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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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没有恩爱非常,因为他们间相处之道不在夫妻恩爱,而是另一种舔舐情,像是刚出生的两只小孤狼,他从她这里获得若祖母般疼爱的亲情,她仗着已婚之身忘记少年慕艾的伤寒。

    他们互相为对方撑起一方小小的弹丸之地。

    说他们没胆子逃避苦难也罢,在这方小天地里,他们活的很开心。

    但终究

    贾赦头一低,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眸流转的伤痛。在这里怒火滔天,仗势欺人,知晓了真相又如何,会受伤的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贾赦余光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帝王,抬手不自觉的想要摸摸脖子。

    不管如何,他总归要死的。

    在死之前,拉着他大半辈子求不得的生恩一块儿下地狱吧

    迈着重如铅陀的双腿,贾赦迫不及待的想回荣国府。

    见贾赦忽地疾步匆匆大步向前走,司徒锦眉头一皱,朝屋内撕打在一起恍若疯子一般的夫妻瞥了一眼,嘴角露出丝鄙夷的讥笑来,“王子腾,本侯期待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看着“贾赦”一声冷哼,甩袖离开,贾珍也忙不迭的站直了身子,学着“贾赦”朝王子腾凉凉一声道:“王家家主,金陵贾氏一族族长在此,也骐骥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就算现在只剩荣宁两府的人了,但他赦叔说了,族长这块大肥肉还是宁府一脉的

    王子腾看着贾珍得瑟离开的模样,眸子一片冰冷斜睨着两疯子,开口直道:“贾政你既然已经休妻,便与我王家再无任何关系,来人把他请出府中另送王氏入宗祠自省后三尺白绫。”

    “二哥你,你好狠的心”王夫人听到王子腾的话,面色扭曲,彻底的癫狂,愤愤打断,“王子腾,我是你妹妹啊,嫡亲的妹妹,你居然能下得此狠手”

    王子腾负手而立,眼眸紧紧闭起,“你自己做孽,我必须给王家族人一个交代”说完,令仆从把王夫人堵上嘴送到后院,而自己去书房静坐。

    这边厢,贾政被四个护卫丢出王府,直接扔在大街上,重重的摔了个屁股蹲。

    贾政吃疼的揉着屁1股,又担心自己不雅,咬着牙整理仪容,对着紧闭的王府唾了几口,哑着嗓子怒吼着,“无耻之徒,毒妇,毒妇”

    边说环视了一圈慢慢聚拢而来的围观百姓,贾政又是一声冷哼,甩袖着慢慢移动自己的臀部,唤来贴身的小厮坐车离开。

    待回了荣府,见府内仆从噤若寒蝉,贾政眸子眯起,正托着下巴思忖是何缘由,并让人请太医来医治,下一刻便收到邀请,请二房一家去祠堂。

    经过分宗后的荣宁祠堂供奉的不过是贾家开府国公等直系亲属的牌位,与之前相比颇为冷清。但堂下此刻却是热闹非凡。

    “贾赦,你真无视宗法俗礼无视我贾史两家的情谊替父休妻,你何来的底气”史鼎看着被塞住嘴巴的贾史氏,虽然他对这出嫁的姑奶奶没什么好感,但是一旦“替父休妻”成真,那史家的名声不跟着扫地无存故此,面色铁青,厉声喝道。

    “史小三”贾珍原本坐在上面,不过是顶着族长旗号哪里需要哪里般,但是一听咄咄逼人的史鼐,一看脸色伤痛欲绝的“贾赦”,火气也蹭蹭的爆发出来,“好你个史小三,当年他们这么对你,我跟赦叔雪中送炭你发达后也没挟恩求报,如今你居然在我赦叔伤口上撒盐”啪的一拍茶几,贾珍咆哮,“你自己傻帽的跟个肉包子一样,被狗啃了一口还想着帮狗,别当我们叔侄也是肉包子”

    “被狗啃了一口还想帮着狗”史鼎飙高音调重复了一句,眸子一片冰冷,“贾珍,你休要胡说八道,她姓史”你可曾想过被如此儿戏休妻之后,我史家阖族女子该如何自处你们可知因祭田一事,多少王家女被休妻一根白绫吊死横梁之上且不说我史家未来子嗣该如何娶妻生子,就是传出这般名声,你贾家又如何相处这世间是,你们是助我良多,但世界有谁如你们一般只躺在祖宗功劳普上享受荫庇,你也是族长,可曾想过家丑不可外扬可曾想过贾家做事岂能凭一己之欢”

    贾珍被喷了一脸唾沫,面对此问,默默的转头看了一言不语的“贾赦”,又瞅了一眼同样面色阴沉的他赦叔姘头,弱弱道:“史史小三,别别胡说啊,我贾家分宗了啊”

    史鼎气笑,“那你荣宁两府里的四春呢”

    “四春”贾赦见贾珍不敌,捏捏两撇小胡子上场,视线看向在祠堂外慢慢踱步进来的贾政,不卑不亢着沉声道:“史侯爷说笑了,我荣宁两主子合起来,正紧的小姐不过两位。两位小姐都是有宫里的教养嬷嬷教导着的规矩都是极好的,且女子闺名尚未取,至于春什么的不过小名儿,断没有堂堂主脉勋贵之家从一个旁支小官之女的礼在。”

    他贾赦今日要干的便是替父休妻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直接一根白绫,让人结束生命太便宜了。回了贾府逼问出当年,是谁主谋谁扫尾,都不重要了。

    让人如今生不如死,才是真报复。

    他要她亲眼看着她的好儿子一家流落在外累累若丧家犬。

    他要她亲眼看着自己被驱除出贾家宗籍,再也让她说不出一切都是为了贾家的荣辱。

    儿子,丈夫,曾经让她仰仗的一切,他这个孽子要一点一点的敲碎。

    在屏风后面听到贾赦出声回答,被绣帕堵嘴的贾史氏瞳孔急剧扩大,露出胆颤的眸色。那个孽子,孽子呜呜的想要张嘴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而且旁边还有两个身形魁梧的嬷嬷一左一右的按住她。

    那个孽障

    贾史氏脸上死灰一片,双眼里都透着绝望。

    一个时辰前,她在佛堂如往日一般被逼着诵念佛经,听着元春捂帕子低低的哀求,眸子里还闪过一丝得意,毕竟还有人要仰仗着她才能活下去。

    手摸着元春如花似玉的脸,她正心里盘算着城外庄子里还有不少她的人手,把元春送出去,好好的教养,在请些“花1魁娘子”授些迷惑之术,牢牢把握住皇子,待日后一飞冲天,他们也可一雪前耻。

    猛然,啪的一声门被推开。

    然后,那个

    贾史氏一回想起来,心还忍不住砰砰直跳。

    “贾赦”坐在一旁喝茶,而那个帝王之貌的“贾赦”却步步紧逼问她当年事。

    为何不喜贾琏,要把他养废

    为何暗中扫尾,掩盖张氏死因

    为何不喜他可是嫡亲娘否

    像是万里晴空中冷不丁的响起三声闷雷,那一瞬说实话她脑海中一片空白,真不知该从何说起。冷眼斜睨了许久,看着凑进来的她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握,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人似的模样,才恍然回过了神,下意识的不满:“你不是我儿子”

    都说知子莫若母,她一向知道那个大儿子是个愚孝的,只要她偶尔漏点关心,就能屁颠屁颠的赶上来怎么赶也不会走。

    恍然大悟般揭开了荣国府这段时间内种种的端倪之处,可是没有时间,她来不及跟任何人诉说。

    他们两个是妖孽

    居然灵魂互换

    蛊毒之术

    蛊c毒

    听到屏风后头呜呜的声响,贾赦眯着眼无声的笑了笑。从前他有多么希冀得到母亲的关爱啊,渐渐的因为贾史氏对贾宝玉的偏宠,这些年来慢慢的认清了现实。得不到的就放手。

    但是今日王氏的一句话,却又将他再一次伤无可伤的母子情谊彻底击碎化为粉末。

    忽视。

    忽视呵呵

    他想起来,小时候,以为慈祥温柔的母亲也是这般对他的呢。那时候他记住了母亲温柔宠溺的笑容,却忘记了自己十次索求,才得一次赞许。

    无法在伤害,至于十月怀胎的生恩又算的了什么大不了,他学个话本中那闹海的哪吒,剔骨还父,割肉还母。

    反正,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帝王如今对他愈发宠溺,不过是死前的“断头饭”。

    这般打算着,贾赦笃定了自己要做个“煞神”绝血缘情。

    贾赦没有耐心再跟史鼎纠缠下去要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咽只因维护所谓的尊严与家族颜面这种沉甸甸的话题,反正他贾家都娘搓搓一窝,娶个史家女祸害了三代,不耐烦地挑高了双眉,道:“史鼎你史家的颜面又何必从我贾家获取婚,两姓之好,但如今已经证据凿凿,交恶到这般田地,在相处下去,又何必呢畏惧世人言语,又何必当初”

    “你是谁贾家那里有你说话的份”史鼎一看不知名的只听过一耳朵乃是“贾赦”新欢男宠,不由眼睛都瞪大,面色黑如锅底,“你贾家的就这般教养,主子说话连个奴才秧子都可以肆意打岔”

    司徒锦面色一黑。

    贾珍颤巍巍开口,“他不是一般人,嗯他是我赦”

    “史鼎,你还不明白吗”司徒锦快速开口,拦截下贾珍的话语,“你史家姑奶奶之祸起源在我的原配。她乃皇上的师妹,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屋内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司徒锦掀开前襟朝贾赦所在之地,噗通一声,下跪,语调带着深深的愧疚,“臣无能累及皇上出面,为臣洗刷冤屈。”

    贾赦忍不住两眼一翻。

    “史侯,帝王之怒,你可懂”司徒锦不急不缓的说道,还未打量史鼎的面色,就听噗通一声,贾政两眼翻白昏倒在地,随之贾珍也躺倒在地。

    史鼎:“”

    脑中道道玄雷劈下,压根不知说什么才好。贾赦一句终生为父堵死了令人遐想的画面,帝王伏尸百万之怒强过于宗族之脸面,带着半死不活的贾史氏无奈的离开贾府。

    看着人走的走,昏的昏,贾赦傻傻的看着司徒锦,心里有种莫名的东西缓缓流动,看着面无表情的司徒锦,鬼使神差扬起笑脸贱兮兮的问,“皇上,你不爱惜羽毛啦”

    说完,猛地心中一跳,贾赦掩饰性的想要哈哈干笑两声,却见司徒锦阴测测的开口,“朕自然是爱极了名声。你顶着朕的皮,朕不护着你,难道还看“自己”被人欺负不成”

    c第59章贾母盒饭

    贾赦闻言心里有些发虚,讪讪的摸摸脖子,眼神也跟着飘忽起来,不敢直视司徒锦。他总觉得最近皇上有些怪怪的,譬如今日那一跪,定让他折寿三年。

    司徒锦见贾赦缩着摸脖子,眼眸一转,瞬间冰冷,面上也带了丝不善,冷冷道:“还不滚回宫里给朕批奏折去。”

    贾赦被忽如起来的怒气吓的一哆嗦,偷偷瞥一眼司徒锦,见人面色铁青犹如锅底,委委屈屈的走了。

    望着人远去的缩起来似乎小小一团的背影,司徒锦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按捺下心中那涌出来的滔天愤怒。一想起贾赦摸脖子,没来由的胸闷,一种不知名的疼痛弥漫心尖。然后脑海中似被外力撕裂一般,有两股势力在撕咬,啃噬对方的坚持。一方咄咄逼近,气势凌人,不断的自问自答:“身为帝王岂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c“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而另一方却是摇旗呐喊着:如今双方易魂,他们是有缘之人。

    两方在不断的攀扯,司徒锦站在门口,负手仰望天空,不由的苦笑,他向来果决,但此刻却前路茫茫,无法做出判决。

    在司徒锦迷茫之际,贾赦托腮也在思忖,如今几乎大事了,他没了牵挂,该如何死的有技巧,能荫庇到贾琏

    否则万一日后狡兔死了怎么办最近皇帝的心思越发难猜,每个月几乎都有那么几天要大发雷霆,明明他也没说错做错什么嘛:越想胸越气闷,贾赦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上卡在喉咙之中。忿忿不平的以极高效率处理完简单的奏折,贾赦抱着酒开始一醉解千愁。

    自从入了宫,他几乎就没怎么沾过酒了。

    从前小酒喝着,小美人搂着,把玩着小古玩,一手提溜个鹦鹉,左手牵个藏獒多么潇洒的纨绔生活啊,多么愚蠢的自欺欺人

    心里总有那么一丝念想,父母总是喜欢自己的。

    但现实总爱无情的刺破虚伪的面纱,留下赤1裸1裸的的真相。

    贾赦忍不住猛一怕桌子,哈哈大笑三声,砸了酒壶,听着咣当的脆响,嘴角呵呵笑着,带着丝苦涩。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会对孺慕了几十年之久的母亲痛下杀手。

    看着贾赦瘫坐在地上,什么话也不说,老泪纵横着一壶一壶的闷头猛灌自己,戴权踌躇着上前,张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劝些什么好,正思忖之际,看见踱步而来的司徒锦,面露喜色,“爷,您看这将军”

    “无事,你先退下备醒酒汤。”司徒锦见贾赦醉醺醺的颓废模样,双手慢慢的握紧。这混蛋槽心的玩意果然不出他所料,一错眼没看牢就会给他惹祸

    所以,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入宫。

    因为他要维护身为帝王的颜面。

    司徒锦时时刻刻的牢记着帝王颜面,狠狠的压下心中那突兀诡异的心思,阴沉着面色,沉声问道:“贾赦,你喝够了没有”

    贾赦两眼迷离,依旧自顾自的端起酒杯,猛灌。

    “酒不醉人人自醉。”司徒锦冷哼一声,看着默不作声恍若未觉的贾赦,一口气憋在心口,直堵得他心慌,便字字戳心窝,喝问道:“你还没从虚妄的父母亲情中走出来需要用酒来麻痹自己,贾赦,睁开眼,看着朕”

    贾赦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眼角瞥了一眼司徒锦,看人神色认真面无表情的模样,晃晃悠悠的放下酒杯,眯着眼朝司徒锦鞠个躬,呵呵自嘲着,带着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几分委屈,“皇上,每个人都有自己伤心事,您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呆着流流泪,舔舔伤口”他是纨绔,从小酒缸里泡着长大,的确不怎么容易醉。

    “不能,谁叫你顶着朕的皮”司徒锦理所当然的回道,面色却闻言,不由的和缓了几分。

    贾赦:“”

    “懂什么叫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吗”司徒锦上前几步揪着贾赦往外走,边道:“顶着朕的壳子,就算生闷气,也必须符合朕的品味。”

    贾赦脑海咣当一下,一片空白。这年头,连暗自受伤都没舔伤口的权利

    一路昏昏沉沉的被人拖着避开巡逻的守卫,直到塔顶,呼啦呼啦的风迎面刮来,贾赦被吓的瞬间酒醒过来。九层宝塔名为万民塔,皇城最高建筑,誉九五至尊之意,能登上塔顶的向来唯有历任帝王。

    当意识到自己站在什么地方,贾赦整个人都僵住了,血直直往头顶上冲,心噗通噗通直跳到了嗓子眼里,颤抖的向后退去,冷不防的又被司徒锦揪着后领,挟制住右手,动弹不得,“你怕什么”

    “我我,”贾赦转头尽量提醒自己不要朝外看,两股战战,忍不住的发抖。

    “抬头手可摘日月,低首可俯视万物。”司徒锦伸手敲贾赦脑门,顺手帮人理理被吹的有些乱的发髻,见人胆怯的模样,不由开解道:“你一大男人何须执拗于后院一亩三分地”

    知道皇帝是在变着法的安慰他,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贾赦依旧忍不住的瑟瑟发抖,拉着司徒锦的衣襟使劲的攥住,不由抱头痛哭流涕:“皇上,我们下去好不好,臣天生就恐高啊”

    “”

    司徒锦面色一僵,他大张旗鼓的避开巡逻侍卫,偷偷摸摸的是为了什么

    但月光下,见贾赦面色真刷白着,冷汗直流,司徒锦眉头一蹙,忽地心一狠,反其道行之,拉着贾赦到窗户前,两手禁锢着头让他直视苍穹,“你现在用的是朕的身子,朕从来没用过恐惧,你又何必因一次的畏惧此后因噎废食困守一地,就算心中有经天纬地,也会渐渐的困局与眼前的弹丸之地,睁开眼好好看看,没了你娘,没了荣国府,你贾赦就算只会金石古玩,替人鉴赏,也照旧能活的下去。”

    一句句话不啻于一道道玄雷敲击在心头。贾赦被迫睁开眼直视外面的雄壮夜景,有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一股寒气让他愈发的集中注意力。璀璨星河下的皇城,夜色之下疏影横斜,遥遥俯视之下,让人没来由的心中激荡出一股豪情。

    大抵男人天生就有股绝情狠辣之心,他原本也不是因贾史氏偏心而不断的矫情想要喝酒试图灌醉自己。而是多少年的执念一旦放下,他便若溺水之童,丧失了方向。

    许久过后,贾赦张张口,有万千的话语终成汇成一个词“谢谢”

    “哼。”司徒锦从鼻音里挤出一声来,抬头看着星空,道:“移居养气,自己日后别乱钻牛角尖,糟蹋朕的御酒。”

    “皇上,你真是”贾赦忽地轻笑,他只觉得面前这个仰头遮盖住自己别扭关心之前的皇帝,差不多就是祖母口中的傲娇吧。

    “真是好人啊”摇头的感叹了一句,贾赦揉揉胸口,忍耐住翻滚的肚腹,憋出音来,“皇上,快带我下去,不然就要吐了”

    “什么”

    “呕”

    “贾赦,你胆子真够大的”

    “呕”

    看人艰难忍耐着,司徒锦半拉半怀着贾赦忙匆匆往下走。这九层宝塔可是祭祀祈祷之所,容不得半点污秽。

    伴随咚咚的脚步与木梯接触的声响,九层宝塔静静的合上门,掩盖住夜色笼罩下的美好回忆。而不远处,靠近勋贵住处的朱雀大街,史家的祠堂今夜彻夜灯火通明。

    且不说祭祀的灯架上点燃了几十根粗大若成年男子手臂般粗壮的蜡烛,就是周围也有不少烛火安在四角,正悄然无息的燃烧自己,把宽敞的大堂照得犹如白昼一般明亮。

    在明亮的灯火下,便是贾史氏,不,史氏老眼昏花,却依旧可以清清楚楚的看着信笺上的白字黑字。

    那个孽障,真的胆大包天,以七出之条嫉,替父休妻

    可笑

    可恨

    想她贾史氏自问嫁进贾家后,战战兢兢为贾代善生儿育女,自贾代善走后,更是凭一己之力,苦苦支撑贾家,抚养贾家生来便有奇遇的孙子,寄予光复贾家门楣,重现一门两国公,郡王称弟的光辉年代。

    劳苦功高至极,却因旁枝末节的小事,被那个孽子抓住了痛处。

    那个孽障,怎么不想想,当初张家一族牵扯进五王某乱,菜市场上一下子喂饱了多少流浪狗

    贾张是姻亲,要真论起来,被被人借此抓住小辫子,给皇帝上眼药怎么办

    贾瑚落水死的不明不白,哪又如何呢总不能因他再赔上自己另一个聪明伶俐的乖孙子。珠儿后来不就年纪轻轻的中举了吗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贾家,为了贾家。

    要不是这个孽障乃是长子,无缘无故的占了这名分,让老二,会读书君子端方的走出去都是被人赞誉的老二因此错失爵位,她又何必苦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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