高炽已经登基，微微有些担心汉王朱高煦，却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一个月之后，三万大军达到宣府，镇守太监王彦亲自出城迎接，回到宣化城之后，郑亨、韦子云、马烈祺等一众将领大醉了一场。
第二天，韦子云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又是头疼又是口渴得厉害，看来昨天确实是喝得太多了，端起了桌子上的一杯茶，咕嘟咕嘟灌了下去之后才发现，这茶竟然是温的。
“终于知道什么叫牛嚼牡丹啦，有你这么喝茶的吗？”
“啊，月奴！”
来人不是冷月奴还能有谁，她眼圈一红，道：“回来之后也不和我报个平安，喝得大醉之后被抬了回来我才见了你一面。”
韦子云被这一问，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道：“军中的厮杀汉哪里想得这么多，拉着我按在了酒桌上就是一顿猛喝，我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月奴，对不住了。”
冷月奴轻轻摇头，道：“我不是在怪你，就是怕还没有见你几面，你又去打仗了，一别就是几个月。”说着，眼圈已经红了。
越是铁打的汉子，越要被这似水的柔情吞没，韦子云将冷月奴抱在怀里，轻声道：“往后的几年，都不会有什么大仗要打了，我带你回金陵去，到我父母的坟前拜祭过之后我就娶你，然后厮守一生。”
冷月奴颤声道：“真的吗？”
韦子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过几天咱们就启程。”
冷月奴问道：“那军情司怎么办？”
韦子云道：“草原上的几大部落全部损失惨重，军情司的职责便没有那么重了，我辞官之后自会有别人接任的。”
听了这话，冷月奴再也无疑，欢欢喜喜地收拾东西去了。
九月，正是一年中最充实的日子，便是再穷苦的人家，这时候也有一口饱饭吃，大明帝国经过连年征战之后，终于让北方草原上的敌人暂时屈服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刀光剑影了吧。
九月十日，宣府镇守太监王彦以‘图谋不轨’之罪，将偏将马烈祺、谭牧文、赵广敖下狱，三人在狱中承认自己暗藏军械，意图谋反，朝廷下令将三人押解到京城问罪。
韦子云一连几天去找王彦，可惜都被拒之门外，无奈之下来到了武安侯郑亨府上。
郑亨黑着脸出来了，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客气道：“韦大人来了，找本侯有什么事吗？”
韦子云忍不住大声道：“侯爷难道不知道马烈祺他们被王彦抓走了吗？开始是‘图谋不轨’之罪，后来他们竟然招认自己意图谋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只有往外推脱罪名的，头一次听说有人急着加大自己罪名的，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郑亨不置可否，道：“若是有蹊跷的话，朝廷自会查明真相，本侯能有什么办法呢？”
韦子云听了这话，不由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马烈祺他们是咱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遭人陷害，侯爷就一句‘朝廷自会查明真相’吗？看来是我韦某人看错了人，告辞！”说完，他怒气冲冲便走。
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郑亨终于忍不住道：“韦子云，你是聪明人，难道看不出来我已经自身难保了吗？”
韦子云奇道：“侯爷镇守边关，已历三朝，王彦有这么大胆？”
郑亨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太年轻，就算三朝元老又顶什么用，若不是有先帝给的丹书铁券，我恐怕也已经下狱了，此事不能多谈，我只和你说一句，陛下宽厚，奈何有人想邀功啊……”
韦子云这才恍然大悟，喃喃道：“是因为，他们三个是汉王的人？”
郑亨没有回答，道：“你师兄一直是当今陛下和皇太子的心腹，刚刚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你去求他，说不定能保住马烈祺他们家人的性命，不过你有可能被怀疑是汉王一党，对你的前程非常不利。”
韦子云苦笑道：“说实话我一直是反对汉王的，甚至刺杀过他，如今陛下终于做了皇帝，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是看到保家卫国的男儿刚下战场就被下狱，实在不能不管，这官儿我是不打算做了，侯爷，刚才多有得罪，望你见谅。”
郑亨郑重其事道：“不管你和徐天枢、马大有这些人有什么样的渊源，他们在锦衣卫和东厂的这样的地方呆久了都不会是好人，你千万小心。”韦子云闻言无语，点了点头之后告辞离去。
三辆囚车在锦衣卫的押送之下缓缓离开宣化城，里面关着的正是马烈祺、谭牧文、赵广敖三人，同一天，韦子云也收拾好行装，返回京城。
负责押送的锦衣卫见官道上一男一女骑马横在路中间，拔刀斥道：“什么人敢挡锦衣卫的路，不想活了吗？”
韦子云道：“本官是兵部职方司员外郎韦子云，要和三位将军说几句话！”
那锦衣卫收了刀，皱眉道：“大人，这恐怕不和规矩啊。”
韦子云径直走到了囚车前，道：“不管有什么事都是本官担着。”负责押送的锦衣卫这才无奈退下。
囚车之中，马烈祺虎一样的汉子竟然在短短几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勉强裂开了嘴，不知是哭还是在笑，道：“大人，你来了。”
韦子云深深吸了口气，全身颤抖起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囚车吱呀吱呀地离开了，韦子云甚至不敢去看他们望向自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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