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大草原 第四章 赵匈决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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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锋望着像野兽一样冲击赵军防线的匈奴人，匈奴人确实是天下悍不畏死的精锐，被赵军弓手漫天的箭雨压制得无法近身，没有单于下令收兵的消息，仍是在硬着头皮冲锋，期望着有奇迹的到来。
但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在于它不会轻易发生，理所当然的，匈奴人猛冲猛打的战法是自我毁灭性的打法。虽然这种死亡或许带着荣誉，或许他们在死之前还有着单纯的幻想，为战争而死的匈奴人，死后会升天，会得到契利安的庇佑。但幻想归幻想，现实中，却改变不了匈奴人失败的命运，赵军的数里防线前已堆满了成千上万的匈奴人尸体，天空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战场上马嘶人嚎，惨不忍睹。
指挥赵军防御的是乐间、庆卿两名前燕国的大将，乐乘和庞援的八万军士已从数里外的关口出关，从左翼包抄这支在雁门关外鏖战的匈奴大军。
李牧凝视着眼前的屠杀炼狱，道：“乐乘和庞援已去钉棺材的钉子，匈奴人的死期就在眼前。”卫锋道：“我的胡刀骑士已集结好，立刻可以出征。”李牧捏捏他的肩膀，道：“你的战法是相当的高明。”卫锋微笑道：“等我活着回来请赏时，上将军再夸这话也不迟。”
出征的时刻终于到了，在平原骑兵会战战胜草原上不败的匈奴人，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他冲李牧一拱手，与羽后、公羊达二人齐齐而去。
在赵军左右两路大军偷偷出关布口袋时，原地驻扎的右贤王军营，呼衍则和古钦洛伊正在听着匈奴侦骑的回报，右翼三十里处，发现赵军大部队的踪影，以步弓二军为主（匈奴人的右翼就是赵军的左翼）。
呼衍则紧握着酒杯，沉声道：“古钦洛伊不愧是大草原的战神，料到赵军会偷偷出关。”古钦洛伊得他夸奖，却无得意之色，面色凝重的道：“左翼有没有动静？”侦骑道：“悄无声息。”
侦骑退下，呼衍则道：“赵军在布口袋，为什么左翼会不布防？”古钦洛伊摇晃着马鞭，在帐中来回的走着，沉吟不语。
呼衍则道：“是否该着人去通知大单于，速速撤兵？”古钦洛伊摇手道：“赵军若将大口袋的口子向着北方，我军打不过也可以逃，赵军费这么大心思安排的口袋有什么用处？”
呼衍则再摸不透赵军的意图，茫然道：“你是说……”
古钦洛伊止步，直直望着呼衍则，道：“迄今为止，没见到赵军的胡刀骑士，若我料得不错，这支能给匈奴人敲响丧钟的精锐骑兵就埋伏在空无人烟的左翼。赵军在暗、我军在明，赵军精骑可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突击我溃散的匈奴军，所以根本不需事先布置和埋伏。”
呼衍则拍案道：“说得好！”
古钦洛伊沉声道：“幸亏贤王所部留在原地驻扎，贤王的4万大军就是一把尖锐的匕首，只需在赵军的口袋中划出一个破洞，什么狗屁口袋都没用。”
呼衍则上前两步道：“该怎么打？”
古钦洛伊道：“一共三步，一、着人去知会正在强攻赵军阵地的大单于，立刻退兵，迟则全军覆没；二、定会有赵军来切我北方退路，贤王领军1万去扼守北方要地，防御前来攻击的赵军；三、我率3万大军趁着右翼封锁的赵军立足不稳，将之击溃，确保右翼退路的畅通。”
呼衍则对他是百分百的信任，言听计从，已成了他的传话筒，立刻令人照着他所说的前去集结军队。
接下来的三日，雁门关外是处处烽火，恶战连连。
正面战场
得到古钦洛伊报信的头曼单于先是嗤之以鼻，再次强行冲击赵军阵地。两日后，经不得古钦洛伊一再的使人报警，年轻的头曼单于终是看清形势，想一口吞了赵军是绝无可能，不得不带着他的雄心和遗憾，下令匈奴大军后撤二十里，在原右贤王的驻地修整。
正面防御的李牧见匈奴人退，也不追击，谨慎的越过壕沟，推进二十里，与匈奴人隔着十里扎营，死死钳制着匈奴人的行动。为防匈奴人突击，李牧仍是取的守势，连绵的数十座军营，营营相连，正面防的箭楼、箭塔不计其数。
左翼战场
古钦洛伊不等左翼布防的乐乘军立稳防御工事，领军突击，乐乘军陡遇袭击，死伤惨重。所幸的是，乐乘也是一代名将，一见战场形势有变，忙以数万步兵铸成一道抵御匈奴骑兵冲击的厚实人墙，步兵在前，弓兵在后。
事关存亡，古钦洛伊是身先士卒，猛冲猛打眼前可致匈奴人于死地的人墙，几次三番都几乎撕开赵军的防线。赵军防线摇摇欲坠时，身为主帅的乐乘双手持着长矛和配剑亲上战场指挥，激励赵军士气。左翼赵军虽是损失不少，还能勉强守着阵地。
双方采用的都是军士轮番休息的策略，恶战三日三夜，维持着赵匈一守一攻的僵持局面。
北方战场
庞援为了对付匈奴人，精心打造的武刚战车队终是派上用场，战车为营，步步推进，以战车后的弓矢伤敌，从四面八方围攻右贤王呼衍则驻守要地的1万军士。匈奴人的出气口是失一少一，呼衍则脱了战甲，赤裸着上身指挥匈奴人迎敌，以劣势兵力苦苦的支撑，也不轻易丢失北面的阵地。三日的血战，坚决抗击的匈奴人已完全处于劣势，被庞援的战车兵阵压缩的一角，施以剿杀。
在忽视个体生命存在的血腥战场，赵匈双方拼的就是赤裸裸的军力消耗，寸土寸地的争夺，任何的奇谋诡计都是徒劳。
匈奴人的军营，因着正面战场匈奴人的惨败，头曼单于再无前几日的踌躇满志，颓丧着脸，一口一口的喝着酒。赫连伦则狠狠的抽打着女奴发泄怒火。王帐内传来女奴的惨叫声，周围的小王谁敢去触着霉头？都是默不作声。
头曼单于将酒杯狠狠扔在地上，喝道：“赫连伦，打仗打不过，拿女人出什么气？”赫连伦不敢顶撞他，恨恨的吩咐军士将女奴拖下，道：“大单于，都是因右贤王和古钦洛伊消极作战影响我大匈奴军的志气，否则，赵军的防线……”头曼单于端起一盘烤肉，狠狠的扔在他身前，惊得赫连伦连退几步，把后面中伤的话都吞回肚子里。
头曼单于起身怒喝道：“闭嘴！右贤王和古钦洛伊正在为匈奴人的出路浴血奋战，契利安的子民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赫连伦惊得连连拱手，退回位上。头曼指着众人，道：“你们不是叫嚷着要打要杀？现在给本单于出个主意，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战况不利，众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低头喝酒，无人敢答他的话。头曼单于年轻气盛，见得众人畏畏缩缩的孬种熊样，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拍着案几，气急败坏的道：“说！你们倒是给我说！”任他冲天怒火，回应他的仍是一片沉寂。
他气得捉起左谷蠡王图克的衣领，喝道：“说！你说！”图克哆嗦着，无奈的摇摇头。头曼单于将他重重的推开，喝骂道：“平日口口声声英雄、勇士，上了战场都是孬种，废物！全都是废物！”
军士来报，右贤王从北方战场回来。头曼单于大惊，呼衍则守着北方要地，怎有空回来？
待他见到浑身浴血、在匈奴死士掩护下逃回的呼衍则时，终于明白，北方防线已经失守，能供匈奴人出气的口子，只有古钦洛伊正在奋战的右翼和全无人烟的左翼。
呼衍则满脸泪水，伏地不住的叩头，口中呼道：“大单于！大单于啊！北方防线丢了，赵军的战车车队正在向我军大营逼近！大匈奴完了！快突围吧！”
头曼单于胸口一阵起伏，深深的喘息几口，吁了口气。他承继着大匈奴传统的荣誉、他立志征服天下的雄心，在这雁门关外受到了致命的挫折。
形势危急，南北二方的赵军是步步进逼，若等赵军的口袋合拢，他想跑也没地方再跑，再顾不得呼衍则的危言耸听，马鞭指着他，道：“你说，该往哪方突围？”呼衍则哭丧着脸道：“古钦洛伊曾说过，左翼会有赵军的埋伏。”他遭到惨败，已是全无主意，只能把古钦洛伊交代过的事说出，供头曼单于决策。
头曼听得是头皮发麻，按他的本意，是要向无人防御的左翼突围，但古钦洛伊的话是句句应验，他不得不考虑左翼会有赵军埋伏的可能。
他侧身坐在单于位上，紧捏着马鞭。他面临的是匈奴人命运的抉择，手心已渗出阵阵的冷汗。
经过一片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头曼单于抬首道：“既是事关匈奴人的存亡，你们都来说说，哪方人多，就听谁的。”他事到临头，再无之前的威风和霸气，变得是畏畏缩缩，直言宣布放弃匈奴单于的决策权，在诸人中大和稀泥。
呼衍则道：“大单于，古钦洛伊的话不会错，集中兵力从右翼突围！”赫连伦出列道：“古钦洛伊打了数日都攻不下，怎知不是赵军的主力所在？左翼虽是蹊跷，却无赵军的防线，即使有骑兵埋伏，我大匈奴的骑兵在平原骑兵会战怕过什么人？”
头曼令众人表态，支持呼衍则的有谷利和三名小王；支持赫连伦的则有图克和十余名小王。头曼单于犹豫的望着众寡分明的两派，叹道：“依多数人的建议，由左翼行军！全军休整两日，吃饱了肚子，就开始突围！”呼衍则不能当面驳斥，忙令人快马去知会古钦洛伊。
一日后，古钦洛伊将指挥权交给属下，来不及换下满是鲜血的战袍，直冲入单于王帐。
头曼单于见他到了，换作笑脸，道：“你是大匈奴的勇士，回到大草原，我会大大的赏你。”古钦洛伊也不谢恩，直言道：“大单于！不能走左路，应全军从右翼突围。”头曼单于微皱眉头，道：“右翼已有赵军的防线，弃易行难，恐……”
古钦洛伊不耐烦与他争执，道：“右翼的赵军在我军的猛攻下，再撑不了多久，只需单于的大军一至，就能像洪水冲堤坝一样的溃败。”头曼单于走近他，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是众王的决定，我希望你支持！”
古钦洛伊大急，半跪在他身前，拉着他的衣袖，道：“大单于！你是万王之王的大单于！大草原都是你的，不能听那些人妖言啊！”
头曼单于的不悦一闪而过，微笑道：“你替本单于想想，左翼的赵军会在哪突击我军！”古钦洛伊拽着他的腿，道：“我军军心浮动，必须用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眼前右翼就有一场胜仗！大单于！”
头曼单于望望帐外，笑道：“我是问你左翼赵军的埋伏在哪？”古钦洛伊急道：“以眼前低落的士气，若是仓促撤军，无论赵军从哪突击都是一个结果，我军必溃。”
头曼单于冷冷的注视着他的背影，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是还有你古钦洛伊？你是大草原的战神，骑兵会战，你不会输！”古钦洛伊还待再说，头曼单于的耐性已到极至，拉开他的手，道：“左翼突围的重任还落在你肩上，令你在右翼的勇士们都撤回休整，我会好酒好肉的把他们喂个饱！”
古钦洛伊急道：“大军若动，若三线的赵军随后掩杀......”头曼单于打断他的话，道：“我已布置妥当，北线的战车队无法追击匈奴军，义渠守右翼、楼烦守南线。”
古钦洛伊骇然失色，头曼单于的布置分别就是令毫不知情的义渠、楼烦二族大军去钻赵军的套子，给匈奴军的撤退当替死鬼，他惊道：“大单于是要背弃盟友？”
他说话是直来直去，头曼单于不悦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万不得已。”
古钦洛伊忙道：“大单于！只要大草原各族一心，此仗即使是败，也能再卷土重来。若是背信弃义，抛弃盟军，匈奴会失信于大草原各族，不复为草原的霸主！”
头曼单于冷冷的道：“大草原第一勇士什么时候被中原人的那套破烂玩意给迷了心智？在弱肉强食的大草原，争霸凭的是刀矛和铁骑，而不是信和义！”他不耐烦再与古钦洛伊多说，拂袖而去。
古钦洛伊呆呆的行在忙碌的军营，匈奴军士正在收拾随军辎重，做着撤退的准备。
呼衍则拍拍他的肩，道：“又被大单于呵斥了？”
古钦洛伊恨恨的道：“未战狂妄，战败不知反省，还将肮脏丑陋的一面展示给草原各族，大匈奴完了！大匈奴完了！”
他当众大骂，呼衍则忙捂着他的嘴，道：“小心取祸！”
古钦洛伊望着一个个垂头丧气，士气低落的匈奴军，道：“几年之后，还不知会不会有匈奴，能有什么更大的祸事？”呼衍则想不到太远的事，他担心的是匈奴军从左翼突围的胜算，连忙追问。
古钦洛伊道：“战死就马革裹尸，也算抱了契利安的养育之恩。”他言语中透着对左翼突围战的绝望，朔风吹过，匈奴中军的大狼旗迎风而断，正如同大匈奴未测的命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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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凝视着眼前的屠杀炼狱，道：“乐乘和庞援已去钉棺材的钉子，匈奴人的死期就在眼前。”卫锋道：“我的胡刀骑士已集结好，立刻可以出征。”李牧捏捏他的肩膀，道：“你的战法是相当的高明。”卫锋微笑道：“等我活着回来请赏时，上将军再夸这话也不迟。”
出征的时刻终于到了，在平原骑兵会战战胜草原上不败的匈奴人，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他冲李牧一拱手，与羽后、公羊达二人齐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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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衍则紧握着酒杯，沉声道：“古钦洛伊不愧是大草原的战神，料到赵军会偷偷出关。”古钦洛伊得他夸奖，却无得意之色，面色凝重的道：“左翼有没有动静？”侦骑道：“悄无声息。”
侦骑退下，呼衍则道：“赵军在布口袋，为什么左翼会不布防？”古钦洛伊摇晃着马鞭，在帐中来回的走着，沉吟不语。
呼衍则道：“是否该着人去通知大单于，速速撤兵？”古钦洛伊摇手道：“赵军若将大口袋的口子向着北方，我军打不过也可以逃，赵军费这么大心思安排的口袋有什么用处？”
呼衍则再摸不透赵军的意图，茫然道：“你是说……”
古钦洛伊止步，直直望着呼衍则，道：“迄今为止，没见到赵军的胡刀骑士，若我料得不错，这支能给匈奴人敲响丧钟的精锐骑兵就埋伏在空无人烟的左翼。赵军在暗、我军在明，赵军精骑可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突击我溃散的匈奴军，所以根本不需事先布置和埋伏。”
呼衍则拍案道：“说得好！”
古钦洛伊沉声道：“幸亏贤王所部留在原地驻扎，贤王的4万大军就是一把尖锐的匕首，只需在赵军的口袋中划出一个破洞，什么狗屁口袋都没用。”
呼衍则上前两步道：“该怎么打？”
古钦洛伊道：“一共三步，一、着人去知会正在强攻赵军阵地的大单于，立刻退兵，迟则全军覆没；二、定会有赵军来切我北方退路，贤王领军1万去扼守北方要地，防御前来攻击的赵军；三、我率3万大军趁着右翼封锁的赵军立足不稳，将之击溃，确保右翼退路的畅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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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古钦洛伊报信的头曼单于先是嗤之以鼻，再次强行冲击赵军阵地。两日后，经不得古钦洛伊一再的使人报警，年轻的头曼单于终是看清形势，想一口吞了赵军是绝无可能，不得不带着他的雄心和遗憾，下令匈奴大军后撤二十里，在原右贤王的驻地修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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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战场
古钦洛伊不等左翼布防的乐乘军立稳防御工事，领军突击，乐乘军陡遇袭击，死伤惨重。所幸的是，乐乘也是一代名将，一见战场形势有变，忙以数万步兵铸成一道抵御匈奴骑兵冲击的厚实人墙，步兵在前，弓兵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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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曼单于将酒杯狠狠扔在地上，喝道：“赫连伦，打仗打不过，拿女人出什么气？”赫连伦不敢顶撞他，恨恨的吩咐军士将女奴拖下，道：“大单于，都是因右贤王和古钦洛伊消极作战影响我大匈奴军的志气，否则，赵军的防线……”头曼单于端起一盘烤肉，狠狠的扔在他身前，惊得赫连伦连退几步，把后面中伤的话都吞回肚子里。
头曼单于起身怒喝道：“闭嘴！右贤王和古钦洛伊正在为匈奴人的出路浴血奋战，契利安的子民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赫连伦惊得连连拱手，退回位上。头曼指着众人，道：“你们不是叫嚷着要打要杀？现在给本单于出个主意，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战况不利，众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低头喝酒，无人敢答他的话。头曼单于年轻气盛，见得众人畏畏缩缩的孬种熊样，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拍着案几，气急败坏的道：“说！你们倒是给我说！”任他冲天怒火，回应他的仍是一片沉寂。
他气得捉起左谷蠡王图克的衣领，喝道：“说！你说！”图克哆嗦着，无奈的摇摇头。头曼单于将他重重的推开，喝骂道：“平日口口声声英雄、勇士，上了战场都是孬种，废物！全都是废物！”
军士来报，右贤王从北方战场回来。头曼单于大惊，呼衍则守着北方要地，怎有空回来？
待他见到浑身浴血、在匈奴死士掩护下逃回的呼衍则时，终于明白，北方防线已经失守，能供匈奴人出气的口子，只有古钦洛伊正在奋战的右翼和全无人烟的左翼。
呼衍则满脸泪水，伏地不住的叩头，口中呼道：“大单于！大单于啊！北方防线丢了，赵军的战车车队正在向我军大营逼近！大匈奴完了！快突围吧！”
头曼单于胸口一阵起伏，深深的喘息几口，吁了口气。他承继着大匈奴传统的荣誉、他立志征服天下的雄心，在这雁门关外受到了致命的挫折。
形势危急，南北二方的赵军是步步进逼，若等赵军的口袋合拢，他想跑也没地方再跑，再顾不得呼衍则的危言耸听，马鞭指着他，道：“你说，该往哪方突围？”呼衍则哭丧着脸道：“古钦洛伊曾说过，左翼会有赵军的埋伏。”他遭到惨败，已是全无主意，只能把古钦洛伊交代过的事说出，供头曼单于决策。
头曼听得是头皮发麻，按他的本意，是要向无人防御的左翼突围，但古钦洛伊的话是句句应验，他不得不考虑左翼会有赵军埋伏的可能。
他侧身坐在单于位上，紧捏着马鞭。他面临的是匈奴人命运的抉择，手心已渗出阵阵的冷汗。
经过一片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头曼单于抬首道：“既是事关匈奴人的存亡，你们都来说说，哪方人多，就听谁的。”他事到临头，再无之前的威风和霸气，变得是畏畏缩缩，直言宣布放弃匈奴单于的决策权，在诸人中大和稀泥。
呼衍则道：“大单于，古钦洛伊的话不会错，集中兵力从右翼突围！”赫连伦出列道：“古钦洛伊打了数日都攻不下，怎知不是赵军的主力所在？左翼虽是蹊跷，却无赵军的防线，即使有骑兵埋伏，我大匈奴的骑兵在平原骑兵会战怕过什么人？”
头曼令众人表态，支持呼衍则的有谷利和三名小王；支持赫连伦的则有图克和十余名小王。头曼单于犹豫的望着众寡分明的两派，叹道：“依多数人的建议，由左翼行军！全军休整两日，吃饱了肚子，就开始突围！”呼衍则不能当面驳斥，忙令人快马去知会古钦洛伊。
一日后，古钦洛伊将指挥权交给属下，来不及换下满是鲜血的战袍，直冲入单于王帐。
头曼单于见他到了，换作笑脸，道：“你是大匈奴的勇士，回到大草原，我会大大的赏你。”古钦洛伊也不谢恩，直言道：“大单于！不能走左路，应全军从右翼突围。”头曼单于微皱眉头，道：“右翼已有赵军的防线，弃易行难，恐……”
古钦洛伊不耐烦与他争执，道：“右翼的赵军在我军的猛攻下，再撑不了多久，只需单于的大军一至，就能像洪水冲堤坝一样的溃败。”头曼单于走近他，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是众王的决定，我希望你支持！”
古钦洛伊大急，半跪在他身前，拉着他的衣袖，道：“大单于！你是万王之王的大单于！大草原都是你的，不能听那些人妖言啊！”
头曼单于的不悦一闪而过，微笑道：“你替本单于想想，左翼的赵军会在哪突击我军！”古钦洛伊拽着他的腿，道：“我军军心浮动，必须用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眼前右翼就有一场胜仗！大单于！”
头曼单于望望帐外，笑道：“我是问你左翼赵军的埋伏在哪？”古钦洛伊急道：“以眼前低落的士气，若是仓促撤军，无论赵军从哪突击都是一个结果，我军必溃。”
头曼单于冷冷的注视着他的背影，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是还有你古钦洛伊？你是大草原的战神，骑兵会战，你不会输！”古钦洛伊还待再说，头曼单于的耐性已到极至，拉开他的手，道：“左翼突围的重任还落在你肩上，令你在右翼的勇士们都撤回休整，我会好酒好肉的把他们喂个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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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钦洛伊骇然失色，头曼单于的布置分别就是令毫不知情的义渠、楼烦二族大军去钻赵军的套子，给匈奴军的撤退当替死鬼，他惊道：“大单于是要背弃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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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钦洛伊忙道：“大单于！只要大草原各族一心，此仗即使是败，也能再卷土重来。若是背信弃义，抛弃盟军，匈奴会失信于大草原各族，不复为草原的霸主！”
头曼单于冷冷的道：“大草原第一勇士什么时候被中原人的那套破烂玩意给迷了心智？在弱肉强食的大草原，争霸凭的是刀矛和铁骑，而不是信和义！”他不耐烦再与古钦洛伊多说，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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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钦洛伊恨恨的道：“未战狂妄，战败不知反省，还将肮脏丑陋的一面展示给草原各族，大匈奴完了！大匈奴完了！”
他当众大骂，呼衍则忙捂着他的嘴，道：“小心取祸！”
古钦洛伊望着一个个垂头丧气，士气低落的匈奴军，道：“几年之后，还不知会不会有匈奴，能有什么更大的祸事？”呼衍则想不到太远的事，他担心的是匈奴军从左翼突围的胜算，连忙追问。
古钦洛伊道：“战死就马革裹尸，也算抱了契利安的养育之恩。”他言语中透着对左翼突围战的绝望，朔风吹过，匈奴中军的大狼旗迎风而断，正如同大匈奴未测的命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