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扩廓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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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辉祖掠过万安宫宫墙，进入密林。
已是一夜中最为沉寂的时刻，林中浓墨一片，透出淡淡的腥臭气味，珈真踪迹皆无。
他跃坐树冠，闭目运起大光明功法，思感向林中四处扫去，忽然眼睛睁开，便向西南方疾掠，一会儿便出了密林，立于林中大道中间。
大道渺无人烟，在弦月幽光的照射下自顾发出苍白的光芒，两侧树林风吹叶动，发出深浅不一的‘沙沙’声，四处一片寂寞诡异。
他闭目盘坐于大道正中，半晌，方才怅然睁开眼，焦虑叹道：“小宁，你在何处？”。
起身又呆立片刻，身形突起，向城东掠去，身形越来越快，有如青色旋风在半空中刮过，不一会，已是来到东城马市的一处蒙古风格院落前。
瞧瞧四处无人，他在屋门前停下，伸指在门前一缓二急再三缓的敲了六下，门无声开，他闪身进了院落，走向仍有着暗淡微光的正屋。
屋中万和等人俱是面带喜色立起身来，道：“小国公，你可回来了。”
徐辉祖心神略有不属地点点头，在屋中大椅坐下，略一定神，方才问道：“班日固德大哥他们都安全出城了？”
“都从南门出去了，铁兄弟也跟着一块出去了。”瞿能答道。
“几个铺子可安排妥当了？可有留下可靠的谍探？”
“铺子里的重要财物已分散转至早先买下的马市、米市和鹅鸭市。几个平时常与官中来往的人，已分散到贫民较多的穷汉市，只说已被总号调回，明日一早就会乔装出城暂避风头，另留了几个平时精干且未在铺中露面者照管马市、米市和鹅鸭市。铺子中现在只留下几个当地雇来的不知情伙计暂理业务，明日一早我独自回万府，看看情形，若明日起元庭未对铺子有所举措，这几个铺子则还可再用。”万和答道。
徐辉祖凝思片刻，道：“明日我亦回你府上，现在只有珈真见过我身手，太后因己之故欲除我等，扩廓虽心有怀疑却不能证实，昭宗、也先、纳哈出等人对我并无疑心。如今昭宗和太后为扩廓之事已起冲突，太后一方当暂时无力对付我们，珈真与太后联手杀我等劫小宁，亦是心怀鬼胎，唯一可虑的是扩廓，不知情形究竟怎样。我和你于明处应对，瞿能和朱能于暗处探察，这样更好些。”
又问道：“长白宫那边可有消息？”
“看得有一个侍卫领着几个太监，抬着一个包裹，似是一个人，向城北方向去了。”朱能道。
“嗯，扩廓已中毒，权妃已死，那元昭宗带着几个侍卫找太后去了，却不知可有杀了谁？”徐辉祖轻声道。
沉思片刻，又道：“宫外那几个暗哨可以撤回了，让他们这几日在秘屋中好好休息，不要抛头露面。另派暗哨盯于扩廓府上和摄帝师驻地，看有何动静。”
朱能应道：“是。”转身出去。
徐辉祖方才靠于椅上，闭目似在深思，眉头不时微微皱起又展开，显是内心争斗得厉害。
万和、瞿能二人对望一眼。万和小心道：“小国公，小宁可有找到？”
徐辉祖略带疲倦地摇摇头，道：“我在万安宫外林中感应到她被娜布其追赶，后来被一个骑马的将领带走，但看不清那将领的面目。等我出得林，他几人已走远，超出我现在功力能感应的范围。论理老真人应会在一旁照看，她应该暂时是安全的。看明日一早，能不能与老真人联络上，问一问当中情形。”
正说着，听得外面院落中轻微的‘啪嗒’一声。
瞿能贴向屋门，从门缝向外张望，未见有人影。
他将门打开一条窄缝，小心挤身出去，走到院落中，只见浅浅的月光下，一块枯木臣于地上。
他又凝神左右望了望，仍是不见人影，方用手拾起枯木走进屋中，在烛光下细瞧，却见枯木上几个飘洒的字迹，‘小宁在扩廓府。’，似是以指力在枯木上写成。忙递于徐辉祖，道：“小国公，你瞧。”
徐辉祖接过，面色略微放松，道：“应是老真人写的。扩廓为人正直，小宁在他府中，应一时无碍。”
丑时三刻，扩廓府中。
年轻将军跃身下马，怀中还抱着一人。
他回头对身后士卒道：“把药拿上，跟在我身后。”
几人一齐向书房走去。
进得书房，那年轻将军走到卧榻边一个女子身边，担心地向榻上男子瞧了一会，轻声道：“嫂嫂，药拿回了。大哥可好些了？”
女子转过头来，道：“好些了，太医说命已暂时保住，只是还要观察调养几日，不过，以后怕是受不得风寒了。”
又道：“二弟，你手中这小童是谁？”
年轻将军道：“我也不识。我去太医院取药回来，在万安宫前大道上这小童突然扑到我马前，幸而我身手快将他抓起，不然不送命也得踩成重伤。很是奇怪，似乎后面有一个尼姑在追他，见到我不知为何自己在臂上划了一刀，说是我砍伤她，然后退到密林中去了。”
女子微微皱眉道：“怎会这等诡异？这小童不知是何身份？”
年轻将军沉思片刻，轻声道：“这小童长得甚是俊美，会不会是珈真那淫僧又在作恶了？”
女子点点头：“在万安宫边上，怕是可能性很大。二弟，你可要当心了。”
年轻将军道：“嫂嫂，别人怕他，我可不怕。要不是有皇上在后面护着，我早把他那淫庙给烧了。噢，李太医在哪，给这小童看看。”
“太医去取些医具，一会儿就回来，你将这孩子放到那边小榻上吧。”
年轻将军将小童放于左侧小榻上，走回那女子身边，道：“嫂嫂，你去休息一会，我看着大哥。”
女子温柔看着榻上男子，摇摇头道：“你先去歇息，明日你还有军务要处理。”
年轻将军在榻边地上坐下，笑道：“嫂嫂，这算什么，当年跟着大哥，仅以十八骑从明军万人军马中杀出，奔驰千里，十日十夜不曾合眼，我依旧强壮精神。还是你去歇息吧。”
女子伸手在榻上男子额上试了试，又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舒一口气道：“温度正常了，呼吸也平稳了，真是菩萨保佑，等你大哥好了，我得好好在佛前敬上几柱香。”
年轻男子探头看了看榻上男子，笑道：“我大哥命硬得很，向来大难不死，当初皇上带着大元全国军马在背后打他，前面是明军的几支大部队，我大哥不仅没死，还把他们都打个落花流水。嫂嫂，你放心，大哥很快就没事的。”
女子道：“唉，我最怕的也是这点。你大哥豪爽侠义，这官场朝庭的人却喜欢算计，他一心在前面冲，后面总有人捅刀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命就没了，我日日都心惊肉跳。说实话，你大哥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能独活。好了，不说这些了，只要你大哥没事就好，什么我也不想了。”
说着给榻上男子掖掖被角，站起身来，走到小童身旁，俯身瞧了瞧，道：“这孩儿不该长得如此俊美，在这世上，易生事端。”又小心托起她下巴，叹道：“可怜，颈上都割破流血了，这些人对一个小小孩童竟也下如此毒手。”
轻声吩咐屋角的侍女道：“金香，去烧些干净热水来，给她擦擦。”
傅妫宁失血加力竭方才晕倒，迷糊中觉得有人在自己面颈上擦拭，神智慢慢清醒过来，微睁双眼，从睫毛下看去，只见一间明亮温暖的大屋，屋中陈设十分简朴，中间大榻上躺着一人，似是扩廓，身边坐着一名女子，脚下地上坐着一名年轻男子，正是救她之人。
金香见她睫毛眨动，笑道：“小公子，醒了，别动，我给你擦擦。
年轻男子和女子都回过头来。
年轻男子走到她身边，伸手摸摸她的头，笑道：“算你命大，给我遇上了。”
傅妫宁耐心待金香给她擦拭完毕，坐起身来，笑道：“谢谢姐姐，谢谢……，咦，不对，你是扩廓王爷什么人？”
年轻男子道：“你认识我大哥。”说着转头向榻上瞧了一眼。
原来这男子是扩廓的二弟脱因帖木尔，和其兄一般，亦以勇武机智在军中出名，那女子正是扩廓唯一的妻子毛氏。
傅妫宁心道，‘榻上果是扩廓’。
回道：“认识，你大哥在宴上还赞我笛吹得好呢。你和你大哥长得真像。”
毛氏也站起身向她走来，慈蔼道：“小公子，待会太医来，再帮你瞧瞧伤势，你可知府上地址，明日再送你回府。”
傅妫宁看着毛氏，心道：‘这就是史上为扩廓殉情的女子了。’
只见她二十七八岁年纪，许是常伴于军旅的缘故，皮肤略显粗糙，但五官极为秀丽，水色极好，眉眼之间透出一股善良中带着刚毅的气质，与扩廓极是相衬。
忙翻身下榻，施礼道：“参见王妃。”
“不要多礼，你身上有伤，快躺下。”毛氏急走几步，将她扶起，重新卧于榻上。
一会儿，李太医回来，给她瞧了瞧，只说是失血劳累，调养一阵便行，给她开了些补血养气的药。
毛氏欲给她安排一间房间，傅妫宁道：“王妃，我明日就回府了，不用费这些周折。我也不是娇气之人，在这略躺躺就好。王妃，你专心照顾王爷就行。”毛氏此时心思全在丈夫身上，亦就不再坚持。
早晨，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将她惊醒。她偷眼瞧去，只见扩廓伏榻大吐，俱是紫黑色汁液，毛氏在他身后轻抚其背，满脸都是心疼之色，一会儿吐完，扩廓躺回榻上，闭目微喘。
李太医仔细看了看盆中汁液，轻舒一口气道：“颜色已比昨日要轻不少，再吐两剂，腹中秽物应可清完。王妃，我去厨房看看调理药煎好没有。”说着将盆交于侍女，走出房去。
傅妫宁心中道，‘扩廓宴上还是好好的，怎么现今就成了这样？’却知此事不宜多问。
她偷偷往口中塞了一颗宇航员专用的中药大补丸，又闭眼躺了一会，渐觉身上气力恢复了有四五成，方才翻身起来，走到扩廓榻前，小心向他瞧去。
见其眼下方一片淡淡黑紫色，与呼吉雅当日症状很是相像，只是颜色更偏黑一些，不由心中微惊，‘难道他也中了蔓陀萝花毒？’
毛氏见她起来，慈和道：“小公子，时辰还早，你再躺会儿，脱因去军营了，待会他回来再送你回去，这样更稳妥些。”
傅妫宁笑道，“我已没事了，我来帮你。”
榻上的扩廓微微睁开眼来，瞧着她微微一笑，眼中因中毒之故少了几分冰寒之色，温和道：“是你。”
又问道：“什么时辰了？我今儿得去中书省和摄帝师谈那结盟之事。”说着便欲起身。
毛氏忙按住他，道：“王爷，太医嘱了，你这三日只能静卧，那事就交别人做吧。”
扩廓摇头道：“不成，那摄帝师城府极深，我怕别人不是他对手。”挣扎着又欲起身。
李太医正好端着药进来，见状急呼道：“王爷，你躺下！”
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床前，将药交于傅妫宁，用力将他按住，厉声道：“王爷，你若起身，性命必不得保。”
扩廓闻言一愣，慢慢躺回，睁眼看着屋怎会有这样秀美的男娃。”又黯然道：“我们的晴儿，若活到现在，也该这么大了。”
扩廓见状，岔开道：“阿薇，你看这小姑娘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的，还不带她去换换。”
毛氏闻言笑道：“昨夜光顾着你的事了，真没怎么注意她。来，小姑娘，跟我去换身衣裳。你叫什么名字？……”牵着她向室外走去。
傅妫宁听着她如母亲般的絮叨问话，心中不由一阵温暖，温顺跟着她走了出去。
二人出去后，扩廓又陷入沉思中。
半晌才道：“脱因，你说得没错，昨夜宫中的事是有蹊跷，你呆会送这小姑娘回去时，注意探察一下她府上有无异常。”
脱因微微一愣，道：“知道了，大哥。”
“还有，你叫王义将青雀放出。”
“大哥，准备将雕召回了？”
“他留在那儿已没有什么用处，宫内反正还另有人手，召他回来另有用处。”
“是。”脱因领命而去。
稍倾，一只青灰色的雀鹰从后院飞出，在左丞相府上空呈圈状盘旋片刻，一个漂亮的短距离滑翔，扇翅便向西南宫庭方向飞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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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辉祖凝思片刻，道：“明日我亦回你府上，现在只有珈真见过我身手，太后因己之故欲除我等，扩廓虽心有怀疑却不能证实，昭宗、也先、纳哈出等人对我并无疑心。如今昭宗和太后为扩廓之事已起冲突，太后一方当暂时无力对付我们，珈真与太后联手杀我等劫小宁，亦是心怀鬼胎，唯一可虑的是扩廓，不知情形究竟怎样。我和你于明处应对，瞿能和朱能于暗处探察，这样更好些。”
又问道：“长白宫那边可有消息？”
“看得有一个侍卫领着几个太监，抬着一个包裹，似是一个人，向城北方向去了。”朱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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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应道：“是。”转身出去。
徐辉祖方才靠于椅上，闭目似在深思，眉头不时微微皱起又展开，显是内心争斗得厉害。
万和、瞿能二人对望一眼。万和小心道：“小国公，小宁可有找到？”
徐辉祖略带疲倦地摇摇头，道：“我在万安宫外林中感应到她被娜布其追赶，后来被一个骑马的将领带走，但看不清那将领的面目。等我出得林，他几人已走远，超出我现在功力能感应的范围。论理老真人应会在一旁照看，她应该暂时是安全的。看明日一早，能不能与老真人联络上，问一问当中情形。”
正说着，听得外面院落中轻微的‘啪嗒’一声。
瞿能贴向屋门，从门缝向外张望，未见有人影。
他将门打开一条窄缝，小心挤身出去，走到院落中，只见浅浅的月光下，一块枯木臣于地上。
他又凝神左右望了望，仍是不见人影，方用手拾起枯木走进屋中，在烛光下细瞧，却见枯木上几个飘洒的字迹，‘小宁在扩廓府。’，似是以指力在枯木上写成。忙递于徐辉祖，道：“小国公，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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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三刻，扩廓府中。
年轻将军跃身下马，怀中还抱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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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书房，那年轻将军走到卧榻边一个女子身边，担心地向榻上男子瞧了一会，轻声道：“嫂嫂，药拿回了。大哥可好些了？”
女子转过头来，道：“好些了，太医说命已暂时保住，只是还要观察调养几日，不过，以后怕是受不得风寒了。”
又道：“二弟，你手中这小童是谁？”
年轻将军道：“我也不识。我去太医院取药回来，在万安宫前大道上这小童突然扑到我马前，幸而我身手快将他抓起，不然不送命也得踩成重伤。很是奇怪，似乎后面有一个尼姑在追他，见到我不知为何自己在臂上划了一刀，说是我砍伤她，然后退到密林中去了。”
女子微微皱眉道：“怎会这等诡异？这小童不知是何身份？”
年轻将军沉思片刻，轻声道：“这小童长得甚是俊美，会不会是珈真那淫僧又在作恶了？”
女子点点头：“在万安宫边上，怕是可能性很大。二弟，你可要当心了。”
年轻将军道：“嫂嫂，别人怕他，我可不怕。要不是有皇上在后面护着，我早把他那淫庙给烧了。噢，李太医在哪，给这小童看看。”
“太医去取些医具，一会儿就回来，你将这孩子放到那边小榻上吧。”
年轻将军将小童放于左侧小榻上，走回那女子身边，道：“嫂嫂，你去休息一会，我看着大哥。”
女子温柔看着榻上男子，摇摇头道：“你先去歇息，明日你还有军务要处理。”
年轻将军在榻边地上坐下，笑道：“嫂嫂，这算什么，当年跟着大哥，仅以十八骑从明军万人军马中杀出，奔驰千里，十日十夜不曾合眼，我依旧强壮精神。还是你去歇息吧。”
女子伸手在榻上男子额上试了试，又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舒一口气道：“温度正常了，呼吸也平稳了，真是菩萨保佑，等你大哥好了，我得好好在佛前敬上几柱香。”
年轻男子探头看了看榻上男子，笑道：“我大哥命硬得很，向来大难不死，当初皇上带着大元全国军马在背后打他，前面是明军的几支大部队，我大哥不仅没死，还把他们都打个落花流水。嫂嫂，你放心，大哥很快就没事的。”
女子道：“唉，我最怕的也是这点。你大哥豪爽侠义，这官场朝庭的人却喜欢算计，他一心在前面冲，后面总有人捅刀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命就没了，我日日都心惊肉跳。说实话，你大哥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能独活。好了，不说这些了，只要你大哥没事就好，什么我也不想了。”
说着给榻上男子掖掖被角，站起身来，走到小童身旁，俯身瞧了瞧，道：“这孩儿不该长得如此俊美，在这世上，易生事端。”又小心托起她下巴，叹道：“可怜，颈上都割破流血了，这些人对一个小小孩童竟也下如此毒手。”
轻声吩咐屋角的侍女道：“金香，去烧些干净热水来，给她擦擦。”
傅妫宁失血加力竭方才晕倒，迷糊中觉得有人在自己面颈上擦拭，神智慢慢清醒过来，微睁双眼，从睫毛下看去，只见一间明亮温暖的大屋，屋中陈设十分简朴，中间大榻上躺着一人，似是扩廓，身边坐着一名女子，脚下地上坐着一名年轻男子，正是救她之人。
金香见她睫毛眨动，笑道：“小公子，醒了，别动，我给你擦擦。
年轻男子和女子都回过头来。
年轻男子走到她身边，伸手摸摸她的头，笑道：“算你命大，给我遇上了。”
傅妫宁耐心待金香给她擦拭完毕，坐起身来，笑道：“谢谢姐姐，谢谢……，咦，不对，你是扩廓王爷什么人？”
年轻男子道：“你认识我大哥。”说着转头向榻上瞧了一眼。
原来这男子是扩廓的二弟脱因帖木尔，和其兄一般，亦以勇武机智在军中出名，那女子正是扩廓唯一的妻子毛氏。
傅妫宁心道，‘榻上果是扩廓’。
回道：“认识，你大哥在宴上还赞我笛吹得好呢。你和你大哥长得真像。”
毛氏也站起身向她走来，慈蔼道：“小公子，待会太医来，再帮你瞧瞧伤势，你可知府上地址，明日再送你回府。”
傅妫宁看着毛氏，心道：‘这就是史上为扩廓殉情的女子了。’
只见她二十七八岁年纪，许是常伴于军旅的缘故，皮肤略显粗糙，但五官极为秀丽，水色极好，眉眼之间透出一股善良中带着刚毅的气质，与扩廓极是相衬。
忙翻身下榻，施礼道：“参见王妃。”
“不要多礼，你身上有伤，快躺下。”毛氏急走几步，将她扶起，重新卧于榻上。
一会儿，李太医回来，给她瞧了瞧，只说是失血劳累，调养一阵便行，给她开了些补血养气的药。
毛氏欲给她安排一间房间，傅妫宁道：“王妃，我明日就回府了，不用费这些周折。我也不是娇气之人，在这略躺躺就好。王妃，你专心照顾王爷就行。”毛氏此时心思全在丈夫身上，亦就不再坚持。
早晨，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将她惊醒。她偷眼瞧去，只见扩廓伏榻大吐，俱是紫黑色汁液，毛氏在他身后轻抚其背，满脸都是心疼之色，一会儿吐完，扩廓躺回榻上，闭目微喘。
李太医仔细看了看盆中汁液，轻舒一口气道：“颜色已比昨日要轻不少，再吐两剂，腹中秽物应可清完。王妃，我去厨房看看调理药煎好没有。”说着将盆交于侍女，走出房去。
傅妫宁心中道，‘扩廓宴上还是好好的，怎么现今就成了这样？’却知此事不宜多问。
她偷偷往口中塞了一颗宇航员专用的中药大补丸，又闭眼躺了一会，渐觉身上气力恢复了有四五成，方才翻身起来，走到扩廓榻前，小心向他瞧去。
见其眼下方一片淡淡黑紫色，与呼吉雅当日症状很是相像，只是颜色更偏黑一些，不由心中微惊，‘难道他也中了蔓陀萝花毒？’
毛氏见她起来，慈和道：“小公子，时辰还早，你再躺会儿，脱因去军营了，待会他回来再送你回去，这样更稳妥些。”
傅妫宁笑道，“我已没事了，我来帮你。”
榻上的扩廓微微睁开眼来，瞧着她微微一笑，眼中因中毒之故少了几分冰寒之色，温和道：“是你。”
又问道：“什么时辰了？我今儿得去中书省和摄帝师谈那结盟之事。”说着便欲起身。
毛氏忙按住他，道：“王爷，太医嘱了，你这三日只能静卧，那事就交别人做吧。”
扩廓摇头道：“不成，那摄帝师城府极深，我怕别人不是他对手。”挣扎着又欲起身。
李太医正好端着药进来，见状急呼道：“王爷，你躺下！”
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床前，将药交于傅妫宁，用力将他按住，厉声道：“王爷，你若起身，性命必不得保。”
扩廓闻言一愣，慢慢躺回，睁眼看着屋怎会有这样秀美的男娃。”又黯然道：“我们的晴儿，若活到现在，也该这么大了。”
扩廓见状，岔开道：“阿薇，你看这小姑娘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的，还不带她去换换。”
毛氏闻言笑道：“昨夜光顾着你的事了，真没怎么注意她。来，小姑娘，跟我去换身衣裳。你叫什么名字？……”牵着她向室外走去。
傅妫宁听着她如母亲般的絮叨问话，心中不由一阵温暖，温顺跟着她走了出去。
二人出去后，扩廓又陷入沉思中。
半晌才道：“脱因，你说得没错，昨夜宫中的事是有蹊跷，你呆会送这小姑娘回去时，注意探察一下她府上有无异常。”
脱因微微一愣，道：“知道了，大哥。”
“还有，你叫王义将青雀放出。”
“大哥，准备将雕召回了？”
“他留在那儿已没有什么用处，宫内反正还另有人手，召他回来另有用处。”
“是。”脱因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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