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六回 藏杀机暗打冷枪 失知音英雄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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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浓郁的雾气弥漫着南川潮坝地区，处于这个潮坝地区中心地段的水江镇更是一派雾气茫茫，在三、五米之外都难以看见任何物体。
终于等到大雾慢慢散去，依稀可以看见近距离的房屋和其它物体了。
防守水江各据点的解放军指战员，从碉堡里的观察哨透过朦胧的雾气往外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仅隔了短短的一夜时间，水江外围的那些山头上的旮旯角角都塞满了队伍，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
石精忠与战友们早早就来到了水江的至高处——狗咬山，观察敌情。
石精忠拿着望远镜向四周一看，围攻水江的各种杂牌军，不但人数增加了不少，而且装备也增加了很多。
石精忠说道：“同志们，现在俺们的任务是如何严密警戒的问题，不要小看今天这一天时间，它可是决定水江历史命运的一天。如果俺们能顽强抵抗到明天黎明前后，不让匪军踏进水江半步，在援军到来之前，各路人马形成合围之势，然后实施关门打狗战术，那至少可以消灭大多数匪军，水江就是一个平安的水江。相反如果说俺们不能把水江守到明天黎明，在援军到来之间水江失守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一旦水江失手，就会产生骨牌效应，影响全县反包围战略全局不说，还会给王文武的九路军留下生存、发展空间，留下无穷无尽的后患。所以，尽管援军就要到来，但是俺们不能有丝毫的麻痹和松懈。”
陈文礼补充道：“必须立马把县委的指示精神传达到各级指战员和党政干部，区党、政、军领导要分头对各据点的战备情况进行全面检查，督促各项措施落实到位。通知各据点加紧备战，准备投入战斗！”
与此同时，在刚好“移驾”到鬼王山麓、蒿枝堡对面山头上的反共救国军司令部里，沙文化正召集“反共救国军”各路队伍的头目们开会。
沙文化指着地图说道：“兄弟们可能有些泄气了吧！也许你们都在想：打了这么多天，连一个区区的水江镇都没拿下，还谈什么打南川县城、还谈什么建立金佛山反共救国基地，有这种想法正常的。不过兄弟们更应该看到，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力，水江就是我们的了、南川就是我们的了、金佛山就是我们的了，‘好事多磨’就是这个道理。因此，上峰要求我们趁解放军立足未稳之际，打开南川东大门，尽快拿下水江这块硬骨头，进而占领南川县城，把解放军赶出南川县境，把金佛山地区建成川东反共救国基地的前沿。只要我们做出了成绩，蒋委员长就会通过空投兵源及物质，扶持我们这个反共救国基地的，相反如果纯粹打败仗，那个扶持你呀，除非人家钱没有搁地方咯，下面请由王总司令下达作战命令吧！”
王文武扫视了一下各路队伍的头目，指着地图、阴沉着脸说道：“今天沙将军又亲自从四面八方调集了大量队伍围攻水江，如果我们不在沙将军面前露一手，那我们就辜负了党国的期望、蒋总裁的期望、辜负了沙将军的期望。下面我对各支队伍作如下调遣：我初步统计了一下，今天参战的大约有二、三十支队伍，总人数不下于五、六千人吧。为便于统一指挥，司令部拟对参战的各路队伍实行混编，对兵力和武器实行统一调配。具体部署是：敬副总司令亲自带领1000人攻打西门，郭禄财、宰占魁两位总指挥带领2000人攻打南门，安桂林、伍尽诚两位总指挥带领2000人攻打北门，柳书珍、陈大志两位总指挥带领2000人攻打东门。各路人马要相互策应，其它小股队伍，分别编入各支队伍统一行动。攻下水江后，司令部将对有功人员论功行赏。好吧，我与沙将军、黄团总，就等候各位带来的捷报了！”
水江四周的山头上，到处是来往穿梭的反共救国军杂牌队伍。
在曾家祠堂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下的小道上，郭财禄、宰占魁的队伍中，一个个反共救国军穿着单衣薄裤，或三、五个，或七、八个围在一起，喊着‘哎哟，加油’的号子，非常吃力的把“青杠大炮”往山：“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敬志谦的队伍刚好离开这里。他刚好走，你们又来了，我们这里还真是门庭若市啊！”
戚天华一听吃惊不小，正准备提出一串问题，周顺友急忙用眼色止住了戚天华并说道：“你们赶快回头去接应我们的队伍，我在祠堂后门等候。”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另一支队伍也从南川县城北门出发，在李正的带领下，翻越楠竹山、穿过贾角山，也于黎明前被接应进了蒿枝堡。他们是增援水江的北路解放军某部五营指战员。
再说，敬志谦的队伍没有费吹灰之力，就顺利进入到了水江街上，起先匪军们还端着枪、猫着腰，摆出一幅战斗姿势，但是他们越往里走，里面越是寂静。整个街上除了更夫：“三更了，请注防火防盗”和尚念经般的声音外，只听到偶尔传来几声野狗有气无力的叫声。
敬志谦让大部队赶往街上的目的是为了试探解放军的防范，经过投石问路，他却带着李光林等几个“心腹”来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巷子里，他指着两块石板轻声说道：“撬开暗道盖板，朝前走50步，往左拐，巷道里有一潭深水，走过深水再登高两步，是一坐长着木衣子的石壁，前面有坐石山，双手抱着石山………”
殊不知“唐狼捕蝉、黄雀在后”，他话未说完，从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敬副司令，就你这几个人不觉得太孤单了吗？需要不需要我们来帮忙啊？”
敬志谦一听是王文武的声音，吃惊不小，马上形成条件反射：王文武这个老贼好厉害，在这里安我的冷点。敬志谦毕竟老谋深算，立刻就疑虑重重：他怎么会知道我到这里呢？他两只鹰眼立刻紧紧盯住李光林，好像在问，怎么回事？
李光林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为了实施“关门打狗”的作战计划，石精忠、陈文礼引诱王文武、敬志谦进入镇里的任务交给了李光林与周顺友。周顺友及时把敬志谦进入镇里的情报传递给了王文武。同时解放军又故意开“绿灯”，顺便把王文武也放了进来，王文武就提前到达这里“守株待兔”了。
李光林从容的答道：“哦，王总司令是这样的，刚才我们正在拟定应急措施，并作示范演练，如果万一我们失利，我们就准备从这里撤退，到金佛山打游击，不从坏处打算不行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您说是吗？”
王文武听了哈哈一笑：“如果真是这样，你们考虑得很周密呀，看得很远嘛！这样做没有错！不过当前最最要紧的是，我们力争打下水江，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能撤退。万一到了这一步，当然可以走这条路，反正有敬副总司令‘带路’嘛！”
当然王文武改弦更张是有他的苦衷。他在得到周家大管家送来的“情报”后，他就想“鱼”和“熊掌”兼得，于是他将总司令部的直属部队分为两路：一路由自己带领，直奔这里；另一路由黄佰万带领奔狗咬山营救公子，他们遭遇相同嘛！
敬志谦也只好顺势下楼，连声说：“是、是，李高参和王总司令说的都很正确，力争先打下水江，万不得已再从这条暗道撤退。”
敬志谦话刚离口，随着“嘘、嘘、嘘”的响声，伴随三道电弧划过黎明的天空，紧接着从敬家祠堂里喷出一条条火龙、响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枪、炮声。
这情况来得实在太突然了，以至于王总司令、敬副总司令都还没有反映过来，只有李光林“沉着”的说了一句：“不要乱动，立即抢占有利地形组织反击。”
可是哪里还有什么有利地形呀？九路军士兵们扛着枪，到这里找不着“有利地形”，到哪里也找不着“有利地形”，他们串来串去，人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连续串了几头，一些九路军就想跑出去，干脆不干这个“造孽”差事算球了。
不过他们蹦来蹦去始终到处碰壁，不一会，四方八面都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王文武和敬志谦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老雀’，二人一面安排几个贴身警卫到到各场口探路，调遣大部队前来“救驾”，另一方面他们却躲藏在空心树旁边“冷静”的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倒也显得患难之交的样子。
他们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激烈的枪炮声，王文武不禁发出的一阵冷笑：“敬兄你听，间或间还有‘痛、痛、痛’的青杠大炮声，没错，这是我们大部队围攻水江的枪炮声。哼！就算你解放军一时把我们围困在这里，凭你驻扎在水江的这几个人花花会把我两弟兄怎样呢？要不了多久，他们会来解救我们出去的。”
正当他们沉浸在九路军大部队前来“救驾”的梦想时，安排出去的贴身警卫们又纷纷折了回来，一个个吓得连报告都说不清楚，还是敬志谦的新任副官向项一匆匆忙忙跑项报告道：“王总司令、敬副总司令：万一遭解放军把水江包围了，万一出不去了，万一遭解放军捉到到了，那就是真的是尖脑壳达顿顿桩——栽得深，洋人的眼睛——绿了、蒋委员长看地图----完刮了，……”
向万一话还没有说完，王文武就举起手掌吼叫道：“依得我年轻那几年的德性，你才栽得深，你才完刮了，都到啥时候了，你总是半天不着边际，万一这样又万一那样，真是x话超过文化，你到底准备说啥？”
这下，向万一才言归正传：“东门、南门、西门、北门外面到处都是解放军的部队，我们被解放军的大部队包围了，万一跑不出去啷开交哟！”
直到这时，敬志谦、王文武才晓得问题严重了。
敬志谦眼珠一转，问道：“李高参呢？”
一些九路军答道：“李高参带着亲兄弟们往前冲杀去了，他说了一会就回来！”
话不离口，又从区政府里喷出了一条条火舌，虽然好像解放军并没有朝着人群密集目标放枪，但密集的子弹还是压得九路军抬不起头来。
被解放军包围在街上狭长地段内的九路军，几千人象潮水一样，一会涌向这里，一会涌向那里。
稍倾，枪声停了。从高音喇叭话筒里传来解放军威严的声音：“九路军兄弟们，你们已经被人民解放军包围了，你们快快放下武器、解放军优待俘虏。只有缴械投降是你们的唯一出路，你们家人等着你们回家团圆，安排生产生活呀！”
经过瞬息的寂静之后，从九路军队伍中爆发出潮水奔流一样的声音：“我们愿意投降，我们想回家与家人团聚。”
天公作美，雪后天睛。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解放军忙着把缴获来的九路军武器运往军需仓库。解放军大部队把数千名九路军匪军押解到狗咬山操场受降。
操场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群。中间30路纵队站着九路军，环操场围墙一周站着全副武装的解放军。
临时搭设的主席台上站着水江区的石精忠、陈文礼、曹子剑、秦大山、熊志和，增援部队的秋连长、佟连长等。
他们脸上充满笑容，陈文礼主持会议，秋连长、佟连长和石区长分别讲话。
秋连长在讲话中，着重宣传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政策，通报全国和南川地区反击土匪暴动取得的伟大成绩，并宣读了南川县委、县政府对水江区委、区政府的嘉奖令。同时宣布县委指示：拟将石精忠选送到军事院校深造。
佟连长宣读了人民解放军优待俘虏和起义投诚人员的命令，希望受蒙蔽的贫苦百姓迷途知返，不要再上山为匪。并当即宣布：对被俘人员进行清理、核对、登记造册，除罪大恶极的匪首以外，其余人员一律当即予以释放。
最后讲话的是石精忠。石精忠说：“首先俺通报一下水江保卫战的战报：据统计，水江保卫战持续2个月余时间、组织大小战斗近40次，击溃九路军多次疯狂进攻，消灭匪军4000余人，活捉匪首毛大堆、王全德、黄佰万、程大志、郭财禄、宰占魁等。这些成绩是在上级的英明领导下取得的，是在广大人民的支持下取得的。当然俺们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就在胜利前夕，俺们有很多优秀同志长眠在这里，没能象享受到胜利的欢乐。现在俺提议默哀三分钟，既寄托俺们的哀思，又把革命胜利的喜讯告诉他们，让他们安息吧！”
正当人们还沉浸在对革命先烈的深切怀念之中时，芮腊梅领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来到会场。芮腊梅走近石精忠低声说道：“石书记，这位老太婆说，她认得王文武，她刚才看到这个匪头子就在混在队列里。”
石精忠满脸惊愕，轻声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你传达俺的命令，通知两个哨兵带老太婆到土匪队伍里指认王文武。”
石精忠又低声对站在身边的秋连长、佟连长讲道：“中统特务头子沙文化、地方恶霸乌培德、乌培义、九路军副总司令敬志谦、高参李光林等都在逃，现在只是王文武有了蛛丝马迹，不彻底消灭这些土匪俺决不罢休，请两位务必通融通融，暂缓调俺到军事院校深造，等把土匪全部消灭了俺再到军事院校深造吧！”
会场里台上、台下出现了暂时的冷堂。
随着老太婆带着芮腊梅和另外两名解放军战士，从这路纵队进、那路纵队出，整个会场静得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石精忠在台上看得非常清楚，几千双眼睛，除了盯着老太婆和芮腊梅外，好多人的眼光始终朝围墙边的旮旯里盯来盯去，就在石精忠准备亲自到这里帮助老太婆指认王文武时，忽然响起了三声枪响，芮腊梅和老太婆应声倒下。
这时整个会场象炸开了的油锅，顿时沸腾起来了。
石精忠大吼一声：“任何人都不许乱动，大家赶快分头抢救伤员和缉拿凶手。”
不一会，解放军战士们也从围墙外的柴草堆里，抓到了两个开枪的凶手。
随后他健步如飞的跑到围墙边朝众人目光“扫描”之处，一把扯住一个老者厉声说道：“王文武，你这只老狐狸，你心虚了？你怕遭到人民的审判了？”
卫生所内，老太婆因年纪过大、失血过多，刚到卫生所就停止了呼吸。
医生们正在全力抢救伤势最重，一粒子弹进入胸腔、一粒子弹进入肺部，血流不止的芮腊梅。医生们还没有见过生命力如此顽强的人，按常规这样严重的伤势早就已经撑不住了，但这个女同志居然强撑着坚持了下来，这真是个奇迹。
芮腊梅嘴里不停叨念着：石书记、石区长，英雄流血不流泪，英雄也流泪。
石精忠、陈文礼心急如焚的赶到这里时，看到芮腊梅只有嘴唇轻轻的嚅动，石精忠用耳朵听到她说的是：“石书记、陈书记你们还没来，凶手抓到了吗？”
石精忠、陈文礼泪如泉涌的说道：“我们都来了，区上的同志都来了，你的战友们都来了，小芮你就安心养伤吧！”
芮腊梅忽然伸开了双眼，非常吃力的说道：“陈书记，我想、想请求你、答复我一个请求，我想在石书记、石区长这个英雄的怀抱里离开你们，离开我亲爱的战友，这违背党的纪律吗？这会给石书记、的英雄形象造成、不良影响吗？”
陈文礼含泪郑重的答道：“作为一个革命同志，谁不敬仰英雄，你的这种战友情是多么的光明磊落，多么的纯洁无瑕呀！我答应你的请求，芮腊梅同志！”
满屋子全是哭声。
芮腊梅靠在石精忠的怀抱里，看似很是舒适，腊白的脸上露出微笑，她声若蚊蝇嘶鸣：“我本来的愿望是天天看着你这个大英雄，照顾好你的生活，直到永久。可是现在是没、没指望了，来世我还当你的秘书、还当你的……，我是多么的舍不得离开我的战友们呀！我对你要说的话都在我的那本笔记里。我怕万一打起仗来，枪弹无眼……在开战前、我就把笔记本悄悄地放、在你、办公室……”
男儿有泪不轻弹，石精忠抱着这个特殊战友的尸体，滴滴泪水洒在芮腊梅微笑着的秀美脸颊上，久久不愿放下。
一股浓雾飘来，朦胧中石精忠看到了芮腊梅的活泼形象，听到了她开心的笑声，仿佛她的美眸盯住自己不转眼，纤纤细手摸住自己的脸颊不松手，好难为情！
可浓雾飘开，一切全都没有了，手里抱着的是冰冷的尸体。
石精忠暗暗地发誓：不报仇雪恨，自己决不回县城，哪怕丢官弃职都在所不辞。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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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礼补充道：“必须立马把县委的指示精神传达到各级指战员和党政干部，区党、政、军领导要分头对各据点的战备情况进行全面检查，督促各项措施落实到位。通知各据点加紧备战，准备投入战斗！”
与此同时，在刚好“移驾”到鬼王山麓、蒿枝堡对面山头上的反共救国军司令部里，沙文化正召集“反共救国军”各路队伍的头目们开会。
沙文化指着地图说道：“兄弟们可能有些泄气了吧！也许你们都在想：打了这么多天，连一个区区的水江镇都没拿下，还谈什么打南川县城、还谈什么建立金佛山反共救国基地，有这种想法正常的。不过兄弟们更应该看到，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力，水江就是我们的了、南川就是我们的了、金佛山就是我们的了，‘好事多磨’就是这个道理。因此，上峰要求我们趁解放军立足未稳之际，打开南川东大门，尽快拿下水江这块硬骨头，进而占领南川县城，把解放军赶出南川县境，把金佛山地区建成川东反共救国基地的前沿。只要我们做出了成绩，蒋委员长就会通过空投兵源及物质，扶持我们这个反共救国基地的，相反如果纯粹打败仗，那个扶持你呀，除非人家钱没有搁地方咯，下面请由王总司令下达作战命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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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江四周的山头上，到处是来往穿梭的反共救国军杂牌队伍。
在曾家祠堂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下的小道上，郭财禄、宰占魁的队伍中，一个个反共救国军穿着单衣薄裤，或三、五个，或七、八个围在一起，喊着‘哎哟，加油’的号子，非常吃力的把“青杠大炮”往山：“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敬志谦的队伍刚好离开这里。他刚好走，你们又来了，我们这里还真是门庭若市啊！”
戚天华一听吃惊不小，正准备提出一串问题，周顺友急忙用眼色止住了戚天华并说道：“你们赶快回头去接应我们的队伍，我在祠堂后门等候。”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另一支队伍也从南川县城北门出发，在李正的带领下，翻越楠竹山、穿过贾角山，也于黎明前被接应进了蒿枝堡。他们是增援水江的北路解放军某部五营指战员。
再说，敬志谦的队伍没有费吹灰之力，就顺利进入到了水江街上，起先匪军们还端着枪、猫着腰，摆出一幅战斗姿势，但是他们越往里走，里面越是寂静。整个街上除了更夫：“三更了，请注防火防盗”和尚念经般的声音外，只听到偶尔传来几声野狗有气无力的叫声。
敬志谦让大部队赶往街上的目的是为了试探解放军的防范，经过投石问路，他却带着李光林等几个“心腹”来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巷子里，他指着两块石板轻声说道：“撬开暗道盖板，朝前走50步，往左拐，巷道里有一潭深水，走过深水再登高两步，是一坐长着木衣子的石壁，前面有坐石山，双手抱着石山………”
殊不知“唐狼捕蝉、黄雀在后”，他话未说完，从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敬副司令，就你这几个人不觉得太孤单了吗？需要不需要我们来帮忙啊？”
敬志谦一听是王文武的声音，吃惊不小，马上形成条件反射：王文武这个老贼好厉害，在这里安我的冷点。敬志谦毕竟老谋深算，立刻就疑虑重重：他怎么会知道我到这里呢？他两只鹰眼立刻紧紧盯住李光林，好像在问，怎么回事？
李光林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为了实施“关门打狗”的作战计划，石精忠、陈文礼引诱王文武、敬志谦进入镇里的任务交给了李光林与周顺友。周顺友及时把敬志谦进入镇里的情报传递给了王文武。同时解放军又故意开“绿灯”，顺便把王文武也放了进来，王文武就提前到达这里“守株待兔”了。
李光林从容的答道：“哦，王总司令是这样的，刚才我们正在拟定应急措施，并作示范演练，如果万一我们失利，我们就准备从这里撤退，到金佛山打游击，不从坏处打算不行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您说是吗？”
王文武听了哈哈一笑：“如果真是这样，你们考虑得很周密呀，看得很远嘛！这样做没有错！不过当前最最要紧的是，我们力争打下水江，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能撤退。万一到了这一步，当然可以走这条路，反正有敬副总司令‘带路’嘛！”
当然王文武改弦更张是有他的苦衷。他在得到周家大管家送来的“情报”后，他就想“鱼”和“熊掌”兼得，于是他将总司令部的直属部队分为两路：一路由自己带领，直奔这里；另一路由黄佰万带领奔狗咬山营救公子，他们遭遇相同嘛！
敬志谦也只好顺势下楼，连声说：“是、是，李高参和王总司令说的都很正确，力争先打下水江，万不得已再从这条暗道撤退。”
敬志谦话刚离口，随着“嘘、嘘、嘘”的响声，伴随三道电弧划过黎明的天空，紧接着从敬家祠堂里喷出一条条火龙、响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枪、炮声。
这情况来得实在太突然了，以至于王总司令、敬副总司令都还没有反映过来，只有李光林“沉着”的说了一句：“不要乱动，立即抢占有利地形组织反击。”
可是哪里还有什么有利地形呀？九路军士兵们扛着枪，到这里找不着“有利地形”，到哪里也找不着“有利地形”，他们串来串去，人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连续串了几头，一些九路军就想跑出去，干脆不干这个“造孽”差事算球了。
不过他们蹦来蹦去始终到处碰壁，不一会，四方八面都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王文武和敬志谦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老雀’，二人一面安排几个贴身警卫到到各场口探路，调遣大部队前来“救驾”，另一方面他们却躲藏在空心树旁边“冷静”的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倒也显得患难之交的样子。
他们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激烈的枪炮声，王文武不禁发出的一阵冷笑：“敬兄你听，间或间还有‘痛、痛、痛’的青杠大炮声，没错，这是我们大部队围攻水江的枪炮声。哼！就算你解放军一时把我们围困在这里，凭你驻扎在水江的这几个人花花会把我两弟兄怎样呢？要不了多久，他们会来解救我们出去的。”
正当他们沉浸在九路军大部队前来“救驾”的梦想时，安排出去的贴身警卫们又纷纷折了回来，一个个吓得连报告都说不清楚，还是敬志谦的新任副官向项一匆匆忙忙跑项报告道：“王总司令、敬副总司令：万一遭解放军把水江包围了，万一出不去了，万一遭解放军捉到到了，那就是真的是尖脑壳达顿顿桩——栽得深，洋人的眼睛——绿了、蒋委员长看地图----完刮了，……”
向万一话还没有说完，王文武就举起手掌吼叫道：“依得我年轻那几年的德性，你才栽得深，你才完刮了，都到啥时候了，你总是半天不着边际，万一这样又万一那样，真是x话超过文化，你到底准备说啥？”
这下，向万一才言归正传：“东门、南门、西门、北门外面到处都是解放军的部队，我们被解放军的大部队包围了，万一跑不出去啷开交哟！”
直到这时，敬志谦、王文武才晓得问题严重了。
敬志谦眼珠一转，问道：“李高参呢？”
一些九路军答道：“李高参带着亲兄弟们往前冲杀去了，他说了一会就回来！”
话不离口，又从区政府里喷出了一条条火舌，虽然好像解放军并没有朝着人群密集目标放枪，但密集的子弹还是压得九路军抬不起头来。
被解放军包围在街上狭长地段内的九路军，几千人象潮水一样，一会涌向这里，一会涌向那里。
稍倾，枪声停了。从高音喇叭话筒里传来解放军威严的声音：“九路军兄弟们，你们已经被人民解放军包围了，你们快快放下武器、解放军优待俘虏。只有缴械投降是你们的唯一出路，你们家人等着你们回家团圆，安排生产生活呀！”
经过瞬息的寂静之后，从九路军队伍中爆发出潮水奔流一样的声音：“我们愿意投降，我们想回家与家人团聚。”
天公作美，雪后天睛。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解放军忙着把缴获来的九路军武器运往军需仓库。解放军大部队把数千名九路军匪军押解到狗咬山操场受降。
操场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群。中间30路纵队站着九路军，环操场围墙一周站着全副武装的解放军。
临时搭设的主席台上站着水江区的石精忠、陈文礼、曹子剑、秦大山、熊志和，增援部队的秋连长、佟连长等。
他们脸上充满笑容，陈文礼主持会议，秋连长、佟连长和石区长分别讲话。
秋连长在讲话中，着重宣传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政策，通报全国和南川地区反击土匪暴动取得的伟大成绩，并宣读了南川县委、县政府对水江区委、区政府的嘉奖令。同时宣布县委指示：拟将石精忠选送到军事院校深造。
佟连长宣读了人民解放军优待俘虏和起义投诚人员的命令，希望受蒙蔽的贫苦百姓迷途知返，不要再上山为匪。并当即宣布：对被俘人员进行清理、核对、登记造册，除罪大恶极的匪首以外，其余人员一律当即予以释放。
最后讲话的是石精忠。石精忠说：“首先俺通报一下水江保卫战的战报：据统计，水江保卫战持续2个月余时间、组织大小战斗近40次，击溃九路军多次疯狂进攻，消灭匪军4000余人，活捉匪首毛大堆、王全德、黄佰万、程大志、郭财禄、宰占魁等。这些成绩是在上级的英明领导下取得的，是在广大人民的支持下取得的。当然俺们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就在胜利前夕，俺们有很多优秀同志长眠在这里，没能象享受到胜利的欢乐。现在俺提议默哀三分钟，既寄托俺们的哀思，又把革命胜利的喜讯告诉他们，让他们安息吧！”
正当人们还沉浸在对革命先烈的深切怀念之中时，芮腊梅领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来到会场。芮腊梅走近石精忠低声说道：“石书记，这位老太婆说，她认得王文武，她刚才看到这个匪头子就在混在队列里。”
石精忠满脸惊愕，轻声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你传达俺的命令，通知两个哨兵带老太婆到土匪队伍里指认王文武。”
石精忠又低声对站在身边的秋连长、佟连长讲道：“中统特务头子沙文化、地方恶霸乌培德、乌培义、九路军副总司令敬志谦、高参李光林等都在逃，现在只是王文武有了蛛丝马迹，不彻底消灭这些土匪俺决不罢休，请两位务必通融通融，暂缓调俺到军事院校深造，等把土匪全部消灭了俺再到军事院校深造吧！”
会场里台上、台下出现了暂时的冷堂。
随着老太婆带着芮腊梅和另外两名解放军战士，从这路纵队进、那路纵队出，整个会场静得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石精忠在台上看得非常清楚，几千双眼睛，除了盯着老太婆和芮腊梅外，好多人的眼光始终朝围墙边的旮旯里盯来盯去，就在石精忠准备亲自到这里帮助老太婆指认王文武时，忽然响起了三声枪响，芮腊梅和老太婆应声倒下。
这时整个会场象炸开了的油锅，顿时沸腾起来了。
石精忠大吼一声：“任何人都不许乱动，大家赶快分头抢救伤员和缉拿凶手。”
不一会，解放军战士们也从围墙外的柴草堆里，抓到了两个开枪的凶手。
随后他健步如飞的跑到围墙边朝众人目光“扫描”之处，一把扯住一个老者厉声说道：“王文武，你这只老狐狸，你心虚了？你怕遭到人民的审判了？”
卫生所内，老太婆因年纪过大、失血过多，刚到卫生所就停止了呼吸。
医生们正在全力抢救伤势最重，一粒子弹进入胸腔、一粒子弹进入肺部，血流不止的芮腊梅。医生们还没有见过生命力如此顽强的人，按常规这样严重的伤势早就已经撑不住了，但这个女同志居然强撑着坚持了下来，这真是个奇迹。
芮腊梅嘴里不停叨念着：石书记、石区长，英雄流血不流泪，英雄也流泪。
石精忠、陈文礼心急如焚的赶到这里时，看到芮腊梅只有嘴唇轻轻的嚅动，石精忠用耳朵听到她说的是：“石书记、陈书记你们还没来，凶手抓到了吗？”
石精忠、陈文礼泪如泉涌的说道：“我们都来了，区上的同志都来了，你的战友们都来了，小芮你就安心养伤吧！”
芮腊梅忽然伸开了双眼，非常吃力的说道：“陈书记，我想、想请求你、答复我一个请求，我想在石书记、石区长这个英雄的怀抱里离开你们，离开我亲爱的战友，这违背党的纪律吗？这会给石书记、的英雄形象造成、不良影响吗？”
陈文礼含泪郑重的答道：“作为一个革命同志，谁不敬仰英雄，你的这种战友情是多么的光明磊落，多么的纯洁无瑕呀！我答应你的请求，芮腊梅同志！”
满屋子全是哭声。
芮腊梅靠在石精忠的怀抱里，看似很是舒适，腊白的脸上露出微笑，她声若蚊蝇嘶鸣：“我本来的愿望是天天看着你这个大英雄，照顾好你的生活，直到永久。可是现在是没、没指望了，来世我还当你的秘书、还当你的……，我是多么的舍不得离开我的战友们呀！我对你要说的话都在我的那本笔记里。我怕万一打起仗来，枪弹无眼……在开战前、我就把笔记本悄悄地放、在你、办公室……”
男儿有泪不轻弹，石精忠抱着这个特殊战友的尸体，滴滴泪水洒在芮腊梅微笑着的秀美脸颊上，久久不愿放下。
一股浓雾飘来，朦胧中石精忠看到了芮腊梅的活泼形象，听到了她开心的笑声，仿佛她的美眸盯住自己不转眼，纤纤细手摸住自己的脸颊不松手，好难为情！
可浓雾飘开，一切全都没有了，手里抱着的是冰冷的尸体。
石精忠暗暗地发誓：不报仇雪恨，自己决不回县城，哪怕丢官弃职都在所不辞。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