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老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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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看了看蒋大拴，脸色倒是为平静。既然开出了这个口，银肯定不能少了蒋吕氏的。
“要不，咱们也给二弟家拿上二两银？”林氏轻声说。
蒋大拴点点头：“这样也好。”
稍停了一停，又道：“老家的知道了，且她没份儿，只怕又有闲话了。”
林氏瞟了蒋大拴一眼：“哪个规定了我家的银一定也要分些给她的？”
想起以前胡氏动不动指桑骂槐，嫌弃自家的事情，林氏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凤来这时正一头扎进来，听了她娘的话也插嘴说：“咱家的钱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儿；若是给了婶，她指不定还要象奶奶似的嫌少哩！”
蒋大拴端整起脸面，看着凤来说：“你这孩，不兴老管大人的事情。“
凤来就把个红嘴唇撅起来了。
林氏连忙护着凤来：”咱家凤来能顶家里的一口大人呢！你瞧瞧，为这个家出了多少力？不是她，那大葛根能卖出十两银？再说了，她哪句讲错啦？“
蒋大拴无言以对，只得沉默是金了。
林氏寻了个空，拣出一块约五两的银锭，拿去让银匠给剪成两个二两的，那一两的则打算兑换成铜钱，方便取用。
到吃了夜晚之后，林氏便往蒋家大屋里去。
凤来想去看看伶儿俐儿她们，于是扯着林氏的衣裳不肯放，跟屁虫似的跟在后头。
进了门，见过了蒋吕氏，林氏和凤来总算得着了一分笑脸，毕竟蒋吕氏知道林氏是给她送银来的。她和谁都可以有仇，和银却是一辈没仇的。
胡氏见林氏和凤来登门，脸色倒不象往日那样难看，扯着嘴角往上勾了一勾，不笑强笑地说：”大嫂这一向似乎瘦了些。如今你们一下得了十两银，可得买些吃食好好补一补。“
凤来翻了个白眼：似乎就没人不知道她家赚了十两银的！
蒋吕氏怕儿媳坏了她的好事，因此特意要把胡氏支使出去，就说：”多宝今天不是有些咳嗽？你去管着他些，别让他在外头疯玩。“
胡氏见蒋吕氏嫌自己碍眼，越发觉得林氏这趟来不是单为了叙家常献爱心。
因此她在大门口张了两眼，立马泥鳅一样溜着墙根凑到蒋吕氏的窗户下面偷听。
就听得林氏轻言细语地说：”娘，这是给你的二两银。“
蒋吕氏嗯了一声，忙不迭地接了过来，就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胡氏虽然瞧不见蒋吕氏的动作，却能猜出来，银一到了蒋吕氏那里，比吞进了肚还要保险，哪怕有人掐着她的脖，她也是绝不会吐出来的！
胡氏真恨不能从窗户里伸一只手进去，将那二两银给抢过来才好！
这时就听见凤来的声音：“娘，我找伶儿俐儿去。”
胡氏怕被人看见不雅，连忙紧走了两步，装作刚从大门进来的样。
看见凤来蹦蹦跳跳地往伶儿俐儿她们住的屋里去了，嘴一撇说：“死丫头，倒象不认识我似的。”
林氏又和蒋吕氏说了两句闲话，也挪到蒋二牛屋里来看张氏。
张氏正靠在床头做针线。看见林氏，高兴得什么似的，连忙搁下手里正在缝补的衣衫，紧紧拉着林氏的手不肯放，语气哀怨地说：“大嫂搬了家，难不成就把我这个人给抛到后脑勺去了。得了空也不过来看看我。”
林氏苦笑：“我倒是想过来陪你说说话的。只是你也晓得，我如今的处境，哪里有闲的时候。”
张氏叹了口气说：“你怎么着，也是比我强得多啦！你还有个盼头，熬过这一阵就好了，可我呢？”
她的神情木木的，眼睛里一些儿年轻女人应有的光彩都没有。
林氏能怎么说？只得宽慰她：“孩们大起来也快得很，你好歹有个孩呢！日后还能没人管你？”
张氏低头咬着嘴唇半晌不语，肩头一耸一耸地，显见得哭了。
林氏拍着她的后背说：“想开些吧！这日过得，谁都不容易哩！
张氏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盯着林氏说：”大嫂，我求你帮我一件事情。“
林氏好声好气地问：”啥事儿呢？只要我能帮，没有说不肯的！“
张氏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大嫂，我屋里老鼠多，你帮我买些老鼠药来。“
林氏定定地看着她，嘴里重复了一遍：”老鼠药？“
”真的，我没骗你！“张氏一脸的认真：”昨夜还有一只老鼠爬到我胳膊上，吓得我使劲一甩，结果正掉二牛的脸上，把他也给惊着了。“
”那你咋不让二牛去镇上的时候，带一包老鼠药回来哩？“林氏问道。
”他不肯买，说是怕我想不开，要是吞了老鼠药可怎么得了？“张氏面无表情，就象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也怕哩！“林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说。
张氏只得哀求林氏：”大嫂，你一向对我好。这件事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只当你可怜我成不成？你瞧瞧我活成这样，真正是生不如死哩！我生不如死也就罢了，还要拖累二牛和孩们，我这心里，日日油煎似的难受。你，你可怜可怜我吧”
张氏用手捂住嘴，发出压抑痛苦的哭声。
林氏立起身，果断地摇头：“不成，我不能做这样伤阴鹭的事。让人晓得了，我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张氏上身扑过来，一把扯牢林氏的衣袖，睁着朦胧的泪眼望着林氏：“没有人会晓得的！我不会泄出半个字来。没有人晓得是你帮我买的老鼠药，大嫂，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哇！“
林氏还是摇头：”就是没人晓得，我这良心也过不去啊！都说人做事，天在看，哪个能瞒得过老天去？我不能，我真的不能，你别逼我啦！“
她一边说，身瑟缩着，一边推开张氏的手。
张氏晓得无望，眼泪更是成串成串地滴落下来。
看得林氏心里酸酸的，喉咙管象塞了一大团棉花那么难受。
”对了！我今儿过来，就是为了拿这个给你的。“林氏说着，从衣兜里掏出先前准备好的二两银，想了想，又把余下的一两也给添上了，说：”这两银你收起来吧！“
张氏也是个硬气的人，头摇得象拔郎鼓一般：”无功不受禄，我哪里好收你这么些银呢？“
原来二牛对她提起过，说是大哥家挖着一个大葛根，卖出了十两银的天价。可具体怎么个经过，他就没说了。因为他这人一向不好自吹自擂，也觉着这不过小菜一碟，有啥好讲的？
林氏把银硬到她手里，重新坐在她床边，把卖葛根的事情，如此如此c这般这般地告诉了一遍。末了说：”你想想，要不是多亏了二弟，这葛根卖得成吗？所以啊，这两银根本是二弟应得的！“
张氏听林氏把二牛描绘得神勇无比，恍若天神下凡，不由得是破涕为笑。
林氏趁机说：”现如今分了家，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再说了，咱两家互相帮扶c倚仗着，不好么？“
张氏这才把银收下，点点头：”大嫂对我的好，我这辈报答不了，下辈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她俩在里头说得情真意切，却不提防被胡氏听了个一字不漏。
先前听到张氏要林氏买老鼠药，她还心里嘀咕呢：这废物女人总算有点儿良心，还晓得不要拖累老公和儿女。
及至听到林氏硬塞给张氏两银，眼睛里差点儿冒出火来：这一出手，就是两银啊？比给老婆还多了一两哩！哎，都是一个娘肚里爬出来的兄弟，她怎么就想不到我家贵哩？
若说我和你们有啥鸡毛蒜皮c磕磕绊绊的，我家贵没得罪你们啊！凭啥就把他干晾着，一点好处也不给他沾呢？
老婆得了二两；老二家得了两；自己家哪怕一两也成啊！
胡氏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家吃了天大的亏了，脸顿时拉了下来，显得比驴脸还长。
不过胡氏的角吊梢眼滴溜溜转了一圈，又想到：莫不是还没轮到我家？先前进的老婆屋里；现在轮到老二家；接下来，指不定就要轮到我家哩！
胡氏正在肚内盘算，就听得凤来清脆的声音道：”婶，你扒在二婶的门上，从门缝看个啥呀？有这么好看吗？“
胡氏吓得浑身一哆嗦，扭过头一瞧，凤来和伶儿俐儿个人都立在她身后呢！个个都象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原来胡氏投入了，竟然连凤来和伶儿c俐儿她们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不过胡氏转变也快，她直起腰嘿嘿了两声，拿手朝门里一指，悄声对凤来说：“我听见你二婶在里头哭，这才想看看到底发生了啥事的！”
屋里头林氏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起身开了门，一双好看的眼睛询问地看着立在门前的胡氏。
胡氏连忙扭头对林氏说：“大嫂，你好些时候不来了，也去我屋里坐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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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咱们也给二弟家拿上二两银？”林氏轻声说。
蒋大拴点点头：“这样也好。”
稍停了一停，又道：“老家的知道了，且她没份儿，只怕又有闲话了。”
林氏瞟了蒋大拴一眼：“哪个规定了我家的银一定也要分些给她的？”
想起以前胡氏动不动指桑骂槐，嫌弃自家的事情，林氏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凤来这时正一头扎进来，听了她娘的话也插嘴说：“咱家的钱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儿；若是给了婶，她指不定还要象奶奶似的嫌少哩！”
蒋大拴端整起脸面，看着凤来说：“你这孩，不兴老管大人的事情。“
凤来就把个红嘴唇撅起来了。
林氏连忙护着凤来：”咱家凤来能顶家里的一口大人呢！你瞧瞧，为这个家出了多少力？不是她，那大葛根能卖出十两银？再说了，她哪句讲错啦？“
蒋大拴无言以对，只得沉默是金了。
林氏寻了个空，拣出一块约五两的银锭，拿去让银匠给剪成两个二两的，那一两的则打算兑换成铜钱，方便取用。
到吃了夜晚之后，林氏便往蒋家大屋里去。
凤来想去看看伶儿俐儿她们，于是扯着林氏的衣裳不肯放，跟屁虫似的跟在后头。
进了门，见过了蒋吕氏，林氏和凤来总算得着了一分笑脸，毕竟蒋吕氏知道林氏是给她送银来的。她和谁都可以有仇，和银却是一辈没仇的。
胡氏见林氏和凤来登门，脸色倒不象往日那样难看，扯着嘴角往上勾了一勾，不笑强笑地说：”大嫂这一向似乎瘦了些。如今你们一下得了十两银，可得买些吃食好好补一补。“
凤来翻了个白眼：似乎就没人不知道她家赚了十两银的！
蒋吕氏怕儿媳坏了她的好事，因此特意要把胡氏支使出去，就说：”多宝今天不是有些咳嗽？你去管着他些，别让他在外头疯玩。“
胡氏见蒋吕氏嫌自己碍眼，越发觉得林氏这趟来不是单为了叙家常献爱心。
因此她在大门口张了两眼，立马泥鳅一样溜着墙根凑到蒋吕氏的窗户下面偷听。
就听得林氏轻言细语地说：”娘，这是给你的二两银。“
蒋吕氏嗯了一声，忙不迭地接了过来，就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胡氏虽然瞧不见蒋吕氏的动作，却能猜出来，银一到了蒋吕氏那里，比吞进了肚还要保险，哪怕有人掐着她的脖，她也是绝不会吐出来的！
胡氏真恨不能从窗户里伸一只手进去，将那二两银给抢过来才好！
这时就听见凤来的声音：“娘，我找伶儿俐儿去。”
胡氏怕被人看见不雅，连忙紧走了两步，装作刚从大门进来的样。
看见凤来蹦蹦跳跳地往伶儿俐儿她们住的屋里去了，嘴一撇说：“死丫头，倒象不认识我似的。”
林氏又和蒋吕氏说了两句闲话，也挪到蒋二牛屋里来看张氏。
张氏正靠在床头做针线。看见林氏，高兴得什么似的，连忙搁下手里正在缝补的衣衫，紧紧拉着林氏的手不肯放，语气哀怨地说：“大嫂搬了家，难不成就把我这个人给抛到后脑勺去了。得了空也不过来看看我。”
林氏苦笑：“我倒是想过来陪你说说话的。只是你也晓得，我如今的处境，哪里有闲的时候。”
张氏叹了口气说：“你怎么着，也是比我强得多啦！你还有个盼头，熬过这一阵就好了，可我呢？”
她的神情木木的，眼睛里一些儿年轻女人应有的光彩都没有。
林氏能怎么说？只得宽慰她：“孩们大起来也快得很，你好歹有个孩呢！日后还能没人管你？”
张氏低头咬着嘴唇半晌不语，肩头一耸一耸地，显见得哭了。
林氏拍着她的后背说：“想开些吧！这日过得，谁都不容易哩！
张氏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盯着林氏说：”大嫂，我求你帮我一件事情。“
林氏好声好气地问：”啥事儿呢？只要我能帮，没有说不肯的！“
张氏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大嫂，我屋里老鼠多，你帮我买些老鼠药来。“
林氏定定地看着她，嘴里重复了一遍：”老鼠药？“
”真的，我没骗你！“张氏一脸的认真：”昨夜还有一只老鼠爬到我胳膊上，吓得我使劲一甩，结果正掉二牛的脸上，把他也给惊着了。“
”那你咋不让二牛去镇上的时候，带一包老鼠药回来哩？“林氏问道。
”他不肯买，说是怕我想不开，要是吞了老鼠药可怎么得了？“张氏面无表情，就象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也怕哩！“林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说。
张氏只得哀求林氏：”大嫂，你一向对我好。这件事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只当你可怜我成不成？你瞧瞧我活成这样，真正是生不如死哩！我生不如死也就罢了，还要拖累二牛和孩们，我这心里，日日油煎似的难受。你，你可怜可怜我吧”
张氏用手捂住嘴，发出压抑痛苦的哭声。
林氏立起身，果断地摇头：“不成，我不能做这样伤阴鹭的事。让人晓得了，我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张氏上身扑过来，一把扯牢林氏的衣袖，睁着朦胧的泪眼望着林氏：“没有人会晓得的！我不会泄出半个字来。没有人晓得是你帮我买的老鼠药，大嫂，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哇！“
林氏还是摇头：”就是没人晓得，我这良心也过不去啊！都说人做事，天在看，哪个能瞒得过老天去？我不能，我真的不能，你别逼我啦！“
她一边说，身瑟缩着，一边推开张氏的手。
张氏晓得无望，眼泪更是成串成串地滴落下来。
看得林氏心里酸酸的，喉咙管象塞了一大团棉花那么难受。
”对了！我今儿过来，就是为了拿这个给你的。“林氏说着，从衣兜里掏出先前准备好的二两银，想了想，又把余下的一两也给添上了，说：”这两银你收起来吧！“
张氏也是个硬气的人，头摇得象拔郎鼓一般：”无功不受禄，我哪里好收你这么些银呢？“
原来二牛对她提起过，说是大哥家挖着一个大葛根，卖出了十两银的天价。可具体怎么个经过，他就没说了。因为他这人一向不好自吹自擂，也觉着这不过小菜一碟，有啥好讲的？
林氏把银硬到她手里，重新坐在她床边，把卖葛根的事情，如此如此c这般这般地告诉了一遍。末了说：”你想想，要不是多亏了二弟，这葛根卖得成吗？所以啊，这两银根本是二弟应得的！“
张氏听林氏把二牛描绘得神勇无比，恍若天神下凡，不由得是破涕为笑。
林氏趁机说：”现如今分了家，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再说了，咱两家互相帮扶c倚仗着，不好么？“
张氏这才把银收下，点点头：”大嫂对我的好，我这辈报答不了，下辈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她俩在里头说得情真意切，却不提防被胡氏听了个一字不漏。
先前听到张氏要林氏买老鼠药，她还心里嘀咕呢：这废物女人总算有点儿良心，还晓得不要拖累老公和儿女。
及至听到林氏硬塞给张氏两银，眼睛里差点儿冒出火来：这一出手，就是两银啊？比给老婆还多了一两哩！哎，都是一个娘肚里爬出来的兄弟，她怎么就想不到我家贵哩？
若说我和你们有啥鸡毛蒜皮c磕磕绊绊的，我家贵没得罪你们啊！凭啥就把他干晾着，一点好处也不给他沾呢？
老婆得了二两；老二家得了两；自己家哪怕一两也成啊！
胡氏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家吃了天大的亏了，脸顿时拉了下来，显得比驴脸还长。
不过胡氏的角吊梢眼滴溜溜转了一圈，又想到：莫不是还没轮到我家？先前进的老婆屋里；现在轮到老二家；接下来，指不定就要轮到我家哩！
胡氏正在肚内盘算，就听得凤来清脆的声音道：”婶，你扒在二婶的门上，从门缝看个啥呀？有这么好看吗？“
胡氏吓得浑身一哆嗦，扭过头一瞧，凤来和伶儿俐儿个人都立在她身后呢！个个都象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原来胡氏投入了，竟然连凤来和伶儿c俐儿她们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不过胡氏转变也快，她直起腰嘿嘿了两声，拿手朝门里一指，悄声对凤来说：“我听见你二婶在里头哭，这才想看看到底发生了啥事的！”
屋里头林氏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起身开了门，一双好看的眼睛询问地看着立在门前的胡氏。
胡氏连忙扭头对林氏说：“大嫂，你好些时候不来了，也去我屋里坐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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