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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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山县的夜在那一阵骚动后静的出奇，仿佛没有人知道北边的客栈中爆发了一场惊天大战。
柳鸣将笑儿背在身后，眼中充满血丝。
他知道妻子此次必是凶多吉少，光是虎头使就有一品实力，不下于她，更别说还有数名二品高手狼头使围剿。
大隋明宗变法前，为防朝野内患，明宗皇帝除内阁、大理寺外，特立暗卫府专办旧国案、通敌案。上至宰相，下到江湖甚至黎民百姓，一经查实无需上报可先斩后奏，掌府授正一品官衔，副掌府享正二品官权，权力甚大。
暗卫府中黑衣使大部分是孤儿，皆是秘密从小培养的精锐；哪怕从外吸收的令使也是万中挑一，笑傲同等境界的高手。
笑儿趴在父亲背上，或是因为路程颠簸，或者因为母亲生死未明显得脸色十分苍白，他不禁再次搂紧父亲的脖子。
“爹爹，娘她......”
“放心笑儿，娘比爹厉害，一定能逃脱的，要相信娘。”
“好。”
柱香功夫，父子二人已逃出屏山县10里外，进入了一无名山脉。
可柳鸣毕竟只有二品功力，哪怕自家修的是奔雷内劲，在轻功里算较快的一种，但他身上有伤、且实在消耗太大，过不久就会被暗卫府的人以秘法追踪血腥味儿给追上。
他四处张望，寻了一处稍显隐秘的小山洞，将笑儿放下。
“笑儿，爹爹带上你跑不快，你在这山洞先休息，待爹爹引开他们，再来接你，好不好？”
笑儿听后，脸色更加苍白。
虽然他才八岁，但也隐约懂得此次凶险，再加上父亲眼中不时露出些不安和决然，小腹处的血痕随着时间渐渐加深，哪儿还不懂父亲的意思？
“爹，要死一起死。”
“混账！”
柳鸣从来没骂过儿子，就算他曾打破过自己最心爱的苏杭烟水堂，价值万金的鼻壶，哪怕在他三岁时不懂事在自己佩剑上尿尿，他也没骂过。
“记住，你娘是为了让咱爷俩逃出来才被那些黑衣人拖住！你不好好活着，就是不孝！”
柳鸣看着被他责骂，浑身止不住颤抖的儿子，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孔慢慢缓和下来。
他伸手摸着笑儿的头，将他搂在怀中。
“笑儿，千万不要给爹娘报仇，好好活着......清明时节，记得给爹爹洒壶酒，给娘放上她爱吃的桃花糕......”
“这有千两银票和一些吃食，你且收好。如果爹没回来......天亮后一路向南走，不要走官道，不要进城，你只需去书院，进了书院你才能安全。这匕首你拿着防身。”
“爹......爹......”
还没听完，笑儿早就止不住泪水，浑身颤抖的紧紧抱住父亲，竟是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鸣双手将儿子扶住，看向儿子的眼中尽是一片不舍。
“我此生习武不精，才智平庸，唯一幸事就是娶了你娘，有了你这么个好儿子......”
“以后没了爹娘教导，你要自律，读好书，才能有出息，对教你的先生千万要尊重，再不可犯你的牛脾气了，答应爹爹？”
“好......笑儿.....答应爹！”
“好孩子，爹爹放心了。”
他以手为刀，轻轻在儿子颈部一点，抽咽声戛然而止。
将儿子放在石洞深处，再撕下干净衣裳盖住身子，他这才强行提了口真元，嗖的一声再次向林中奔去。
此去，多半是一别阴阳两界了......
清晨，柳一笑缓缓睁开眼。
他望向四周，却只看到洞外照进来的一缕阳光，丝毫不见父亲身影。
他昨晚做了个梦，梦见父母带他去锦州郡风景最好的听风亭游玩，父亲舞剑，母亲教他读书，一家三口脸上都带着笑。
可是梦醒了，只剩他一人。
柳一笑仿佛灵魂出窍般，在洞中呆坐了许久。
他强忍住哭意，艰难地撑起身子，收拾着下父亲给予的盘缠，将它背在背上，再拿起护身的匕首，缓缓走出山洞。
他从没独自外出过，他不懂用匕首劈开茂密些的杂草丛可以少受点割伤，也不知道被蚊虫叮咬后就近的哪些野草可以止痒止疼。
两天下来，本来白净的他却因为阳光和污迹显得又黑又瘦，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露出来的皮肤尽是大大小小被毒虫叮咬后肿起的包。
或许是从小沉默寡言，这些天柳一笑从没哭过，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和呆滞。
天刚蒙蒙亮，柳一笑刚走出一片灌木丛，就隐约听到一阵马车行走的声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父亲让我一路向南走，千万不要走官道，可这向南的路上，正好途经一条不长的官道！离官道越近，碰到黑衣人的可能性越大，不行得赶紧走！
他咬了咬牙，刚要撒腿一口气跑出灌木丛，余光却发现不远处有一农夫打扮，扛着锄头的人看着他！
那农夫扬起了嘴角冲他笑了笑，眼神如同那晚的黑衣人般，残忍、嗜血，还带着一丝惊喜和戏谑。
不好！是黑衣人！
他突然觉得四肢有些发麻，双腿甚至发起抖来，他想转头逃走，却发现迈不开步子。
“夫君、笑儿快走！”
“你不好好活着，就是不孝！”
“记得清明时节给我倒壶酒、给你娘带几块桃花糕......”
一笑想起了父母离开他时不舍和绝望的眼神，想起了父亲强忍着丧妻之痛告诉他让他好好活着。
我必须活下去！
一时间，他竟然压下了心中的恐惧，瘦弱的身体里爆发出比平常还要强上数倍的力量，他奋力的奔跑出去。
“锵！”
他听到了远处的拔刀声和一声空爆，却不敢回头看，他怕一回头便再也没了此时逃命的勇气。
“小子，乖乖跟我回去吧！”
那声音越来越近，预计还有不到二十息时间，黑衣人就将追上他。
柳一笑跑的越来越快，刚过一个拐角，却发现前方官道上，行走着一辆拉菜的马车。
牵马的是个年迈老人，头发白了一大半，只有些许黑发夹杂在白发中。
他想起那夜黑衣人的滥杀无辜，突然改变了方向，向着前方的树林中跑去。
树林杂草丛生，别说他一个孩子，就是习武之人进去，没学得轻功速度也会降下来。
不过数息时间，身后的音爆声越来越大......
“兔崽子跑的到挺快，我先挑断你的脚筋，再看你怎么跑！”
农夫戏谑之声已到他耳旁，柳一笑回过身子，转头绝望的看向越来越近的刀芒......
“傻小子，自己都顾不了，还顾得别人死活？”
远处的牵马老人摇摇头，轻声说道。
柳一笑闭眼等待农夫的刀锋落下，却发现刀风的寒气在他脚踝数寸之处戛然而止。
疑惑的睁开眼，只见农夫居然保持着挥刀欲下的姿势，惊恐的不敢动弹半分。
因为他感觉到几丝剑意悄然出现在他握刀的手腕处、颈部和头部。
仿佛再动一分，那剑意就将洞穿他的头颅！
农夫吞下一口口水，嘶哑着喉咙，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哪位前辈出手？此子身犯朝廷重罪，还请前辈知晓，我乃暗......”
“特娘的，就是麒麟使在这也别想拿身份压我，你算哪根葱？滚！”
一个老人的声音突然从四周凭空响起。
农夫脸色一白，心中顿时卷起惊涛骇浪。
竟是青山境后才能修成的隔空传音？！
麒麟使乃府主之下级别最高的官员......此处离龙泉书院不过几十里路程，方圆几里除去那辆拉菜马车并无他人，难道他是......
“前辈仁慈，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他缓缓抬刀收手，等到归鞘，那几缕剑意才突然消散。
农夫不甘心的瞪了瘫倒在地的柳一笑一眼，想起此次空手回去必受责罚，隐瞒不报被发现更是会生不如死，心中不禁杀意又起。
“你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噗！”
只听一声闷响，农夫只感觉左手处忽现一缕剑气，还未反应就已斩来！只是轻轻触碰到他的肩头，竟被断去一只手臂！
甚至连疼痛感都在数息后才姗姗来迟！
“前辈......前辈饶命！小的该死，小的知错了！还请......还请前辈息怒。”
农夫不顾左臂疼痛万分，竟是猛然跪下，朝着官道不停的磕头。
“不是看在往年的情面上，你早就死了。滚吧，再帮我给你上头带句话，若是知趣，就少来这附近找不痛快！”
“是是，小的一定带到......”
农夫听完心中大松一口气，匆忙捡起被削的手臂，咬牙快速离去。
柳一笑见事况峰回路转，下了必死决心的他再也只撑不住，只觉得奋力奔跑后的疲倦猛地冲向头顶，竟是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远处牵马的老人叹了口气，脚下一点，也没见他动身子，柳一笑居然就被他从数十丈远的地方给捡了回来。
老人将他放在马车上，又用买来的菜给他搭了个围栏不至于路上颠簸落下，这才驱车继续前行。
“好一个剑意通明体，有意思有意思，咦，这小子的玉佩倒是不错，应该值不少钱。还有千两银票？哈哈，下次有好酒喝咯。”
这老人好似有些絮叨，一路上不停的自言自语，不是说昨天谁家学生笨，就说慧泉那脉的女学生水灵，完全不复之前喝退农夫的那般高人风范。
马车就这样走了一个多个时辰，踏过一座白玉石做成的拱桥，不过数十步，映入眼帘的便是院墙，墙上大大小小刻着些字句。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宁武子，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其智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等等一些字句，虽看似杂乱无章，却隐约透着股神韵，令人看上一眼就会痴迷其中。
那些字句最上方，有三句字与其他字句格格不入，个个透着锋锐之气，让人望之胆寒。
“剑如我。”
“文笑百家，武败万人。”
“愧对先生。”
老人走着走着，却越发沉默，也不再自言自语，眼中不时闪过一丝莫名之意。
走上几十步，便看到一片碧绿色的湖泊，沿湖边围墙再向前，一栋数米宽，十米高的大门矗立在前。
老人抬头望去那块头顶的牌匾，轻叹一声：“到咯。”
那牌匾虽显得有些老旧，可却无数神韵汇聚于四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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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妻子此次必是凶多吉少，光是虎头使就有一品实力，不下于她，更别说还有数名二品高手狼头使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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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儿趴在父亲背上，或是因为路程颠簸，或者因为母亲生死未明显得脸色十分苍白，他不禁再次搂紧父亲的脖子。
“爹爹，娘她......”
“放心笑儿，娘比爹厉害，一定能逃脱的，要相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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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香功夫，父子二人已逃出屏山县10里外，进入了一无名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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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儿，爹爹带上你跑不快，你在这山洞先休息，待爹爹引开他们，再来接你，好不好？”
笑儿听后，脸色更加苍白。
虽然他才八岁，但也隐约懂得此次凶险，再加上父亲眼中不时露出些不安和决然，小腹处的血痕随着时间渐渐加深，哪儿还不懂父亲的意思？
“爹，要死一起死。”
“混账！”
柳鸣从来没骂过儿子，就算他曾打破过自己最心爱的苏杭烟水堂，价值万金的鼻壶，哪怕在他三岁时不懂事在自己佩剑上尿尿，他也没骂过。
“记住，你娘是为了让咱爷俩逃出来才被那些黑衣人拖住！你不好好活着，就是不孝！”
柳鸣看着被他责骂，浑身止不住颤抖的儿子，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孔慢慢缓和下来。
他伸手摸着笑儿的头，将他搂在怀中。
“笑儿，千万不要给爹娘报仇，好好活着......清明时节，记得给爹爹洒壶酒，给娘放上她爱吃的桃花糕......”
“这有千两银票和一些吃食，你且收好。如果爹没回来......天亮后一路向南走，不要走官道，不要进城，你只需去书院，进了书院你才能安全。这匕首你拿着防身。”
“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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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鸣双手将儿子扶住，看向儿子的眼中尽是一片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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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没了爹娘教导，你要自律，读好书，才能有出息，对教你的先生千万要尊重，再不可犯你的牛脾气了，答应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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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越来越近，预计还有不到二十息时间，黑衣人就将追上他。
柳一笑跑的越来越快，刚过一个拐角，却发现前方官道上，行走着一辆拉菜的马车。
牵马的是个年迈老人，头发白了一大半，只有些许黑发夹杂在白发中。
他想起那夜黑衣人的滥杀无辜，突然改变了方向，向着前方的树林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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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噗！”
只听一声闷响，农夫只感觉左手处忽现一缕剑气，还未反应就已斩来！只是轻轻触碰到他的肩头，竟被断去一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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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将他放在马车上，又用买来的菜给他搭了个围栏不至于路上颠簸落下，这才驱车继续前行。
“好一个剑意通明体，有意思有意思，咦，这小子的玉佩倒是不错，应该值不少钱。还有千两银票？哈哈，下次有好酒喝咯。”
这老人好似有些絮叨，一路上不停的自言自语，不是说昨天谁家学生笨，就说慧泉那脉的女学生水灵，完全不复之前喝退农夫的那般高人风范。
马车就这样走了一个多个时辰，踏过一座白玉石做成的拱桥，不过数十步，映入眼帘的便是院墙，墙上大大小小刻着些字句。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宁武子，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其智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等等一些字句，虽看似杂乱无章，却隐约透着股神韵，令人看上一眼就会痴迷其中。
那些字句最上方，有三句字与其他字句格格不入，个个透着锋锐之气，让人望之胆寒。
“剑如我。”
“文笑百家，武败万人。”
“愧对先生。”
老人走着走着，却越发沉默，也不再自言自语，眼中不时闪过一丝莫名之意。
走上几十步，便看到一片碧绿色的湖泊，沿湖边围墙再向前，一栋数米宽，十米高的大门矗立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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