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话 戏衣伶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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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相信我的美丽
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
在涂满了油彩的面容之下
我有的是颗戏子的心
所以请千万不要
不要把我的悲哀当真
也别随着我的表演心碎
亲爱的朋友今生今世
我只是个戏子
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
流着自己的泪
——by席慕容
洛扬发烧了。严重的高烧不退，已经折腾了整整三天。
“真是少见啊，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生病？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么！”
颜末一边忙着给洛扬熬药一边还不忘趁此大好良机磨磨嘴皮子。西药吃了一大把，洛扬的病情不见丝毫起色，反而有加重的趋势，于是颜末改换中药，每天放学就往家里跑，为洛扬敖上半个小时的中药，其间再做几个清淡的小菜，然后守着洛扬把这些都吃完。
我连对我妈都没这么艰苦卓绝地伺候过啊！
看着洛扬依旧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颜末在心里恨恨地吼道。
下次一定多放上几颗耗子药！
这天，洛扬吃完药，交给颜末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四周雕刻着华丽的纹饰，盒子开启处用金色的粉末描了个古怪的图形。洛扬让颜末把它交给古董店的老板，并嘱咐他绝对不准打开盒子。于是吃过午饭，颜末就拿着盒子上街去了。
一路上，颜末老惦念着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越是惦念心里就越是好奇。他从裤兜里掏出盒子，翻来覆去地看，又放在耳边轻轻摇了摇，什么声音都没有。怎么看都觉得这只是个空盒子啊……
好奇害死猫。以颜末的性格，可以因为好奇害死无数只猫。
就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颜末停下脚步。万一洛扬那小子烧糊涂了，忘了往盒子里装东西，自己岂不白跑一趟？看来得替那小子好好检查一下。这么想着，颜末便小心地把盒子打开了一条缝，眯起眼睛往里一看，只看到一团蓝色的光。嗯？难道里头装了个灯泡？
正疑惑间，那团光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咦？
还没等颜末回过神来，就觉眼前一花。等他再看时，盒子里变得漆黑一片，那团光不见了。颜末一惊，忙打开盒子。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再看看盒子开启处，那个金粉描画的图形消失了。惨，看来自己又闯祸了。经过再三思考，颜末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去一趟古董店，既然这东西是要交到店老板手上的，那他也许会知道该怎样才能把那团光找回来。
颜末第二次踏进那家古董店。店里还是老样子，上次来这儿时看到的各种东西几乎都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原处。看来这段时间老板的生意不见得好啊。
老板听完颜末的叙述，沉默良久，说：“这事不好办啊……”
颜末一颗心掉进了地狱。
“可是呢，也不是全无办法……”老板又说。
颜末感觉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但是，能不能找回来恐怕还得看运气……”老板叹息。
曙光被黑暗代替。
“不过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地来向我求助，我也不能置之不理。好吧，就帮你一回吧！”老板一拍手，说道。
星星之火可燎原。颜末仿佛看到黑暗中的一点火星闪耀。
老板走到店铺一角，从玻璃柜里拿出个不大的罗盘，上面刻满稀奇古怪的符号，每个符号中间都有个小孔。罗盘中央有两根类似磁针的东西，其中一根是个钩子形状，可以自由伸缩，另一根则没什么特别。
老板把它交给颜末，道：“一口价，三千块。”
颜末差点把罗盘朝老板脸上砸去。这世道，果然是无奸不成商……
老板解释：“这个罗盘可以为你指路，找到光的所在啊。三千块已经很便宜了，要知道，如果找不到那团光，你会赔得更凄惨。”
颜末一想到洛扬生气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可是，三千块也太贵了吧，凭他一介贫苦大学生，买下这个的话，就可以直接等着饿死了。
老板见颜末踌躇不决的样子，叹了口气，说：“算了，看你这样子搞得像是我在欺负你一样。得，用租的吧。按天算，一天一百，不足一天按一天计算，如何？”
颜末掰着指头算算，一天一百也还是贵了点。但，现在这情况不容他讨价还价，道。
“找到地方了，只是范围太大，我暂时还不知道水魄具体在哪里。还有大叔你道：“我好歹也是个商人，不能老做赔本买卖。钱是可以免了，但你得给我别的东西。”
……前言撤回！
老板让颜末给的是上回颜末在古董店买下的洛扬做的手链，老板说了，反正那手链留在颜末这也不过只是无用的装饰品，倒不如把手链给他，一举两得嘛。颜末想想也是，反正那手链已经没用了，便答应下来。于是老板拉着颜末的耳朵，把如何寻找水魄的方法教给颜末，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要颜末务必牢记，不然出了什么事他可不负责。颜末点点头，把注意事项从头背了一遍，老板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颜末就起床出发了。走的时候带上一只布口袋，里头装着古董店老板让他准备的各种道具。
坐上清晨的第一班车，车上人很少，车子开得飞快，不到一个小时就载着颜末到达了目的地——南郊的开发区。因为开发的缘故，这一带几乎很少看到人，显得空落落的。来到头天罗盘指示的地方，工人们都还没来，这里除了颜末再没第二个会喘气儿的。
颜末走到那潭水旁边，蹲下身，打开随身携带的布袋，从里面拿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圆镜，又拿出一条长长的红色丝线，绑在镜子上，然后把丝线在岸边围上一圈，形成相连的环，最后镜面朝上将镜子放入潭水之中。颜末一屁股坐在潭水边上，手里紧紧捏着丝线的两端。剩下的工作就是等着水魄上钩了。
古董店老板说了，既然是水魄，那必定会呆在有水的地方。它生性喜光，在水里搁面镜子，镜子反光，容易吸引水魄前来。丝线作结界用，这样水魄一旦进入镜子暂时就出不来了，这时要赶紧将镜子从水中取出，用丝线把镜子缠起来，初步封印就算完成了。这招看似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风险很大。因为会受镜子的光吸引前来的除了水魄外还有其它东西，比如周围游荡的魂魄之类。万一钓上来的不是水魄而是鬼魂那麻烦就大了。所以一定要看准了再把镜子从水里提起来。
坐了没多久颜末就坐不住了。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这水里头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再过一会工人们就要来上班了，到时候恐怕自己就会被以“妨碍施工”为由赶出去。看看时间，颜末决定冒一次险，引出水魄。
他按照老板教的方法，从布袋里掏出小刀，在手指上割了道小口子，然后让血顺着丝线流下。很奇怪，血流入水中竟然不散。颜末眼看着血滴落在镜子上。血融入镜中的一瞬间，水中的震动透过丝线传到颜末的双手上——看来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水下的镜子。颜末祈祷，来的一定要是水魄。老板曾告诫过颜末，这招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以血为媒，虽然能很快引来水魄，但同理，别的东西也就更容易受到吸引前来。除非能先确定结界周围的“干净”程度，才可动手。
颜末想，自己来的时候在周围大致都看了看，并没见到有什么山精鬼怪之类的东西，因此“干净”程度应该还算可以，引出水魄的几率还是蛮高的。除非……颜末想起报纸上有关女尸的那个新闻，不禁打了个寒噤。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正想着，水下的镜子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上钩了！颜末高兴地把镜子提起来，然后用丝线缠得严严实实，放入袋中。剩下的工作就是回去找古董店老板鉴定了。颜末把镜子装进布袋，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三三两两的工人带着工具朝这边走来。时间刚刚好！颜末把布袋子在手腕上绕了一圈，步伐轻快，往车站走去。
“不对！”
古董店老板拿着放大镜，对着镜子仔细观察了足足十分钟，然后作出结论。
颜末大惊：“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这不是水魄？”
那镜子里装的是哪家的孤魂野鬼？
“是水魄。”老板说：“但是和原来的不是同一个。洛小子带给我的水魄，纯净又透明。而这个明显是被什么污染了，里头萦绕着一团若隐若现的黑气。你到底上哪找到的这个？”
于是颜末把找到水魄的过程说了一遍。
“南郊开发区那边啊……。”老板皱起眉头，道：“那一带可不太干净！”
“不会吧！我四周都有看过，没发觉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颜末疑惑。
“前段时间不是有一篇报道说在那一带的某个水潭里发现了具穿着戏服的女尸吗？尸身长期浸泡水中却不腐，一如生前模样，出水则化作腐泥。这说明那女子生前有太多执着，死后葬于水底，怨气皆沉积于水，魂魄不散，这才保持了尸身不腐。而同时，那潭水也在无形中成为束缚，令她的魂魄无法自由行动。但现在，她尸身已毁，又不再受水约束，魂魄自是离开了。所以你才没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但那水中怨气还未完全消散。我看这水魄八成就是出自那个水潭，里头的黑气便是那女尸的怨气。你还是尽早把这玩意儿扔回水潭吧，我可不敢要。”老板把镜子还给颜末。
这样的话那之前的努力岂不都做了无用功？颜末接过镜子。他央求老板：“既然那些怨气迟早会消散，那把镜子放上一段时间，不就可以把水魄里头的怨气给净化掉了么！”
老板冷哼一声，说：“你小子电视看太多了。你以为这是什么？这可是水之精魄啊，想消除它里头的怨气，除非那只鬼从世间消失。否则你就是把它放上一千年，都别想它能净化！”
就这样，颜末很郁闷地把镜子带回了家。早上走的时候忘了给洛扬熬药，也没有做早饭。冰箱里虽然还有些剩菜饭，但估计洛扬恐怕宁愿饿一顿也不会下床把饭菜放进微波炉。回家打开冰箱一看，饭菜好好的躺在盘子里半点未动。果然如此啊！颜末不由得感慨万千，真是很难想像如果那小子一个人住的话会是个什么状况。饿死了恐怕都不奇怪吧……颜末一边想着一边把镜子放进书桌的抽屉，然后就给洛扬熬药去了。幸好洛扬没有过问自己的行踪，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呢。至于学校那边，下午还是得去一趟，逃了一个下午加一个上午的课了，万一老师问起的话也好找点理由搪塞过去。
不过事实证明颜末的担心是多余的。颜末在教室里坐了一个下午，没有一个老师来询问逃课之类的问题，准备好的各种理由一个都没用上。看来大学就是好啊。想当年上高中的时候，那日子，啧啧，简直不是人过的。也不知是颜末天生感情细胞迟钝还是怎么的，高中毕业那天几乎所有同学都在学校里舍不得离开，很多人在一起聊天，谈着谈着眼圈就红了。只有颜末，毫不犹豫背起书包就离开了学校。不是不留恋，只是怕一开始留恋，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即将决堤的情感。
现在和自己还有联系的高中同学没几个，都是以前比较要好的。大家所在的大学相距太远，平时联系只能靠电话短信和qq。时间一长，似乎渐渐地话就越来越少了，彼此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偶尔上一次网，看见有在线的高中同学，彼此寒暄几句，便再也找不出别的话题。于是便各自沉默着做自己的事了。
看来不管是什么，似乎都很难长久维系的样子。
放学时，班上有女孩子特别向他问起洛扬的病情，不远处还有几个女生偷偷看向这边。颜末简单应付了几句，便离开了学校。冷漠又帅气，原来现在的女生都比较喜欢这一型么？可惜，以洛扬那小子对感情的迟钝程度来说，女生们没事暗恋一下，犯点花痴的小毛病也就差不多了，可指望不上洛扬能把注意力放在谁身上。颜末愤愤不平，就脸而言，自己不比洛扬差，怎么就没见有女生向自己表白什么的呢！
到家了。颜末掏出钥匙，在匙孔里转了两圈。门开了。门一开颜末就怔住了：屋子里到处笼罩着黑色的怨气，气息沉闷得令人窒息。
洛扬！颜末心里怦怦直跳，他冲进屋子，三步两步跨上楼梯。一推开洛扬房间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洛扬。这情景让颜末差点心脏停跳。他走到洛扬旁边，探了探他的鼻息，这才稍微安下心来。幸好，还活着。颜末把洛扬房间里的窗户打开，好让怨气能尽快散去。然后他走到自己房间，打开书桌一看，镜子中间多了条裂缝，丝线已成了碎末。颜末把镜子狠狠摔在地上。都怪自己，如果能按古董店老板说的话立刻把镜子扔回水潭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颜末回到洛扬房间里，背起洛扬就往外走。他要带洛扬去找古董店老板，只有他，或许还能告诉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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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涂满了油彩的面容之下
我有的是颗戏子的心
所以请千万不要
不要把我的悲哀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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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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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少见啊，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生病？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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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洛扬吃完药，交给颜末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四周雕刻着华丽的纹饰，盒子开启处用金色的粉末描了个古怪的图形。洛扬让颜末把它交给古董店的老板，并嘱咐他绝对不准打开盒子。于是吃过午饭，颜末就拿着盒子上街去了。
一路上，颜末老惦念着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越是惦念心里就越是好奇。他从裤兜里掏出盒子，翻来覆去地看，又放在耳边轻轻摇了摇，什么声音都没有。怎么看都觉得这只是个空盒子啊……
好奇害死猫。以颜末的性格，可以因为好奇害死无数只猫。
就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颜末停下脚步。万一洛扬那小子烧糊涂了，忘了往盒子里装东西，自己岂不白跑一趟？看来得替那小子好好检查一下。这么想着，颜末便小心地把盒子打开了一条缝，眯起眼睛往里一看，只看到一团蓝色的光。嗯？难道里头装了个灯泡？
正疑惑间，那团光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咦？
还没等颜末回过神来，就觉眼前一花。等他再看时，盒子里变得漆黑一片，那团光不见了。颜末一惊，忙打开盒子。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再看看盒子开启处，那个金粉描画的图形消失了。惨，看来自己又闯祸了。经过再三思考，颜末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去一趟古董店，既然这东西是要交到店老板手上的，那他也许会知道该怎样才能把那团光找回来。
颜末第二次踏进那家古董店。店里还是老样子，上次来这儿时看到的各种东西几乎都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原处。看来这段时间老板的生意不见得好啊。
老板听完颜末的叙述，沉默良久，说：“这事不好办啊……”
颜末一颗心掉进了地狱。
“可是呢，也不是全无办法……”老板又说。
颜末感觉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但是，能不能找回来恐怕还得看运气……”老板叹息。
曙光被黑暗代替。
“不过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地来向我求助，我也不能置之不理。好吧，就帮你一回吧！”老板一拍手，说道。
星星之火可燎原。颜末仿佛看到黑暗中的一点火星闪耀。
老板走到店铺一角，从玻璃柜里拿出个不大的罗盘，上面刻满稀奇古怪的符号，每个符号中间都有个小孔。罗盘中央有两根类似磁针的东西，其中一根是个钩子形状，可以自由伸缩，另一根则没什么特别。
老板把它交给颜末，道：“一口价，三千块。”
颜末差点把罗盘朝老板脸上砸去。这世道，果然是无奸不成商……
老板解释：“这个罗盘可以为你指路，找到光的所在啊。三千块已经很便宜了，要知道，如果找不到那团光，你会赔得更凄惨。”
颜末一想到洛扬生气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可是，三千块也太贵了吧，凭他一介贫苦大学生，买下这个的话，就可以直接等着饿死了。
老板见颜末踌躇不决的样子，叹了口气，说：“算了，看你这样子搞得像是我在欺负你一样。得，用租的吧。按天算，一天一百，不足一天按一天计算，如何？”
颜末掰着指头算算，一天一百也还是贵了点。但，现在这情况不容他讨价还价，道。
“找到地方了，只是范围太大，我暂时还不知道水魄具体在哪里。还有大叔你道：“我好歹也是个商人，不能老做赔本买卖。钱是可以免了，但你得给我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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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让颜末给的是上回颜末在古董店买下的洛扬做的手链，老板说了，反正那手链留在颜末这也不过只是无用的装饰品，倒不如把手链给他，一举两得嘛。颜末想想也是，反正那手链已经没用了，便答应下来。于是老板拉着颜末的耳朵，把如何寻找水魄的方法教给颜末，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要颜末务必牢记，不然出了什么事他可不负责。颜末点点头，把注意事项从头背了一遍，老板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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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末走到那潭水旁边，蹲下身，打开随身携带的布袋，从里面拿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圆镜，又拿出一条长长的红色丝线，绑在镜子上，然后把丝线在岸边围上一圈，形成相连的环，最后镜面朝上将镜子放入潭水之中。颜末一屁股坐在潭水边上，手里紧紧捏着丝线的两端。剩下的工作就是等着水魄上钩了。
古董店老板说了，既然是水魄，那必定会呆在有水的地方。它生性喜光，在水里搁面镜子，镜子反光，容易吸引水魄前来。丝线作结界用，这样水魄一旦进入镜子暂时就出不来了，这时要赶紧将镜子从水中取出，用丝线把镜子缠起来，初步封印就算完成了。这招看似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风险很大。因为会受镜子的光吸引前来的除了水魄外还有其它东西，比如周围游荡的魂魄之类。万一钓上来的不是水魄而是鬼魂那麻烦就大了。所以一定要看准了再把镜子从水里提起来。
坐了没多久颜末就坐不住了。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这水里头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再过一会工人们就要来上班了，到时候恐怕自己就会被以“妨碍施工”为由赶出去。看看时间，颜末决定冒一次险，引出水魄。
他按照老板教的方法，从布袋里掏出小刀，在手指上割了道小口子，然后让血顺着丝线流下。很奇怪，血流入水中竟然不散。颜末眼看着血滴落在镜子上。血融入镜中的一瞬间，水中的震动透过丝线传到颜末的双手上——看来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水下的镜子。颜末祈祷，来的一定要是水魄。老板曾告诫过颜末，这招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以血为媒，虽然能很快引来水魄，但同理，别的东西也就更容易受到吸引前来。除非能先确定结界周围的“干净”程度，才可动手。
颜末想，自己来的时候在周围大致都看了看，并没见到有什么山精鬼怪之类的东西，因此“干净”程度应该还算可以，引出水魄的几率还是蛮高的。除非……颜末想起报纸上有关女尸的那个新闻，不禁打了个寒噤。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正想着，水下的镜子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上钩了！颜末高兴地把镜子提起来，然后用丝线缠得严严实实，放入袋中。剩下的工作就是回去找古董店老板鉴定了。颜末把镜子装进布袋，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三三两两的工人带着工具朝这边走来。时间刚刚好！颜末把布袋子在手腕上绕了一圈，步伐轻快，往车站走去。
“不对！”
古董店老板拿着放大镜，对着镜子仔细观察了足足十分钟，然后作出结论。
颜末大惊：“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这不是水魄？”
那镜子里装的是哪家的孤魂野鬼？
“是水魄。”老板说：“但是和原来的不是同一个。洛小子带给我的水魄，纯净又透明。而这个明显是被什么污染了，里头萦绕着一团若隐若现的黑气。你到底上哪找到的这个？”
于是颜末把找到水魄的过程说了一遍。
“南郊开发区那边啊……。”老板皱起眉头，道：“那一带可不太干净！”
“不会吧！我四周都有看过，没发觉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颜末疑惑。
“前段时间不是有一篇报道说在那一带的某个水潭里发现了具穿着戏服的女尸吗？尸身长期浸泡水中却不腐，一如生前模样，出水则化作腐泥。这说明那女子生前有太多执着，死后葬于水底，怨气皆沉积于水，魂魄不散，这才保持了尸身不腐。而同时，那潭水也在无形中成为束缚，令她的魂魄无法自由行动。但现在，她尸身已毁，又不再受水约束，魂魄自是离开了。所以你才没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但那水中怨气还未完全消散。我看这水魄八成就是出自那个水潭，里头的黑气便是那女尸的怨气。你还是尽早把这玩意儿扔回水潭吧，我可不敢要。”老板把镜子还给颜末。
这样的话那之前的努力岂不都做了无用功？颜末接过镜子。他央求老板：“既然那些怨气迟早会消散，那把镜子放上一段时间，不就可以把水魄里头的怨气给净化掉了么！”
老板冷哼一声，说：“你小子电视看太多了。你以为这是什么？这可是水之精魄啊，想消除它里头的怨气，除非那只鬼从世间消失。否则你就是把它放上一千年，都别想它能净化！”
就这样，颜末很郁闷地把镜子带回了家。早上走的时候忘了给洛扬熬药，也没有做早饭。冰箱里虽然还有些剩菜饭，但估计洛扬恐怕宁愿饿一顿也不会下床把饭菜放进微波炉。回家打开冰箱一看，饭菜好好的躺在盘子里半点未动。果然如此啊！颜末不由得感慨万千，真是很难想像如果那小子一个人住的话会是个什么状况。饿死了恐怕都不奇怪吧……颜末一边想着一边把镜子放进书桌的抽屉，然后就给洛扬熬药去了。幸好洛扬没有过问自己的行踪，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呢。至于学校那边，下午还是得去一趟，逃了一个下午加一个上午的课了，万一老师问起的话也好找点理由搪塞过去。
不过事实证明颜末的担心是多余的。颜末在教室里坐了一个下午，没有一个老师来询问逃课之类的问题，准备好的各种理由一个都没用上。看来大学就是好啊。想当年上高中的时候，那日子，啧啧，简直不是人过的。也不知是颜末天生感情细胞迟钝还是怎么的，高中毕业那天几乎所有同学都在学校里舍不得离开，很多人在一起聊天，谈着谈着眼圈就红了。只有颜末，毫不犹豫背起书包就离开了学校。不是不留恋，只是怕一开始留恋，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即将决堤的情感。
现在和自己还有联系的高中同学没几个，都是以前比较要好的。大家所在的大学相距太远，平时联系只能靠电话短信和qq。时间一长，似乎渐渐地话就越来越少了，彼此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偶尔上一次网，看见有在线的高中同学，彼此寒暄几句，便再也找不出别的话题。于是便各自沉默着做自己的事了。
看来不管是什么，似乎都很难长久维系的样子。
放学时，班上有女孩子特别向他问起洛扬的病情，不远处还有几个女生偷偷看向这边。颜末简单应付了几句，便离开了学校。冷漠又帅气，原来现在的女生都比较喜欢这一型么？可惜，以洛扬那小子对感情的迟钝程度来说，女生们没事暗恋一下，犯点花痴的小毛病也就差不多了，可指望不上洛扬能把注意力放在谁身上。颜末愤愤不平，就脸而言，自己不比洛扬差，怎么就没见有女生向自己表白什么的呢！
到家了。颜末掏出钥匙，在匙孔里转了两圈。门开了。门一开颜末就怔住了：屋子里到处笼罩着黑色的怨气，气息沉闷得令人窒息。
洛扬！颜末心里怦怦直跳，他冲进屋子，三步两步跨上楼梯。一推开洛扬房间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洛扬。这情景让颜末差点心脏停跳。他走到洛扬旁边，探了探他的鼻息，这才稍微安下心来。幸好，还活着。颜末把洛扬房间里的窗户打开，好让怨气能尽快散去。然后他走到自己房间，打开书桌一看，镜子中间多了条裂缝，丝线已成了碎末。颜末把镜子狠狠摔在地上。都怪自己，如果能按古董店老板说的话立刻把镜子扔回水潭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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