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节五 吕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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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楼的老板竟然真的不是佟湘玉……”，谢琅斜倚在床头，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上去甚是遗憾。
“小的仔细查了天香楼最近的历任老板，的确没有一个是叫佟湘玉的。”，站在下首处的谢淳答道，面上的表情颇为笃定――因为天香楼就是谢家在荆州的产业，而他谢淳便是天香楼最新一人的大掌柜。
“哦，那天我走后的情形是怎样的？那个姓吕的秀才没吃亏吧？”，谢琅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事情都快过去十天了，才想起打听救命恩人的情形，真是没心没肺啊！”，虽然心中对谢琅的忘恩负义颇为不屑，但谢淳的脸上却还是一脸的恭敬之色：“十三少放心，小的打听过了，那吕姓书生是个难得的文武双秀才，手上的功夫甚是要得！那天少爷走后，他一人和周家的三个护院交手却全然不落下风，后来钟捕头来了，就把周少爷劝住了，然后大家就各自回家了……”
“你等等”，谢琅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我都听糊涂了，什么周少爷？我是少爷，那个连少爷我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的王八蛋竟然也是少爷？！还有，那个钟捕头又是什么人，那姓周的是荆州知府的小舅子，这个姓钟的竟然没有抱他的大粗腿来欺压那个吕秀才？”
“分不清您十三少是男是女的人多了去了，这和人家是不是王八蛋又有什么关系？”，谢淳暗自腹诽，口中却继续回答道：“钟捕头名叫钟悍梁，这几年在荆州及附近几个州县破案无数，人称‘荆州神捕’，他为人最是正直了，那种媚上欺下的事，他是从来不会做的。”
“你和他很熟么？”，谢琅毫无风度的翻了翻白眼，对谢淳脸上浮现出的受伤表情视若无睹。
“没事，你下去吧。”，谢琅挥了挥手，象打发蚊子一样将谢淳撵到了屋外。
“佟湘玉又是谁？”，在谢淳在时一直静静的坐在一边看书的李昭放下手中的书卷，颇为奇怪的打量着谢琅。
“你能不那么看我么？”，谢琅被看得有些心中发毛，李昭的眼神和几天前他在天香楼时周淮盯着他看时的眼神颇有几分相似，让谢琅感觉直起鸡皮疙瘩。
“哦，好”，李昭愣了一下，旋即答应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读书。
“喂，我说……”，谢琅颇感觉有些不适应的象李昭招呼道。
“还有事？”，李昭回头奇怪道。
“嗯，不算什么事……”，谢琅微微踌躇了一下，“你刚才干吗用那种眼神看我？”，他追问道。
“哪种眼神？”，李昭看上去一脸的无辜。
“就是那种……”，谢琅皱眉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些不耐烦，“你就说你为什么那么古怪的看我就行了。”
“哦？”，李昭脸上露出一个很白痴的“原来如此”的表情，“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两件和你有关的事。”
“都是什么事？”，谢琅诧异的问道。
“第一，我在想那个佟湘玉会不会是你的相好”，李昭完全无视谢琅在一瞬间变成猪肝色的脸，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第二件事是感觉你这两次离家出走后变化蛮大的。”，他说道。
“变化？”，谢琅心中微微一寒――现在的他等于是前任谢琅的躯壳与记忆以及牛翔穿越过来的魂魄的结合，和原来那个属于百分比纯正级别的正牌子谢琅相比自然会有一些细微的不同之处。
谢琅并不知道如果他的真实身份被发现的话会出现怎样的情况，数日前在天香楼的遭遇让他明白了一个清楚的事实――如果他继续以十三少的身份留在谢家，尽管要时刻防范这不知何时会从身前背后射来的明枪暗箭，但最起码在平时他还是安全的，即使遭到算计，在李昭已经回来的前提下，他未尝没有一搏之力。
但如果他按照前任谢琅的思路浪迹天涯的话，且不论他很可能像在天香楼那样随时遭遇不知名人士以各种莫名其妙理由发起的侵犯，单单一个“病”字很可能就要了他的小命――他毕竟不是那种连肉身带魂魄整体穿越，浑身打满了各种疫苗的穿越者，根据来自前任谢琅的记忆，在这个时代天花和肺结核都还属于不治之症，而他如果离开了谢家的卵翼，那单单一个治病的费用恐怕都是他承担不起的。
不管在任何时代，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都是社会秩序中的最根本原则，而当他是谢琅时，他还勉强算得上是强者……
“是的，变化”，见谢琅一直没有猜透自己话中的愿意，李昭自己也感觉有些无趣，“变得知道节俭了，也多少能学着为别人考虑了”。
“是么？”，谢琅微微一笑，根据来自前任谢琅的记忆，当自己还没有穿越过来时，这位十三少在谢家几乎是神憎鬼厌，生活奢靡、脾气怪异，而且还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本来我以为是的”，李昭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继续道：“我本来以为你已经转了性了，不过自打你昨天交代我去办那件事以后，我就知道，你其实还是原来那个德行。”
“呵呵”，谢琅轻笑出声，“那人你找到了？”，他问道。
“找到了，而且也开始按你的意思安排了。”，李昭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是一个三流货色，而且也没真正冒犯到你，至于要费那么大心思么？与其耗心思对付他，我看你还是用心考虑一下那个前两天晃了几晃得残废才是正理！”
“我一向如此！”，谢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名为“迷惘”的表情，语气也在一瞬间变得轻柔若无，“别人不知我，你不可能不知我”，他看向李昭，瞳孔微微收缩，“要不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我恐怕早就死在谢府后花园不知哪口枯井里了。”
李昭沉默了，作为和谢琅一起长大的朋友以及最早的心腹，他相当清楚这位状若女子的谢家十三郎内心的怨毒――这位谢老爷年龄最小的老来子，打从被奉父命寻找他的谢家四爷从外面带回谢府的那一刻起，就立刻成为了谢府那十几位夫人和少爷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而随着谢老爷对这个幼子疼爱的日趋加深，府内那些贵人们针对他的各种明枪暗箭也就越发的层出不穷。
而不知道是不是回谢府前的日子过得太过清苦的缘故，这位漂亮的不象话的小少爷打小就养成了一个有仇必报的狠辣性子――别人骂他一句“野种”，他就敢立刻扑上前去拳打脚踢，而他人如果对他稍有侵犯，他就可以马上抽出刀子在光天化日下当街砍人！日积月累下来，府内的众人对他在仇视之外竟都多了几分畏惧，再加上四少爷夫妇的刻意回护，他才得以无病无灾的长到了十三岁。
“好了，不说这个了。”，沉默良久后，还是谢琅开口打破了室内的静寂，“那人三月后可以动手么？”
“可以”，李昭回答的干脆利落，“还有一件事”，他微微犹疑了一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谢琅道。
“关于那个吕秀才，我也听到了一些事”，李昭转身看向谢琅的双音，“据说他最近过的很不好。”
“嗯？”，谢琅从鼻子里挤出了一个字，算作回答。
“按理说他一个文武双秀才，那个周瘸子是动他不得的。”，李昭道。
谢琅微微点头，李昭所说的话自有其凭据――魏国以武立国安邦，以文教化百姓，历来主张文武并重，因此选拔后备军官的武举在民间颇受重视，而像吕某那样的文武双秀才更是被视为难得的复合型人才，在各行省的学政司都要单独另设名册，单凭周某一个走裙带路线的纨绔，自是动不了他。
不过李昭既然已在话中预埋伏笔，那想必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麻烦的是，咱们这位秀才自幼丧父，是靠老母亲给人家做些针线伙计把他拉扯大的，吕秀才也算争气，年纪轻轻就中了文武双秀才，可他的老母亲却就在此时染上了痨病。”，李昭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继续道：“秀才是个孝子，为了照顾母亲，连两年前的乡试都耽误了，按说这痨病根本没法根治，只能靠一个‘养’字，最是耗银子的。不过街坊们看秀才家母慈子孝，平素里有些舞文弄墨的伙计都照顾着秀才，秀才家的日子这才勉强过得去……”
“不过前几日秀才为了你，在天香楼得罪了周淮，那瘸子便派出手下，将这荆州城里大大小小各家药坊的痨病药都收购了去。秀才无奈，只能上州府去求那瘸子发发慈悲，那瘸子却要秀才受那胯下之辱，而后又着手下将秀才打了个半死，最后……”
“最后，却连半包药都没给秀才！”，谢琅接口道，他语气悠悠，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异常的温柔。
“最后，那瘸子当着秀才的面，将所有的痨病药都丢进了他家里的金鱼池。”，李昭答道。
“很好，只是，你是何时知道此事的？”，谢琅悠悠的看向李昭，他眼中波光流动，看上去竟有了几分妩媚。
“六天前”，李昭道。
“当时秀才的娘亲断药几天了？”，谢琅继续追问。
“三天”，李昭答道。
“如果从我们谢家在外地的药行调药，那需要几天才能到荆州？”
“最多二日”
“这么说，我们是见死不救了？”，谢琅幽幽道。
“不是，是我见死不救，不是我们。”，李昭毫无惧色的直视谢琅，语气平静异常。
谢琅仔细的看了李昭半响，方才开口：“谢谢”。
李昭：“你太客气。”
“走吧”，谢琅从床上一跃而下，“现在，也该是我们去见秀才的时候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小的仔细查了天香楼最近的历任老板，的确没有一个是叫佟湘玉的。”，站在下首处的谢淳答道，面上的表情颇为笃定――因为天香楼就是谢家在荆州的产业，而他谢淳便是天香楼最新一人的大掌柜。
“哦，那天我走后的情形是怎样的？那个姓吕的秀才没吃亏吧？”，谢琅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事情都快过去十天了，才想起打听救命恩人的情形，真是没心没肺啊！”，虽然心中对谢琅的忘恩负义颇为不屑，但谢淳的脸上却还是一脸的恭敬之色：“十三少放心，小的打听过了，那吕姓书生是个难得的文武双秀才，手上的功夫甚是要得！那天少爷走后，他一人和周家的三个护院交手却全然不落下风，后来钟捕头来了，就把周少爷劝住了，然后大家就各自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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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您十三少是男是女的人多了去了，这和人家是不是王八蛋又有什么关系？”，谢淳暗自腹诽，口中却继续回答道：“钟捕头名叫钟悍梁，这几年在荆州及附近几个州县破案无数，人称‘荆州神捕’，他为人最是正直了，那种媚上欺下的事，他是从来不会做的。”
“你和他很熟么？”，谢琅毫无风度的翻了翻白眼，对谢淳脸上浮现出的受伤表情视若无睹。
“没事，你下去吧。”，谢琅挥了挥手，象打发蚊子一样将谢淳撵到了屋外。
“佟湘玉又是谁？”，在谢淳在时一直静静的坐在一边看书的李昭放下手中的书卷，颇为奇怪的打量着谢琅。
“你能不那么看我么？”，谢琅被看得有些心中发毛，李昭的眼神和几天前他在天香楼时周淮盯着他看时的眼神颇有几分相似，让谢琅感觉直起鸡皮疙瘩。
“哦，好”，李昭愣了一下，旋即答应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读书。
“喂，我说……”，谢琅颇感觉有些不适应的象李昭招呼道。
“还有事？”，李昭回头奇怪道。
“嗯，不算什么事……”，谢琅微微踌躇了一下，“你刚才干吗用那种眼神看我？”，他追问道。
“哪种眼神？”，李昭看上去一脸的无辜。
“就是那种……”，谢琅皱眉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些不耐烦，“你就说你为什么那么古怪的看我就行了。”
“哦？”，李昭脸上露出一个很白痴的“原来如此”的表情，“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两件和你有关的事。”
“都是什么事？”，谢琅诧异的问道。
“第一，我在想那个佟湘玉会不会是你的相好”，李昭完全无视谢琅在一瞬间变成猪肝色的脸，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第二件事是感觉你这两次离家出走后变化蛮大的。”，他说道。
“变化？”，谢琅心中微微一寒――现在的他等于是前任谢琅的躯壳与记忆以及牛翔穿越过来的魂魄的结合，和原来那个属于百分比纯正级别的正牌子谢琅相比自然会有一些细微的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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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以为是的”，李昭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继续道：“我本来以为你已经转了性了，不过自打你昨天交代我去办那件事以后，我就知道，你其实还是原来那个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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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却连半包药都没给秀才！”，谢琅接口道，他语气悠悠，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异常的温柔。
“最后，那瘸子当着秀才的面，将所有的痨病药都丢进了他家里的金鱼池。”，李昭答道。
“很好，只是，你是何时知道此事的？”，谢琅悠悠的看向李昭，他眼中波光流动，看上去竟有了几分妩媚。
“六天前”，李昭道。
“当时秀才的娘亲断药几天了？”，谢琅继续追问。
“三天”，李昭答道。
“如果从我们谢家在外地的药行调药，那需要几天才能到荆州？”
“最多二日”
“这么说，我们是见死不救了？”，谢琅幽幽道。
“不是，是我见死不救，不是我们。”，李昭毫无惧色的直视谢琅，语气平静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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