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公主间谍 第四章公民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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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东道主方的最后一位演讲者，首席执政登上讲坛后没有迫不及待的开口，而是优雅地侧着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以凛冽的目光扫视着万头涌动的会场，特别是那些从大会开始就在呼朋引伴吵吵嚷嚷的人们。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锐利，仿佛要把人的内心刺穿。以至于目光扫过的地方，人群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成年人们以眼神传递讯号，而年轻人和孩子们则多以好奇多于崇敬的眼神看向目光的来处，那一个已经被神话了的人！
好多人惊异的发现，那个在传闻中已经很老很老了的人，无情的岁月似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头发似太阳的金芒般刺眼，乌黑的浓眉微蹙着，嘴唇线条之坚毅甚至让人心生畏惧，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里，丝毫无有年轻人的兴奋和狂热。只有征战千山的威武与无畏，笑看风云的优雅和坚强，似乎还有一丁点的沧桑以及落寞。不像之前的演讲者们穿着或朴素或奢华的长袍，他却在丝绸内衣外套着一件造型古朴的青铜半身胸甲，连带着半封闭的冠状头盔，都雕刻着层层纹饰，却衬出裸露的象牙色肌体，和如古代诸神般优雅、强健而完美的身形。
将诸人的神色收归眼底，首席执政微微叹息着，不出所料的，他从一些人的脸上看到了困窘和恼怒的神色，那其中有来自希腊各邦的使节，但更多的还是雅典的元老和贵族，他们一开始就不赞成把可能关系整个希腊前途命运的演讲大大方方的放到雅典公众面前，虽然掌握著作为城邦最高权力机构的公民大会，口口声声民意的，同样正是这些自诩为“好父亲”的老人们。
然后，这位以雄辩和仁德而闻名遐迩的执政官开口了。
“公民们，正像你们所知道的，以弗所，许多希腊人的生命、财物、妻子和子女的所在地、这一座曾经无比富有而壮丽的城市―在那一天，由于诸神对希腊人们的失望，由于卑劣的计划而遭焚烧和残杀的命运，和一次最残酷和悲惨的死亡。渎神者们按照已经作好的布置和分配，在城内各处放火并且屠杀大量公民，同时，伟大的阿尔忒弥斯神殿几乎是被完全地送回到天上了。”“要知道，希腊人是如此爱戴与赞颂守护每座城市的不朽诸神，他们因为保存了当时建立起来而现在又变得伟大的城市，理应受到你们和你们后代的崇敬。诸神曾经已经扑灭了被燃点起来并且几乎吞没了整座城市、各神殿、庙宇、住宅和城墙的大火，并且还击退了向着公民们刺过来的刀剑，并且把它们的刀尖从你们的喉咙前面打掉。”“有谁能这样无视真理，这样刚愎自用，这样丧心病狂，乃至否认我们看到的宇宙万物，特别是这座城市是在不朽的诸神的意志和力量的统治之下呢？”
眼见下面的人们……特别是青年们―呼吸急促，神情激动。首席执政满意的微笑着，看来长期的和平并没有磨灭他演说的技巧……
不过，他叹了口气，再次提醒自己站在这里的理由……“既然从以弗所的信使已经把这些事揭露、挑明并且作了详尽的叙述，因此，公民们，我还要把这一切向你们简单地作一报告，这样你们这些不了解情况又急于得到消息的人就可以知道被揭露出来的事情何等严重，何等显而易见；并且一直保持高度的警惕，使我们能够在这样严重和这样隐蔽的阴谋中得到安全。反对我们所有人的安全的一切阴谋已被搞得水落石出，已被揭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了。因此那些妄图以一场不义的和邪恶的大火不仅烧掉希腊人的家宅，而且烧掉阿尔忒弥斯神的神殿的那些人甚至应当受到更大的憎恨和更严厉的惩处！”
底下的人群稍稍骚动了起来，几个素以激进闻名的使节和元老更是连脖子也涨红了。
“……一位少女受到了称赞，因为她使参加了阴谋的那些人不能轻而易举的得逞。要知道，过去虽多次下令把早已应得的许多荣誉给予诸神的信徒，但肯定没有任何一次比这次是更为应得的。―作为守护女神的首席祭司，我决定将达摩克利斯之剑授予这位勇敢的公民……”
以加重的语气提起那个名字，首席执政略略停顿了一下，以为将面对数百道质疑和责难的视线，但目光所及，只有少数年长的元老露出了凝重神色，大多数人神色淡漠―显然，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年轻真好！抹去心头的一抹苦涩滋味，雅典的最高权力者继续着演讲，原本略带沙哑，质地如纯金一般的音色愈加高亢起来。
“公民们，为了不把话说得太长了，于是你们已经看到，我迅速召集了雅典元老院的一次全体会议。当罪行已经提出并且正式加以公布的时候，公民们，于是我向元老院请示，为了城邦的安全，他们将采取怎样的措施。首要的元老们提出了十分严正和表现了爱国精神的建议。元老院全体一致通过了这些建议。就在这同时，那些使节带着信件和指示被送回他们本国公民那里去。所有这些事情被我处理得好象它们是由不朽的诸神的意志和智能所完成和预先安排的，并且不仅是因为人的理性看来几乎不可能控制这样重大的事件，我们才能够作这样的假定，而且这时如此明确地亲临现场的诸神给我们带来了支持和帮助，乃至我们几乎能够亲眼看到它们。”“公民们，至少在我看来，以下这些东西都是罪行的最令人信服的论据和证据―渎神、屠杀、掠夺，最后还有罗马人的姗姗来迟，邪恶的敌人不仅策划，而且干出了这些罪行。而且，这件事干得又那么凑巧，可是，他们的苍白的面容、他们的眼神、他们的表情以及他们的沉默看来比证据还要肯定得多。”“公民们，我们无需害怕一小撮丧心病狂的敌人。在所有那些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是可怕的，而且只有他在罗马时候才是可怕的。他想到的东西他都说得出，干得出。他什么事都懂，他懂得如何呼唤、试探和勾引。只要干某些事情，他就已经有某些选好的人在那里待命。而当他布置任何任务的时候，他并不认为这项任务已经完成了；对于每一个特殊的细节他都依然要监督、检查、注意和操劳。”是的，执政官想，只有那个人需要警惕，那个和他一样超乎众生之上的人，那个和他一样聪明睿智却更阴刻狠毒的人，那个和他明里暗里争斗数次互有胜负却从未谋面的人，那个很可能跟他来自同一源头的人―苏拉―罗马现在的主人。在历史之河流淌到那个重要的关口之前。
“公民们，请回忆一下历次的战争，不仅是你们自己记得的和看到的，还有你们听到的。全体希腊人战胜了庞大的波斯。因为正直的人们有很大的保卫的力量，而民主城邦有很大的威严，公民们，我们的态度就是这样，我们不会向任何人的厚颜无耻的行为屈服；恰恰相反，我们还要向所有邪恶的人们主动展开进攻……但是，之后的伯罗奔尼撒战争杀死了许多勇敢的人。这场希腊世界的内战，公民们，它的目的只在于统治大权的易手，只是一些人希望自己在这个伯罗奔尼撒半岛里掌握最高的权力。所有这些争吵没有一次是想把希腊世界摧毁，但它们却不是通过和谐的调解而是通过屠杀公民才得到解决的。特别是在这次战争里，人们记忆中最严重也是最残酷的这场战争里，任何蛮族部落对它自己的人民都不曾发动过的这样一场战争里，整个希腊地方到处是公民的成堆的尸体和血泊。最知名的公民都被杀死了，国家的光明被熄灭了。”进入状态的首席执政找回了他累世雄辩的经验。与同属智者学派的几位友人相比，他的演讲较平和而不是一味的激情澎湃，但就像那位毒舌的朋友所说，正是这样的演说，却往往吸引着一些成熟的心灵。
“夜间在西方看到的火炬，天空中的火光、雷击、地震，且不说在我担任执政官时期发生的这样多其它事情，不朽的诸神似乎已经预告了现在就要发生的事件，而公民们，我要谈的这事确实不应当被忽略或不加以谈论。因为你们肯定记得，在那个人进犯雅典的那一年，当预言者从整个希腊集合到一起时，他们说，杀人放火，毁灭法律条文的事件、叛乱和内战，整个城邦和统治权的摧毁都临近了，除非不朽诸神通过他们自己的力量，庶几能够使命运本身有所改变。”“因此，凡是能够平息诸神的怒气的事情都不可以遭到忽略。”“公民们，说句心里话―由于罪行严重到不可想象的程度，因而你们也可能不大相信我讲的话。公民们，但是我们便也不能这样安静，这样平和以及这样不声不响地使整个希腊世界摆脱如此严重的危险。”“作为一位普通公民，我可以维护并表彰我在执政官的任期中所做的事情，我将日日夜夜毫不懈怠地执行这样一项任务，那就是要设法了解和看到他们都在做些什么，在计划些什么。任何人都不会有所怀疑，他们丧心病狂到急于实现他们的罪恶计划，一次次的动手进行屠杀和放火焚烧希腊诸神庇佑的城市！如果我要说我能够挫败他们，那我就把自己估计得过高了，这种做法是不能容忍的。挫败了他们的是雅典娜神，使整个雅典城和所有希腊人得救，这是雅典娜的意旨！”
提到那位女神的名字。首席执政的口气刚硬中夹着一丝温情，当然，底下那些交头接耳的民众是听不出这一点，而他本人也有所自觉，话锋一转，道：”“公民们，在不朽的诸神的指导下，我坚定了这一目的和决心，对于我的这些不懈努力，公民们，我不因勇气向你们要求任何报酬，不要求任何荣誉的标记，不要求任何颂扬的纪念物，特别是当我看不出你们还需要加给我什么更高的荣誉而我也不能期待登上任何更高的光荣的峰过这样一位人物要来雅典，而她的要求……”伯里克利沉吟着。一连串事件的接踵而来，让他的心思飞速转动，对方的要求听起来合情合理，作为希腊硕果仅存的独立和强大城邦，雅典的确有帮助同文同种希腊人的义务。而已经衰微的阿尔忒弥斯神殿，对于同样供奉奥林匹斯诸神的雅典娜帕台农神殿来说，也是不可以放弃的对象―更重要的是，无论是以弗所乃至罗马统治下诸希腊殖民地的人力物力，还是这件事所代表的政治意义，甚至他心中那个隐秘的愿望，都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这让伯里克利感觉很不好，更似乎感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阴谋气息。
如果不尽快作出反应，不排除对方转向那两个同盟甚至直接向罗马求助的可能，而雅典势必颜面扫地，更甚者信誉破灭，再也无法成为希腊的旗帜。是我神经过敏了吗？还是这件事都是那个人的圈套？或许，我需要一些旁观者的意见……那个思想和他的选择一样异端的……
葛列格不知道眼前的偶像正陷入被害妄想当中，他只是谨守了一个副官的本分不言不动，即便如此，当他看到伯里克利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还是如释重负，同时检讨自己与首席执政的差距。
收回漫游的思绪让他险些漏听了伯里克利的最后一句话。
“你先走吧，葛列格。”“是，阁下。”走出了两步，葛列格感到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看来长时间的辩论后即使睿智的阁下也不免神思不属。
“厄，阁下，您不打算现在回去官邸，可是……”
“的确不是，“伯里克利回头，笑容爽朗，“我已经交代他们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同时也别忘了缝上嘴巴。现在我的最优先事项是去伊壁鸠鲁学院附近找一个老朋友闲聊，听一听他的意见，毕竟他是……与众不同的。”“如果他是您的朋友而又如此特别，“年轻人稍稍露出激动的神色来，“那我不理解对方执意居住在那儿的理由，毕竟那里远离雅典城而临近港口，是没有选举权的外邦男女居住的地方。为什么他不住在城里呢？他该知道出入那样的场合，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您的名誉都大有损害，要知道直至今日，那些老朽还是念念不忘库隆污染案。难道您这位朋友本身就是外邦人，恕我直言，在这个敏感的时刻，那些保守派的眼睛可都牢牢盯着您，阁下您太宽容了！”
“良好的名声对那个人不过是身外之物，“伯里克利脸上现出羡慕夹杂着伤感的神色来，“保守派的非议对他更是无关痛痒。他不关心战争和政治，正如他看不惯狭隘的自豪感。幸好他并非倔强的苏格拉底或者阿斯帕齐娅，而现在也不是三十僭主的时代，不是公诉的时代，不是美伽克里斯一族被几百年前旧事纠缠的时代，而是伯里克利的时代！”
惊觉自己无意中触及了首席执政的心事，副官的声音低了八度，“既然这样，请让我陪同您去拜访这位隐士，事实上我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位特立独行的人物，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这位隐士的名字，像他那样的人应该很有名才对……”
“你可不用套我的话”，伯里克利一笑，事实上年轻人的话并没有在他的心头掀起波澜，三百年时光足以冲淡一切。“而且他也不是什么离群索居的隐士。虽然他声称自己是大隐于市，不过我认为他更喜欢热闹或者说制造热闹，在除了战争和政治以外的领域，他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住在那儿，而又符合您叙述的人，我只听说过一个，“葛列格惴惴的说，“好象是叫做疯狂的麦凯恩……”
“要叫他，麦·凯恩公民”，伯里克利一本正经的说，暗叹这一任副官没有以前那些好甩掉。“这是他唯一承认的称呼，如果你不想被他扔下海的话！”
公民们，五千年历史在看着你们，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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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少女受到了称赞，因为她使参加了阴谋的那些人不能轻而易举的得逞。要知道，过去虽多次下令把早已应得的许多荣誉给予诸神的信徒，但肯定没有任何一次比这次是更为应得的。―作为守护女神的首席祭司，我决定将达摩克利斯之剑授予这位勇敢的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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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在西方看到的火炬，天空中的火光、雷击、地震，且不说在我担任执政官时期发生的这样多其它事情，不朽的诸神似乎已经预告了现在就要发生的事件，而公民们，我要谈的这事确实不应当被忽略或不加以谈论。因为你们肯定记得，在那个人进犯雅典的那一年，当预言者从整个希腊集合到一起时，他们说，杀人放火，毁灭法律条文的事件、叛乱和内战，整个城邦和统治权的摧毁都临近了，除非不朽诸神通过他们自己的力量，庶几能够使命运本身有所改变。”“因此，凡是能够平息诸神的怒气的事情都不可以遭到忽略。”“公民们，说句心里话―由于罪行严重到不可想象的程度，因而你们也可能不大相信我讲的话。公民们，但是我们便也不能这样安静，这样平和以及这样不声不响地使整个希腊世界摆脱如此严重的危险。”“作为一位普通公民，我可以维护并表彰我在执政官的任期中所做的事情，我将日日夜夜毫不懈怠地执行这样一项任务，那就是要设法了解和看到他们都在做些什么，在计划些什么。任何人都不会有所怀疑，他们丧心病狂到急于实现他们的罪恶计划，一次次的动手进行屠杀和放火焚烧希腊诸神庇佑的城市！如果我要说我能够挫败他们，那我就把自己估计得过高了，这种做法是不能容忍的。挫败了他们的是雅典娜神，使整个雅典城和所有希腊人得救，这是雅典娜的意旨！”
提到那位女神的名字。首席执政的口气刚硬中夹着一丝温情，当然，底下那些交头接耳的民众是听不出这一点，而他本人也有所自觉，话锋一转，道：”“公民们，在不朽的诸神的指导下，我坚定了这一目的和决心，对于我的这些不懈努力，公民们，我不因勇气向你们要求任何报酬，不要求任何荣誉的标记，不要求任何颂扬的纪念物，特别是当我看不出你们还需要加给我什么更高的荣誉而我也不能期待登上任何更高的光荣的峰过这样一位人物要来雅典，而她的要求……”伯里克利沉吟着。一连串事件的接踵而来，让他的心思飞速转动，对方的要求听起来合情合理，作为希腊硕果仅存的独立和强大城邦，雅典的确有帮助同文同种希腊人的义务。而已经衰微的阿尔忒弥斯神殿，对于同样供奉奥林匹斯诸神的雅典娜帕台农神殿来说，也是不可以放弃的对象―更重要的是，无论是以弗所乃至罗马统治下诸希腊殖民地的人力物力，还是这件事所代表的政治意义，甚至他心中那个隐秘的愿望，都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这让伯里克利感觉很不好，更似乎感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阴谋气息。
如果不尽快作出反应，不排除对方转向那两个同盟甚至直接向罗马求助的可能，而雅典势必颜面扫地，更甚者信誉破灭，再也无法成为希腊的旗帜。是我神经过敏了吗？还是这件事都是那个人的圈套？或许，我需要一些旁观者的意见……那个思想和他的选择一样异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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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觉自己无意中触及了首席执政的心事，副官的声音低了八度，“既然这样，请让我陪同您去拜访这位隐士，事实上我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位特立独行的人物，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这位隐士的名字，像他那样的人应该很有名才对……”
“你可不用套我的话”，伯里克利一笑，事实上年轻人的话并没有在他的心头掀起波澜，三百年时光足以冲淡一切。“而且他也不是什么离群索居的隐士。虽然他声称自己是大隐于市，不过我认为他更喜欢热闹或者说制造热闹，在除了战争和政治以外的领域，他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住在那儿，而又符合您叙述的人，我只听说过一个，“葛列格惴惴的说，“好象是叫做疯狂的麦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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