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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3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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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上,纪白仔细询问了赵慧敏这段时间内家里发生的事情。但所问出的话里,无非就是一些关于生活的琐事,并没有太多值得推敲的可疑之处。

    很快,赵慧敏便领着纪白来到了一个居民区里,在拐过一段巷子小路之后,一栋三层高的小楼出现在纪白面前。

    “就是这里了,进来吧。”赵慧敏下意识地说着,接着便径直朝着虚掩的门内走去。但是,当她的脚即将踏入房子的一瞬间,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赵慧敏犹豫着,最终将即将落地的脚又再收了回来。

    纪白看出了赵慧敏的心思,当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有我在。”

    手掌上传来的温度,让赵慧敏有了一种十分踏实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这个人和自己素未谋面,自己甚至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她却没来由地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全身心地信任于他。

    这一在外人看来十分荒唐的举动,其实是有原因的。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选择让理智主导意识。从恢复清醒之后,她一直都是由情感支配着。或许是因为回忆起了最为伤心的记忆,让她的心变得空洞而脆弱。而纪白的出现,正好完美地填补了这部分的空缺。

    不知为何,赵慧敏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了许多电视剧里的玛丽苏场景——女主角因为遇到突发危险而被路过的男主角救下,然后双方一见钟情,最后走到了一起。

    这样的剧情放在以前,赵慧敏都会对此嗤之以鼻。但这并非是因为她太过理智,恰恰相反的是,每一个女孩都做过这样白马王子英雄救美的美梦。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明白,这也只能是存在幻想之中的梦。

    因为成长,因为身处现实太久,让她最终不再相信这样美好的梦幻。

    但此刻,当赵慧敏经历了这一系列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理解的事情之后,她突然有了一种做梦的感觉。一时间,深埋心中的那些美好,在此刻全部涌现出来。

    看着眼前的纪白,她突然这样想道: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做梦都想遇见的场景吗?

    那个甚至在梦里都不敢轻易奢望的白马王子,真的出现了。

    一路上,纪白的一颦一笑,甚至是沉思时的模样,都让赵慧敏没来由地心动不已。眼前这个男生,虽然并非有特别出众的长相,但也是十分耐看的类型。时间越久,赵慧敏越能从他的眉宇之中,看到挥之不去的光芒。

    那神采奕奕的目光之下,透露着浓浓的哀伤,犹如一个具有吸澈力的黑洞一般,让赵慧敏彻底沦陷。

    若非是因为这其中关系到自己的家人,她倒真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谢谢你——”赵慧敏面带桃花,羞涩地低下了头。

    此时,饶是纪白再怎么对感情愚钝,都该看出赵慧敏的心思。他一紧张,登时就把她的手松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慧敏心里咯噔一下,追问道:“那你对我是什么意思?从一开始,你不是就对我——”

    “我救你,只是路见不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请你明白。”纪白微微欠身,如斯解释道。

    赵慧敏愣了一下,但很快,内心深处一股莫名的情感便在她愣神的时候,彻底涌现出来,瞬间便盈满心头。

    深深的失落感,让赵慧敏的眼神都深深暗淡下去。

    纪白见到赵慧敏脸色阴沉,不禁觉得尴尬不已。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是无形之中做出了让对方误会的举动。

    就在纪白在心里竭力组织着语言,想要好好解释一番的时候。他发现赵慧敏突然一扫脸上的阴霾,对自己报以微笑。

    “你自作多情什么,我也没说喜欢你。再说了,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样一见钟情的幼稚行为,可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纪白闻言,暗地里舒了一口气,当即抱歉地点头致意道:“那——是我唐突了。”

    “文绉绉的,说话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呢?”赵慧敏哈哈笑了两声,也不管这笑声是否显得有些干硬,就此摆摆手,径直朝着门内迈出一个大步。

    纪白露出一抹微笑,跟在赵慧敏身后一同走进房子里。

    他没有看到,赵慧敏脸上一闪而过的一丝失落。因为那神情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不到半刻,便被深深埋藏起来,连同她悄悄望向纪白时,眼神里流露出的复杂情感。

    进门之后,纪白一眼便见到,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客厅里踱步不止。而那女人见到赵慧敏,登时流露出一脸的欣喜,但很快又变得泣不成声起来,一时间竟是悲喜交加。

    赵慧敏看着这个中年女人,心里也是复杂不已。她哽咽了一下,对着那个女人轻声说道:

    “妈,我回来了。”

    这一声呼喊,让双方的情绪,瞬间崩溃。

    那个中年女人径直冲上前来,两人就此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你可急死我和你爸了!这段时间,你到底去哪里了?”

    赵慧敏原本打算向母亲诉说一番自己的经历,但听到母亲提及父亲,脸上瞬间有了些许变化。

    “他也会着急吗?我就这样不见了,不正好遂了他的心意吗?”

    “傻孩子,你瞎说些什么呢?!”赵慧敏母亲听到女儿不阴不阳的这句话,不禁嗔怪道,“你跑出门之后,你爸就后悔了,立刻就跟了上去。你失踪了一整天,你爸就找了你一整天,你看,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赵慧敏一听,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她的脸色,也逐渐没有开始那样难看。

    “他之前既然能将话说得那么决绝,干嘛还要这样做?”

    “你爸说的也是气话,”赵母叹了一声,“社会上的人闲言碎语太多了,加上你爸可能有些心事,这才如此大发脾气吧”

    “妈,到了现在你还替我爸这样开脱,你忘了他狠狠打了你一巴掌了吗?”

    赵母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孩子,谁都没有我了解你爸。我们相濡以沫了二十五年,早就知根知底了。他本性不是这样的人,否则我也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过日子。我想,他之所以这样冲动,应该是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情吧”

    听到母亲这样维护父亲,赵慧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嚅嗫许久之后,最终也只能作罢。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清秋,小敏回来了没有啊——”

    纪白回过头去,见到一个中年男人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一进门,他便见到了相拥在一起的赵慧敏母女,就此愣在了原地。

    “爸”赵慧敏咬着牙,最后还是朝着那男人喊了一声。

    这一声呼唤,让赵父原本错愕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他的嘴角颤抖着,好似是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他眼角的鱼尾纹变得深邃不已,眼神之中流露出深深的爱惜。他伸出双手,动作却在瞬间僵住。他看着赵慧敏,突然低下头去,渐渐将举在半空的手又再收了回去。

    显然,他也对当初自己对女儿做的事心存愧疚。他整个人变得有些局促不安,手不知往哪里放才好,最后只能收到了身后。饶是如此,他依然对赵慧敏的平安归来欣喜不已,连连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进门之后,赵父的这一系列举动,尽数落在纪白的眼里。他本就对细节很是敏感,如今见到赵父这一欲动还止的行为,加上那满是愧疚的神色,心下已是明白大半,当下就此退让到了一边。

    赵慧敏见到父亲,尤其是他那连连避让的眼神之后,心中那仅剩的最后一丝倔强,终于彻底瓦解。

    “爸!”赵慧敏一把扑到了赵父的怀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齐刷刷往下掉。赵父看着怀里的女儿,微微闭上了眼睛,竟是老泪纵横。

    “女儿啊,是爸对不起你啊!当时,爸爸说的那句话,太伤人心了。直到现在,爸都后悔不已——”

    “爸,您别说了。”赵慧敏紧紧抓着赵父的身子,摇摇头道,“我知道,您那只是气话,女儿不会介意的。”

    “小敏”赵父哽咽着,摸着赵慧敏的头,闭上眼睛开始呜呜啜泣起来。

    此时,赵母也是再按捺不住,直接冲上前去,三人紧紧拥在了一起。

    纪白站在一边,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也是感慨不已。

    若是父母还活着的话,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年纪了吧?此时,纪白突然在想,如果没有十五年前的那一次变故,自己现在会不会只是一个普通人呢?享受着家庭的喜怒哀乐,没有无为阁,没有五花八门的道术,只是作为平凡而庸碌的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前进不止c忙碌匆忙的社会之上?

    无数的想法在纪白脑海里如同烟花一般涌现,但也像烟火一般,只是一闪而过,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纪白知道,这不过只是幻想,哪怕想得再深,想得再让自己心动,也不过只是空想的东西。

    现实,是容不下这种虚幻的泡沫的。就如同没有空气的地方,不会有形形色色的生物。

    深陷幻想,不过就是给自己多添伤感罢了。

    感触之后,纪白又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一家人身上。

    此时,赵慧敏一家已经相拥在了一起。此时,他们之间的所有隔阂,已然是尽数化解。

    所谓一家人,是不会有隔夜仇的。即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抛开一切,一家人终究还是一家人,这一份血缘亲情的联系,永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一阵亲情交融之后,赵慧敏这才想起纪白的存在。她擦擦眼角的泪花,对父母介绍道:“爸,妈,这一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女儿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赵父赵母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女儿出门之后遇上了坏人,当下不禁对其嘘寒问暖起来,在发现女儿没有任何损伤之后,赵父上前一步,对纪白深深鞠了一躬,道:“感谢您救了我的女儿!”

    单单一个您字,足可见赵父这句话之中的感激之情!

    “不必如此,这只是我应该做的”纪白连忙伸手去扶赵父。

    就在他的手接触到赵父的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恶寒突然袭上心头。纪白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猝不及防间竟是任由这股寒意直冲五脏六腑,甚至渗透到了骨脊之中。

    这股透体寒意,让他的身子猛地一颤!

    “小伙子,你怎么了?”赵父觉察到纪白的异常,当下关切道。

    “您”纪白顿了一下,心里暗自讶异着赵父身上的恐怖怨气。

    见到纪白脸上的表情,一旁的赵慧敏登时想起此行的目的,当下接道:“爸,其实他这一次和女儿一同上门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赵慧敏说着,看向一脸茫然的赵父,一字一顿道:

    “您可能有危险。”

    “这是什么意思?!”赵父愈发疑惑不解。

    “赵叔叔,恕晚辈直言。您身上死气萌动,阴寒之意已然到了透体刺骨的地步,已经是到了十分危险的境地了。一开始我确实没注意,如今仔细观察之后,我才发现您身上的死气已经蔓延到了天灵这处大穴附近,如果不抓紧化解的话,恐怕很快就会出事”

    “打住打住!”赵父虽然一开始不知道纪白和赵慧敏话中的含义,但在纪白的这番话里,他很快便觉察出了一些“端倪”。

    “化解?看来你的身份不简单啊”赵父脸上的感激之意逐渐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满带怀疑的眼神。

    “如果不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女儿,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陌生人进到我家里的。更何况,还是一个神棍”

    这一句话,让纪白不觉一窒。

    “爸,你怎么说这种话!”赵慧敏当即出声道,“人家不过路见不平,怕您有事才来帮忙。你怎么说得好像人家是来骗人的那样”

    “是啊,老赵。”此时,赵母也走上前来道,“我看这个小伙子不像是那些江湖骗子,不妨就听听他怎么说,好不好?”

    赵父看着赵母,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不满。

    “敏儿,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说胡话?!”赵父负着手,俨然流露一副俯视的姿态。

    “现在是科学时代,这些旧封建社会的糟粕,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爸!您真的误会了!”赵慧敏眼见自己父亲对纪白的防范之心越来越重,当下说道,“好,您不信他,可您女儿您还信不过吗?就在不久前,我就差点被一只吊死鬼给害了”

    接下来,赵慧敏向二老诉说了自己的经历。

    听完之后,赵母已是一脸的诧异,显然是为女儿这段有惊无险的经历而后怕不已。

    而赵父虽然在一开始流露出担忧,但在听完之后却是咬着牙,摇了摇头。

    “在我看来,这极有可能就是这个人做出的障眼法,用来骗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爸,你!!!”赵慧敏听到父亲说出这种话来,当下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纪白在一边看着,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丝毫的减退。

    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确实,在现在这个科学昌明的社会,这样玄之又玄的事情,除非是亲身经历,否则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赵叔叔,您不相信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让您信服。”

    “你想做什么?”赵父流露出一丝警惕。

    “您不必紧张,”纪白苦笑着,突然转身对赵母说道,“不知道您家里是否有香灰之类的东西?”

    “有,我们家的地主神位上就有香炉,我这就去取!”赵母闻言,当即就要去取。

    “对了,顺便带上一支烧完的香蒂。”

    赵母点点头,立刻赶到房内。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赵父疑惑道。

    纪白笑道:“本来没必要那么麻烦,但是为了让您相信我,我就只能用您家里的东西来做出证明了。要是用我身上的东西,就算最后有效果,您还是不会相信的,对吧?”

    赵父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香灰来了!”

    过了一会之后,赵母匆匆拿着一个小碗,乘着一些灰色的粉末快步走了出来。

    纪白接过那一小节烧得只剩下末端一点的香蒂,将其倒过来插在了碗里的香灰之中,朝着顺时针饶了三圈,又朝着逆时针饶了五圈。然后,他又将这节香蒂取了出来,朝着赵父脸上而去。

    “你想干嘛?!”赵父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您别紧张,”纪白的手停在半空,为赵父解释道:“我只是想用香灰,抹在您的太阳穴和四白穴之上。”

    “胡闹!”赵父终于再忍不住,当即朝着纪白大声斥道。

    纪白深吸一口气,又再说道:“您不信我,我只能出此下策。可到了证明的关键时刻,您却不愿意配合。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了。”

    说着,纪白将那节香蒂丢回碗里,径直朝着门口而去。

    “等等!”赵慧敏眼见纪白头也不回地走了,心下已是气急,但她的话并没有让纪白出现丝毫的动容,反而让他愈发坚定地朝着门口离去。

    赵父看着纪白没有任何犹豫地朝着门口走去,转眼便出了大门,根本没有一丝回头的意思。

    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动摇。

    “等一下。”

    纪白在大门口处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来,见到赵父自己捡起了那一小节香蒂,轻轻朝着脸上涂抹而去。

    “太阳穴和四白穴,请抹准位置。”纪白脸上又再浮现起那抹恭敬的微笑。

    “知道了——”赵父不满地答应一声,但却无比认真地开始涂抹起来。

    纪白看着赵父做完了这些准备之后,当即点点头。

    “好了。从现在开始,请您闭上眼睛,等上九秒的时间。九秒钟一到,就可以睁开眼睛,到时您再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些不同。”

    赵父不情愿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开始默数起来。

    但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丝异样。

    他发现,自己在读秒的过程之中,突然发现身上传来一股寒意。

    而且,这股寒意随着秒数的增加,变得越来越深沉。到第八秒的时候,甚至到了让他发出寒战的地步。

    这并非是来自外界的影响,而是从自己的皮肤之下,一点一点滋生出来!

    一时间,他心里原本固守的对纪白的质疑和猜忌,瞬间土崩瓦解。

    他的心里,一个一直以来困惑自己的谜团,也在此刻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终于,数到第九秒之后,赵父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在他的视线里,他看到自己的双手,以及整个身子——

    全部包裹在一层薄薄的黑气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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