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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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院看完桃花，乐正诺回到客厅。章怀炎正给陆国承介绍扇面上的画，一纸墨竹颇有板桥风范。
“这本是苏先生的一柄白扇，画是内子特意为她而做的。”章怀炎看出他对扇面有几分欣赏。
“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乐正诺边说边迈进客厅。
“你别瞎做主。”陆国承合上扇子放回木盒中。
“小姐有所不知，扇子可不能轻易送人。”章怀炎对她说。
“为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么风雅的东西当礼物不是挺好吗？
“‘扇’谐音为‘散’，除非是不想继续相交，否则是没有以此为礼的。”不给她解释清楚容易让人误会。
“我以为只有雨伞和扫把不能送人，原来扇子也是。”乐正诺看了一眼陆国承，估计他也知道，所以才没要。
“尊夫人的丹青素雅韵深，是难得的上品佳作。”陆国承并不是客套的称赞，这位章夫人确实堪称国画大家。
“将军过奖了，内子的粗笔怎能当的起。”章怀炎客气的谦虚。
“章先生，写那篇文章的是个下三滥的伪君子，您别在意。”乐正诺奉劝道。他在商界很有贤名，还没被报业这么没头没脸的指责过。
“小姐多虑了，连挽英都不在乎，我又有什么可在意的。”为了孩子们，他被骂几句无所谓。
“我刚刚和挽英坐了一会儿，她似乎好多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头一次看见她笑。
“是啊！但愿她能早点缓过劲来。”他长长的叹息。
下人进来通报说午饭已备好，请他们到移步。
大厅里，章夫人和章峰以及丁挽英都等他们如席。
“小诺，坐这里。”见他们进来，章峰高兴的招手。
“怎么这么没规矩！”章怀炎不满的训斥。儿子的心事他岂会看不出来，但说到底章家和乐正还是主仆，是不能忘本的。
“小姐，这边坐。”章夫人起身将乐正诺让到主客位，陆国承在她旁边。
“今天我不请登门，打扰各位了，以茶代酒敬你们全家。谢谢章先生和夫人款待。”她举起茶杯致意。
“小姐客气了。”章怀炎和夫人也忙举杯。
各色菜肴陆续的端上来，全是以清淡为主的素食。丁挽英旁若无人的每个菜夹两箸放到旁边的空盘里，脸上始终挂着恬淡的笑容，就好像丈夫坐在身边一样。
从章家告辞登船，天空飘起了细细的毛毛雨。
“你是不是觉得挽英神经有点不正常？”船进水道后，乐正诺问。
“也可以这么说，她完全活在虚幻中。”陆国承淡淡的道。
“差不多吧！看她往旁边夹菜，真让人心里难受。”既同情也很感动。
“看来报纸上写的不尽是真的。”章怀炎夫妇都是很有品质的人，思维也很开通，绝不会干出逼婚的事来。
“何止，简直就是胡扯放屁。挽英家是江南第一大茶商，哪来的以钱逼婚这一说。”连这都没搞清楚也敢下笔。
“要不是章大少命短，他们也算是门当户对。”全是商贾巨富，结亲也是理所应当的。
“还郎才女貌青梅竹马呢！章浩意外死后，她是跳河上吊抹脖子，要不是身边有人看着早没命了。实在没办法，两家只好顺从她的意思，让她嫁给章浩的牌位。与其眼睁睁看她徇情，还不如守活寡。”上天就是这么爱捉弄人，没感情的怨侣可以白头到老，有情人却硬生生的阴阳两搁。
“人死不能复生，留着一点怀念就行了，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陆国承可没觉得有什么可感动的，殉情这种做法他向来不屑。
早以前就知道这个男人有多自私了，乐正诺无奈的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一定谁都像你这么想的开。”爱情在他叱咤风云的生命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调味而已，生死相依对他而言就是一个书面词汇。
要是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和指责，那比她多十六年的咸盐就白吃了。“以后你就明白了，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这些小孩子是外国小说看多了，满脑子坚贞不渝的爱情论调。
“听着虽然别扭，可这就是现实。”她可不是陷在书里理想主义者，那些惊天动地的爱情都过分的夸张了。可骨子里，她还是希望人与人之间能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船缓缓在河上滑行，眼看离的不远了，陆国承却突然让停靠到边上。“干什么？”她不解的问。
“那是不是酒肆？”他看向岸上的商铺。
“怎么？想喝一杯？”他还真可以，那是安椟有名的百年老店。虽然店面不起眼，可酿出的黄酒响誉江南。
“不行吗？”这南方的酒虽不如烧刀子顺口，可也有种意味。
“行，不过在这儿喝就没意思了。”乐正诺说完叫过随从，让他上岸去买一坛五斤的甜黄酒。
“甜味的酒可没什么意思。”他一听就没了兴致。
“你懂什么，黄酒就要甜的才有纯味。”以前看他喝的不是白酒就是洋酒，这地道的自酿酒他未必尝过。
“你姑娘家的知道酒是什么味儿的吗？”恐怕只在菜里尝过料酒的味道吧！
“我知道贵州茅台是酱香的，宜宾五粮液是浓香，而山西的汾酒则属于清香。”虽然没喝过，可她看诗词里那么多关于酒的，就抽空大概了解了一下。
随从把酒买来，她吩咐把船划到前边的石桥底下。三两的乌篷小船停靠在那里，还冒着缕缕的烟火。
“人多了坐不开。”她看了眼紧跟陆国承身后的侍卫。
“你们留下。”他下令。
“总司令。”侍卫为难的看着他。本来带的卫队就不多，今天又只跟出来他们俩，万一有点什么事还得了。
“放心，这儿很安全。我又拐不跑他。”乐正诺好笑的安慰。
“小姐，全准备好了。”随从过来回报。
“走吧！”她从大船下到小乌篷船上。
船首点着炉子，一个中年船夫正拿着蒲扇扇旺火苗。船尾搭了个小木桌，上面摆了两只酒杯和一碟腊肠。整条船从前到后虽然简陋，却很洁净。
“小姐，酒烫好了。”一个粗布衣衫的女人用雪白的布巾捧着黄酒坛子。
“麻烦你们了！”乐正诺对她说。
“小姐可别这么说，我们不过意。”女人把酒放在桌上就回船首和男人一起看炉子去了。
斟出的黄酒冒着热气，在这阴湿的天气里让人看着就暖和。
“我敬你！”端起杯子，乐正诺先干为净。
“好！”陆国承也干到底。
“中国不讲究有酒无肴，这腊肠是他们自己做的，可是祖传的手艺。”这夫妇俩做的东西不但干净还很美味。
“你还挺会享受。”看来她不是第一次在这条船上喝酒，虽不是什么美酒佳肴，可配着这份安逸平静就有种难得的心境。
“我爷爷生前说过，每个人都有太多的责任，压力和无奈，在尽可能的时候快乐一点是一点，否则整天都陷在世俗里，连喘气都不舒服。”可事实上又有谁能达到那样的境界，连说这话的老祖父都做不到。而眼前的这位，他心里又在想什么？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该愁还得愁。”陆国承一杯接一杯，这南方的破酒根本就没酒味。
乐正诺咯咯直笑个不停，他改的还真没什么新异。“反正我现在是没什么可愁的，你自己愁你自己的吧！”握着半壁江山哪是那么容易的，他的愁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恐怕关系着国之安危命脉。
紧紧盯着她，他突然一言不发。
“怎么了？”她感觉怪怪的。
“你笑的真好看。”他暗自低咒一声喝干杯中的酒，怎么看着她看到发呆。
“谢谢夸奖！”这样的称赞早听的耳朵出茧了。
“不一样。”他又把杯子倒满。
“什么不一样？”她不明白了。
陆国承把杯子凑到唇边，根本不理她的满眼问号，自斟自饮。她平时的笑容有太多的睿智，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居然那么的娇憨纯净，美的都让人睁不开眼。
“算了，不问了，喝酒！”她很豪气的干了一杯。
这样的酒喝多少也醉不了，天空又飘起了细雨，再喝也没意思了。让船家把大船招过来，他们离开了乌篷小船。
船篙一撑，乐正诺还没来的及坐下，脚底一蹭差点摔倒。
“你喝多了吧！”陆国承及时架住她。
“没有啊！”她可不是这点酒量就倒的，可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
总共没多远的距离，等他们到碧榭园的时候雨更密了。陆国承先迈上码头，不在意的抬头看了看，这么细的雨根本不足挂齿。但下一刻，雨水就中断了。乐正诺撑着一把油纸花伞遮在他头顶，露出和刚才一样的笑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本是苏先生的一柄白扇，画是内子特意为她而做的。”章怀炎看出他对扇面有几分欣赏。
“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乐正诺边说边迈进客厅。
“你别瞎做主。”陆国承合上扇子放回木盒中。
“小姐有所不知，扇子可不能轻易送人。”章怀炎对她说。
“为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么风雅的东西当礼物不是挺好吗？
“‘扇’谐音为‘散’，除非是不想继续相交，否则是没有以此为礼的。”不给她解释清楚容易让人误会。
“我以为只有雨伞和扫把不能送人，原来扇子也是。”乐正诺看了一眼陆国承，估计他也知道，所以才没要。
“尊夫人的丹青素雅韵深，是难得的上品佳作。”陆国承并不是客套的称赞，这位章夫人确实堪称国画大家。
“将军过奖了，内子的粗笔怎能当的起。”章怀炎客气的谦虚。
“章先生，写那篇文章的是个下三滥的伪君子，您别在意。”乐正诺奉劝道。他在商界很有贤名，还没被报业这么没头没脸的指责过。
“小姐多虑了，连挽英都不在乎，我又有什么可在意的。”为了孩子们，他被骂几句无所谓。
“我刚刚和挽英坐了一会儿，她似乎好多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头一次看见她笑。
“是啊！但愿她能早点缓过劲来。”他长长的叹息。
下人进来通报说午饭已备好，请他们到移步。
大厅里，章夫人和章峰以及丁挽英都等他们如席。
“小诺，坐这里。”见他们进来，章峰高兴的招手。
“怎么这么没规矩！”章怀炎不满的训斥。儿子的心事他岂会看不出来，但说到底章家和乐正还是主仆，是不能忘本的。
“小姐，这边坐。”章夫人起身将乐正诺让到主客位，陆国承在她旁边。
“今天我不请登门，打扰各位了，以茶代酒敬你们全家。谢谢章先生和夫人款待。”她举起茶杯致意。
“小姐客气了。”章怀炎和夫人也忙举杯。
各色菜肴陆续的端上来，全是以清淡为主的素食。丁挽英旁若无人的每个菜夹两箸放到旁边的空盘里，脸上始终挂着恬淡的笑容，就好像丈夫坐在身边一样。
从章家告辞登船，天空飘起了细细的毛毛雨。
“你是不是觉得挽英神经有点不正常？”船进水道后，乐正诺问。
“也可以这么说，她完全活在虚幻中。”陆国承淡淡的道。
“差不多吧！看她往旁边夹菜，真让人心里难受。”既同情也很感动。
“看来报纸上写的不尽是真的。”章怀炎夫妇都是很有品质的人，思维也很开通，绝不会干出逼婚的事来。
“何止，简直就是胡扯放屁。挽英家是江南第一大茶商，哪来的以钱逼婚这一说。”连这都没搞清楚也敢下笔。
“要不是章大少命短，他们也算是门当户对。”全是商贾巨富，结亲也是理所应当的。
“还郎才女貌青梅竹马呢！章浩意外死后，她是跳河上吊抹脖子，要不是身边有人看着早没命了。实在没办法，两家只好顺从她的意思，让她嫁给章浩的牌位。与其眼睁睁看她徇情，还不如守活寡。”上天就是这么爱捉弄人，没感情的怨侣可以白头到老，有情人却硬生生的阴阳两搁。
“人死不能复生，留着一点怀念就行了，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陆国承可没觉得有什么可感动的，殉情这种做法他向来不屑。
早以前就知道这个男人有多自私了，乐正诺无奈的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一定谁都像你这么想的开。”爱情在他叱咤风云的生命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调味而已，生死相依对他而言就是一个书面词汇。
要是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和指责，那比她多十六年的咸盐就白吃了。“以后你就明白了，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这些小孩子是外国小说看多了，满脑子坚贞不渝的爱情论调。
“听着虽然别扭，可这就是现实。”她可不是陷在书里理想主义者，那些惊天动地的爱情都过分的夸张了。可骨子里，她还是希望人与人之间能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船缓缓在河上滑行，眼看离的不远了，陆国承却突然让停靠到边上。“干什么？”她不解的问。
“那是不是酒肆？”他看向岸上的商铺。
“怎么？想喝一杯？”他还真可以，那是安椟有名的百年老店。虽然店面不起眼，可酿出的黄酒响誉江南。
“不行吗？”这南方的酒虽不如烧刀子顺口，可也有种意味。
“行，不过在这儿喝就没意思了。”乐正诺说完叫过随从，让他上岸去买一坛五斤的甜黄酒。
“甜味的酒可没什么意思。”他一听就没了兴致。
“你懂什么，黄酒就要甜的才有纯味。”以前看他喝的不是白酒就是洋酒，这地道的自酿酒他未必尝过。
“你姑娘家的知道酒是什么味儿的吗？”恐怕只在菜里尝过料酒的味道吧！
“我知道贵州茅台是酱香的，宜宾五粮液是浓香，而山西的汾酒则属于清香。”虽然没喝过，可她看诗词里那么多关于酒的，就抽空大概了解了一下。
随从把酒买来，她吩咐把船划到前边的石桥底下。三两的乌篷小船停靠在那里，还冒着缕缕的烟火。
“人多了坐不开。”她看了眼紧跟陆国承身后的侍卫。
“你们留下。”他下令。
“总司令。”侍卫为难的看着他。本来带的卫队就不多，今天又只跟出来他们俩，万一有点什么事还得了。
“放心，这儿很安全。我又拐不跑他。”乐正诺好笑的安慰。
“小姐，全准备好了。”随从过来回报。
“走吧！”她从大船下到小乌篷船上。
船首点着炉子，一个中年船夫正拿着蒲扇扇旺火苗。船尾搭了个小木桌，上面摆了两只酒杯和一碟腊肠。整条船从前到后虽然简陋，却很洁净。
“小姐，酒烫好了。”一个粗布衣衫的女人用雪白的布巾捧着黄酒坛子。
“麻烦你们了！”乐正诺对她说。
“小姐可别这么说，我们不过意。”女人把酒放在桌上就回船首和男人一起看炉子去了。
斟出的黄酒冒着热气，在这阴湿的天气里让人看着就暖和。
“我敬你！”端起杯子，乐正诺先干为净。
“好！”陆国承也干到底。
“中国不讲究有酒无肴，这腊肠是他们自己做的，可是祖传的手艺。”这夫妇俩做的东西不但干净还很美味。
“你还挺会享受。”看来她不是第一次在这条船上喝酒，虽不是什么美酒佳肴，可配着这份安逸平静就有种难得的心境。
“我爷爷生前说过，每个人都有太多的责任，压力和无奈，在尽可能的时候快乐一点是一点，否则整天都陷在世俗里，连喘气都不舒服。”可事实上又有谁能达到那样的境界，连说这话的老祖父都做不到。而眼前的这位，他心里又在想什么？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该愁还得愁。”陆国承一杯接一杯，这南方的破酒根本就没酒味。
乐正诺咯咯直笑个不停，他改的还真没什么新异。“反正我现在是没什么可愁的，你自己愁你自己的吧！”握着半壁江山哪是那么容易的，他的愁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恐怕关系着国之安危命脉。
紧紧盯着她，他突然一言不发。
“怎么了？”她感觉怪怪的。
“你笑的真好看。”他暗自低咒一声喝干杯中的酒，怎么看着她看到发呆。
“谢谢夸奖！”这样的称赞早听的耳朵出茧了。
“不一样。”他又把杯子倒满。
“什么不一样？”她不明白了。
陆国承把杯子凑到唇边，根本不理她的满眼问号，自斟自饮。她平时的笑容有太多的睿智，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居然那么的娇憨纯净，美的都让人睁不开眼。
“算了，不问了，喝酒！”她很豪气的干了一杯。
这样的酒喝多少也醉不了，天空又飘起了细雨，再喝也没意思了。让船家把大船招过来，他们离开了乌篷小船。
船篙一撑，乐正诺还没来的及坐下，脚底一蹭差点摔倒。
“你喝多了吧！”陆国承及时架住她。
“没有啊！”她可不是这点酒量就倒的，可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
总共没多远的距离，等他们到碧榭园的时候雨更密了。陆国承先迈上码头，不在意的抬头看了看，这么细的雨根本不足挂齿。但下一刻，雨水就中断了。乐正诺撑着一把油纸花伞遮在他头顶，露出和刚才一样的笑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