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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青城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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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城山上的夜风自门缝间轻盈地穿过,风中夹带着一丝烟火气和几声若有若无的呼喝,把苏越从梦中惊醒。他下意识地抓过身边的长剑,剑柄冰凉的触感顿时让神智清醒几分,才发现萦绕耳边的只有乔行远那不紧不慢的鼾声。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心神不定过,或许是因为远游在外的关系吧,他暗自想道。

    自洛阳到青城这一路车舟劳顿,让这个少年剑手的两个黑眼圈看上去格外明显,但脸上对这次行程的企盼和兴奋同样掩饰不住。天下四大道门之一的天师道、为期七天的论道大会、来自四方的众多高手,这样的场面对许多江湖老手来说并不稀奇,却足以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渐渐入梦。

    他回头看着乔行远大咧着嘴的睡脸和早已不知被踢到什么地方的棉被,心中一乐。这个无忧无虑的小个子不管到哪里,只要有吃有喝有地方睡觉,就可以过得开开心心。看他白天那股高兴劲,简直像把这次青城之行当成了游山玩水,还居然打算领着小师弟直奔后山禁地赏景,若不是师娘及时喝止,只怕早已被看守的道士好一顿教训了。

    今年的论道大会比往年晚了那么一点,前来观礼的宾客数量却只多不少,对天师道准备的客房造成了不小的考验,这间原本只备两张床的小房现在挤了四个人。对面床上,叶君石抱着长剑,平静的躺在祁书身边,悠长的呼吸声若有若无。大概是怕挤到祁书,他的半个身子几乎已悬在床外,然而小师弟却蜷着身子缩在竹床一角,两人中间反而留了一大块位置出来。

    苏越的目光转过祁书的脸庞,似乎有两道浅浅的泪痕,大概是在梦中想起了失散的爹娘。这个孩子白日里倒也坚强,依旧笑着和大家玩在一起,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苏越叹口气,打定主意明天要领着祁书四处多转转。待要再回梦乡,却发现刚才还有的那点睡意早跑九霄云外去了。他挠挠头,起身悄悄披上外衣,抓起长剑,刚要迈步,又转过身来把棉被铺到乔行远身上,才慢慢推开屋门,踏进夜色中去。

    青城山原名清城山,意在“清虚以守神”。东汉时,天师道祖张陵在此隐居修行,作道书二十四篇,以黄老之学开宗立派,创下“天师正一道”。自此以来,天师道一脉绵延不绝,道门传人遍及四方,如今更是与上清派、灵宝派和龙虎宗并列天下四大道门。青城山上道观殿阁密布,上任掌教张仲言又在山门旁建起规模巨大的“洗尘居”,供四方而来的香客信士居住。如今论道大会召开在即,“洗尘居”自然被江湖中人占的满满当当。苏越所在的小石门一行正好占了一个院落三间房,他推门而出,对面和旁边的房间还是黑沉沉的毫无声息。层叠的屋舍背后是青城山那连绵的身躯,如同蛰伏在夜色中的巨兽,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动不动。山风回荡,带起阵阵林涛,如狮吟虎啸,经久不绝。

    空气中的烟火气此刻却又重了几分,苏越扭头望去。漆黑的夜色中,山腰处隐约的火光闪动格外刺眼,他心中一动,展开身形,几个起落间穿出院门,直往青城山门掠去。

    苏越刚关上房门,屋内叶君石的双眼就倏然睁开,漆黑的眸中满含狡黠。论年纪他比苏越和乔行远都要长上几岁,功夫更是高出一大截,方才的动静自然全收在耳内。他听见苏越轻手轻脚地起身出门,故意继续装睡,心中思忖着一会从背后追上去,吓一吓这个平日素来镇定的师弟。

    在床上又躺了片刻,待苏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叶君石刚要翻身坐起,房门却被悄无声息的推开。

    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上双眼,这个自负的少年剑手心中惊疑不定,他可以肯定决不是苏越去而复返,也不会是另一个屋中的师妹,在自己的“十息”心法进展到第六息后,已能将五官发肤的知觉发挥至极限,便是闭上双眼,也能清楚感知身边一切风吹草动,甚至就连师娘也不可能这般无声无息地迫近屋门而瞒过自己的耳目。

    山风呼啸,自半开的屋门不断涌入。叶君石背对屋门,呼吸依然悠长而稳定,从外表上看去便似沉醉在酣甜梦乡,但心内却几乎掀起了翻天巨浪。此刻他虽然双眼紧闭,但全身真气已运行至极致,将屋内的每一丝空气流动都尽收心底,却依然感觉不到那个不速之客的半点气息,来人便似一个来自幽冥的鬼魂,于夜半时分悄然而至,又悄然融化在这狭小的木屋中。

    时间无声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叶君石几乎快要疑心房门本只是被山风吹开,只是自己方才过于大惊小怪。其实只要回头看上一眼,就知道屋内到底有没有外人,可他的身子便似僵在了床上,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将自己想要翻身的欲望压抑下去,直到鼻中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

    这气味有点像腐肉的味道,却又混合了一股奇异的辛辣,在山风吹拂下很快消散,但叶君石心中再无疑问,电光石火间手中长剑出鞘,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向身后来人攻去。

    小石门所在的院落位于洗尘居中段,苏越一路奔向青城那形状古朴的山门,隔着老远便看到那里已站了七八个身影,正和门口几个守夜的道士在争着什么。隔着老远就听见一个大嗓门道:“道长们不用担心,我们有手有脚,上去看一会自然就回来了,哪里会惹麻烦哪!”那几个道士中两个年长些一个劲地打躬作揖,口中直道:“各位客人,还请回房休息。”,几个年幼的却是手足无措,不时回头向山腰处张望,脸上一片惊惶之色。

    走到近前,夜幕中的剪影逐渐清晰起来。那几个吵着上山的显然也是方才住在洗尘居里的江湖豪客,其中叫得最凶的大汉身上披的黑袍子只扣了一个扣子,左脚搭拉着只明显小一号的布鞋,分明是听见响动便急匆匆跳下床来看热闹,却错穿了同伴的鞋子。此刻他脸上却是一副笑嘻嘻的神情,望着那些道士尴尬的样子直乐,嘴中直喊“道长、道长”,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目光移到那几个小道士处,苏越认得其中一个叫林落阙的,正是白天负责带自己门派到住所的,两人那时聊了几句,到也颇为投缘。他从人群旁绕上台阶几步,小声叫道“林道长――”。

    林落阙正望着山腰出神,听苏越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回头找了半天,终于在人群旁看到苏越向自己招手。他愣了愣,随即凑到苏越近旁:“苏少侠,你也想上山看热闹啊,要是没有别人我就放你上去啦,不过现在……”

    “不不不,我只想问问道长,山上出什么事情了?”苏越连忙把自己和身旁那群看热闹的区分开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好好地睡,呃,守着夜,不知道上面什么时候就闹起来了,我醒来时,啊不,回过神的时候,这里就有这么多人啦。”林落阙突然露出一脸坏笑,“如果有人来打架才好玩,道门三大宗主现下都在山上呢,嘿嘿。”

    苏越心中暗忖,你都知道现下山上高手云集,来闹事的人又不是傻子,偏挑这个时候上山。嘴上却道:“若有人真有这么大胆子,道门高手如云,也不用三大宗主亲自出手,我看道长的功夫就很不错啊!”

    林落阙面有得色,忙道:“苏少侠过奖、过奖,其实我那几下功夫,真碰到高手还是不行。不过,山上还有戚师兄和魏师兄两柄剑,如果不是不定连小命也要交待在这青城山上了。情急间脚底打滑,竟然一跤摔倒在地,顿时连滚带爬跌出去好几丈,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什么。待翻身爬起,来人已悄无声息迫近身前,宽大的袍袖扬起,一指向少年眉心点去。

    山道曲折而上,苏越看见那人时隔着还有几十丈,几个起落间却已来到近前。快到山门时,他身子正跃在半空,犹要向前,也不见怎么动作,却突然间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拉住般,倏然下坠,轻飘飘落在人群前。

    来人身形修长,凌乱的长发随意盘在头上,斜插了根木簪,背后一柄形状奇特的长剑直指苍穹。月光如水,倾泄在来人的道袍上又随即流淌开去,一时间。青色道袍上似乎有光华隐隐流转。他扫了人群一眼,目光落在那几个道士身上道:“今晚是哪位师弟领值山门”

    一个青年道士早迎上前去,躬身道:“戚师兄,不知山上发生何事?”

    苏越见来人模样,心中已有猜测,现在听这道士一问,再无怀疑。眼前这个离自己不过几丈远的道士,正是天师道年轻辈中第一高手――戚远。来青城的路上自己无数次猜想过这个天才剑手的模样,或冷洌、或洒脱、或出尘、或锋锐。如今见面,往日的猜想都已烟消云散,月光下的戚远似乎生来便该是这个样子。

    戚远淡淡道:“有几个蟊贼闹事而已,现在大多已擒下了。你们在这里值夜,可见到有人从山上下来?”

    那道士摇头道:“我们师兄弟几个一直守在这里,不曾见到有人下山。只是有几位客人吵着要上山看热闹,我们在这里拦了老半天了。”说完回头无奈地望了眼人群。

    戚远向人群一抱拳,朗声道:“鄙门今晚出了点小事,有劳各位挂心了。还请各位客人早点回房休息,不要错过明日大会才好。”他刚才的众人也听在耳中,心中自然明白,深夜在青城山上弄出这般动静,绝不仅仅是几个蟊贼而已。果然戚远话音未落,只听一个声音道:“戚道长,哪来的蟊贼这么大胆,竟敢在青城山上这般放肆?”

    苏越抬眼望去,只见问话的是个身材高大、满面红光的老人,黑须黑发,神采奕奕,倒也有几分前辈高手的样子,只是身上却穿了件大红色的袍子,外面罩了件淡绿的马褂,搭配的不伦不类,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戚远看见老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多谢吴老爷子关心,只是事起突然,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也不得而知。严师叔正在讯问贼人,明日如有结果,当叫各位得知。”说最后一句时,他环视人群,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催促的味道。

    见他说得诚恳,那姓吴的老者点点头,便转身走回居所,众人也跟着三三两两散去,苏越在背影中细看了会,却没找到刚才那个叫得最凶的大汉,大概是中途就回去了。

    戚远待人群走散,回头正要说什么,却看到了站在林落阙身旁的苏越,眉头一扬,望向林落阙。

    小道士连忙解释道:“师兄,这是小石门的苏越苏少侠,他一向很仰慕你呢。”苏越脸上一烫,戚远可以说是许多学武少年的崇拜对象,他的华丽剑法和传奇经历苏越更是耳熟能详,白日里和林落阙聊天,不知不觉间话题总会带到戚远身上去,却没想到和偶像的第一次见面是这种方式,只得硬着头皮道:“戚道长,久仰大名……”话说一半,就觉得有点过于冠冕堂皇,又听见戚远轻轻一笑,心中更是暗叫不妙。

    戚远却是温和地道:“小石门与天师道颇有渊源,算起来小越你也该是我的师弟,不必这么拘谨。”苏越闻言心中稍定,抬头正对上戚远的目光,漆黑的双眸中含着淡淡笑意,格外亲切,心中一热,道:“戚道长,我们一直都想看你使剑,什么时候教我们几招吧。”

    戚远点点头,又转身和一旁的一干道士说起什么来。苏越望着那个淡青色的背影,心中一阵抑制不住的狂喜,简直想立刻拔腿跑回住所,把所有人从床上喊起来,告诉他们这个天才剑手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然后等待自己的必然是一阵热烈的欢呼,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乔行远欢快的嗓门,师兄叶君石赞许的目光,还有小师妹盛开的笑颜。少年的心温柔地跳动着,思绪在风中飞扬开去。

    直到此时,叶君石才看清那人的脸孔,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亦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有那双幽暗的眸子深不见底,闪烁着不知是嘲弄还是怜悯的光芒。眼看翻飞袍袖中伸出的指尖越来越近,已是避无可避,叶君石心底却升腾起一股兴奋之意,喝道“起!”。

    前方的石板地陡然被掀起,底下的泥土中,十数株粗大的绿色植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拔地而起,瞬间舒展枝叶,将来人围了个密密实实。这种植物茎杆坚硬如铁,枝条上更是细刺横生,模样甚为难看,威力却不容小视。叶君石听见来人那一指戳到挡在自己面前的植株上,发出轻轻“噗”一声,但终究还是没有穿透这道天然的围墙。他脚下不敢停歇,往后退了数丈方才心神大定,恨声道:“戳你十几个洞才好。赔我新袍子来。”

    这件长袍看似普通,却是临行前师娘在洛阳最大的衣缎店“楚绣坊”专门订做的,价值委实不菲,穿在身上也是舒适得体。一路上叶君石倍加爱惜,连睡觉都舍不得脱下,却被刚才一番打斗(其实是被人追杀)弄至又脏又破,估计是再也没法穿了,心疼得他连右手的怪异伤势都一时忘记了,心里犹自盘算下面该怎样整弄那绿色牢笼中的恶人一番。

    话音刚落,身前的黑暗中骤然间银芒绽现,冲天的剑气自内而出,将纠结缠绕的植物上部绞得粉碎。一道黑色身影倏然腾跃至空中,朝叶君石这边望了眼,便如道轻烟般越过围墙而去,转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身后随即响起了一把好听的女声:“就这点道行还想关住人家,你这小鬼头。倒是可惜了这些‘仲牢’。”

    目瞪口呆的叶君石刚要开口,一阵难忍的刺痛顿时自肘部传遍全身,不由疼得吸了口气,这才察觉右手的知觉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他回头咬牙道:“师娘,这人的内功好奇怪,弟子右手刚才被他真气侵入,竟一时全无知觉。”

    谢晓玉长剑入鞘,秀气的脸庞望向那些只剩半截的唤作“仲牢”的植物,缓缓道:“天师道何时惹上这等高手,半夜上门欺负起我们这小门派来了,明日上山倒要向大师兄问个明白。”她本出身天师道,与现今天师道掌门张玄应分属同辈,平时谈论起这个道门第一高手来,多以“大师兄”称之,或者干脆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

    叶君石却还在回想着那人方才凌厉之极的一剑。他起初以为此人占了内功诡异的便宜,才打了自己个措手不及,直到看见剑光亮起,才明白光以剑法而论,此人武功实属生平仅见。若甫交手时便拔剑相对,自己又该如何抵挡,不想则已,越想越怕,额头和后背竟渗出了丝丝冷汗。

    一股暖流自右肩传入,在他太阴脉走了个来回,谢晓玉细细查探后道:“这种内功我也不曾听闻,经脉没有损伤就好,只是君石你为何痛成这个样子?”

    叶君石暗想我这汗不是痛出来的是吓出来的,嘴上又不好明说,一边胡乱答了几句弟子刚才落地不慎挫伤手肘,现下痛虽痛已无大碍云云,一边慢慢向自己房间方向挪去。

    谢晓玉探手拉住他领子,笑道:“君石你每次心虚时,说话总会很快。那些‘仲牢’还藏了多少在身上,统统给我交出来。”

    苏越回过神来时,戚远淡青色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前面是林落阙带着关心,而又略显疑惑的脸。

    “苏少侠,苏少侠?……你还好吧?”

    “哦……哦,我没事。”苏越略微有点尴尬,赶紧把话题带开,“戚道长回去了吗?”

    “没,戚师兄说是掌教有令,出山门赶去青城镇了。”

    苏越心中了然,青城镇是上下山必经之路,或许还有漏网贼子在山上逃过捉拿,戚远必然是赶去守株待兔了。只是……

    他抬头望望山上,火光仍在闪动,人声却似乎比刚才更响了几分。

    林落阙打了个哈欠,“再过会天就亮了,可以回去好好补一觉了。苏少侠你不想回去睡觉的话,就陪我们在这里聊会吧。”

    苏越兴奋劲还未退去,当即点点头,盘腿坐下,刚想开口说什么,心中忽然一动:“林道长,刚才你可看见戚道长的道袍上有什么印子?”

    “印子?”林落阙一时摸不着头脑。

    苏越缓缓道:“那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刚才戚道长身前的袍子上,好像有片水印子。”后面一句话他忍住没说,在看到印子的同时,自己鼻子里还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林落阙想了想,道:“嗯,那必然是戚师兄身上溅上了贼人的血迹,怪不得戚师兄身上还有杀气,看来山上一定打得很热闹。”他又张开嘴,正要打第二个哈欠,突然眉头一皱,生生把这个打到一半的哈欠给憋了回去,“不对啊,戚师兄的太阴真气见血凝冰,怎么会溅上血迹?”

    苏越对太阴真气闻所未闻,但听林落阙说有凝血成冰的功效,必然是一种极寒的真气,与戚远的冷峻外表倒也相配。想起自己在师门中学武数年,内力这一项上却是极其一般,不知何时才有戚远这般成就。又想到若是自己学会这太阴真气,夏天岂不是可以过得十分惬意,脑海中已然浮现出置身于一大堆冰块中的情景,耳中却听林落阙道:“苏少侠,你有没有觉得方才戚师兄的声音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苏越为难道:“这个……我是第一次听见戚道长说话呢。”

    “噢,对,我忘了。”林落阙挠挠头,“我总觉得,师兄今天晚上有点不一样,但说不出差在哪里。”

    苏越又仔细回忆了下刚才的情景,道:“我不知道平时戚道长的声音。不过,今天晚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乏的样子……”

    “嗯!”林落阙一拍苏越的肩头,“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虽然戚师兄看起来比平日里要神气一些,可总像是故意装出来给人看的。”

    小道士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苏越也已猜到他心中所想,道:“林道长,今天晚上的贼人看来有点棘手……”后面的话他没说,意思林落阙自然明白,戚远身上的血迹不是别人的,自然是他自己的,既然掌教还有吩咐,他也只有撑一撑了。只是能让戚远受伤,这“蟊贼”也算是相当厉害了。只是又有谁会在这时候惹上门来呢?

    两人相视无语,过了半天,林落阙挥挥手道:“苏少侠,贼人自有师兄师伯们料理,我们在这里担心也没用。横竖无事,不如我们来切磋几招吧?”

    这几天天师道中事务繁忙,林落阙这样的低辈弟子一天中除了睡觉吃饭,大半时间用在迎接客人、打扫客房、看值山门上,就连练剑也只能忙中偷闲找个空子,往往练不了一会就又被派去做事了,偏偏客人中大多是江湖中人,谈笑风生中论起当今武林风云、英雄豪杰,听得林落阙暗暗神往,恨不得也立刻下山闯荡一番,凭手中长剑扬善惩恶、留名后世。如今看苏越年纪和自己相仿,又渐渐聊得熟了,就自然生起了比试的念头。

    苏越心中也是一动,一路行来师娘管得甚严,在旅店中极少让取出兵器舞练,只让大家静坐养气。而这帮小孩难得出远门,看什么都新鲜,倒也一时把练功抛在了脑后。现在听林落阙相邀比试,顿时也觉得手痒,想道:师娘只说在路上不得轻易动兵刃,现在已经到青城,那自然是不算了。

    双方一拍即合,当下摆开架势,准备动手。旁边几个道士正无聊,见两个少年要切磋,也都围了上来观战。

    长剑在手,苏越顿时心静如水,见林落阙左手虚捏个剑诀,右手长剑横于胸前,正是天师道入门剑法“明月”的起手式。这套剑法他见师娘和师兄教剑时演练过,从头到尾虽只十二式但并不缺少变化。同一式剑法在师娘手中温婉绵密,师兄使出来则是迅快凌厉,看得大家无比过瘾,自己私底下更是缠着师兄,好话说尽才把它学到手。如今见林落阙以之对敌,心中早有对策,当下长剑直指林落阙左肩,送出第一招。

    在苏越打算中,这一剑只是虚招,长剑去势并不快。但直到剑尖快碰到小道士衣裳了,他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前方。苏越一愣,收了剑刚要发问,却见周围几个道士也望着自己身后。他回头看去,只见长长的山道上,几十个火点正急速蜿蜒而下,向这边滑来。

    火光摇曳中,这支队伍不一刻就到了面前,领头的是个红衣道士,面色铁青,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身上灼人的火气。众道士迎上前去,齐声道:“严师叔!”苏越见这姓严的道士这般生气,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又不能拔腿便走,只能混在道士群中躬身行礼,心中暗暗叫苦。耳边听见林落阙小声道:“苏兄,严怀师叔是本门副掌教,你呆会就说听见山上响动出来察看,可千万别提比武的事!”天师道三大高手之一赤龙真人严怀的名号苏越自是听说过,也知道他性子刚烈火爆,天师道中弟子大多对他又敬又怕,便微微点头示意林落阙放心。

    不等众人走到近前,严怀沉声道:“戚远走了多久?”

    众道士一愣,领头的忙答道:“回师叔,戚师兄大约半柱香前刚走。师叔……”

    不等他说完,严怀身后数名道士急掠而出,与苏越等人擦身而过,往山下追去。

    那领头的道士心中一惊,知道严怀脾气不好,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师叔,这些师兄深夜下山,可有掌教令谕?”

    严怀眉毛一扬,盯着那道士,冷冷道:“罗青,你很好,敢问我要令谕。那我问你,戚远下山时可有掌教手令?”

    天师道虽为道门,但教内规矩不比其它武林门派少,深夜下山需执掌教令谕便是其中一条。但戚远在教中地位甚高,深得年轻弟子佩服,平时与大家也都交好,说是掌教吩咐下山,自然没人问他去要令谕查验,另一方面也是事起突然,大家只顾猜测山上情形,一时都忘了这茬,但规矩毕竟还是规矩。林落阙听罗青开口,早想到严怀会有此一问,心中已是暗叫不好,大叹自己倒霉,值夜最后一晚出此差错,又被严师叔抓到。虽然自己不是领值,但终究脱不了关系,小小责罚看来难免。

    罗青脸色也是一变,毅然道:“戚师兄确实没有出示令谕,是弟子疏忽,与师弟们无关,望师叔责罚。”

    严怀却似乎没听见他这句话,双目望进前方的黑暗中,缓缓道:“你若真要拦他,现在还有命来见我?”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犹如霹雳般炸得苏越耳边“嗡”一声响,抬头看身边的林落阙,也是脸色煞白,眼中神情惊疑不定。罗青更是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严怀却还是望着前方,头上发丝似欲根根竖立,身上缠绕的火气越来越烈,化作一股股热风向四周扑去,惊得苏越暗暗吒舌,离得近的罗青更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猛然间,严怀抽出长剑,一股狂猛的气浪席卷而出,苏越只觉眼前顿时红光一片,身边温度瞬间高得吓人,忙侧过头去,心中暗道:“不好,难道这道士要杀人灭口?”耳中只听得风声呼啸,却是从身边卷过。

    一道犹散着丝丝热气的剑痕,从严怀身前直延伸到数丈外的空地上。赤龙真人一剑泄尽心中火气,缓缓转身向山上走去。高大的身影似乎伛偻了几分,火红色道袍孤寂地消失在山道尽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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