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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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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海洗浴中心自打被派出所撅了之后,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每天的营业额由高峰时的两万元跌到不足四千元,“朱八戒”急得满嘴起泡。他手下有个领班叫李果,十八岁,人小鬼大,又精又灵,人送外号“果子狸”。

    十一日中午,“果子狸”见朱老板满脸愁容地回到经理办公室,就跟了进来说:“老板,生意差,得想个招啊,这么挺下去,可不是法子啊!”

    “派出所折腾一次,够咱们缓一年的。咱们挨收拾的事传得又快又远,可咱们摆平了派出所,却没传多远。客人担心在咱这出事,不敢来玩呀!明天打特价,包房费打七折,按摩打对折,酬宾一个月。要是这招还不行,干脆简单收拾收拾,再开一次业,冲冲喜,没准能搅和起来。”“朱八戒”有气无力地说。

    “老板,打折、冲喜,这都是权宜之计,我有个长远想法。这几年,西隆镇四个村,几千户村民,通过占地拆迁补偿,几乎家家都获赔了十几万,富啊!我听说不少好赌的村民拿钱到宜春市内耍去了,有赢大钱的,也有输躺下的。如果把这些好玩的吸引到咱们这,咱们摆坡(设赌局),提供安全、周到的吃、喝、玩一条龙服务,既抽水子(抽红),又挣包房费,肯定能把生意带起来。”

    “哎,别说,这还真是条道儿。就按你的意思办,你就撺掇吧!为了揽客,需要免单的,我签字。你要真能让生意火起来,你就别当领班了,前台经理就是你的。”“朱八戒”好像扎了针吗啡,眼睛一亮,人也精神了。

    十一日晚上六点多钟,一辆吉普车停在西隆镇中心十字街南侧的金香玉大酒店门前。车上走下两个青年男子,其中的高个身材挺拔,双目炯炯有神,一件藏青色纯棉夹克使他显得十分干练。另一个偏矮一点的虽瘦,但很结实,眼睛不大。穿夹克的是何铭,此时他的身份是西隆镇派出所所长。

    上午何铭离开李北淮办公室后,第一时间找到支队长李贺,把和李北淮见面的过程详细地讲了一遍。李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想干出一番事业吗?说实话,你在特警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咱们宜春这几年别说恐怖案件,连像西隆这样的绑架案子都不多。你纵有本领,也施展不开啊!当派出所所长则不同,身在一线,镇守一方,你完全可以大施拳脚,建功立业,这是一块多么大的平台啊!要我说,你真应感谢那两个绑匪,他们让你初显身手,也让李北淮认识了你。”

    “可我听说西隆局势太乱了,队伍一盘散沙,案子堆积如山,案发多破的少,我怕……”何铭虽没把话说完。

    李贺看得出何铭信心不足,他收起笑容说:“西隆的局势的确很复杂,解放前,那里就是土匪窝,出胡子。一九八三年‘严打’,西隆镇被打击处理的违法犯罪人员在东城区是最多的,被判死刑的就有八人,现在又乱得一塌糊涂。不过,大乱之地宜大治,易出成绩,更能显出你的功力。你没在城乡接合部干过,那里的形势既不同于城区,又不同于农村,情况特殊,所以你在处理问题时,要灵活些,必须学会适应当地的实际,只有适应才能生存。另外,派出所和当地镇、村两级政府的关系很重要,也很微妙,尤其是和镇、乡的领导、干部们接触时,千万要小心。最近几年,宜春城郊一些村靠卖地富了起来,个别村干部骄横霸道,什么事都敢想,都敢干,法律意识淡薄,和这些人即要处好,又要戒备,必须同流,但不能合污,明白吗?”“同流,但不能合污。”何铭反复念叨了几遍,联想到李北淮说的“万万不能随波逐流”,他越发觉得西隆的水深不可测。他点了点头。

    “你不是要从特警带走两个人吗?我推荐一个,丁文俊,咱们二大队的,二十四岁。枪法不错,十发子弹二十五米射击九十七环,是块好料。”

    “行。我想把我们大队的龚上杰带上,这小子为人好,老实,能吃苦,一直想离开特警到基层干,我刚才征求了他的意见,乐坏了就等您点头了。”

    “小龚我了解。说实话,我真舍不得把他放了,不过你真得带两个硬手去。让他去吧!支队就不给你们饯行了,你们走得也不远,有时间我去西隆看你们。”

    下午,何铭拿着市局政治部的调令来到东城分局。在分局大门口,何铭望着“东城区公安分局”七个大字感慨万千,天不负我,我又回来了,是杀回来了,是堂堂正正地杀回来了。当他走进翟永胜的办公室,把调令递给翟局长时,翟永胜愣了,他没想到李北淮派来的人竟然是何铭。此时翟永胜的心情有点复杂,他当公安局长多年,还没有一个人让他两度难堪,何铭做到了。第一次是当年何铭提出离开东城分局时,翟永胜爱才心切,屈局长之尊,亲自挽留,可何铭去意已决,坚决走,愣没给翟永胜面子。第二次是在西隆解救人质,何铭斗胆进谏,不经意间否了东城分局的前期处置,让翟永胜有些下不来台。

    此番两人相见,却有些尴尬。何铭站在那也不知说什么好。翟永胜很快缓过神来,一贯绷着的脸露出一丝笑容说:“孙猴子怎么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你转了一圈,到底又回来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说实话,我对你一直很欣赏,西隆是李北淮抓的点儿,这回你去,好好干吧!干不好,打的可不是我这个局长的脸,而是副市长的脸。中午,分局几个头碰了一下,局里要加强西隆的力量,市局新分来四个省警校毕业生,都分到你那;再拨给你们一辆新车。政治处吴主任明天代表分局党组送你们去西隆。”

    听了翟永胜的话,何铭暗暗高兴,同是又多了一番感慨,只因为西隆是李北淮抓的点,分局竟然对西隆予以这么大的倾斜。何铭从翟局办公室出来,又拜见了分局其他几位领导。分管派出所的副局长段光先在市局开会,何铭没见到。

    他办完任职手续离开分局时,天已经黑了。何铭上了吉普车,没有发动车,回想这一天,一切来得太突然,让他猝不及防。明天,他面临的不再是训练,而是实战。西隆的治安局势复杂,并不可怕,关键是两任所长落马造成的军心涣散,军心不稳,这才是真正的挑战。他突然感觉肩上沉甸甸的,像一下子压了千斤重担,刚才杀回东城的那种满足感荡然无存。他担心在西隆打不开局面,干不出样来,不仅打李北淮的脸,也打自己的脸。三年前,他没当上所长,曾经很委屈,大有壮志难酬之感。如今,让他当所长,给了他施展的平台,他要干不好,外界可有说的了,不是当年不用他,而是他真不行。

    他忽然想起当所长的事还没跟父母说,立即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把调动工作的事跟父母讲了,父亲不赞成他去派出所,起早贪黑,操心费力,责任还大。母亲对他工作的事并不关注,关心的是他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把婚结了,他毕竟眼瞅着就奔三十了。

    何铭撂下电话,心里觉得有点空,没底儿。他去过几次西隆,但每次都是匆匆而过,并没有太深的印象。他想趁今晚有时间,到西隆看一看,增加点感性认识。他把龚上杰叫上,本想也带丁文俊,可丁文俊大队的几个战友给他送行,刚到酒店,走不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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