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八王之乱 第十一章 跋扈新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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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司马繇当众被罢废，楚王司马玮很有些尴尬。年轻气盛，他面上依旧挂着不服不忿的笑容，当廷还大声地嘿嘿冷笑几声。目送着司马繇怏怏下殿和司马玮的振衣作态，汝南王司马亮低声对太保卫说：“楚王司马玮刚愎好杀，年少果锐，如果不夺其兵权，恐怕日后不可复制。”
卫不住点头。然后，他问：“谁能代替楚王领禁卫军呢？”
司马亮想了想，说：“裴楷可为之。”
二位老头嘀咕了许久，司马亮站起，对朝臣们大声说：“楚王另有重要任命，其北军中候一职，暂由裴楷接任。”
楚王司马玮闻言，脸色大变，几乎目瞪口呆。
先前与楚王、东安王往来舌辩的御史中丞傅咸，此时听到汝南王如此宣布，却面色转忧。他兀自摇摇头，若有所思。
此时此地，大家的目光，都转向那位有“玉人”之称的裴楷。
裴楷，字书则，乃武帝时代的功臣裴秀（裴之父）的族弟。此人明悟有识量，弱冠时就名闻天下，被当时的大名士钟会所推荐，在文帝【注2】司马昭手下作相国掾。年才弱冠，裴楷已经精通《老》、《易》之学，当时与王戎齐名。晋朝人物中，裴楷风神高迈，容仪俊爽，广为时人钦服，士人皆嗟赏说：“见裴叔则，如近玉山，映照人也！”
自幼至长，裴楷本性宽厚，与物无忤。武帝在世时，他惟独厌恶权臣贾充，曾数次于武帝面前直叱其险刻无行。作为世家大族，裴楷与当时的朝廷权要都有联姻关系他的长子裴舆，娶汝南王司马亮之女；他的女儿，嫁给太保卫的儿子；他的次子裴，娶太尉杨骏之女。即便如此，裴楷一向看不起杨骏的为人。所以，杨骏执政后，对裴楷这位亲家公很不待见，迁其为太子少师，明升暗降。裴楷呢，年近花甲，也乐得优游无事，不再参与朝政。
等到贾皇后、楚王等人设计诛杀杨骏，由于裴楷也是杨骏的婚亲，当时就被廷尉收逮，名字列入族诛的名单。混乱之中，乱兵还杀害了他小儿子裴。众人震恐之余，裴楷容色不变，举动自若。他索要纸笔，与亲故修书，一一告别。
最终，由于裴楷与汝南王司马亮、太保卫等人都有婚亲的关系，司马繇等人最终没敢杀害他。事定后，司马亮、卫主动上疏保奏裴楷，说他在杨骏当朝的时候“贞正刚直”，能够不阿附取容，值得褒奖。不久，朝廷诏旨发下，封裴楷为临海侯。
青年时代玉树临风的的裴楷，如今已经五十六岁，相比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美男子潘岳和更年轻的族侄裴，他已经显得非常苍老。特别是他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的四肢，以及他平昔高傲的脸上已经松驰的肌肤，昔日神采全然黯淡。
老年的到来，似乎能够造成一个人的人格的彻底改变。尤其是他脸上那种息事宁人般的憨笑，让人觉得，温和和谦逊，其实有时候就是一种化妆艺术。
裴楷身上所有这些细微而具体的变化，最终使得一个人由伟岸变得瘦小，甚至让人很难再从他身上再发现丝毫的令人尊敬之处。
为避免临老之时身陷如权力的争斗漩涡，裴楷赶忙向汝南王司马亮行礼，竭力推辞对自己新的任命：
“楚王年青有为，正可以统率北军劲旅，我近日遍体疾患，难以担当如此重任……”
裴楷，这位曹魏时代和大晋朝曾经最自负的面孔、最挺拔的身躯，如今似乎只剩下抖抖索索的衣衫里面的腐肉。他的话，半真半假说自己有病是真，楚王能担任北军重任，则完全是托辞。在朝堂之上，面对皇帝和群臣，裴楷如今畏缩的表现，和从前人们印象中的那位刚亮正直的大名士，迥然相异！
面对傲狠不驯的武帝爱子楚王司马玮，裴楷当然不愿意因为敏感职务的任命而得罪对方。刚刚逃过杨骏被诛的一场灾祸，他不想再为自己的家族埋下日后被株连的伏笔。
汝南王司马亮沉吟着，仔细打量着裴楷的脸色，很想弄清楚这位亲家翁是假意推辞还是真心不想干。
裴楷低着头，揖起的衣袖挡住了脸，司马亮根本看不到他真实的表情。
楚王司马玮一脸的桀骜之色，振袖跨步，原地辗转不已。
“裴大人既然如此，就转任尚书省尚书吧，加散骑常侍衔。”太保卫以商量的语气说。
“敬受命！”裴楷立刻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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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不住点头。然后，他问：“谁能代替楚王领禁卫军呢？”
司马亮想了想，说：“裴楷可为之。”
二位老头嘀咕了许久，司马亮站起，对朝臣们大声说：“楚王另有重要任命，其北军中候一职，暂由裴楷接任。”
楚王司马玮闻言，脸色大变，几乎目瞪口呆。
先前与楚王、东安王往来舌辩的御史中丞傅咸，此时听到汝南王如此宣布，却面色转忧。他兀自摇摇头，若有所思。
此时此地，大家的目光，都转向那位有“玉人”之称的裴楷。
裴楷，字书则，乃武帝时代的功臣裴秀（裴之父）的族弟。此人明悟有识量，弱冠时就名闻天下，被当时的大名士钟会所推荐，在文帝【注2】司马昭手下作相国掾。年才弱冠，裴楷已经精通《老》、《易》之学，当时与王戎齐名。晋朝人物中，裴楷风神高迈，容仪俊爽，广为时人钦服，士人皆嗟赏说：“见裴叔则，如近玉山，映照人也！”
自幼至长，裴楷本性宽厚，与物无忤。武帝在世时，他惟独厌恶权臣贾充，曾数次于武帝面前直叱其险刻无行。作为世家大族，裴楷与当时的朝廷权要都有联姻关系他的长子裴舆，娶汝南王司马亮之女；他的女儿，嫁给太保卫的儿子；他的次子裴，娶太尉杨骏之女。即便如此，裴楷一向看不起杨骏的为人。所以，杨骏执政后，对裴楷这位亲家公很不待见，迁其为太子少师，明升暗降。裴楷呢，年近花甲，也乐得优游无事，不再参与朝政。
等到贾皇后、楚王等人设计诛杀杨骏，由于裴楷也是杨骏的婚亲，当时就被廷尉收逮，名字列入族诛的名单。混乱之中，乱兵还杀害了他小儿子裴。众人震恐之余，裴楷容色不变，举动自若。他索要纸笔，与亲故修书，一一告别。
最终，由于裴楷与汝南王司马亮、太保卫等人都有婚亲的关系，司马繇等人最终没敢杀害他。事定后，司马亮、卫主动上疏保奏裴楷，说他在杨骏当朝的时候“贞正刚直”，能够不阿附取容，值得褒奖。不久，朝廷诏旨发下，封裴楷为临海侯。
青年时代玉树临风的的裴楷，如今已经五十六岁，相比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美男子潘岳和更年轻的族侄裴，他已经显得非常苍老。特别是他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的四肢，以及他平昔高傲的脸上已经松驰的肌肤，昔日神采全然黯淡。
老年的到来，似乎能够造成一个人的人格的彻底改变。尤其是他脸上那种息事宁人般的憨笑，让人觉得，温和和谦逊，其实有时候就是一种化妆艺术。
裴楷身上所有这些细微而具体的变化，最终使得一个人由伟岸变得瘦小，甚至让人很难再从他身上再发现丝毫的令人尊敬之处。
为避免临老之时身陷如权力的争斗漩涡，裴楷赶忙向汝南王司马亮行礼，竭力推辞对自己新的任命：
“楚王年青有为，正可以统率北军劲旅，我近日遍体疾患，难以担当如此重任……”
裴楷，这位曹魏时代和大晋朝曾经最自负的面孔、最挺拔的身躯，如今似乎只剩下抖抖索索的衣衫里面的腐肉。他的话，半真半假说自己有病是真，楚王能担任北军重任，则完全是托辞。在朝堂之上，面对皇帝和群臣，裴楷如今畏缩的表现，和从前人们印象中的那位刚亮正直的大名士，迥然相异！
面对傲狠不驯的武帝爱子楚王司马玮，裴楷当然不愿意因为敏感职务的任命而得罪对方。刚刚逃过杨骏被诛的一场灾祸，他不想再为自己的家族埋下日后被株连的伏笔。
汝南王司马亮沉吟着，仔细打量着裴楷的脸色，很想弄清楚这位亲家翁是假意推辞还是真心不想干。
裴楷低着头，揖起的衣袖挡住了脸，司马亮根本看不到他真实的表情。
楚王司马玮一脸的桀骜之色，振袖跨步，原地辗转不已。
“裴大人既然如此，就转任尚书省尚书吧，加散骑常侍衔。”太保卫以商量的语气说。
“敬受命！”裴楷立刻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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