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风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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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用膳时分。
天空阴霾，雷声阵阵。闷热潮湿。
王府邸的气压比往常更低上几分。
阴暗的院宅，嬴弱的烛火残喘摇曳着，十六侍俾浑身颤抖侧立在两侧，拿剑的手微微汗湿。
龙怀墨在笑。黄金面具没有一丝的表情，但是微翘的唇瓣如花朵一样绽放，仍有不知死活的大臣在那滔滔不绝：
“王爷，您有所不知，去年两江巡抚曹之栋趁百年大旱期间，结党营私，联合自家的亲娘舅将朝廷发放的一百万两白银拿去修建自家山林的水库，证据确凿，却因为仗着有个当皇妃的妹妹，没人敢动他。曹皇妃深受皇上爱戴，更为皇上产下第十九子。若安分居于后宫也罢，怎料为将自己的儿子坐上龙椅，壮大自己娘家的力量，放任自己的哥哥到处为非作歹。皇上听信左相的一面之辞，认为曹之栋救灾有功，居然不顾祖宗礼法册封为礼亲王。可怜两江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卖儿卖女，以草根果腹，死难不计其数```````”
“肉，不喜欢。”
“````````百姓流离失所，更有沦为草寇，到处打劫商旅，更有胆大妄为`````````额？~~王爷您说什么来着？”
无声。
仿若刚才天籁般柔和的嗓音只是某人上了年纪的幻听而已。见前者依旧端详着前面的一桌子山珍海味，未有不耐出现，后者边再接着继续吐露自己的心声
“王爷，您有所不知。曹之栋上折参了微臣一本，说微臣私吞税银，中饱私囊，他正在集结御林军到微臣地方抄微臣的家。天见可怜啊，王爷，微臣一直忠心耿耿，效忠皇上，王爷，这次您一定要救救微臣啊~微臣冤枉啊~”说到激动处，党党一员大官竟眼泪鼻涕纵横，矮身下跪，匍匐到桌角小抱住一身洁白锦袍的龙怀墨，大声啼哭。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十六侍俾集体向后小退了一大步。
“你，打扰本王用膳了，呵呵~。”
清冷的音调明显带着愉悦，不仅是愉悦而已，而是相当的愉快了。另一旁的侍俾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天哪，能不能逃啊？好恐怖啊？她们也只是自幼家贫，虽没有沦落到青楼妓院，到王府做个贴身侍俾确实比流落风尘要好到千万倍，况且这边好吃好住，月响且是平常官邸的三倍之多，但是，有钱也得有命花啊！主子不笑则已，笑起来真的会让人短命十年的。救俾啊```````她们还年轻，不想那么早见阎王啊~
“额~王爷恕罪，打扰王爷您用膳，微臣自知死不足惜，但是性命关天哪，王爷~曹之栋虎视眈眈要置微臣于死地，微臣上有八十高堂，下有黄口小儿``````````````啊漱```````````不好意思，小人昨夜偶感风寒``````````````````”
黄金面具开始发光，龙怀墨笑得绝对的很舒畅。十六侍婢冷汗直冒，手脚更是不听命令的之颤。完`````````完了~~居然在主子用赡的地方打喷嚏```````````上次在主子用赡时候就吐气重了一点的家伙坟上的草好养一群羊了~~~~~~天`````````````天哪```````````````
“有时候我不得的说，你真的是个变态。”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让原本惨厉的客厅又增添了几分恐怖，那已经被砍断手脚并被开了膛的本朝兵部尚书惊惧得看着戴着黄金面具的尊贵王爷将自己的心掏了出来，然后狠狠得捏碎在他眼前，那鲜红的汁血从他的头顶上滚烫的洒落，不能喊叫，不能呼吸，却不能死…….
“淮，我一直想知道无心之人会不会死？！！呵呵~事实证明了，还是可以活一阵子的，只要我不要掐断这里……”龙怀墨指指被掏出心房的处的一血脉，“但是只要我这样一断，他就会……….”
“啊……….”凄厉的惨叫让已经血腥的府邸越显可怖。
凤淮直接越过那团已然没气的肉，从头到尾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紫色的金边长袍不沾半点血腥，却仍让十六侍俾一致又往后退了三步。
如果说自家的王爷那个叫血腥恐怖，那这位皇亲国戚就是残忍至极，两个完全半斤八两的狠角色，很难想象居然会经常在走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物以类聚？··！
“他吵我吃饭！”龙怀墨金色的面具上还残留着鲜血，看不出任何表情，冷冷地转回身进内堂，风淮也跟着走进，也不避讳什么，只要杀过人以后龙怀墨都会沐浴更衣，在王府的后殿有座天然的温泉池，天然温泉引天地之精华汇入此处，汉白玉的石阶上已然备妥琼浆玉液，风淮就落落大方地坐到石阶上拿起酒瓶喝酒，而龙怀墨就在氤氲的温泉深处净身，两人刚开始也不说话，就这样互相陪着，一个喝酒一个沐浴，矛盾却又非常和谐的不可思议。
“凤雎死了。”风淮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歇躺到在温泉池边，“我把那座宫殿跟她一起烧了…..”
“呵呵….从今往后就没有什么好困住我了….墨，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冷漠的声音跳跃着死一样的冷寂，连冰都会冷得颤抖，回答他的是龙怀墨将对方扯入水中，取过那瓶琼脂，就口饮下…….
“我们早就在地狱了…….呵呵………”
龙怀墨转向温泉深处，让风淮独自在温泉边仰望着天空，漆黑的夜掩埋了尘世的喧嚣，墨黑墨黑的没有一点的光...
“我用一世的病骨来赎罪，用一世的悲凉忏悔，荣华富贵将成为我最痛苦的枷锁，权利地位将打我入地狱不得超升。”
女人憔悴苍白的脸没有一点的血丝，她微弱而坚定吐露的每个字却象刀一样刺进他的心里。女人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空洞的眼神却直楞楞的望进他的心里，他灵魂的最深处。
“为什么，”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世俗与我如云烟，我愿意为你放弃一世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我原本可以什么都不要。青青河草，袅袅炊烟，日升而做，日落而息，男耕女织，只求一世的逍遥，难道我错了吗？”
“我是你的姐姐～”
“世人容不下违背伦理的爱恋，你将被无情的处以极刑。你的血肉将被秃鹰雕琢，你的灵魂将被符咒禁锢，永世不得超升～”
“我不能让你蒙受一世的屈辱，我不能让你背负道德沦丧的包袱，我只想你，我的弟弟，健康快乐的成长为一个男人，所以即使我嫁给帝王，跟全天下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我都不会觉得难过。世俗不能约束你，但是约束了我。所以我注定不能幸福。我死后，花贵妃会马上得到王的宠爱，顶替我的位子入主东宫。我的儿子紫史涧立刻送到大禅音寺带发修行，未弱冠之前绝对不能下山。王垂垂老已，朝不保夕。我占过一卦，我死后不出十日即崩。所以你要在近几日内将宫廷内外全部的兵力收归骑下，按照王的的性情，所有的嫔妃太监会全部殉葬。除了花来月。后宫只有她还没有子嗣。你只要把她收做女人就能平步青云。她将会成为后宫最有权势却最容易被掌握的女人，我的遗体连着这座富丽堂皇却肮脏虚伪的宫殿一起烧掉，大火可以洗净我扭曲的灵魂上的肮脏不堪。所有的罪名所有的诅咒所有的悲苦将由我为你背负，而这就是我能爱你的方式……”
“我从没有要你背负，即使地狱，只要我们在一起都不会畏惧。你选择帝王之家，你的美貌与智慧成为你的武器，你以为帝王可以保你一世不再为道德忏悔，至高无上的权利，无可比拟的财富可以为你驻起高高的城墙，只为了不让我再接近你。但是你可曾问过我，这是不是我想要的？你想不到的是我用自己的身体攻陷了这座池。他们敬我为亲王，不是皇后是我的姐姐，而是我曾是王的男人……”
女人震惊的停住了呼吸，干瘦的臂膀死命的想要撑起自己微薄的身体，不可思议的用空洞的眼神想要窥探这个让她要尖叫的事实，但是她看不见，她看不见…..
她想要尖叫，但是声音呢？她的声音呢？！
“在你出嫁的前一个晚上，那个男人来找我。他说他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他说他爱我，想娶的人也只有我。但是他是帝王，帝王有他的为难与不得已。所以他娶我的姐姐，给她三千宠爱。或者也可以，让她尝尽人世的悲惨，因为没有一个地方比皇宫更恐怖更血腥。天堂与地狱的取决条件就是，我――成为他的人……”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女人挥舞着手臂，疯狂得扯着耳朵，她拒绝这个事实，不是真不是真的！！
“你知道当他年迈枯瘦的躯干压在我身上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他在我身上肆虐狂欢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啊啊啊…….我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我只想到…….我想我的姐姐可以平安的活着……..”
“啊……………啊………….啊……………”
女人发了疯扯自己头发还有耳朵，歇斯底里的尖叫，然后狂吐。
她使劲使劲地一直一直吐，把心肝脾肺全部都吐出来，把痛苦的神经全部挖出来。
要疯掉要疯掉要疯掉要疯掉要疯掉要疯掉要疯掉……
“他说他爱我，一次一次地在我的身体里得到满足然后就在我胸前哭。他说他是混蛋，他对不起祖宗对不起体统对不起百姓对不起社稷，但是仍不能阻止他对我的狂热。他也说他对不起你，所以愿意让你为他生下子嗣，换你后位坚不可摧。但是他更对不起我，所以加官进爵，金银珠宝，豪宅美眷，人世间帝王能够享受到的一切权利与荣耀全部给予我，他说，这是他能爱我的方式……”
女人开始咯血，大口大口的吐着血，仿佛不把身上的血吐光不能罢休。
“凤雎，下辈子不要当我的姐姐了，丑一点没有关系，即使再丑我都会认得你。我们不要再跟皇室有任何的瓜葛了。咱们到乡下去，种田也好，卖菜也好，就是不要卖自己了。我们生一男一女，等他们长大嫁娶后咱们就手牵手到田埂去散步，我会采油菜花给你戴，跟你讲很多很多的故事，有关与我们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这样……..好不好……”
凤雎停止了喀血，层层的帐缦掩去了猩红的事物，一切归于了平静。
凤淮手里的红线悄然断裂，耀眼的红烛轰然倒地，火象蛇一样蔓延开来，吞噬着一切……
“你说我们为什么还活着？”凤淮从那场火光中醒来，眼前是龙怀墨金色的面具在温泉池的深处透着幽幽的光芒……
“呵呵….呵呵…….墨，凤雎说，好..呵呵呵呵…….她说.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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