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捉虫 第六章 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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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雅凡坐在绣架前面，手持金针，丝线上下翻飞，不过须臾，洁白的绸缎上便开出了一朵仪态万千的粉红牡丹，层层叠叠的花瓣错落有致的卧在绣布之上，迎风轻颤，娇艳欲滴。
“小姐，歇会吧，这样眼睛可受不了。”小勺递过茶盏，柔声劝道。
段雅凡摇头，只道不渴。小勺无奈，只得垂首立在一旁，暗自着急。每当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小姐总会坐在绣架之前，一坐便是一天。
过了好大一会，段雅凡方才停手，拿起身侧的剪刀将丝线剪断，随即盯着那朵牡丹出神，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是哪里不对呢”
小勺闻言抬首，见段雅凡拿起剪刀，几下将那刚秀好的牡丹剪烂。小勺刚要出言询问，便见段雅凡起身，踱步至书案前。
小勺终究不敢开口询问，又低下头，只做不知。
段雅凡自案前站立，铺纸磨墨，提笔沉思了一会，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忍”字。写完拿起纸张，细细端详，片刻之后便将其揉作一团，扔到了地上。
小勺不敢去捡，仍旧老老实实低着头一旁站立，不敢言语。
段雅凡写了十多张忍字，又丢了十多张忍字，心绪方才平复，道:“你出去一趟，给那人传个消息，就说我在老地方等他。”
小勺低声道：“小姐，京中传言甚嚣尘上，小姐处于风口浪尖，若是”
段雅凡瞪了小勺一眼，面色凛冽，呵斥道：“我怎么做还要你来教导不成”
小勺急忙跪地告饶，连声称不敢。
段雅凡怒道：“还不滚出去”
小勺擦擦冷汗，急忙起身出退出房门，又听段雅凡厉声道：“回来”
小勺不敢大意，垂首竖起耳朵，仔细听自家小姐的吩咐。
段雅凡道：“你出去的时候小心些，莫要叫人发现。”
小勺躬身唱喏，待确认段雅凡再无其他吩咐后，便急急忙忙出去找人传递消息。
待小勺离开，段雅凡去了后厨，亲手做了两道素菜一道点心以及一碗甜汤，寻了个食盒装着，便往小佛堂走去。
小佛唐住着段雅凡的姨娘韩氏，段雅凡自幼由韩氏抚养长大，对韩氏甚是亲厚。
文帝二年，段景程任都察院七品监察御史，娶得平县黄氏之女，夫妻恩爱，琴瑟和谐。
文帝三年，段景程奉旨至金平监察百官，路遇韩氏，见其潦倒穷困，便将其带在身边，做个粗使丫鬟。
韩氏乃官家庶出，颇有心机，跟在段景程身边后没多久，便哄得段景程纳她为妾，对她宠爱有加。
文帝三年秋，段景程擢升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正是高兴之际，发妻黄氏难产，生下女儿后便撒手人寰。
段景程哀哀欲绝之下，竟认为是女儿的出生才导致发妻的死亡，遂将女儿视为不祥之物，几欲杀之。
小妾韩氏当即哭天抢地，诉道：“稚子无辜，主母尸骨未寒，老爷便要将其舍命生下的女儿杀死，老爷竟然狠心至厮，主母泉下有知，如何能够瞑目，老爷要杀，不如将妾身一块杀了罢”
段景程不欲理会，韩氏却不依不饶。
段景程无法，沉默半响，谓韩氏言：“你若执意如此，便将这灾星交与你抚养吧只是，你要晓得，你养了这灾星，以后我不会再见你”
段景程本来只是想吓吓韩氏，好叫她知难而退，谁知韩氏只是愣了半响，含泪冲着段景程磕了三个响头，道了声：“妾身拜别老爷。”便抱起尚在襁褓之中的段雅凡，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
段景程恼怒韩氏不识大体，忤逆自己，是以其后五载，虽不曾短了韩氏的吃穿用度，却也真如他自己所言，不再见韩氏，对那个被视为灾星的女儿，更是不闻不问，视若无睹。
韩氏虽多番动作，终究未能见得段景程一面。几经思量，韩氏不再强求，只是一心一意抚养段雅凡。
文帝八年，段景程御前参萧王结党营私，同京官往来甚密，暴虐百姓，强取豪夺，欺君罔上，佯称封地旱灾，三年不税，其私下募兵，有不臣之心，如萧王此等忘恩负义，藐视帝威之奸佞，其罪当诛。
起初皇帝不予理会，然段景程多次上疏，对萧王步步紧逼，萧王终是倒了台。
萧王党羽愤恨不已，漏夜派人潜入段家，欲取段景程性命。危难之际，韩氏奋不顾身，冲到段景程身前，以身挡刀，救了段景程一命，而韩氏也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段景程心存感激，对韩氏便渐渐好了起来。
韩氏心思深重，手段高明，不出几月便又哄得段景程回心转意，重新宠幸起她来。
段景程自发妻死后再未婚娶，得宠的韩氏便成了段府名义上的当家主母。正因如此，段雅凡也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
韩氏精明，隔三差五便要在段景程枕边吹耳旁风，又时时叫段雅凡在段景程面前露脸，减少段景程的反感程度。
在韩氏的帮助之下，段雅凡渐渐得了段景程的青眼，再加上她本就天资聪颖，段景程教导起来也越发上心。
最终，段雅凡成了名满京城的才女，段景程成了百官羡慕的对象。
伺候韩氏的丫鬟见段雅凡过来，刚要通报，便被段雅凡打断，摆手示意其退下。
“姨娘，我来看你了。”段雅凡站在门口，轻声道。
韩氏闻言停止敲击木鱼，拨动着手中的菩提子，抬眼看了门口，道：“凡儿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段雅凡道：“几日未见姨娘，想的紧。”
韩氏笑道：“快些进来，站着作甚。”
段雅凡遂提着食盒，快步走入房中，径直来到韩氏面前，打开食盒，取出自己亲手做的小菜，招呼韩氏用餐。
韩氏嗔道：“你这丫头，来便来了，还带什么吃食。”
段雅凡凑过去给韩氏捏肩，柔声道：“姨娘最是喜欢我做的素菜，今日的菜色是我近来新研究出来的，姨娘快些尝尝，好不好吃”
韩氏眼眶泛红，道：“你这孩子，就会戳我的心窝子”
两人说笑了一会，段雅凡才将近日的流言告诉了韩氏，并直言此事事关自己的名声，自己实在无解决之法，还请姨娘教导。
韩氏放下筷子，端过茶盏，抿了一口，叹道：“此事姨娘早已听说，就等着你来找姨娘呢”
段雅凡眸眶有些发酸，接不上话。
韩氏又道：“你这孩子做事也太不小心，本来好好的一件事，眼下倒好，好事未成，你的名声已是败坏的一干二净。”
段雅凡面色忧愁，皱眉道：“姨娘说的是，自打我得到消息太子要奉旨出城，我便已着手计划，女扮男装偶遇，之后的结伴同行，甚至最后的分别，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事后也如我们所料，皇后娘娘单独召见了我，我实在想不出，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才招致这样的祸事，也想不到何人这么大胆，皇后宫中事情也敢到处嚼舌根。”
韩氏道：“这舌根嚼了便是嚼了，现下当务之急，是将这件事盖过去。如果你成功嫁给太子倒好，若是好事不成，你以后还要不要做人”
段雅凡点头表示同意。
韩氏又道：“太子可真的赠诗与你”
段雅凡摇头：“并未，太子谨慎，我与他同行那么久，他都未在我面前暴露身份，又怎会赠诗于我。”
韩氏又问：“那太子对你如何可有心思”
段雅凡摇头，答道：“我也不知太子心中所想，只是他对我确实印象不错，况且朝野上下都盯着他选妃的事情，太子聪颖，选我于他到底是利大于弊。况且我与他偶遇一事，任谁也无法察觉那是人为。”
韩氏道：“如此甚好。”
段雅凡又道：“姨娘，我已约了那人，叫他帮忙打听，看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韩氏斥责道：“你这孩子，怎的这么的沉不住气这个节骨眼，你找他作甚”语罢沉默半响，又道：“我听闻扯进这件事情中的不止你一人，还有忠勇侯府的孙女”
段雅凡点头，答道：“是的，此女名唤平安，曾于宴席上舞剑，观皇后娘娘的神色，对此女也是颇为满意。”
韩氏面色阴沉，道：“我与那老匹夫势不两立，本想待你当上太子妃，再寻机报仇，如今看来，大可不必等到那个时候。”
段雅凡不解道：“姨娘何意”
韩氏冷笑：“此次流言不是将她扯了进来吗你须得推波助澜，利用她的事情将你的盖过，只叫她名声越臭越好皇后不是对她满意吗即便皇后真的有半点心思，也要叫皇后再也不会生出那个心思来哼那老匹夫不是最疼他那宝贝孙女吗我倒是要看看这回那匹夫会做些什么。”
段雅凡问道：“姨娘的意思，是将那平安小姐的丑事扩大”
韩氏颔首：“即便事情已经闹大，就将水搅浑，也好伺机拉那老匹夫下马那贼匹夫手上握有兵权，皇帝也对他忌惮三分，只要那老匹夫敢出手，姨娘自有办法，将火引到那老贼身上”
段雅凡点头：“谢姨娘指点迷津，我省的了。”
雨禾宫，夏嬷嬷求见贵妃娘娘，却不想王贵妃懒得理会，随意叫了一个丫鬟来打发她。
夏嬷嬷无法，只得打道回府。
听完夏嬷嬷回话，紫萝冷笑道：“且让她得意几天，主人最近事物繁忙，暂时腾不出手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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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勺不敢去捡，仍旧老老实实低着头一旁站立，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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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勺低声道：“小姐，京中传言甚嚣尘上，小姐处于风口浪尖，若是”
段雅凡瞪了小勺一眼，面色凛冽，呵斥道：“我怎么做还要你来教导不成”
小勺急忙跪地告饶，连声称不敢。
段雅凡怒道：“还不滚出去”
小勺擦擦冷汗，急忙起身出退出房门，又听段雅凡厉声道：“回来”
小勺不敢大意，垂首竖起耳朵，仔细听自家小姐的吩咐。
段雅凡道：“你出去的时候小心些，莫要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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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小勺离开，段雅凡去了后厨，亲手做了两道素菜一道点心以及一碗甜汤，寻了个食盒装着，便往小佛堂走去。
小佛唐住着段雅凡的姨娘韩氏，段雅凡自幼由韩氏抚养长大，对韩氏甚是亲厚。
文帝二年，段景程任都察院七品监察御史，娶得平县黄氏之女，夫妻恩爱，琴瑟和谐。
文帝三年，段景程奉旨至金平监察百官，路遇韩氏，见其潦倒穷困，便将其带在身边，做个粗使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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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景程无法，沉默半响，谓韩氏言：“你若执意如此，便将这灾星交与你抚养吧只是，你要晓得，你养了这灾星，以后我不会再见你”
段景程本来只是想吓吓韩氏，好叫她知难而退，谁知韩氏只是愣了半响，含泪冲着段景程磕了三个响头，道了声：“妾身拜别老爷。”便抱起尚在襁褓之中的段雅凡，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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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虽多番动作，终究未能见得段景程一面。几经思量，韩氏不再强求，只是一心一意抚养段雅凡。
文帝八年，段景程御前参萧王结党营私，同京官往来甚密，暴虐百姓，强取豪夺，欺君罔上，佯称封地旱灾，三年不税，其私下募兵，有不臣之心，如萧王此等忘恩负义，藐视帝威之奸佞，其罪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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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景程心存感激，对韩氏便渐渐好了起来。
韩氏心思深重，手段高明，不出几月便又哄得段景程回心转意，重新宠幸起她来。
段景程自发妻死后再未婚娶，得宠的韩氏便成了段府名义上的当家主母。正因如此，段雅凡也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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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雅凡道：“几日未见姨娘，想的紧。”
韩氏笑道：“快些进来，站着作甚。”
段雅凡遂提着食盒，快步走入房中，径直来到韩氏面前，打开食盒，取出自己亲手做的小菜，招呼韩氏用餐。
韩氏嗔道：“你这丫头，来便来了，还带什么吃食。”
段雅凡凑过去给韩氏捏肩，柔声道：“姨娘最是喜欢我做的素菜，今日的菜色是我近来新研究出来的，姨娘快些尝尝，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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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放下筷子，端过茶盏，抿了一口，叹道：“此事姨娘早已听说，就等着你来找姨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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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道：“这舌根嚼了便是嚼了，现下当务之急，是将这件事盖过去。如果你成功嫁给太子倒好，若是好事不成，你以后还要不要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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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又道：“太子可真的赠诗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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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又问：“那太子对你如何可有心思”
段雅凡摇头，答道：“我也不知太子心中所想，只是他对我确实印象不错，况且朝野上下都盯着他选妃的事情，太子聪颖，选我于他到底是利大于弊。况且我与他偶遇一事，任谁也无法察觉那是人为。”
韩氏道：“如此甚好。”
段雅凡又道：“姨娘，我已约了那人，叫他帮忙打听，看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韩氏斥责道：“你这孩子，怎的这么的沉不住气这个节骨眼，你找他作甚”语罢沉默半响，又道：“我听闻扯进这件事情中的不止你一人，还有忠勇侯府的孙女”
段雅凡点头，答道：“是的，此女名唤平安，曾于宴席上舞剑，观皇后娘娘的神色，对此女也是颇为满意。”
韩氏面色阴沉，道：“我与那老匹夫势不两立，本想待你当上太子妃，再寻机报仇，如今看来，大可不必等到那个时候。”
段雅凡不解道：“姨娘何意”
韩氏冷笑：“此次流言不是将她扯了进来吗你须得推波助澜，利用她的事情将你的盖过，只叫她名声越臭越好皇后不是对她满意吗即便皇后真的有半点心思，也要叫皇后再也不会生出那个心思来哼那老匹夫不是最疼他那宝贝孙女吗我倒是要看看这回那匹夫会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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