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校园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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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灰朦朦地开始发亮，一缕清冷的月光窗户口泻了进来。
傅媛爱恶梦缠身，躺在床上艰难扭动，手脚蹦得紧紧的。她似乎看见许泽海老师走了过来，脸上浮诡异的笑容。“不要、不要……”她吓坏了，想跑却迈不开腿。许泽海老师近前，那只脏手伸进胸前，抓住她那丰满的乳房。她挣扎着脚一蹬，浮现着狰狞恶容的许泽海老师沿着深渊掉下去。她“啊”地惊叫一声，猛然把身上的被子踢出去老远，爬座起来，原来又是一个恶梦。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傅媛爱。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想睡又怕接着做恶梦。
一连几天重复的恶梦使傅媛爱丰满的脸蛋尖了下去，恐惧的阴影怎么也挥不走。好不容易熬到上学时间，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教室外边的榕树下，她看到苗条丰满的班主任李老师正站在那边讲话，旁边站着女班长白莲和几个男同学，就凑了过去。
白莲长得白净漂亮，肤色如脂。她穿着短袖白衬衣，上头套着黑色马夹，下面是牛仔裤。显示得干练、精神。她和傅媛爱是谈得来的好友，见傅媛爱来了，伸手将她拉到身边。
李老师见到傅媛爱，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住她，点了一下头，继续讲着。原来，早晨六点左右，许泽海老师在教学楼五楼阳台上晨练时，突然摔下来。听到惊叫声时，楼下行走的师生马上发现有人摔下来，立即打“120”急救电话，并报告公安局。可是，当人送到医院已经无力回天了。公安人员查看了现场，认定是一起谋杀案，初步断定是有人趁许老师在阳台边时，将他推下楼。李老师讲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傅媛爱的脸。
白莲站在李老师的对面，没注意到旁边傅媛爱听了这消息，脸色顿时苍白得象可怕。她拉着她有手说：“去看看！”
教学楼相距只有一百米，那儿还有公安人员在忙碌。在一块沾满血的白布旁边，有一滩黑乎乎的血。傅媛爱只瞅了一眼，就挣脱开白莲的手，冲到一边翻江倒海猛烈呕吐起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敢看。”白莲扶着奄奄一息的她往回走。
傅媛爱真的挺不住了，头沉重地扒在桌子上。
这时，白莲发现表姐黑莲穿着整齐的警服，和另外一个干警小王，在张校长的带领下，找到班主任，站在教室外头叽咕了一番。
张校长五十岁年纪，中等个子，消瘦精干。他说：“非常遗憾，我们学校竟发生此事。李老师，一定要好好配合公安查案，尽快结案，免得影响学习。”
李老师点头。
白莲走出来，说：“姐，有事？”
黑莲点头：“公事，你快去读书吧！”
李老师早听说白莲有个姐姐在市公安局当刑警队长，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皮肤漆黑，嗓门宏亮，性格直爽的大姑娘。与苗条娟秀的白莲截然相反。
过一会儿，傅媛爱的同桌男同学颜炳飞和几个同学一起来了。他们谈得正欢，可见到教室门外的公安人员，就停住了。
颜炳飞中等个子，稍扁的四方脸，两道乌黑浓密的剑眉下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笔直的鼻梁下是宽厚大嘴，身体健壮结实。他学习非常刻苦，成绩名列前茅。全班都知道，这学期他换座位和傅媛爱一起，就偷偷恋爱了。
班主任招手，跟他说了一下，就让黑莲带走了。
同学们立即在下面议论纷纷。
张峰说：“mygod!(我的上帝)这颜炳飞太猛了，大前天揍得许泽海老师鼻青眼肿，今天的事一定是他干的！”
马勇生说：“areyousure(你确定吗)他怎么那么大胆？说着就真的干了！”
……
那傅媛爱刚缓过气来，听了这些议论，又见颜炳飞被公安人员带走了，顿时晕了过去。
李老师见了，走到白莲旁边轻声说：“唉，年轻人自制力差，干出这样的事来，傅媛爱身体不好，你带她到女生宿舍先休息一下吧！”
白莲点头，背起傅媛爱来到宿舍。傅媛爱醒来，痛苦地摇头：“是他，果然是他！”
白莲心里一震，问：“你说颜炳飞和这案有关？”
“是的。”傅媛爱点头，“肯定是他杀了许泽海老师！”
“噢？”白莲大吃一惊，“那你说给我听听。”
2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颜炳飞和傅媛爱是恋友，几天前，他因打球到天黑了才回家，路过体育教研室时，忽听到一个女孩的哭泣求饶声：“许老师，不要，不，不……”年轻人从窗口一看，怒火中烧。原来，许泽海老师正紧搂着傅媛爱，一支手已经从领口伸进她那丰满的胸内，她拚命挣扎求饶。颜炳飞看到这个许泽海老师竟然污辱调戏他的恋友，利用老师的权威调戏学生！怒火中起，他大喊一声：“畜牲！”飞起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里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呆了。做贼心虚的许泽海老师脏手也收了回去。他上前，对着许泽海老师的脸就是一拳，打得对方摔了个仰天大跤。“咚”的一声，血顿时从许泽海老师的口鼻淌了出来。他不解恨，上前又朝禽兽老师猛踢一脚，随着“哎哟”一声，许泽海老师想爬，挣扎几次也没能爬起来。傅媛爱这时清醒过来，连忙停止哭泣，拉住颜炳飞的手说：“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颜炳飞努火未消，恨恨地说：“这禽兽老师，我非杀了他不可！”
“快走！”傅媛爱拚命将他拉出来。
下了教学楼，遇上了李老师。
“发生了什么事？”李老师望着一脸泪水的傅媛爱。
“禽兽不如的许老师，我非干掉他不可！”颜炳飞愤愤地说。
李老师还要说什么，傅媛爱硬拉着他跑了。
当夜，由白莲、傅媛爱、颜炳飞、马勇生和张峰自动组合的英语沙龙学习后，心情非常郁闷的颜炳飞埋单，与张峰和马勇生一起吃夜霄，余恨未消地拍胸脯扬言要干掉许泽海老师。果然戏言成为事实，三天后的一个清晨，许泽海老师晨练时果然被人从五楼阳台上推下身亡。
白莲听了她的叙述，说：“你就根据这些推断是颜炳飞干的？”
“是的。他家距学校不远，每天早晨都跑步到学校的体育场转两圈再回去，时间正吻合。”
“巧合吧！我在家里听到很多案子，这事是手段不清与作案动机不足。”
“可前天，张峰和马勇生还偷偷跑来告诉我，要我劝颜炳飞别干傻事。我告诉他，可他就是不回答。这几天，我连续做恶梦，我怕呀！”
“这事你没报告李老师？”
“没有。我怕，我怕许老师报复！”傅媛爱拉住白莲的手接着说，“你是班长，你爸和你姐又是公安，救救他！”
“媛爱，你放宽心，别怕。我有一种直觉，颜炳飞不是凶手。”
“那是推理，不管用。”
“你放心，管用。我和颜炳飞初中起就是同学，对他倔犟个性非常了解。我的判断有足够的依据，肯定符合事实。我相信颜炳飞杀人的事绝对干不出来。”
“可是他说，他发誓说要……”
“我判断那是气话。颜炳飞是性急，年轻气盛，但你想想，这事并没有发展到可怕的恶果，就值得杀人？我看过很多推理小说，关键是对炳飞也了解，如果事发当时他脑袋一热失手，倒情有可源。但事过三天，火气早消了一半，他不可能是凶手。”
3
傅媛爱的家庭遭遇很辛酸。她有一个很有钱又很花心的生身父亲。多年前，当中学老师的父亲辞职下海后，他做服装生意赚了不少钱，便开始在外面寻花问柳。当护士的母亲规劝无效便爆发家庭大战，接着父亲彻夜不归，夫妻感情越来越差，在傅媛爱十岁那年，父亲抛给母女三十万就离婚了。她跟着她的母亲，起先父亲还不时来看看她，父女俩的感情还好，渐渐地父亲就少来了，父女的感情随之淡薄了。现在听说父亲已搬到另一个城市做生意，跟原来那个又离了，娶了个二十岁新欢，都有好几年没来看她了。母亲在朋友的介绍下，又嫁了水电局的一个老科员，也就是她的继父。他是个老实人，不抽烟不喝酒，整天按部就班。也许是年纪大的原因，他对母亲很好，体贴入微，母亲倒很知足。而他对傅媛爱有些敬而远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从不过问她的事，也包括学习。所以，她的事只能和母亲商量。
这些天，母亲常上夜班，回来时傅媛爱已经上学，她想找母亲谈这件事就拖了下来。
颜炳飞热恋着傅媛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特别是她的性格令他喜欢。他平时对她很好，处处象大哥护着她。傅媛爱白净孱弱，遇到不顺心的事总喜欢掉几滴眼泪，做为同桌的他会轻轻地递过面巾纸，她接过来会感激地看他一眼，然后破涕为笑了。他常常做梦，学校发生了火灾，他拚命跑呀跑呀，然后窜井火海，把傅媛爱背出火海，获得她那痴情的抿嘴一笑。他想对傅媛爱表示自己的感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也难以启齿。他常常仰天长叹，梦境为什么不在现实中出现，若有那一天，该多好啊！
颜炳飞出身于一个普通的职工家庭，父母亲都是吃苦耐劳的下岗工人，父亲如今每天蹬三轮车载客，母亲则在加油站帮工，一家子过着清贫而和睦的日子。那天晚上他晚自习后回家中，一头钻进自己的小屋。
早晨，颜炳飞睡到五点半被闹钟震醒，和往常一样活动、读书。这几天，他都没睡好，醒来时头有些痛。他还是坚持按平时习惯生活，快七点时背起书包就往学校赶。在教室外边，他碰上同班的同学，一边听他们讲早上发生的事，一边往教室走，看到李老师正站在那边向他招手，就凑了过去。
李老师说：“炳飞同学，这是公安局的同志，要向了解一些情况，你先跟他们去吧！”
颜炳飞点点头，就跟着黑莲走了。
在学校揭开供的一间办公室里，黑莲让颜炳飞坐下，让旁边的干警做笔录。问了姓名等情况后，她切入主题：“你谈谈你早上做了些什么？”
“五点五十分起床，然后跑步，六点十分跑回家读英语，六点五十分吃饭，然后上学。我天天都这样。”
“你跑步到过什么地方？”
“从我家到学校。”
“你今天跑步到学校，上过教学楼吗？”
颜炳飞蹦紧脸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
“我早想干掉他的！”颜炳飞拍着胸脯，对着黑莲说。
4
白莲是独生女。她父亲是市公安局的政委，早年为省公安学校毕业，在公安战线滚爬了一辈子。她母亲是个小学老师，教了二十多年书。黑莲其实是白莲她姨妈的孩子，六岁的时候，父母亲乘村里的拖拉机赶集，双双死于一场车祸。那时，白莲母亲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有一份工资，就将可怜的黑莲带在身边。这黑莲从小就身高马大，皮肤黝黑，力大无穷。小学的时候，班上一个调皮的男孩老爱欺负弱小女孩，黑莲打报不平，揪住男孩将他摔倒在地，压得男孩直叫不敢。黑莲逼他向女孩赔不是，男孩只得乖乖做了。当老师家访时说了这事，白莲父亲笑得眼泪都滚了出来，说这孩子天生爱打报不平，将来是干公安的料。果然，黑莲高中毕业后考取公安专科学校，毕业后又进了市公安局。
白莲生下来就和表姐不同。母亲为了纪念姐姐一家，就取名白莲。女孩大多象父亲，白莲是白嫩娇艳，肤色如脂，细声和气，性格温柔。不象黑莲，五大三粗，皮肤漆黑，嗓门宏亮，性格豪爽。在小学那幼稚的年代，从没有人敢欺负她，因为她只要一提黑莲，吓得那些男孩翻白眼。
白莲的父亲喜欢看书。在他们的那一代，他也算是小知识分子。他有一大堆藏书，大多是和公安业务有关的，特别是推理小说，白莲从小是着迷似的啃了一本又一本。白政委平时老叫黑莲多看这类书，可黑莲每次看不到几页就呼呼入睡了。而白莲，做完了作业还开夜车看推理小说，她胆小，半夜时分看到恐怖情节，连大气都不敢喘。父亲起床有一点动静，都会吓得打颤。一家子有两个搞公安的，有时吃饭都会谈到疑案，黑莲的脑子灵活，白莲的推理却头头是道。白政委摇头感叹：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放，无心插柳柳成荫呀！
中午，白莲饭后的时候问姐：“颜炳飞放了没有？”
黑莲摇头：“没有。我们让他写过程，把事情经过讲清楚。”
“你们当真相信是他干的？”
“还不能肯定，但他承认是自己干的。因为他天天清晨跑步到学校，案发时间正好他跑步到学校。这事我正想问你呢，你是他们班长。”
“姐，我有三个理由说明颜炳飞不是凶手。第一，杀人不是小事，而颜炳飞不具备谋杀的心理条件；第二，许泽海老师猥亵傅媛爱事件，当时颜炳飞一时冲动，有可能导致杀人，但事情已过了三天，他的火早消了一半，可能性变小；第三，凭我和他同学多年，他不可能有谋杀老师的能力！。”
“这是你的推理，年轻人什么傻事干不出来？许泽海老师猥亵他的女朋友，一气之下将他从五楼推下，完全可能。”
“可这事已经过了三天。”
“也可以解释，他等了三天，终于找到早上那个报仇机会。”
“姐，别忘了我们是中学生。谋杀，要有一定心理条件。颜炳飞是我的同学，我很了解。因为那事而萌发干掉老师的念头会有的，但三天后付之实施绝不可能！”
“可李老师六点左右确实看到他跑步到学校，而且许泽海老师每天六点左右都在教学楼的阳台晨练。”
白政委在一旁听着，这时插话说：“黑莲，依我看这只能说明这个男同学具备作案条件。我觉得白莲讲的有道理。中学生还处于成长期，心理并不成熟，大话说得出来，但要付之实施就不一定了。要依我的经验，这事象白莲说的，更象是谋杀案，而不是凶杀案。”
“如果不是颜炳飞同学干的，那会是谁呢？”
黑莲自言自语。
“是呀，会是谁呢？”
白莲也陷入沉思。
5
傅媛爱处于痛苦的深渊中。
这个深渊就象无底的山洞。她在里头已经呆了好长时间了，急着找出口。她摸索着走呀走呀，前面有一扇门。她高兴一下，正要伸手拉开通往外头的门，忽听吱呀一声，一片明晃晃的光，许泽海老师象幽灵般走进来。她心脏一缩，呆若木鸡，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因为她想起了许泽海老师已经死了。她欲开口问，可说不出话。个子高大的许泽海老师愈走愈近，两颗大门牙外露。他狞笑着，黑脸上面隐露出一些正在生长的疙瘩，飞快地变大，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她想：这肯定是鬼，因为她记得调戏她的许泽海老师死了。突然，她发现许泽海老师的魔手又朝她的胸部伸过来，紧紧地攫住他的身心。她欲跑，又迈不开腿。终于，她拚足力气“啊”地惊叫一声，挣扎着又将被子蹬出去，大汗淋漓醒过来。
傅媛爱睁眼，看见妈妈坐在床头，正把踢出的被子拉上来。
妈妈一脸忧伤：“孩子，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妈妈，我怕，我怕呀！”
傅媛爱搂住母亲，放声地哭了起来。自从发生那件事情后，她第一次放开眼泪的闸门。
妈妈泪水也汩汩地淌下：“孩子，妈妈上夜班，可白天在家，你应该告诉妈呀！”
“我，我……”
“孩子，别说了。事情经过李老师都和我说了，我们在这个学校很难呆下去了，转学吧！”
“转学？”
“是的，市里这么多中学，我们换一所，省得你日夜担惊受怕。”
母女俩正掉眼泪，门铃响了。
妈妈出去开门，白莲走了进来。
“白莲！”傅媛爱惊喜地伸出手，拉住她。
白莲看她一脸泪痕，说：“你的手还烫着呢！”
“她老是做恶梦，昏迷了一天，我已经给她打过针了。”傅媛爱的妈妈递过水，“喝点茶。”
“谢谢。”白莲说。
“媛爱经常提到你，对她很关心，我很感激。”
“我是班长，应该的。”
“李老师和我说了，事情我都清楚，我正和媛爱说，准备转学。”
“转学？都高二了，会影响高考成绩的。”
“可是也没其它办法。”
傅媛爱说：“妈妈，你去忙吧，我和白莲再商量商量。”
“好吧。”她把枕头放到傅媛爱背上让她倚着，然后出去了。
屋里剩下她们两人。
傅媛爱问：“颜炳飞怎么样啦？”
“我一直认为颜炳飞不可能。那天我向我姐说了我的推理，我爸支持我的看法，他是老公安，判断很准确，我姐不得不重视。”
“那炳飞没事了？”
白莲摇头：“很难说，不过现在没证据。李老师也只是六点左右看到他跑步到学校，可炳飞天天如此呀。”
“提起李老师，我想起来一件事。”傅媛爱紧皱眉头，“我妈去找过李老师，她说是颜炳飞干的。还有，我妈问我李老师结婚了没有。许泽海老师有个表兄在我妈那个医院当医师，那人几年前就告诉我妈，许泽海老师会娶李老师的，口气很肯定。”
“他们有恋爱关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结婚？”
“我也想不通。平常，我们也看不出他们有恋爱关系。”傅媛爱摇头。
“是呀。听说许泽海老师都三十五岁了，身高马大，而李老师三十岁左右，白白净净，苗条而丰满，倒挺般配，会不会两人之间有什么难言之语，才没办婚事？”
“我不清楚。”傅媛爱握着白莲的手压到胸口上，“我老是怕。白莲，这事你一定帮到底，我不想让颜炳飞为我吃亏。”
“放心吧，媛爱。你相信我的分析判断，颜炳飞不是凶手。我希望你别转学，你一走英语沙龙就得散伙，我们明年一起考大学吧。”
“我也舍不得走。”傅媛爱搂住她，将滚烫的脸贴上去。
白莲内心涌起一股温情。她暗暗下决心，为了女友媛爱，为了这个班级，她一定要有把这案件查个清楚。
6
清晨，白莲壮了壮胆，按照颜炳飞所讲，跑步到学校去验证一下。她来到教学楼五楼的大阳台上，这是许泽海老师经常晨练的地方。淡淡的轻雾笼罩着这四十多平方米的阳台，四周有半米多高的女儿墙。白莲很想知道许泽海老师的原因，她按自己的逻辑思维推敲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也许从小看多了探案小说，她很喜欢推理分析。
她看了看四周，明白许泽海老师在这宽大的平台上晨练，是根本不可能失足跌下去的。自杀呢，又找不出原因和证据，那只能是遇害了。
雾气渐渐浓了，白莲毕竟是女孩子，心里不免有些恐惧。她慢慢转过身，刚想离开阳台，这时突然暴发出惊叫声：“谁！”
白莲吓了一大跳，冷汗都泌了出来。
她一抬眼，正好看见了通道边角有一扇小窗户，那是语文教研室，李慧容老师的办公室就是那间。平常，她经常送作业本上那儿。
一阵哆嗦后，她发现一个黑影站在靠窗的位置上往这边看。
“我！我是白莲！”
她说着，走了过去。那是李慧容老师，她一直站在那里，出神地望着阳台。
“李老师，你早？”白莲走上前，定了定心情说。
可李慧容老师象被人用钉子钉住了似的，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用手指着白莲，眼睛流露出恐怖：“你、你是……”
“我、我是白莲呀！”
“噢”李老师看到近前的白莲，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但她已是面色惨白，冷汗淋漓。
“李老师，你怎么啦？”
“我，我……”李老师有些愠怒地：“你这么早来这干嘛？”
白莲说：“我想看看这里清晨的情景。”
李老师马上明白了，生气地说：“这案子有公安局管，你瞎忙什么，快去好好读你的书！”
白莲从没见过李老师发这么大的火，心想自己也是多管事，有些懊悔。她点点头说：“好的。”
白莲跑回家中，心情仍很郁闷。
黑莲见了，问：“你怎么啦？”
白莲只得将早上的事讲了。
黑莲点点头说：“她心里有鬼，所以害怕了。”
白莲不解地说：“为什么，我从没见过李老师吓成这样子，也从没见她气成这样子！”
黑莲说：“我问你，李老师和许泽海老师什么关系？他们谈过恋爱你知道吗？”
“对了！”白莲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因赶作业迟了，送作业簿去李老师办公室时，发现许泽海老师拥着李老师亲热，李老师拚命挣脱。见了我，李老师脸红红的。”
“那许泽海老师呢？”
“看不出来。这个男老师高大英俊，就以为自己帅呆了，喜欢和女同学凑得很近，遇到漂亮女同学嘻皮笑脸的，让人恶心。姐，你查出线索了？”
黑莲点头：“还不因为你的推理。那天，我和同事讲到你的意见，他们觉得有一定道理，就重新寻找新线索，结果发现许泽海老师和你们班主任李老师关系不正常。”
白莲赶紧把傅媛爱讲的事情说了。
“太好了，这说明我们怀疑还是有根据的。现在，就从他表兄那儿下手调查。另外，公安局的电脑专家还在破译许泽海老师电脑的密码。他有一些文件，全都加了密，估计这些文件和这案子有关系。”
“什么时候能破译出来？”
“难说。这事牵连到你们班主任，你可要保密，不能乱说。”
“知道了！”白莲点点头。姐的这个信息，使她那郁闷的心情更加沉重。
7
这天正好是周未，马勇生跑来找白莲。
白莲心情很郁闷，上完网后正在做作业。开了门，见是瘦小精明的马勇生同学，就说：“进来坐吧，有什么事？”
“不了！”马勇生小声地说：“听说你姐负责此案？”
白莲点点头。
“我爸想见你！”
“什么，你爸找我？”白莲有些莫明其妙。
“是的。他要告诉你和案子有关的事情！”
“噢，好。”白莲一听和案子有关，立即来精神。她冲出来，拉上自行车，和马勇生一起赶往他家。
路上，白莲禁不住问：“究竟什么事情？”
马勇生说：“你知道我家就住在学校东面的市粮站宿舍楼，而且我家在最高的八楼，学校四周尽收眼底。学校什么时候放学，我家阳台一看就清楚。”
“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马勇生小眼睛骨碌碌转，“站在我家的阳台在，看学校教学楼的大阳台可一清二楚。”
“有新的发现？”
“是的，他看见一个全身穿白色衣服的人干的。”
“有没有看见这人把老师推下去？”白莲焦急地问。
“我也说不清楚，我说你是我们班长，你姐负责此案，他就想见你。”
“颜炳飞好象不穿白衣裤。”
“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好动的男孩都不喜欢穿白色衣裤，因为下课我们蹦蹦跳跳一身汗，穿没几天白衣裤都起汗斑了。”
“怪不得。”
“真晕！所以我赶快来找你，这事不是颜炳飞干的。他喜欢穿红色球衣，要不就灰色或蓝色，除了在家中穿白背心。出事那天，他穿红色的体恤衫。”
白莲突然想起来，李老师最喜欢穿一身白色衣裤，衬托她那白皙的肌肤，显得高雅端庄，清新亮丽。
马勇生的父亲是粮食局的人事干部，五十岁左右年纪，正戴着眼镜在客厅看报纸。他见马勇生领着白莲来了，就客气地让坐。
老马摘下眼镜说：“我是早上才听勇生讲这件事情的。颜炳飞常来我家找勇生，他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就为那事杀人呢？我每天五点半就起床，在阳台上锻炼一个小时。从阳台望下去，学校教学楼的大阳台也总有一个穿着运动服大个子老师在晨练。我家阳台距那就一百多米，那天又没雾，视线很清楚。”
马勇生说：“那大个子就是我们的许泽海老师。”
“我去年刚发现老花，近的不行，远的看得更清楚。”老马站起来说：“你们来看。”
到阳台，从上往下俯瞰，学校情景尽收眼底。老马指着左边说：“这就是教学楼，六层一半是房子，一半是阳台。原先是那大个子在晨炼，后来我看见一个全身穿白色的人从房子快速出来，靠近那人。我根本不在意，接着做操，等会儿就两人都不见了。从这儿只能分辨出人的形状、衣服颜色，但无法看清男女，除非女人留长辫子。那天出来的那个人不是长发，我记得很清楚。另外，我只专心晨练，没认真观察，那个是否将他推下去，我也无法证明。我希望提供事实。”
白莲点点头，她刚才那高兴劲似乎消失了一半。不知为什么，她立即浮想起李老师，正好又是留短发，真是！她想，老马的话进一步证实她的推理，颜炳飞不是凶手！可她的心理也不能接受她所尊敬的李老师会是凶手！
8
周日的清晨，李老师依旧五点多就醒过来了。
她的宿舍就在学校教学楼的后面二百米远的地方。这儿有一幢七十年代盖的旧楼房，四十多平方米。随着学校近几年的快速发展，一些有家属的老师陆续搬到新的宽敞住房，剩下住这老房子是学校单身汉和新来的老师。
李老师到这所学校教学已经有十个年头了。这些年她一直担任高中年段的班主任，教学成果丰硕。她全身心投入工作，班级高考的命中率在全市遥遥领先。于是，她被评为全省优秀青年教师，受到了表彰。
李老师梳洗完后，天已经亮了。她想到今天还有同学要来她的宿舍补课，就准备看一下要点。当她翻了翻桌上的教材，发现备课讲义放在教研室那边。她想去取回来看一看，等会儿好辅导学生，可自从许泽海老师出事后，她就心有余悸。早晚呆在教学楼，不知为什么都心虚，感到害怕。特别是昨天早上，她在教研室取资料，发现阳台有动静，透过晨雾看到有人影，头“轰”地一声炸开了。吓得浑身湿透，眼花耳鸣。因为她那天跑去看了许泽海老师摔死的现场，恐怖的情景老是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打消了去取教材的念头，活动了一下四肢，在房里来回走几圈，觉得没事干。心想还是去取一下，省得浪费这些时间。
从宿舍楼出来后，她沿着教学楼的楼梯上到五楼，她的办公室就在靠阳台的那间房子。一想到阳台，她的头皮就有些发麻。
路灯依然亮着，照得她那模糊的身影老长，“咚、咚……”鞋子与陈旧的木板楼梯相互摩擦，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令人讨厌的声音。
沿着中间的通道，李老师慢慢地向走廊尽头走去。确信一切都正常后，她摸出钥匙刚想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突然，随着“啪”地一声响，走廊里顿时一片黑暗。
怎么停电了！李老师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幸好天色已亮，她使劲晃了晃脑袋，然后又沉着地打开办公室。
她伸手习惯性地按动门边开关，“啪”地一声，灯没亮。她想到刚才开门时正好停电，只好把打开的开关又关了。
李老师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取了资料。办公桌后面有一扇窗户，透过玻璃窗，就可以看到那个大阳台了。她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探头瞅了一下。
真倒霉。
李老师脑海想起许泽海老师的事，内心发毛。刚想转身，忽然一股冷风袭来，把他整个身子都包围了起来。
她定神仔细地看了看，才发觉旁边有扇窗敞开一条缝。他伸手想把它关上，也许是窗扇太旧，关了好几次才关好。正要离开的刹那间，她全身的汗毛又倒竖了起来，脸也变得跟死灰一般。冷汗不断地顺着脸和脊背淌了出来。她焦躁地抹着汗，恐怖一阵阵向自己袭来。她发现许泽海老师经常晨炼的地方，有个黑影，那黑影好象偷偷地盯着自己，于是战战兢兢地转过了头。
“谁？”
“是我。”那声音又粗又响。
莫非是许老师复活？李老师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你，你生前占我的便宜，死后还来吓我……”
随着“咚咚”的脚步声，那黑影从阳台走了过来。
“别过来，别过来！”
李老师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黑影。突然，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
那黑影上前，望着她摇头说：“李老师，我是公安局的黑莲呀，你怕什么。真是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
9
“叮呤呤……”
上午九点，白莲家的电话响个不停。
因为是休息日，白莲正在自己的房间边上网边听mp3，母亲推开门。
“白莲，你的电话。”
“好的。”
白莲取下耳机，冲到客厅，拿起话筒，里面传来傅媛爱的声音。
“你知道吗，李老师早上被你姐抓走了！”
白莲尽管先前有预感，但头脑还是轰了一下，有些晕眩。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张峰说的。还有颜炳飞也来了，我们英语沙龙是不是照常活动？”
“当然。”白莲插话说；“颜炳飞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他今天和张峰与马勇生来看我。”
“太好了。”
“可是，张峰说，早上你姐黑莲到学校去，用警车将李老师抓走了，是他爸爸张校长说的，凶手就是李老师！”傅媛爱的声音带着哭腔，看起来快支撑不住了。
白莲想，昨天姐回来还和她聊几句，就没听她说什么，怎么一大早就把李老师给抓走了？这事有些蹊跷，得弄明白。
于是，她说：“媛爱，我马上就到你那儿。”
到了傅媛爱家，见他们都坐在客厅，气氛很沉闷。
张峰是个瘦高个，白净脸，戴了个深度近视眼镜。他对白莲说：“这事是我爸刚告诉的，说是公安局那个女警察通知他，李老师和此案有牵连，带到公安局录口供。”
白莲说：“录口供和逮捕，两码事情。”
张峰忙接着说：“我爸还说，李老师和许老师谈了多年恋爱不成，兴许为这个李老师把许老师杀了。这许老师是死有余辜，尽靠他那高大英俊外表欺骗女孩子。记得我的一个堂姐，十年前爱上他，可谈一段时间他又不要，后来我堂姐自杀了。”
“噢？他也害了你堂姐？”白莲吃了一惊。
“是的。十多年前，我堂姐是省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投奔她叔叔，也就是我爸，在我们学校教政治。那时我还小，不懂事，但还有印象。我堂姐是个烈性女子，精神上本来就有些障碍，当许老师决定中断恋爱关系时，她精神分裂跳楼自杀了。为这事，我爸在他的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好多年不敢回老家。”
“fuck!(他妈的)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恨当初怎么没一拳揍死他！”个性倔犟的颜炳飞握着拳头。
“我靠，许老师早死了就好，省得今天连累了我们的李老师！”马勇生耸耸肩。
傅媛爱焦急地说：“白莲，当真象校长说的，我们的李老师就是杀了许老师的人？”
“maybe(有可能)。”
白莲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10
李老师醒来时，已坐在公安局的办公室里，对面坐着一位年青的公安干警，旁边是黑莲。
见她清醒过来，黑莲递上一杯水，说：“喝点水吧！”
李老师喝了水，长长呼出口气。
“我不是在我的办公室，为什么会在这儿？”
黑莲说：“我在阳台勘察，返回时吓着你了。说吧，为什么怕成这样子？”
李老师摇头。
黑莲说：“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还是如实交代你和许老师的不正常关系吧！”
“你们都知道了？”
“是的。我们已经查了许泽海老师的材料，里面有许多和你有关系。为什么你说他生前占你的便宜？”
李老师想起来了，这句话是早上她将昏过去时讲的话。她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原来，十年前李慧容老师分配到这儿时，发现英俊高大的体育老师许泽海对她有好感，继而苦苦追求，两人相恋一段时间。后来，李老师发现许泽海老师先前和另一位女老师张楠恋爱过，那张楠就是张校长的侄女。张楠因失恋导致精神分裂后，就在教学楼四楼跳下身亡。李老师不久就听说了这事，觉得许老师不大正派，欲和他断绝关系。在许老师的哀求下，她想爱情也许就是自私的，就原谅了他。可是，两人感情又发展一步后，她发现他有性虐待癖，便疏远他，坚决中断恋爱关系。没想到，许泽海老师心灵丑陋，严重扭曲。在两人热恋时就防备了一手，偷偷在宿舍安装的摄像头，把两个人的做爱过程偷拍了下来。当李老师提出分手时，许泽海老师死活不同意，最后竟抛出杀手锏，要在网上公开偷拍的作爱录相。李老师没想到他留有卑鄙的一手，顿时傻住了。她是老师，如果这事在网上一公开，她怎么做人，如何面对其他老师和学生？
于是，她胆怯了，装成同意保持关系，偷偷地从他宿舍取到那盘光碟毁了。许泽海老师找不到光碟，立即知道是李老师拿走的，便笑着说：“别费劲了，我早就防备你会来这一手，光碟里的内容我存在电脑里，谁也取不走。这样吧，我不会逼你和我结婚，但你要和我保持关系！”
李老师象是被鱼翅卡在脖子里，咽不下，吐不出，进退两难。如果说保持关系，她对他的性虐待癖十分厌恶，跟他在一起度日如年。如果说中断关系，她又怕他使出的那毒招。俩人的关系就这样不好不坏地拖下来。
……
黑莲听了，说：“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理解你的做案动机。因为除掉许泽海老师，你的生活才能进入正常的轨道。可是，要做瞒天过海的事是很难的，难免露出破绽。”
李老师越听越糊涂：“你说什么？”
黑莲继续说：“难道不是吗，许老师性骚扰傅媛爱那天下午，你在教学楼门口遇见失态的傅媛爱和颜炳飞。依你的判断，当时发生的事已十分清楚，而颜炳飞又大发议论，扬言要干掉许老师。所以你就来个借刀杀人之计，两全其美。”
李老师恍然大悟：“你们怀疑是我干的？”
“这不很清楚么？”
李老师听了，双眼圆睁，愤愤地说：“不瞒你说，我心里面确实有你分析的这种想法，但是我没有那个胆量去做，所以我没有做。”
黑莲又说：“可是，马勇生的父亲做证说，那天晨练，从他家阳台看到学校教学楼的阳台上，有个穿白色的人快速从房里出来，靠近晨练的人，惨案就这样发生了。李老师，出事那天，你穿的正是白色连衣裙呀！”
“是的，可我没做那事。你们怀疑我是白衣人？”
“那你能说出六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么？”
李老师听到这儿，那忐忑不安的心反而镇静下来。她说：“我要再重申一遍，我确实有这种想法，可我没干！出事那天，我大学的一个女同学苏娜来找我，正好住我宿舍。六点钟的时候，我和她一起上早市买菜回来时就听老师议论出事了。我马上给你这个同学电话号码，让你们核对。”
“是吗？除了她，还有谁？”干警小王问。
李老师想了想，说：“还有学校后面南市场的卖猪肉胖彪，我和苏娜一起向他买东西，他可以做证。”
这下轮到黑莲目瞪口呆了。
11
夜晚九点钟了，黑莲还没回来。
白莲急切地想知道确切消息，跑到客厅朝门外望了几回。
白政委夫妻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不好看，就关了。
母亲看到白莲又不看电视，一趟趟跑，责备道：“这丫头，今晚怎么神魂颠倒了？”
说着，她就进屋了。
“白莲，你坐下。”白政委说：“你在看你姐怎么还没回来，想知道你们班主任李老师的情况？”
白莲点点头。
“爸爸，姐早上把李老师抓走了。”
“不是抓，而是请。李老师和那个颜炳飞同学一样，只是请他们说明情况，因为她们和案子有牵连。”
“请，那姐为什么用警车？”
“早上我听了汇报，关键是李老师晕倒了，所以用车接比较方便。”
“爸，李老师常来家访，你能信她是凶手？”
“只要有证据。我办了十几年案子，相信的是证据。白莲，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你年轻，看到的只是人的光明一面，每个人都还有阴暗的一面你是看不到的。”
正说着，黑莲回来了。她显得很疲劳，跌坐在沙发上。
白政委看在眼里，就问：“案子办得不顺利？”
“又白忙碌了。”
黑莲把事情讲了一遍。
白政委皱起眉头：“这案子看起来简单，没想还这么错综复杂。”
“太好了，李老师没干这事！”白莲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几天郁闷的心情终于缓解了。
“好什么？”黑莲气呼呼的，“我们没日没夜忙一阵，结果又回到原点，一切又得从头天始。谁是白衣人呢？”
白政委说：“依我看，这也是你们的收获，因为你们排除了有可能作案的那个男同学和李老师二个嫌疑人。”
黑莲默默点头。
“姐，那李老师呢？”白莲急切地问。
“我们向她的同学苏娜和南市场卖猪肉胖彪取证后，下午就让她回去了。”
“黑莲，别急，继续努力。”白政委安慰道。
“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黑莲闷闷不乐地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去后关上了。
白莲站起来，正欲跟上去，白政委说：“让你姐休息一下吧，别打扰她。”
白莲只得坐下。
“白莲，你的推理能力不错，案件又发生在你们班级，对情况还是了解的。说说你的看法？”父亲摘下老花镜，注视着女儿。
“我没想到李老师也有杀掉许老师的念头。”
“这就是我说的人的阴暗面，很正常，因为许老师逼得她走投无路。你谈谈许老师吧！”
白莲来了兴趣：“好的。爸，我们班女同学私下都在议论，许老师是色鬼，一看到‘波波族’眼球就不能转动了。”
“慢点，我听不懂。”白政委打断道，“什么是‘波波族’？”
白莲的脸红了，说：“这是我们常用流行语，意指胸部很丰满的女人。”
“噢，我猜出一些，但不能确定。”
白莲继续说：“傅媛爱、李老师，都是波波族，所以许老师见到她们就不能自拔。还有，我上午在傅媛爱家听到一个信息，十年前，许老师还和张校长的侄女谈过恋爱，后又变卦，导致其精神分裂跳楼身亡。”
“这很重要，你姐知道这事么？”
“我还没告诉她。爸爸，现在可以肯定李老师不是白衣人了，那么白衣人是谁？”
“复杂的案子，往往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捕捉到真凶。”
“颜炳飞、李老师都不是，那会是谁？”
白莲满脑子都是问号。
12
下午，学校的办公室吱吱喳喳的。
张校长召开一个教研会议，十几个人刚凑到一起，就议论起早上李慧容老师被公安局警车带走的事。
“李老师真的被办案的人带走了吗？”年轻数学老师问。
“当然，当时她已经吓晕了。那个女公安只好用警车，要不，谁能背她到公安局？”英语章老师答。他是学校的元老，有二十多年教学经历，而且精通社会上一些歪门邪道，相命啦、求神拜佛都懂，号称学校的半仙。
“你知道吗，许泽海老师是对女学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才被一个白衣人推下楼的。”
“罪有应得。可有人说是鬼干的，那幢教学楼，死了很多人，经常闹鬼，我们老教师深更半夜都不敢去。”
“胡说。”
“真的，你还没来的前些年，一个女老师就从那幢楼跳下死了。这以前，就更多了。”
“章老师，别神秘兮兮的，我有来自警方的信息。凶手真的是一个白衣人，绝对没错。”
“警察当真是这么说的吗？难道白衣人是李老师，不是鬼魂？”
“当然。”
英语老师拌个鬼脸，耸耸肩。
学校的老师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给震晕了。许泽海老师被人推下楼致死给他们刺激很大，但使校方感到更可怕的是由此而引起的那种惶惶不安的气氛。
校方虽然想方设法制止一切小道传闻，但老师们的社会关系庞大，各种信息不约而至到处乱传。
“张校长是怎么说的？”
“张校长？他是个工作狂，学校声誉比生命重要，肯定是不要声张。”
“可这种事传出去对学校一点好处都没有。”
“许老师虽然高大英俊，可你观察过吗，他印堂发黑，命不长，我不敢说，可早看出来了。”
英语章老师的话刚说完，张校长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师们都闭了嘴，眼光转向了张校长。
张校长未走到门口，手机就响了。
“张校长吗，有件事通知你。你校的李老师已经排除了嫌疑，我们已经送她回去了。希望不影响你们的教学工作。”
“知道了，她刚才给我电话，要来参加开会呢。结案了？”
“没有，我们继续查。”
“查什么？寻找白衣人？”
“是的。”
张校长关上手机，掏出烟点上，然后重重地吐了出来。老师们的目光透过窗户盯着张校长，一个个都转向深深地沉默。
这时，张校长突然猛烈咳嗽起来，他发现教室里的老师瞅着他，就转身掏出手帕堵住嘴，等咳嗽停了，已是满手帕血块。他慌忙将手帕揶进裤袋里，接着掐灭烟头，走了进来说：“就缺李慧容老师了，她刚从公安局回来，我们不等了。”
听到李慧容老师已经回来，老师们面面相。
数学老师忍不住又问：“李老师这么快回来，说明她不是白衣人。”
英语章老师诙谐地说：“白衣人可能是鬼！”
“不要乱议论了。”张校长制止了大家的窃窃私语。
“会前，我讲几点意见。第一，关于许泽海老师事件是我校的耻辱，校方为没有教育好老师深感悲痛；第二，这个案件由公安负责，大家不要乱议论，听到风就是雨；第三，公安局已经证明李老师是清白的，大家要象原来一样配合好，进一步提高教学质量。需要强调的是，不要人呀鬼呀乱议论，影响警方破案。好了，现在开会！”
13
一大早，白莲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白莲一看，是短信，就打开，见上面显示：
李老师昨天下午就回来了，据说她没事了，是吗？请回短信，以免影响其他人休息。马勇生
白莲回了个短信：
takeiteasy(别紧张)，昨夜我问了，李老师不是那白衣人。白莲
白莲刚放回枕边，短信又来了。她打开一看：
酷毙了！mrsli还是我们的好老师。马勇生
白莲摇摇头，这个马勇生，痴迷电脑上网，据说加入他的qq群就有三百多人。他无法中断每天上网的习惯，讲话时不时蹦出几句流行语，甚至于将网上聊天用语都用上了。
吃过早饭，傅媛爱来了。
“白莲，昨夜颜炳飞和张峰上我家了。”
“谈李老师的事？”
傅媛爱点头，表情很奇怪。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你知道学校办公楼是鬼楼吗？”
“鬼楼？听说过，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白莲睁大眼睛。进入这个中学后，她们常听到学姐们谈起办公楼过去死过很多人的事件，闹得胆小的女生晚自习早早就急着回家。
“是张峰说的。他说昨天下午老师开完会在教学楼阳台拍了张照片，晚上送到校长那边时他细一看，上头有白色人影。英语章老师说，那是鬼魂。白莲，你相信吗？”
“你看了？”
“没有，只是听张峰说的。”傅媛爱说着，脸色吓得惨白，“他还说，送照片去的章老师说，白色人影头发很长，是个女人，是女鬼魂。”
“别怕，媛爱。这事要待我们看了照片再说。”
“要是真的，以后我可不敢去教学楼了。”
“媛爱，不要胡思乱想。”
“章老师还说，那白衣人就是这女鬼魂。”
“别信，我们去看看！”
这时，傅媛爱的手机响了。她接了一下，说：“颜炳飞、马勇生和张峰都到我家了，我们快去！”
她们赶到时，他们三人正坐门口围看照片。
傅媛爱忙说：“怎么坐在地上，快进屋！”
她打开房门，一行人来到客厅。
张峰一边拿着照片让白莲看，一边说：“你看，就是这白色人影。”
白莲仔细一瞧，这是一张彩照，前面一排老师蹲着，后面一排老师站着，中间是张校长。彩照右角有个小白影，认真一看倒可辨出女人形，苗条丰满，一头长发。
傅媛爱立刻紧张地说：“怎么会拍进这个女人呢？
张峰马上说：“章老师说，那就是女鬼，就是把许老师推下楼的白衣人！”
五个人脸都吓惨白了，面面相觑。
白莲说：“这不可能，勇生你爸那天早晨看到的白衣人是短发，怎么突然就变成长发？”
马勇生说：“我爸看得真真切切，绝对是短发！”
“不行，这情况我得马上用电话告诉我姐！”白莲说。
14
黑莲心情老是好不起来。学校这个案件，从接手到现在，仍然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起先是颜炳飞同学拍胸脯说是他干的，后来老马观察到一个白衣人。当符合作案各种条件的李老师被排除后，黑莲开始手足无措了。究竟谁是白衣人？难道有什么被遗漏的蛛丝马迹？她这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了。
第二天，黑莲醒来望一望辽阔的晴空，心里想又是燥热的一天。一夜的睡眠不足，使得黑莲的眼圈有些发黑。她对着镜子重重的几声叹息、透露出侦破中的几多无奈。
上班后，黑莲和搭档小王正研究案情。接了白莲的电话后，她简要地向他说明一下，说：“现在我们去学校。白衣人还没有找到，连鬼都出来了！我倒想见见这位学校的半仙，看他是怎么编故事的！”
到了学校，她们先到校长室。这校长室位于教学楼三楼的东面，办公地点很宽畅，布置得典雅。宽大柔软的少发，占去了大半间，这是校长的会客室。高档的老板桌，上面摆着电脑、电话、还有一小盆玫瑰花。左边有个门，里面是卫生间，右角落还有个门，里面是张校长的简易卧室。
见黑莲她们来了，正在伏案办公的张校长马上站起来，迎上去握手。
“请稍坐。”
张校长说着，走了出去。片刻，他进来了，后面跟着一名学校办公室女职工，送上来两杯热茶。
“谢谢！”
黑莲说了情况，张校长听了，苦笑说：“不知为什么，昨天下午我们在五楼阳台拍的照片上竟有一小块白影。其实，这没什么，就这个章老师嘴快，乱拼乱凑胡说，给你们添乱了！”
“照片还有吗？”
“有。”张校长走到办公桌旁，打开抽屉取出一张照片，递给黑莲。她仔细看了看，有些吃惊，递给小王。
“这阳台我走了好几趟，从没发现什么异样。为什么照片会有白影？”
“是呀，我也感到奇怪。昨天下午要照像时，天阴沉沉的，好象要下雨。”张校长无可奈何摇头。
黑莲问：“听说以前你的侄女在这所学校教书时，和许老师谈过恋爱？”
“是的。那是十年前的事情，我侄女有些精神疾病，后来自杀了。”
“是恋爱不成自杀的？”
“应该说有关系。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我都不去想她了。”
黑莲说：“能让章老师来一下，我们想见他。”
“好吧！”
张校长打了电话，不一会儿章老师来了。他见了公安人员，大吃一惊，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进来坐吧！”张校长说。
章老师不安地抚摸他那光秃秃的脑门。
“章老师，女鬼是怎么回事？”
“这，这……”章老师讪笑着，“你们千万别信。那是我，我是瞎编的，想吓唬吓唬那些年轻的女人。”
“那为什么这照片上的小白影有女人形？”黑莲问。
“我不知道呀，昨天开完会，校长叫我晚上去彩云照像馆取照片，拿来就这样了，是不是，张校长？”章老师求救似地望着张校长。
“是呀，也不知为什么？”
“谁照的像？”黑莲问。
“彩云的陈老板。”
黑莲严正地说：“章老师，我们正在努力破案，欢迎你反映真实情况。但是散布这种瞎编乱造的迷信谣言，会造成恶劣后果的。”
章老师头点个不停：“请原谅，我再也不敢了！”
15
下午放学时，傅媛爱来到白莲旁边，拿起她的mp3，将耳机往耳边一塞，周杰伦的歌声响了起来，她调了几下，还是周杰伦的歌。
“白莲，你没下载其他歌手的？”
“你不知道，周杰伦最近排行老是第一。”
“可我喜欢阿杜的歌。”傅媛爱将mp3还给她，“阿杜的歌能让我沉醉，不象男同学，就喜欢听蔡依林、王菲的。”
“各有所好，要不那么多歌手喝西北风呀！”
走出教室，傅媛爱低沉地说：“白莲，昨夜我又做梦了。”
“就你梦多，又是恶梦？”
傅媛爱点头，四周瞧瞧没人注意，才接着说：“奇怪的梦。”
白莲愕然：“说说看。”
“我讲了以后，你千万别说出去，否则男同学又要laughatme(嘲笑我)。”
“男同学？是颜炳飞吧！”
“去你的！”傅媛爱推了一下，“人家是讲真的。”
梦是这样的：早晨她去上学，路上天突然黑了，她紧张极了，发现前面有一张狰狞的脸，伸长着一双魔手。她认真一看，又是那许老师。你、你不是死了？
许老师不答应，又露出淫秽的笑，她赶忙护住丰满的胸脯。这时，许老师的脸渐渐变成绿色，接着又变成蓝色，黑色，很可怕的黑色……。她吓得快昏了，突然看见张校长来了，苍白的脸十分严肃，厉声道：“你这死鬼，还敢欺负我的学生！”随后，许老师奸笑着，一把拉住张校长，一起掉入了万丈深渊……
傅媛爱大叫一声醒来后，一身全是冷汗，但是还是穿好衣服上学去了。中午，她小睡一会儿，下午精神好多了，这才告诉白莲。
“你说，这梦和案子有关吗？”
白莲想到了那张照片，说：“有关。那张照片经手只有两个人，校长和章老师。彩云照像馆的陈老板好象是你的亲戚，对吗”
“是的。”
白莲想了想说：“这人我不熟。我们去后，我尽量避开一会儿，你设法掏他的实话。”
照像馆就闹市，午后的生意清淡一些。陈老板才三十出头年纪，又矮又胖，一张脸总是笑嘻嘻的。
“媛爱，这位美眉是谁？”
“我们的班长白莲。”傅媛爱说：“我想问一下，昨天我们学校教研组长合影，照片是你拍的，为什么上面有个白影？”
陈老板大吃一惊：“你也问这个？早上，一个黑大个公女安和搭档刚来问过，我也不知道。像片拍下来就这样，可能是走光吧。我对那女公安也这么说。”
旁边有个洗手间，白莲进去时，发现傅媛爱用手拉扯一下陈老板。她就故意“砰”地一声把关了，进去忙碌。
过了一会儿，她清了清嗓门出来时，媛爱拉着她就走了。
“她对你说了什么？”白莲焦急地问。
“你不能讲出去，他对张校长发过誓不说的，只告诉我。”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白莲说。
傅媛爱这才说：“怪不得我昨夜梦见张校长。他说，昨天下午他照完像回来不久，张校长就来了，说要看看像底。如果照不好，就明天上午再拍一张，像片明天之前要传给上级教育部门备案。后来，他说要修改一下，拿底片去处理一下还给陈老板，洗出来就这样子了。”
“陈老板为什么不如实说？”
“张校长交代，什么人来问都别讲。”
“他为什么要帮张校长？”
“张校长对他有恩。高中时他的数学老不及格，补考几次也过不了关，拿不到毕业证书。后来找张校长出面，才过关拿到毕业证书。”
“噢，可张校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白莲自问而不能自答。
16
因为去照像馆，白莲回到家中天完全黑了。
白政委和黑莲坐在客厅，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黑莲胡乱吃了饭，来到客厅，将下午的事情说了。
黑莲听了，愤愤地说：“现在的人哪，拿法律开玩笑，为了小小的人情，竟敢说谎，怪不得破案这么难。”
白政委说：“所以，新时期的公安人员，要求更高，要练就一双与常人不同的眼睛。”
白莲说：“我想不通，为什么张校长要这样做？难道为了报他侄女的仇？”
“完全可能。”白政委说，“你下午了解到的情况，非常重要。说明女鬼事件，是张校长一手操纵的。白莲，你怎么想的？”
“爸，让我说？”
“是的，我们晚上开的就是发生在你们班的案件分析会。这案子从头到尾你都清楚，案件中的人物也生活在你的身边，你最有发言权。”白政委鼓励道。
白莲点点头说：“好的。这案子刚发生时，我们班的颜炳飞同学是第一个怀疑对象。那天早上，我在班级门口听李老师讲事件发生经过时，就听出李老师的口气实际上在暗示凶手是颜炳飞。我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分析，推论他不可能干这事。傅媛爱是我的好友，为了她我决定帮助查清此案。接着马勇生的父亲提供一个重要情况，出事那天出现一个白衣人，我想白衣人就是凶手。那天早晨我到阳台去时，碰到李老师的反常表现，使我一度认为李老师就是那白衣人。当姐那晚回来宣布白衣人不是李老师时，我完全迷茫了。”
白莲说到这儿停住了。
白政委说：“不错，继续讲下去。”
白莲接着说：“后来就出现了学校教研组成员合影照片有异常白色人影，章老师又到处散布女鬼，张峰也从张校长那儿带出这种信息，这说明有人怕暴露，开始施放烟雾。这人是谁呢，可能就是那白衣人。起初听到张峰说，章老师散布女鬼是白衣人时，我怀疑章老师是白衣人。可章老师为何要加害于许老师？犯罪总要有动机，可我找不到。但下午陈老板的话，使我恍然大悟，照片只能是张校长搞的鬼。因为他知道章老师的性格，喜欢谈神弄鬼。他在照片做手脚就是让章老师发挥，搅浑警方视线。张校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为了侄女的事复仇，为什么等待了十年？”
“讲得很好。”白政委说：“刚才我和黑莲就在分析这个问题。照片肯定是章老师和张校长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做了手脚，而照像馆的陈老板，他没必要这么做。章老师和许老师没什么过节，这人只是喜欢煽阴风，谈鬼说怪，没有照片做手脚同样做，所以照片的搞鬼者最大可能是张校长，这和你下午调查情况正好相符。”
黑莲说：“我也想不明白，十年来张校长能表现那么平静。究竟为了什么，十年后突然想杀害许老师报此仇？”
“是呀！”白政委摇头说：“现实是非常复杂的，我也想象不出什么原因，只能让事实来解释。”
黑莲说：“那好吧，明天一上班我就去找张校长，看他怎么自圆其说！”
17
可是，所有的推想都太迟了。
次日早晨，学校办公室的职工一上班打扫校长室时，发现其桌上放着写好的信纸，无意中探头一看，大惊失色。走到右角落那个门喊几声：“张校长，张校长！”
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平常可不是这样。这职工马上报告主任，主任走过来看了一下，又马上报告公安局。黑莲接到报告，率法医一行人赶到，撞开从里头锁死的门，进去一看，张校长西装革履，穿得整齐漂亮躺在床上。法医上前检查一番，摇了摇头。
黑莲来到办公桌边，拿起桌上的信纸，只见上面写道：
留言
这是我自己决定安乐死之前的最后留言。
一年前，我被医院疹断为肺癌，医生要我戒烟、住院治疗。可我刚升任校长不久，这时住院岂不让同事笑话？认为我没能力，一当上校长就病倒住院。我决定过一段时间再说，烟也只戒几天又抽上了。二个月前，我咳嗽历害时，开始吐出血块，自知病入膏肓，到医院检查，果然肺癌已到晚期，医生说我只有几个月时间了。我痛苦，我难过，我才当二年校长，天就要灭我！
回想我的一生，五十多年除了求学，就是教学。我热爱教育事业，能从一个普通老师奋斗到一流中学校长，已知足矣！我妻贤慧，儿子聪明，学业很好，没什么可牵挂。我一生最大遗憾，就是没能照顾好侄女。在我思考再三，想不出什么办法怎么去惩罚许老师时，听到儿子提到最近许老师性骚扰女同学的事。许老师因此被男同学颜炳飞揍个鼻青眼肿，年轻气盛的男同学还扬言非干掉他不可。这时，我突然发觉复仇的机会来了，就安排了复仇计划。许老师这个摧花魔，由我来除掉他！我知道许老师和李老师关系不好，谈了十年未结婚。当初许老师和我侄女谈恋爱一年多，漂亮的李老师来校，许老师马上移情别恋，抛弃我侄女，我找李老师谈了，希望他不要当第三者，拆散他们，可李老师不听，导致我侄女的悲剧。所以，李老师也要受到惩罚！我知道许老师天天清晨在教学楼阳台晨练，而爱美的李老师总穿白色或色衣服，于是我就准备了白色衣服，乘那天清晨教学楼无人，来到五楼。还鼻青眼肿的许老师见了我，停了下来。我说你干的好事，颜炳飞又带人来找你算帐了！他做了亏心事心虚，走到阳台边探头往下看。我一不做二不休乘势一推，他整个人就“啊”地叫一声摔下去。我迅速返回三楼校长室，躺到床上休息。我明白公安不可能相信颜炳飞是凶手，可能会怀疑李老师。
事情果然象我估计的那样，李老师被公安接走了。可我没想到的是，她一下子就回来了。这时我听到章老师议论白衣人是鬼，就萌发在照片上做手脚的想法。目的是搅乱视线，幸好照像馆陈老板我有恩于他。可没料到白莲这个学生有心计，陈老板在我面前发过誓的，连公安都不告诉的真情，却对傅媛爱说了。她是白莲的好友，白莲又是女公安黑莲的妹妹！当我花了很长时间从陈老板嘴里掏出这实话后，知道事情该结束了。
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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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朦朦地开始发亮，一缕清冷的月光窗户口泻了进来。
傅媛爱恶梦缠身，躺在床上艰难扭动，手脚蹦得紧紧的。她似乎看见许泽海老师走了过来，脸上浮诡异的笑容。“不要、不要……”她吓坏了，想跑却迈不开腿。许泽海老师近前，那只脏手伸进胸前，抓住她那丰满的乳房。她挣扎着脚一蹬，浮现着狰狞恶容的许泽海老师沿着深渊掉下去。她“啊”地惊叫一声，猛然把身上的被子踢出去老远，爬座起来，原来又是一个恶梦。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傅媛爱。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想睡又怕接着做恶梦。
一连几天重复的恶梦使傅媛爱丰满的脸蛋尖了下去，恐惧的阴影怎么也挥不走。好不容易熬到上学时间，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教室外边的榕树下，她看到苗条丰满的班主任李老师正站在那边讲话，旁边站着女班长白莲和几个男同学，就凑了过去。
白莲长得白净漂亮，肤色如脂。她穿着短袖白衬衣，上头套着黑色马夹，下面是牛仔裤。显示得干练、精神。她和傅媛爱是谈得来的好友，见傅媛爱来了，伸手将她拉到身边。
李老师见到傅媛爱，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住她，点了一下头，继续讲着。原来，早晨六点左右，许泽海老师在教学楼五楼阳台上晨练时，突然摔下来。听到惊叫声时，楼下行走的师生马上发现有人摔下来，立即打“120”急救电话，并报告公安局。可是，当人送到医院已经无力回天了。公安人员查看了现场，认定是一起谋杀案，初步断定是有人趁许老师在阳台边时，将他推下楼。李老师讲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傅媛爱的脸。
白莲站在李老师的对面，没注意到旁边傅媛爱听了这消息，脸色顿时苍白得象可怕。她拉着她有手说：“去看看！”
教学楼相距只有一百米，那儿还有公安人员在忙碌。在一块沾满血的白布旁边，有一滩黑乎乎的血。傅媛爱只瞅了一眼，就挣脱开白莲的手，冲到一边翻江倒海猛烈呕吐起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敢看。”白莲扶着奄奄一息的她往回走。
傅媛爱真的挺不住了，头沉重地扒在桌子上。
这时，白莲发现表姐黑莲穿着整齐的警服，和另外一个干警小王，在张校长的带领下，找到班主任，站在教室外头叽咕了一番。
张校长五十岁年纪，中等个子，消瘦精干。他说：“非常遗憾，我们学校竟发生此事。李老师，一定要好好配合公安查案，尽快结案，免得影响学习。”
李老师点头。
白莲走出来，说：“姐，有事？”
黑莲点头：“公事，你快去读书吧！”
李老师早听说白莲有个姐姐在市公安局当刑警队长，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皮肤漆黑，嗓门宏亮，性格直爽的大姑娘。与苗条娟秀的白莲截然相反。
过一会儿，傅媛爱的同桌男同学颜炳飞和几个同学一起来了。他们谈得正欢，可见到教室门外的公安人员，就停住了。
颜炳飞中等个子，稍扁的四方脸，两道乌黑浓密的剑眉下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笔直的鼻梁下是宽厚大嘴，身体健壮结实。他学习非常刻苦，成绩名列前茅。全班都知道，这学期他换座位和傅媛爱一起，就偷偷恋爱了。
班主任招手，跟他说了一下，就让黑莲带走了。
同学们立即在下面议论纷纷。
张峰说：“mygod!(我的上帝)这颜炳飞太猛了，大前天揍得许泽海老师鼻青眼肿，今天的事一定是他干的！”
马勇生说：“areyousure(你确定吗)他怎么那么大胆？说着就真的干了！”
……
那傅媛爱刚缓过气来，听了这些议论，又见颜炳飞被公安人员带走了，顿时晕了过去。
李老师见了，走到白莲旁边轻声说：“唉，年轻人自制力差，干出这样的事来，傅媛爱身体不好，你带她到女生宿舍先休息一下吧！”
白莲点头，背起傅媛爱来到宿舍。傅媛爱醒来，痛苦地摇头：“是他，果然是他！”
白莲心里一震，问：“你说颜炳飞和这案有关？”
“是的。”傅媛爱点头，“肯定是他杀了许泽海老师！”
“噢？”白莲大吃一惊，“那你说给我听听。”
2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颜炳飞和傅媛爱是恋友，几天前，他因打球到天黑了才回家，路过体育教研室时，忽听到一个女孩的哭泣求饶声：“许老师，不要，不，不……”年轻人从窗口一看，怒火中烧。原来，许泽海老师正紧搂着傅媛爱，一支手已经从领口伸进她那丰满的胸内，她拚命挣扎求饶。颜炳飞看到这个许泽海老师竟然污辱调戏他的恋友，利用老师的权威调戏学生！怒火中起，他大喊一声：“畜牲！”飞起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里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呆了。做贼心虚的许泽海老师脏手也收了回去。他上前，对着许泽海老师的脸就是一拳，打得对方摔了个仰天大跤。“咚”的一声，血顿时从许泽海老师的口鼻淌了出来。他不解恨，上前又朝禽兽老师猛踢一脚，随着“哎哟”一声，许泽海老师想爬，挣扎几次也没能爬起来。傅媛爱这时清醒过来，连忙停止哭泣，拉住颜炳飞的手说：“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颜炳飞努火未消，恨恨地说：“这禽兽老师，我非杀了他不可！”
“快走！”傅媛爱拚命将他拉出来。
下了教学楼，遇上了李老师。
“发生了什么事？”李老师望着一脸泪水的傅媛爱。
“禽兽不如的许老师，我非干掉他不可！”颜炳飞愤愤地说。
李老师还要说什么，傅媛爱硬拉着他跑了。
当夜，由白莲、傅媛爱、颜炳飞、马勇生和张峰自动组合的英语沙龙学习后，心情非常郁闷的颜炳飞埋单，与张峰和马勇生一起吃夜霄，余恨未消地拍胸脯扬言要干掉许泽海老师。果然戏言成为事实，三天后的一个清晨，许泽海老师晨练时果然被人从五楼阳台上推下身亡。
白莲听了她的叙述，说：“你就根据这些推断是颜炳飞干的？”
“是的。他家距学校不远，每天早晨都跑步到学校的体育场转两圈再回去，时间正吻合。”
“巧合吧！我在家里听到很多案子，这事是手段不清与作案动机不足。”
“可前天，张峰和马勇生还偷偷跑来告诉我，要我劝颜炳飞别干傻事。我告诉他，可他就是不回答。这几天，我连续做恶梦，我怕呀！”
“这事你没报告李老师？”
“没有。我怕，我怕许老师报复！”傅媛爱拉住白莲的手接着说，“你是班长，你爸和你姐又是公安，救救他！”
“媛爱，你放宽心，别怕。我有一种直觉，颜炳飞不是凶手。”
“那是推理，不管用。”
“你放心，管用。我和颜炳飞初中起就是同学，对他倔犟个性非常了解。我的判断有足够的依据，肯定符合事实。我相信颜炳飞杀人的事绝对干不出来。”
“可是他说，他发誓说要……”
“我判断那是气话。颜炳飞是性急，年轻气盛，但你想想，这事并没有发展到可怕的恶果，就值得杀人？我看过很多推理小说，关键是对炳飞也了解，如果事发当时他脑袋一热失手，倒情有可源。但事过三天，火气早消了一半，他不可能是凶手。”
3
傅媛爱的家庭遭遇很辛酸。她有一个很有钱又很花心的生身父亲。多年前，当中学老师的父亲辞职下海后，他做服装生意赚了不少钱，便开始在外面寻花问柳。当护士的母亲规劝无效便爆发家庭大战，接着父亲彻夜不归，夫妻感情越来越差，在傅媛爱十岁那年，父亲抛给母女三十万就离婚了。她跟着她的母亲，起先父亲还不时来看看她，父女俩的感情还好，渐渐地父亲就少来了，父女的感情随之淡薄了。现在听说父亲已搬到另一个城市做生意，跟原来那个又离了，娶了个二十岁新欢，都有好几年没来看她了。母亲在朋友的介绍下，又嫁了水电局的一个老科员，也就是她的继父。他是个老实人，不抽烟不喝酒，整天按部就班。也许是年纪大的原因，他对母亲很好，体贴入微，母亲倒很知足。而他对傅媛爱有些敬而远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从不过问她的事，也包括学习。所以，她的事只能和母亲商量。
这些天，母亲常上夜班，回来时傅媛爱已经上学，她想找母亲谈这件事就拖了下来。
颜炳飞热恋着傅媛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特别是她的性格令他喜欢。他平时对她很好，处处象大哥护着她。傅媛爱白净孱弱，遇到不顺心的事总喜欢掉几滴眼泪，做为同桌的他会轻轻地递过面巾纸，她接过来会感激地看他一眼，然后破涕为笑了。他常常做梦，学校发生了火灾，他拚命跑呀跑呀，然后窜井火海，把傅媛爱背出火海，获得她那痴情的抿嘴一笑。他想对傅媛爱表示自己的感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也难以启齿。他常常仰天长叹，梦境为什么不在现实中出现，若有那一天，该多好啊！
颜炳飞出身于一个普通的职工家庭，父母亲都是吃苦耐劳的下岗工人，父亲如今每天蹬三轮车载客，母亲则在加油站帮工，一家子过着清贫而和睦的日子。那天晚上他晚自习后回家中，一头钻进自己的小屋。
早晨，颜炳飞睡到五点半被闹钟震醒，和往常一样活动、读书。这几天，他都没睡好，醒来时头有些痛。他还是坚持按平时习惯生活，快七点时背起书包就往学校赶。在教室外边，他碰上同班的同学，一边听他们讲早上发生的事，一边往教室走，看到李老师正站在那边向他招手，就凑了过去。
李老师说：“炳飞同学，这是公安局的同志，要向了解一些情况，你先跟他们去吧！”
颜炳飞点点头，就跟着黑莲走了。
在学校揭开供的一间办公室里，黑莲让颜炳飞坐下，让旁边的干警做笔录。问了姓名等情况后，她切入主题：“你谈谈你早上做了些什么？”
“五点五十分起床，然后跑步，六点十分跑回家读英语，六点五十分吃饭，然后上学。我天天都这样。”
“你跑步到过什么地方？”
“从我家到学校。”
“你今天跑步到学校，上过教学楼吗？”
颜炳飞蹦紧脸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
“我早想干掉他的！”颜炳飞拍着胸脯，对着黑莲说。
4
白莲是独生女。她父亲是市公安局的政委，早年为省公安学校毕业，在公安战线滚爬了一辈子。她母亲是个小学老师，教了二十多年书。黑莲其实是白莲她姨妈的孩子，六岁的时候，父母亲乘村里的拖拉机赶集，双双死于一场车祸。那时，白莲母亲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有一份工资，就将可怜的黑莲带在身边。这黑莲从小就身高马大，皮肤黝黑，力大无穷。小学的时候，班上一个调皮的男孩老爱欺负弱小女孩，黑莲打报不平，揪住男孩将他摔倒在地，压得男孩直叫不敢。黑莲逼他向女孩赔不是，男孩只得乖乖做了。当老师家访时说了这事，白莲父亲笑得眼泪都滚了出来，说这孩子天生爱打报不平，将来是干公安的料。果然，黑莲高中毕业后考取公安专科学校，毕业后又进了市公安局。
白莲生下来就和表姐不同。母亲为了纪念姐姐一家，就取名白莲。女孩大多象父亲，白莲是白嫩娇艳，肤色如脂，细声和气，性格温柔。不象黑莲，五大三粗，皮肤漆黑，嗓门宏亮，性格豪爽。在小学那幼稚的年代，从没有人敢欺负她，因为她只要一提黑莲，吓得那些男孩翻白眼。
白莲的父亲喜欢看书。在他们的那一代，他也算是小知识分子。他有一大堆藏书，大多是和公安业务有关的，特别是推理小说，白莲从小是着迷似的啃了一本又一本。白政委平时老叫黑莲多看这类书，可黑莲每次看不到几页就呼呼入睡了。而白莲，做完了作业还开夜车看推理小说，她胆小，半夜时分看到恐怖情节，连大气都不敢喘。父亲起床有一点动静，都会吓得打颤。一家子有两个搞公安的，有时吃饭都会谈到疑案，黑莲的脑子灵活，白莲的推理却头头是道。白政委摇头感叹：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放，无心插柳柳成荫呀！
中午，白莲饭后的时候问姐：“颜炳飞放了没有？”
黑莲摇头：“没有。我们让他写过程，把事情经过讲清楚。”
“你们当真相信是他干的？”
“还不能肯定，但他承认是自己干的。因为他天天清晨跑步到学校，案发时间正好他跑步到学校。这事我正想问你呢，你是他们班长。”
“姐，我有三个理由说明颜炳飞不是凶手。第一，杀人不是小事，而颜炳飞不具备谋杀的心理条件；第二，许泽海老师猥亵傅媛爱事件，当时颜炳飞一时冲动，有可能导致杀人，但事情已过了三天，他的火早消了一半，可能性变小；第三，凭我和他同学多年，他不可能有谋杀老师的能力！。”
“这是你的推理，年轻人什么傻事干不出来？许泽海老师猥亵他的女朋友，一气之下将他从五楼推下，完全可能。”
“可这事已经过了三天。”
“也可以解释，他等了三天，终于找到早上那个报仇机会。”
“姐，别忘了我们是中学生。谋杀，要有一定心理条件。颜炳飞是我的同学，我很了解。因为那事而萌发干掉老师的念头会有的，但三天后付之实施绝不可能！”
“可李老师六点左右确实看到他跑步到学校，而且许泽海老师每天六点左右都在教学楼的阳台晨练。”
白政委在一旁听着，这时插话说：“黑莲，依我看这只能说明这个男同学具备作案条件。我觉得白莲讲的有道理。中学生还处于成长期，心理并不成熟，大话说得出来，但要付之实施就不一定了。要依我的经验，这事象白莲说的，更象是谋杀案，而不是凶杀案。”
“如果不是颜炳飞同学干的，那会是谁呢？”
黑莲自言自语。
“是呀，会是谁呢？”
白莲也陷入沉思。
5
傅媛爱处于痛苦的深渊中。
这个深渊就象无底的山洞。她在里头已经呆了好长时间了，急着找出口。她摸索着走呀走呀，前面有一扇门。她高兴一下，正要伸手拉开通往外头的门，忽听吱呀一声，一片明晃晃的光，许泽海老师象幽灵般走进来。她心脏一缩，呆若木鸡，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因为她想起了许泽海老师已经死了。她欲开口问，可说不出话。个子高大的许泽海老师愈走愈近，两颗大门牙外露。他狞笑着，黑脸上面隐露出一些正在生长的疙瘩，飞快地变大，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她想：这肯定是鬼，因为她记得调戏她的许泽海老师死了。突然，她发现许泽海老师的魔手又朝她的胸部伸过来，紧紧地攫住他的身心。她欲跑，又迈不开腿。终于，她拚足力气“啊”地惊叫一声，挣扎着又将被子蹬出去，大汗淋漓醒过来。
傅媛爱睁眼，看见妈妈坐在床头，正把踢出的被子拉上来。
妈妈一脸忧伤：“孩子，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妈妈，我怕，我怕呀！”
傅媛爱搂住母亲，放声地哭了起来。自从发生那件事情后，她第一次放开眼泪的闸门。
妈妈泪水也汩汩地淌下：“孩子，妈妈上夜班，可白天在家，你应该告诉妈呀！”
“我，我……”
“孩子，别说了。事情经过李老师都和我说了，我们在这个学校很难呆下去了，转学吧！”
“转学？”
“是的，市里这么多中学，我们换一所，省得你日夜担惊受怕。”
母女俩正掉眼泪，门铃响了。
妈妈出去开门，白莲走了进来。
“白莲！”傅媛爱惊喜地伸出手，拉住她。
白莲看她一脸泪痕，说：“你的手还烫着呢！”
“她老是做恶梦，昏迷了一天，我已经给她打过针了。”傅媛爱的妈妈递过水，“喝点茶。”
“谢谢。”白莲说。
“媛爱经常提到你，对她很关心，我很感激。”
“我是班长，应该的。”
“李老师和我说了，事情我都清楚，我正和媛爱说，准备转学。”
“转学？都高二了，会影响高考成绩的。”
“可是也没其它办法。”
傅媛爱说：“妈妈，你去忙吧，我和白莲再商量商量。”
“好吧。”她把枕头放到傅媛爱背上让她倚着，然后出去了。
屋里剩下她们两人。
傅媛爱问：“颜炳飞怎么样啦？”
“我一直认为颜炳飞不可能。那天我向我姐说了我的推理，我爸支持我的看法，他是老公安，判断很准确，我姐不得不重视。”
“那炳飞没事了？”
白莲摇头：“很难说，不过现在没证据。李老师也只是六点左右看到他跑步到学校，可炳飞天天如此呀。”
“提起李老师，我想起来一件事。”傅媛爱紧皱眉头，“我妈去找过李老师，她说是颜炳飞干的。还有，我妈问我李老师结婚了没有。许泽海老师有个表兄在我妈那个医院当医师，那人几年前就告诉我妈，许泽海老师会娶李老师的，口气很肯定。”
“他们有恋爱关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结婚？”
“我也想不通。平常，我们也看不出他们有恋爱关系。”傅媛爱摇头。
“是呀。听说许泽海老师都三十五岁了，身高马大，而李老师三十岁左右，白白净净，苗条而丰满，倒挺般配，会不会两人之间有什么难言之语，才没办婚事？”
“我不清楚。”傅媛爱握着白莲的手压到胸口上，“我老是怕。白莲，这事你一定帮到底，我不想让颜炳飞为我吃亏。”
“放心吧，媛爱。你相信我的分析判断，颜炳飞不是凶手。我希望你别转学，你一走英语沙龙就得散伙，我们明年一起考大学吧。”
“我也舍不得走。”傅媛爱搂住她，将滚烫的脸贴上去。
白莲内心涌起一股温情。她暗暗下决心，为了女友媛爱，为了这个班级，她一定要有把这案件查个清楚。
6
清晨，白莲壮了壮胆，按照颜炳飞所讲，跑步到学校去验证一下。她来到教学楼五楼的大阳台上，这是许泽海老师经常晨练的地方。淡淡的轻雾笼罩着这四十多平方米的阳台，四周有半米多高的女儿墙。白莲很想知道许泽海老师的原因，她按自己的逻辑思维推敲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也许从小看多了探案小说，她很喜欢推理分析。
她看了看四周，明白许泽海老师在这宽大的平台上晨练，是根本不可能失足跌下去的。自杀呢，又找不出原因和证据，那只能是遇害了。
雾气渐渐浓了，白莲毕竟是女孩子，心里不免有些恐惧。她慢慢转过身，刚想离开阳台，这时突然暴发出惊叫声：“谁！”
白莲吓了一大跳，冷汗都泌了出来。
她一抬眼，正好看见了通道边角有一扇小窗户，那是语文教研室，李慧容老师的办公室就是那间。平常，她经常送作业本上那儿。
一阵哆嗦后，她发现一个黑影站在靠窗的位置上往这边看。
“我！我是白莲！”
她说着，走了过去。那是李慧容老师，她一直站在那里，出神地望着阳台。
“李老师，你早？”白莲走上前，定了定心情说。
可李慧容老师象被人用钉子钉住了似的，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用手指着白莲，眼睛流露出恐怖：“你、你是……”
“我、我是白莲呀！”
“噢”李老师看到近前的白莲，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但她已是面色惨白，冷汗淋漓。
“李老师，你怎么啦？”
“我，我……”李老师有些愠怒地：“你这么早来这干嘛？”
白莲说：“我想看看这里清晨的情景。”
李老师马上明白了，生气地说：“这案子有公安局管，你瞎忙什么，快去好好读你的书！”
白莲从没见过李老师发这么大的火，心想自己也是多管事，有些懊悔。她点点头说：“好的。”
白莲跑回家中，心情仍很郁闷。
黑莲见了，问：“你怎么啦？”
白莲只得将早上的事讲了。
黑莲点点头说：“她心里有鬼，所以害怕了。”
白莲不解地说：“为什么，我从没见过李老师吓成这样子，也从没见她气成这样子！”
黑莲说：“我问你，李老师和许泽海老师什么关系？他们谈过恋爱你知道吗？”
“对了！”白莲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因赶作业迟了，送作业簿去李老师办公室时，发现许泽海老师拥着李老师亲热，李老师拚命挣脱。见了我，李老师脸红红的。”
“那许泽海老师呢？”
“看不出来。这个男老师高大英俊，就以为自己帅呆了，喜欢和女同学凑得很近，遇到漂亮女同学嘻皮笑脸的，让人恶心。姐，你查出线索了？”
黑莲点头：“还不因为你的推理。那天，我和同事讲到你的意见，他们觉得有一定道理，就重新寻找新线索，结果发现许泽海老师和你们班主任李老师关系不正常。”
白莲赶紧把傅媛爱讲的事情说了。
“太好了，这说明我们怀疑还是有根据的。现在，就从他表兄那儿下手调查。另外，公安局的电脑专家还在破译许泽海老师电脑的密码。他有一些文件，全都加了密，估计这些文件和这案子有关系。”
“什么时候能破译出来？”
“难说。这事牵连到你们班主任，你可要保密，不能乱说。”
“知道了！”白莲点点头。姐的这个信息，使她那郁闷的心情更加沉重。
7
这天正好是周未，马勇生跑来找白莲。
白莲心情很郁闷，上完网后正在做作业。开了门，见是瘦小精明的马勇生同学，就说：“进来坐吧，有什么事？”
“不了！”马勇生小声地说：“听说你姐负责此案？”
白莲点点头。
“我爸想见你！”
“什么，你爸找我？”白莲有些莫明其妙。
“是的。他要告诉你和案子有关的事情！”
“噢，好。”白莲一听和案子有关，立即来精神。她冲出来，拉上自行车，和马勇生一起赶往他家。
路上，白莲禁不住问：“究竟什么事情？”
马勇生说：“你知道我家就住在学校东面的市粮站宿舍楼，而且我家在最高的八楼，学校四周尽收眼底。学校什么时候放学，我家阳台一看就清楚。”
“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马勇生小眼睛骨碌碌转，“站在我家的阳台在，看学校教学楼的大阳台可一清二楚。”
“有新的发现？”
“是的，他看见一个全身穿白色衣服的人干的。”
“有没有看见这人把老师推下去？”白莲焦急地问。
“我也说不清楚，我说你是我们班长，你姐负责此案，他就想见你。”
“颜炳飞好象不穿白衣裤。”
“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好动的男孩都不喜欢穿白色衣裤，因为下课我们蹦蹦跳跳一身汗，穿没几天白衣裤都起汗斑了。”
“怪不得。”
“真晕！所以我赶快来找你，这事不是颜炳飞干的。他喜欢穿红色球衣，要不就灰色或蓝色，除了在家中穿白背心。出事那天，他穿红色的体恤衫。”
白莲突然想起来，李老师最喜欢穿一身白色衣裤，衬托她那白皙的肌肤，显得高雅端庄，清新亮丽。
马勇生的父亲是粮食局的人事干部，五十岁左右年纪，正戴着眼镜在客厅看报纸。他见马勇生领着白莲来了，就客气地让坐。
老马摘下眼镜说：“我是早上才听勇生讲这件事情的。颜炳飞常来我家找勇生，他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就为那事杀人呢？我每天五点半就起床，在阳台上锻炼一个小时。从阳台望下去，学校教学楼的大阳台也总有一个穿着运动服大个子老师在晨练。我家阳台距那就一百多米，那天又没雾，视线很清楚。”
马勇生说：“那大个子就是我们的许泽海老师。”
“我去年刚发现老花，近的不行，远的看得更清楚。”老马站起来说：“你们来看。”
到阳台，从上往下俯瞰，学校情景尽收眼底。老马指着左边说：“这就是教学楼，六层一半是房子，一半是阳台。原先是那大个子在晨炼，后来我看见一个全身穿白色的人从房子快速出来，靠近那人。我根本不在意，接着做操，等会儿就两人都不见了。从这儿只能分辨出人的形状、衣服颜色，但无法看清男女，除非女人留长辫子。那天出来的那个人不是长发，我记得很清楚。另外，我只专心晨练，没认真观察，那个是否将他推下去，我也无法证明。我希望提供事实。”
白莲点点头，她刚才那高兴劲似乎消失了一半。不知为什么，她立即浮想起李老师，正好又是留短发，真是！她想，老马的话进一步证实她的推理，颜炳飞不是凶手！可她的心理也不能接受她所尊敬的李老师会是凶手！
8
周日的清晨，李老师依旧五点多就醒过来了。
她的宿舍就在学校教学楼的后面二百米远的地方。这儿有一幢七十年代盖的旧楼房，四十多平方米。随着学校近几年的快速发展，一些有家属的老师陆续搬到新的宽敞住房，剩下住这老房子是学校单身汉和新来的老师。
李老师到这所学校教学已经有十个年头了。这些年她一直担任高中年段的班主任，教学成果丰硕。她全身心投入工作，班级高考的命中率在全市遥遥领先。于是，她被评为全省优秀青年教师，受到了表彰。
李老师梳洗完后，天已经亮了。她想到今天还有同学要来她的宿舍补课，就准备看一下要点。当她翻了翻桌上的教材，发现备课讲义放在教研室那边。她想去取回来看一看，等会儿好辅导学生，可自从许泽海老师出事后，她就心有余悸。早晚呆在教学楼，不知为什么都心虚，感到害怕。特别是昨天早上，她在教研室取资料，发现阳台有动静，透过晨雾看到有人影，头“轰”地一声炸开了。吓得浑身湿透，眼花耳鸣。因为她那天跑去看了许泽海老师摔死的现场，恐怖的情景老是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打消了去取教材的念头，活动了一下四肢，在房里来回走几圈，觉得没事干。心想还是去取一下，省得浪费这些时间。
从宿舍楼出来后，她沿着教学楼的楼梯上到五楼，她的办公室就在靠阳台的那间房子。一想到阳台，她的头皮就有些发麻。
路灯依然亮着，照得她那模糊的身影老长，“咚、咚……”鞋子与陈旧的木板楼梯相互摩擦，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令人讨厌的声音。
沿着中间的通道，李老师慢慢地向走廊尽头走去。确信一切都正常后，她摸出钥匙刚想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突然，随着“啪”地一声响，走廊里顿时一片黑暗。
怎么停电了！李老师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幸好天色已亮，她使劲晃了晃脑袋，然后又沉着地打开办公室。
她伸手习惯性地按动门边开关，“啪”地一声，灯没亮。她想到刚才开门时正好停电，只好把打开的开关又关了。
李老师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取了资料。办公桌后面有一扇窗户，透过玻璃窗，就可以看到那个大阳台了。她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探头瞅了一下。
真倒霉。
李老师脑海想起许泽海老师的事，内心发毛。刚想转身，忽然一股冷风袭来，把他整个身子都包围了起来。
她定神仔细地看了看，才发觉旁边有扇窗敞开一条缝。他伸手想把它关上，也许是窗扇太旧，关了好几次才关好。正要离开的刹那间，她全身的汗毛又倒竖了起来，脸也变得跟死灰一般。冷汗不断地顺着脸和脊背淌了出来。她焦躁地抹着汗，恐怖一阵阵向自己袭来。她发现许泽海老师经常晨炼的地方，有个黑影，那黑影好象偷偷地盯着自己，于是战战兢兢地转过了头。
“谁？”
“是我。”那声音又粗又响。
莫非是许老师复活？李老师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你，你生前占我的便宜，死后还来吓我……”
随着“咚咚”的脚步声，那黑影从阳台走了过来。
“别过来，别过来！”
李老师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黑影。突然，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
那黑影上前，望着她摇头说：“李老师，我是公安局的黑莲呀，你怕什么。真是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
9
“叮呤呤……”
上午九点，白莲家的电话响个不停。
因为是休息日，白莲正在自己的房间边上网边听mp3，母亲推开门。
“白莲，你的电话。”
“好的。”
白莲取下耳机，冲到客厅，拿起话筒，里面传来傅媛爱的声音。
“你知道吗，李老师早上被你姐抓走了！”
白莲尽管先前有预感，但头脑还是轰了一下，有些晕眩。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张峰说的。还有颜炳飞也来了，我们英语沙龙是不是照常活动？”
“当然。”白莲插话说；“颜炳飞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他今天和张峰与马勇生来看我。”
“太好了。”
“可是，张峰说，早上你姐黑莲到学校去，用警车将李老师抓走了，是他爸爸张校长说的，凶手就是李老师！”傅媛爱的声音带着哭腔，看起来快支撑不住了。
白莲想，昨天姐回来还和她聊几句，就没听她说什么，怎么一大早就把李老师给抓走了？这事有些蹊跷，得弄明白。
于是，她说：“媛爱，我马上就到你那儿。”
到了傅媛爱家，见他们都坐在客厅，气氛很沉闷。
张峰是个瘦高个，白净脸，戴了个深度近视眼镜。他对白莲说：“这事是我爸刚告诉的，说是公安局那个女警察通知他，李老师和此案有牵连，带到公安局录口供。”
白莲说：“录口供和逮捕，两码事情。”
张峰忙接着说：“我爸还说，李老师和许老师谈了多年恋爱不成，兴许为这个李老师把许老师杀了。这许老师是死有余辜，尽靠他那高大英俊外表欺骗女孩子。记得我的一个堂姐，十年前爱上他，可谈一段时间他又不要，后来我堂姐自杀了。”
“噢？他也害了你堂姐？”白莲吃了一惊。
“是的。十多年前，我堂姐是省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投奔她叔叔，也就是我爸，在我们学校教政治。那时我还小，不懂事，但还有印象。我堂姐是个烈性女子，精神上本来就有些障碍，当许老师决定中断恋爱关系时，她精神分裂跳楼自杀了。为这事，我爸在他的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好多年不敢回老家。”
“fuck!(他妈的)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恨当初怎么没一拳揍死他！”个性倔犟的颜炳飞握着拳头。
“我靠，许老师早死了就好，省得今天连累了我们的李老师！”马勇生耸耸肩。
傅媛爱焦急地说：“白莲，当真象校长说的，我们的李老师就是杀了许老师的人？”
“maybe(有可能)。”
白莲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10
李老师醒来时，已坐在公安局的办公室里，对面坐着一位年青的公安干警，旁边是黑莲。
见她清醒过来，黑莲递上一杯水，说：“喝点水吧！”
李老师喝了水，长长呼出口气。
“我不是在我的办公室，为什么会在这儿？”
黑莲说：“我在阳台勘察，返回时吓着你了。说吧，为什么怕成这样子？”
李老师摇头。
黑莲说：“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还是如实交代你和许老师的不正常关系吧！”
“你们都知道了？”
“是的。我们已经查了许泽海老师的材料，里面有许多和你有关系。为什么你说他生前占你的便宜？”
李老师想起来了，这句话是早上她将昏过去时讲的话。她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原来，十年前李慧容老师分配到这儿时，发现英俊高大的体育老师许泽海对她有好感，继而苦苦追求，两人相恋一段时间。后来，李老师发现许泽海老师先前和另一位女老师张楠恋爱过，那张楠就是张校长的侄女。张楠因失恋导致精神分裂后，就在教学楼四楼跳下身亡。李老师不久就听说了这事，觉得许老师不大正派，欲和他断绝关系。在许老师的哀求下，她想爱情也许就是自私的，就原谅了他。可是，两人感情又发展一步后，她发现他有性虐待癖，便疏远他，坚决中断恋爱关系。没想到，许泽海老师心灵丑陋，严重扭曲。在两人热恋时就防备了一手，偷偷在宿舍安装的摄像头，把两个人的做爱过程偷拍了下来。当李老师提出分手时，许泽海老师死活不同意，最后竟抛出杀手锏，要在网上公开偷拍的作爱录相。李老师没想到他留有卑鄙的一手，顿时傻住了。她是老师，如果这事在网上一公开，她怎么做人，如何面对其他老师和学生？
于是，她胆怯了，装成同意保持关系，偷偷地从他宿舍取到那盘光碟毁了。许泽海老师找不到光碟，立即知道是李老师拿走的，便笑着说：“别费劲了，我早就防备你会来这一手，光碟里的内容我存在电脑里，谁也取不走。这样吧，我不会逼你和我结婚，但你要和我保持关系！”
李老师象是被鱼翅卡在脖子里，咽不下，吐不出，进退两难。如果说保持关系，她对他的性虐待癖十分厌恶，跟他在一起度日如年。如果说中断关系，她又怕他使出的那毒招。俩人的关系就这样不好不坏地拖下来。
……
黑莲听了，说：“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理解你的做案动机。因为除掉许泽海老师，你的生活才能进入正常的轨道。可是，要做瞒天过海的事是很难的，难免露出破绽。”
李老师越听越糊涂：“你说什么？”
黑莲继续说：“难道不是吗，许老师性骚扰傅媛爱那天下午，你在教学楼门口遇见失态的傅媛爱和颜炳飞。依你的判断，当时发生的事已十分清楚，而颜炳飞又大发议论，扬言要干掉许老师。所以你就来个借刀杀人之计，两全其美。”
李老师恍然大悟：“你们怀疑是我干的？”
“这不很清楚么？”
李老师听了，双眼圆睁，愤愤地说：“不瞒你说，我心里面确实有你分析的这种想法，但是我没有那个胆量去做，所以我没有做。”
黑莲又说：“可是，马勇生的父亲做证说，那天晨练，从他家阳台看到学校教学楼的阳台上，有个穿白色的人快速从房里出来，靠近晨练的人，惨案就这样发生了。李老师，出事那天，你穿的正是白色连衣裙呀！”
“是的，可我没做那事。你们怀疑我是白衣人？”
“那你能说出六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么？”
李老师听到这儿，那忐忑不安的心反而镇静下来。她说：“我要再重申一遍，我确实有这种想法，可我没干！出事那天，我大学的一个女同学苏娜来找我，正好住我宿舍。六点钟的时候，我和她一起上早市买菜回来时就听老师议论出事了。我马上给你这个同学电话号码，让你们核对。”
“是吗？除了她，还有谁？”干警小王问。
李老师想了想，说：“还有学校后面南市场的卖猪肉胖彪，我和苏娜一起向他买东西，他可以做证。”
这下轮到黑莲目瞪口呆了。
11
夜晚九点钟了，黑莲还没回来。
白莲急切地想知道确切消息，跑到客厅朝门外望了几回。
白政委夫妻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不好看，就关了。
母亲看到白莲又不看电视，一趟趟跑，责备道：“这丫头，今晚怎么神魂颠倒了？”
说着，她就进屋了。
“白莲，你坐下。”白政委说：“你在看你姐怎么还没回来，想知道你们班主任李老师的情况？”
白莲点点头。
“爸爸，姐早上把李老师抓走了。”
“不是抓，而是请。李老师和那个颜炳飞同学一样，只是请他们说明情况，因为她们和案子有牵连。”
“请，那姐为什么用警车？”
“早上我听了汇报，关键是李老师晕倒了，所以用车接比较方便。”
“爸，李老师常来家访，你能信她是凶手？”
“只要有证据。我办了十几年案子，相信的是证据。白莲，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你年轻，看到的只是人的光明一面，每个人都还有阴暗的一面你是看不到的。”
正说着，黑莲回来了。她显得很疲劳，跌坐在沙发上。
白政委看在眼里，就问：“案子办得不顺利？”
“又白忙碌了。”
黑莲把事情讲了一遍。
白政委皱起眉头：“这案子看起来简单，没想还这么错综复杂。”
“太好了，李老师没干这事！”白莲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几天郁闷的心情终于缓解了。
“好什么？”黑莲气呼呼的，“我们没日没夜忙一阵，结果又回到原点，一切又得从头天始。谁是白衣人呢？”
白政委说：“依我看，这也是你们的收获，因为你们排除了有可能作案的那个男同学和李老师二个嫌疑人。”
黑莲默默点头。
“姐，那李老师呢？”白莲急切地问。
“我们向她的同学苏娜和南市场卖猪肉胖彪取证后，下午就让她回去了。”
“黑莲，别急，继续努力。”白政委安慰道。
“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黑莲闷闷不乐地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去后关上了。
白莲站起来，正欲跟上去，白政委说：“让你姐休息一下吧，别打扰她。”
白莲只得坐下。
“白莲，你的推理能力不错，案件又发生在你们班级，对情况还是了解的。说说你的看法？”父亲摘下老花镜，注视着女儿。
“我没想到李老师也有杀掉许老师的念头。”
“这就是我说的人的阴暗面，很正常，因为许老师逼得她走投无路。你谈谈许老师吧！”
白莲来了兴趣：“好的。爸，我们班女同学私下都在议论，许老师是色鬼，一看到‘波波族’眼球就不能转动了。”
“慢点，我听不懂。”白政委打断道，“什么是‘波波族’？”
白莲的脸红了，说：“这是我们常用流行语，意指胸部很丰满的女人。”
“噢，我猜出一些，但不能确定。”
白莲继续说：“傅媛爱、李老师，都是波波族，所以许老师见到她们就不能自拔。还有，我上午在傅媛爱家听到一个信息，十年前，许老师还和张校长的侄女谈过恋爱，后又变卦，导致其精神分裂跳楼身亡。”
“这很重要，你姐知道这事么？”
“我还没告诉她。爸爸，现在可以肯定李老师不是白衣人了，那么白衣人是谁？”
“复杂的案子，往往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捕捉到真凶。”
“颜炳飞、李老师都不是，那会是谁？”
白莲满脑子都是问号。
12
下午，学校的办公室吱吱喳喳的。
张校长召开一个教研会议，十几个人刚凑到一起，就议论起早上李慧容老师被公安局警车带走的事。
“李老师真的被办案的人带走了吗？”年轻数学老师问。
“当然，当时她已经吓晕了。那个女公安只好用警车，要不，谁能背她到公安局？”英语章老师答。他是学校的元老，有二十多年教学经历，而且精通社会上一些歪门邪道，相命啦、求神拜佛都懂，号称学校的半仙。
“你知道吗，许泽海老师是对女学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才被一个白衣人推下楼的。”
“罪有应得。可有人说是鬼干的，那幢教学楼，死了很多人，经常闹鬼，我们老教师深更半夜都不敢去。”
“胡说。”
“真的，你还没来的前些年，一个女老师就从那幢楼跳下死了。这以前，就更多了。”
“章老师，别神秘兮兮的，我有来自警方的信息。凶手真的是一个白衣人，绝对没错。”
“警察当真是这么说的吗？难道白衣人是李老师，不是鬼魂？”
“当然。”
英语老师拌个鬼脸，耸耸肩。
学校的老师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给震晕了。许泽海老师被人推下楼致死给他们刺激很大，但使校方感到更可怕的是由此而引起的那种惶惶不安的气氛。
校方虽然想方设法制止一切小道传闻，但老师们的社会关系庞大，各种信息不约而至到处乱传。
“张校长是怎么说的？”
“张校长？他是个工作狂，学校声誉比生命重要，肯定是不要声张。”
“可这种事传出去对学校一点好处都没有。”
“许老师虽然高大英俊，可你观察过吗，他印堂发黑，命不长，我不敢说，可早看出来了。”
英语章老师的话刚说完，张校长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师们都闭了嘴，眼光转向了张校长。
张校长未走到门口，手机就响了。
“张校长吗，有件事通知你。你校的李老师已经排除了嫌疑，我们已经送她回去了。希望不影响你们的教学工作。”
“知道了，她刚才给我电话，要来参加开会呢。结案了？”
“没有，我们继续查。”
“查什么？寻找白衣人？”
“是的。”
张校长关上手机，掏出烟点上，然后重重地吐了出来。老师们的目光透过窗户盯着张校长，一个个都转向深深地沉默。
这时，张校长突然猛烈咳嗽起来，他发现教室里的老师瞅着他，就转身掏出手帕堵住嘴，等咳嗽停了，已是满手帕血块。他慌忙将手帕揶进裤袋里，接着掐灭烟头，走了进来说：“就缺李慧容老师了，她刚从公安局回来，我们不等了。”
听到李慧容老师已经回来，老师们面面相。
数学老师忍不住又问：“李老师这么快回来，说明她不是白衣人。”
英语章老师诙谐地说：“白衣人可能是鬼！”
“不要乱议论了。”张校长制止了大家的窃窃私语。
“会前，我讲几点意见。第一，关于许泽海老师事件是我校的耻辱，校方为没有教育好老师深感悲痛；第二，这个案件由公安负责，大家不要乱议论，听到风就是雨；第三，公安局已经证明李老师是清白的，大家要象原来一样配合好，进一步提高教学质量。需要强调的是，不要人呀鬼呀乱议论，影响警方破案。好了，现在开会！”
13
一大早，白莲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白莲一看，是短信，就打开，见上面显示：
李老师昨天下午就回来了，据说她没事了，是吗？请回短信，以免影响其他人休息。马勇生
白莲回了个短信：
takeiteasy(别紧张)，昨夜我问了，李老师不是那白衣人。白莲
白莲刚放回枕边，短信又来了。她打开一看：
酷毙了！mrsli还是我们的好老师。马勇生
白莲摇摇头，这个马勇生，痴迷电脑上网，据说加入他的qq群就有三百多人。他无法中断每天上网的习惯，讲话时不时蹦出几句流行语，甚至于将网上聊天用语都用上了。
吃过早饭，傅媛爱来了。
“白莲，昨夜颜炳飞和张峰上我家了。”
“谈李老师的事？”
傅媛爱点头，表情很奇怪。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你知道学校办公楼是鬼楼吗？”
“鬼楼？听说过，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白莲睁大眼睛。进入这个中学后，她们常听到学姐们谈起办公楼过去死过很多人的事件，闹得胆小的女生晚自习早早就急着回家。
“是张峰说的。他说昨天下午老师开完会在教学楼阳台拍了张照片，晚上送到校长那边时他细一看，上头有白色人影。英语章老师说，那是鬼魂。白莲，你相信吗？”
“你看了？”
“没有，只是听张峰说的。”傅媛爱说着，脸色吓得惨白，“他还说，送照片去的章老师说，白色人影头发很长，是个女人，是女鬼魂。”
“别怕，媛爱。这事要待我们看了照片再说。”
“要是真的，以后我可不敢去教学楼了。”
“媛爱，不要胡思乱想。”
“章老师还说，那白衣人就是这女鬼魂。”
“别信，我们去看看！”
这时，傅媛爱的手机响了。她接了一下，说：“颜炳飞、马勇生和张峰都到我家了，我们快去！”
她们赶到时，他们三人正坐门口围看照片。
傅媛爱忙说：“怎么坐在地上，快进屋！”
她打开房门，一行人来到客厅。
张峰一边拿着照片让白莲看，一边说：“你看，就是这白色人影。”
白莲仔细一瞧，这是一张彩照，前面一排老师蹲着，后面一排老师站着，中间是张校长。彩照右角有个小白影，认真一看倒可辨出女人形，苗条丰满，一头长发。
傅媛爱立刻紧张地说：“怎么会拍进这个女人呢？
张峰马上说：“章老师说，那就是女鬼，就是把许老师推下楼的白衣人！”
五个人脸都吓惨白了，面面相觑。
白莲说：“这不可能，勇生你爸那天早晨看到的白衣人是短发，怎么突然就变成长发？”
马勇生说：“我爸看得真真切切，绝对是短发！”
“不行，这情况我得马上用电话告诉我姐！”白莲说。
14
黑莲心情老是好不起来。学校这个案件，从接手到现在，仍然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起先是颜炳飞同学拍胸脯说是他干的，后来老马观察到一个白衣人。当符合作案各种条件的李老师被排除后，黑莲开始手足无措了。究竟谁是白衣人？难道有什么被遗漏的蛛丝马迹？她这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了。
第二天，黑莲醒来望一望辽阔的晴空，心里想又是燥热的一天。一夜的睡眠不足，使得黑莲的眼圈有些发黑。她对着镜子重重的几声叹息、透露出侦破中的几多无奈。
上班后，黑莲和搭档小王正研究案情。接了白莲的电话后，她简要地向他说明一下，说：“现在我们去学校。白衣人还没有找到，连鬼都出来了！我倒想见见这位学校的半仙，看他是怎么编故事的！”
到了学校，她们先到校长室。这校长室位于教学楼三楼的东面，办公地点很宽畅，布置得典雅。宽大柔软的少发，占去了大半间，这是校长的会客室。高档的老板桌，上面摆着电脑、电话、还有一小盆玫瑰花。左边有个门，里面是卫生间，右角落还有个门，里面是张校长的简易卧室。
见黑莲她们来了，正在伏案办公的张校长马上站起来，迎上去握手。
“请稍坐。”
张校长说着，走了出去。片刻，他进来了，后面跟着一名学校办公室女职工，送上来两杯热茶。
“谢谢！”
黑莲说了情况，张校长听了，苦笑说：“不知为什么，昨天下午我们在五楼阳台拍的照片上竟有一小块白影。其实，这没什么，就这个章老师嘴快，乱拼乱凑胡说，给你们添乱了！”
“照片还有吗？”
“有。”张校长走到办公桌旁，打开抽屉取出一张照片，递给黑莲。她仔细看了看，有些吃惊，递给小王。
“这阳台我走了好几趟，从没发现什么异样。为什么照片会有白影？”
“是呀，我也感到奇怪。昨天下午要照像时，天阴沉沉的，好象要下雨。”张校长无可奈何摇头。
黑莲问：“听说以前你的侄女在这所学校教书时，和许老师谈过恋爱？”
“是的。那是十年前的事情，我侄女有些精神疾病，后来自杀了。”
“是恋爱不成自杀的？”
“应该说有关系。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我都不去想她了。”
黑莲说：“能让章老师来一下，我们想见他。”
“好吧！”
张校长打了电话，不一会儿章老师来了。他见了公安人员，大吃一惊，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进来坐吧！”张校长说。
章老师不安地抚摸他那光秃秃的脑门。
“章老师，女鬼是怎么回事？”
“这，这……”章老师讪笑着，“你们千万别信。那是我，我是瞎编的，想吓唬吓唬那些年轻的女人。”
“那为什么这照片上的小白影有女人形？”黑莲问。
“我不知道呀，昨天开完会，校长叫我晚上去彩云照像馆取照片，拿来就这样了，是不是，张校长？”章老师求救似地望着张校长。
“是呀，也不知为什么？”
“谁照的像？”黑莲问。
“彩云的陈老板。”
黑莲严正地说：“章老师，我们正在努力破案，欢迎你反映真实情况。但是散布这种瞎编乱造的迷信谣言，会造成恶劣后果的。”
章老师头点个不停：“请原谅，我再也不敢了！”
15
下午放学时，傅媛爱来到白莲旁边，拿起她的mp3，将耳机往耳边一塞，周杰伦的歌声响了起来，她调了几下，还是周杰伦的歌。
“白莲，你没下载其他歌手的？”
“你不知道，周杰伦最近排行老是第一。”
“可我喜欢阿杜的歌。”傅媛爱将mp3还给她，“阿杜的歌能让我沉醉，不象男同学，就喜欢听蔡依林、王菲的。”
“各有所好，要不那么多歌手喝西北风呀！”
走出教室，傅媛爱低沉地说：“白莲，昨夜我又做梦了。”
“就你梦多，又是恶梦？”
傅媛爱点头，四周瞧瞧没人注意，才接着说：“奇怪的梦。”
白莲愕然：“说说看。”
“我讲了以后，你千万别说出去，否则男同学又要laughatme(嘲笑我)。”
“男同学？是颜炳飞吧！”
“去你的！”傅媛爱推了一下，“人家是讲真的。”
梦是这样的：早晨她去上学，路上天突然黑了，她紧张极了，发现前面有一张狰狞的脸，伸长着一双魔手。她认真一看，又是那许老师。你、你不是死了？
许老师不答应，又露出淫秽的笑，她赶忙护住丰满的胸脯。这时，许老师的脸渐渐变成绿色，接着又变成蓝色，黑色，很可怕的黑色……。她吓得快昏了，突然看见张校长来了，苍白的脸十分严肃，厉声道：“你这死鬼，还敢欺负我的学生！”随后，许老师奸笑着，一把拉住张校长，一起掉入了万丈深渊……
傅媛爱大叫一声醒来后，一身全是冷汗，但是还是穿好衣服上学去了。中午，她小睡一会儿，下午精神好多了，这才告诉白莲。
“你说，这梦和案子有关吗？”
白莲想到了那张照片，说：“有关。那张照片经手只有两个人，校长和章老师。彩云照像馆的陈老板好象是你的亲戚，对吗”
“是的。”
白莲想了想说：“这人我不熟。我们去后，我尽量避开一会儿，你设法掏他的实话。”
照像馆就闹市，午后的生意清淡一些。陈老板才三十出头年纪，又矮又胖，一张脸总是笑嘻嘻的。
“媛爱，这位美眉是谁？”
“我们的班长白莲。”傅媛爱说：“我想问一下，昨天我们学校教研组长合影，照片是你拍的，为什么上面有个白影？”
陈老板大吃一惊：“你也问这个？早上，一个黑大个公女安和搭档刚来问过，我也不知道。像片拍下来就这样，可能是走光吧。我对那女公安也这么说。”
旁边有个洗手间，白莲进去时，发现傅媛爱用手拉扯一下陈老板。她就故意“砰”地一声把关了，进去忙碌。
过了一会儿，她清了清嗓门出来时，媛爱拉着她就走了。
“她对你说了什么？”白莲焦急地问。
“你不能讲出去，他对张校长发过誓不说的，只告诉我。”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白莲说。
傅媛爱这才说：“怪不得我昨夜梦见张校长。他说，昨天下午他照完像回来不久，张校长就来了，说要看看像底。如果照不好，就明天上午再拍一张，像片明天之前要传给上级教育部门备案。后来，他说要修改一下，拿底片去处理一下还给陈老板，洗出来就这样子了。”
“陈老板为什么不如实说？”
“张校长交代，什么人来问都别讲。”
“他为什么要帮张校长？”
“张校长对他有恩。高中时他的数学老不及格，补考几次也过不了关，拿不到毕业证书。后来找张校长出面，才过关拿到毕业证书。”
“噢，可张校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白莲自问而不能自答。
16
因为去照像馆，白莲回到家中天完全黑了。
白政委和黑莲坐在客厅，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黑莲胡乱吃了饭，来到客厅，将下午的事情说了。
黑莲听了，愤愤地说：“现在的人哪，拿法律开玩笑，为了小小的人情，竟敢说谎，怪不得破案这么难。”
白政委说：“所以，新时期的公安人员，要求更高，要练就一双与常人不同的眼睛。”
白莲说：“我想不通，为什么张校长要这样做？难道为了报他侄女的仇？”
“完全可能。”白政委说，“你下午了解到的情况，非常重要。说明女鬼事件，是张校长一手操纵的。白莲，你怎么想的？”
“爸，让我说？”
“是的，我们晚上开的就是发生在你们班的案件分析会。这案子从头到尾你都清楚，案件中的人物也生活在你的身边，你最有发言权。”白政委鼓励道。
白莲点点头说：“好的。这案子刚发生时，我们班的颜炳飞同学是第一个怀疑对象。那天早上，我在班级门口听李老师讲事件发生经过时，就听出李老师的口气实际上在暗示凶手是颜炳飞。我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分析，推论他不可能干这事。傅媛爱是我的好友，为了她我决定帮助查清此案。接着马勇生的父亲提供一个重要情况，出事那天出现一个白衣人，我想白衣人就是凶手。那天早晨我到阳台去时，碰到李老师的反常表现，使我一度认为李老师就是那白衣人。当姐那晚回来宣布白衣人不是李老师时，我完全迷茫了。”
白莲说到这儿停住了。
白政委说：“不错，继续讲下去。”
白莲接着说：“后来就出现了学校教研组成员合影照片有异常白色人影，章老师又到处散布女鬼，张峰也从张校长那儿带出这种信息，这说明有人怕暴露，开始施放烟雾。这人是谁呢，可能就是那白衣人。起初听到张峰说，章老师散布女鬼是白衣人时，我怀疑章老师是白衣人。可章老师为何要加害于许老师？犯罪总要有动机，可我找不到。但下午陈老板的话，使我恍然大悟，照片只能是张校长搞的鬼。因为他知道章老师的性格，喜欢谈神弄鬼。他在照片做手脚就是让章老师发挥，搅浑警方视线。张校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为了侄女的事复仇，为什么等待了十年？”
“讲得很好。”白政委说：“刚才我和黑莲就在分析这个问题。照片肯定是章老师和张校长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做了手脚，而照像馆的陈老板，他没必要这么做。章老师和许老师没什么过节，这人只是喜欢煽阴风，谈鬼说怪，没有照片做手脚同样做，所以照片的搞鬼者最大可能是张校长，这和你下午调查情况正好相符。”
黑莲说：“我也想不明白，十年来张校长能表现那么平静。究竟为了什么，十年后突然想杀害许老师报此仇？”
“是呀！”白政委摇头说：“现实是非常复杂的，我也想象不出什么原因，只能让事实来解释。”
黑莲说：“那好吧，明天一上班我就去找张校长，看他怎么自圆其说！”
17
可是，所有的推想都太迟了。
次日早晨，学校办公室的职工一上班打扫校长室时，发现其桌上放着写好的信纸，无意中探头一看，大惊失色。走到右角落那个门喊几声：“张校长，张校长！”
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平常可不是这样。这职工马上报告主任，主任走过来看了一下，又马上报告公安局。黑莲接到报告，率法医一行人赶到，撞开从里头锁死的门，进去一看，张校长西装革履，穿得整齐漂亮躺在床上。法医上前检查一番，摇了摇头。
黑莲来到办公桌边，拿起桌上的信纸，只见上面写道：
留言
这是我自己决定安乐死之前的最后留言。
一年前，我被医院疹断为肺癌，医生要我戒烟、住院治疗。可我刚升任校长不久，这时住院岂不让同事笑话？认为我没能力，一当上校长就病倒住院。我决定过一段时间再说，烟也只戒几天又抽上了。二个月前，我咳嗽历害时，开始吐出血块，自知病入膏肓，到医院检查，果然肺癌已到晚期，医生说我只有几个月时间了。我痛苦，我难过，我才当二年校长，天就要灭我！
回想我的一生，五十多年除了求学，就是教学。我热爱教育事业，能从一个普通老师奋斗到一流中学校长，已知足矣！我妻贤慧，儿子聪明，学业很好，没什么可牵挂。我一生最大遗憾，就是没能照顾好侄女。在我思考再三，想不出什么办法怎么去惩罚许老师时，听到儿子提到最近许老师性骚扰女同学的事。许老师因此被男同学颜炳飞揍个鼻青眼肿，年轻气盛的男同学还扬言非干掉他不可。这时，我突然发觉复仇的机会来了，就安排了复仇计划。许老师这个摧花魔，由我来除掉他！我知道许老师和李老师关系不好，谈了十年未结婚。当初许老师和我侄女谈恋爱一年多，漂亮的李老师来校，许老师马上移情别恋，抛弃我侄女，我找李老师谈了，希望他不要当第三者，拆散他们，可李老师不听，导致我侄女的悲剧。所以，李老师也要受到惩罚！我知道许老师天天清晨在教学楼阳台晨练，而爱美的李老师总穿白色或色衣服，于是我就准备了白色衣服，乘那天清晨教学楼无人，来到五楼。还鼻青眼肿的许老师见了我，停了下来。我说你干的好事，颜炳飞又带人来找你算帐了！他做了亏心事心虚，走到阳台边探头往下看。我一不做二不休乘势一推，他整个人就“啊”地叫一声摔下去。我迅速返回三楼校长室，躺到床上休息。我明白公安不可能相信颜炳飞是凶手，可能会怀疑李老师。
事情果然象我估计的那样，李老师被公安接走了。可我没想到的是，她一下子就回来了。这时我听到章老师议论白衣人是鬼，就萌发在照片上做手脚的想法。目的是搅乱视线，幸好照像馆陈老板我有恩于他。可没料到白莲这个学生有心计，陈老板在我面前发过誓的，连公安都不告诉的真情，却对傅媛爱说了。她是白莲的好友，白莲又是女公安黑莲的妹妹！当我花了很长时间从陈老板嘴里掏出这实话后，知道事情该结束了。
永别了！
x月x日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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