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柳让的回忆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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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柳让遵奉师傅的金玉之言，来到人间之后，他给自己规定的可以来回活动的范围只有那座山，以他的性子，断然是没有果实的冽冬，他也不曾踏出那群山半步。
没有来到山脚下的邯城之前，他以为人界唯一跟妖界不同的地方，就是妖界日夜不分，而人界昼夜分明。
来到邯城，换上米可舞逼着他穿的衣服，看完一场语言不通的电影，尝罢一瓶香醇的五粮液，嘴边啃着煎饼果子，手里提着一大袋一路从街边小坊搜集来的零食，他才明白师傅说的‘人界是每个要成仙的妖精必须要克服的劫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光怪陆离夜色缠绕的人界的确比那到处沟沟壑壑暗无天日的妖界要来的精致的许多，若不是他有一颗坚决要上天庭的心，也定会像师傅嘴里那些堕落的妖精一样常驻人间，跟人类姑娘谈谈情说说爱，去人界的五湖四海走走逛逛。
“柳让，再等五分钟，这条街就会有无数灯亮起来。”米可舞咬下一颗糖葫芦，边在嘴里嚼着，边口齿不清地告诉柳让。
“灯？”柳让抬起头看着周围，“哪里？”
经过米可舞这一下午对他的特训指导，他对现在的人界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手机是用来打电话的，类似于妖界的千里传音术；汽车是用来代步的，好比妖界的移身术；而灯，是一位叫爱迪生的科学家发明的，通俗些就是他们在妖界的草丛里比比皆是的夜明珠。
现在这里亮如白昼，没有正午刺眼的光芒，也没有山里刺骨的寒风，对柳让来说视线刚刚好，哪里需要什么灯来增添亮度。
“灯就是路俩旁的柳树上的灯笼，”米可舞轻拍恰好路过的一颗柳树，“等灯全部打开的时候，柳树就像染了一头红发，特别漂亮。”
柳让不语，他清晰地看见米可舞拍的那颗柳树在两米高的地方睁开双眼，拿最近的一根柳枝放在眼睛下的嘴巴上打个哈欠，随后柳树这才正视柳让，看见柳让的本体也是柳树后，它施了个最简单的结界法术把柳让的七魂拉进结界，“难得一见，咱们植物系的妖精最难化为人形，你看着年岁不大，竟然已经有如此修为。”
柳让向老柳树作个揖，“见过前辈，看前辈躯干上的年轮应该有一千岁，小辈今年堪堪不到五百四，前辈虚长我一轮，说起来该是没有见过晚辈。”
老柳树见柳让没有丝毫傲骨，心里不免对柳让的印象好上几分，“你师承何人？”
“小辈乃是司空道人座下弟子，名唤柳让。”柳让毕恭毕敬地回道。
“司空？那个小老头儿身体可还安康？”
“师傅精神矍铄，让前辈惦念了。”
“我惦念他？”老柳树甩甩身上的柳枝，柳让身侧飘过一阵寒气，“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困在俩百年，俩百年前我为了月儿回到妖界想求得往生泉的一抔泉水，整个妖界除了妖王段玉瑾就只有他知道往生泉在哪里，他碍于妖界的法规三缄其口，我只能去地狱跟阎王冥灭做交易，拿自己的内丹换来泉水，没了内丹，我只能回到真身的样子，日日只能怵在这里，说起来，我跟司空这算得上冤家了。”
柳让依旧那副作揖的样子，尴尬地不愿抬头，“作为妖界的执法长老，师傅一贯如此这般尽职尽责。”
“好了好了，别提他说好话了，我叫木艾，以后在人界有了麻烦事可以来问我，我虽然没了内丹，但是好歹在人界待了快四百年，大多还是了解的，那司空虽对我不仁，但我瞅着你这颗小柳树顺眼。”
“谢谢前辈看重。”
柳让话落，就听见米可舞在结界外喊他的名字。
“去吧去吧，你的人类小娘子在结界外唤你呢，我这头发也到时间如她所说，染起红发喽。”老柳树木艾言罢，就甩一条柳枝把柳让推出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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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让，你发什么呆呢？”柳让刚出结界，就听见米可舞在他耳边轻语道。
“没有，刚才好像在马路对面看见熟人，一时失神。”柳让回完米可舞，再抬头看身旁的老柳树木艾，只见他头上的灯笼果然亮起来，大大小小的灯笼按照顺序排列着，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再往远处望去，沥青道路两侧的无数颗柳树上皆亮起同样的红灯，一直延伸到视线可见的尽头变为一个红点。
“这条街就是我们邯城的中华大街，每逢国庆跟新年都会挂上灯笼，最后在晚上七点同时亮灯，我们邯城这么小的一个三线城市，你肯定没有来过，这条街，你也肯定没有走过，不过没关系，我们俩个以后可以每年的国庆新春都来走一走，纪念一下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米可舞说着还不忘咬一口手里的糖葫芦，讲着话，拉起柳让的西装衣袖往前走。
“确实没有来过。”柳让任米可舞拽着他。
“中华大街亮灯的地方一共有十二公里，它每次亮灯我都会从头走到尾，我每次都需要走俩万多步。”米可舞说。
“你不累吗？”柳让心里算着，十二公里，他一个移身术就可以走完全程。
“不累，我的生日是一月初一，也就是新年翌始，这是孤儿院的孔阿姨告诉我的，她说她就是一月初一在这条大街上把我领回孤儿院。”米可舞聊起往事，眼神里却是波澜不惊，嘴边是一如既往的微笑，“故而呢，每年我都会来走一走，说不定我的亲爸亲妈也会每年都在这里等着寻我回去。”
“那你的名字米可舞也是孤儿院的孔阿姨取的吗？”
“对呀，孔阿姨一生未嫁，据说是为了一个姓苗的叔叔，所以整个孤儿院的孩子都姓苗，至于我的名字可舞，其实是因为我小时候太调皮捣蛋，同龄人只会用‘可恶’骂人，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可舞，”米可舞松开柳让的衣袖，抓住柳让的手，“你可以叫我阿五，跟我相熟的人都这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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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来到山脚下的邯城之前，他以为人界唯一跟妖界不同的地方，就是妖界日夜不分，而人界昼夜分明。
来到邯城，换上米可舞逼着他穿的衣服，看完一场语言不通的电影，尝罢一瓶香醇的五粮液，嘴边啃着煎饼果子，手里提着一大袋一路从街边小坊搜集来的零食，他才明白师傅说的‘人界是每个要成仙的妖精必须要克服的劫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光怪陆离夜色缠绕的人界的确比那到处沟沟壑壑暗无天日的妖界要来的精致的许多，若不是他有一颗坚决要上天庭的心，也定会像师傅嘴里那些堕落的妖精一样常驻人间，跟人类姑娘谈谈情说说爱，去人界的五湖四海走走逛逛。
“柳让，再等五分钟，这条街就会有无数灯亮起来。”米可舞咬下一颗糖葫芦，边在嘴里嚼着，边口齿不清地告诉柳让。
“灯？”柳让抬起头看着周围，“哪里？”
经过米可舞这一下午对他的特训指导，他对现在的人界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手机是用来打电话的，类似于妖界的千里传音术；汽车是用来代步的，好比妖界的移身术；而灯，是一位叫爱迪生的科学家发明的，通俗些就是他们在妖界的草丛里比比皆是的夜明珠。
现在这里亮如白昼，没有正午刺眼的光芒，也没有山里刺骨的寒风，对柳让来说视线刚刚好，哪里需要什么灯来增添亮度。
“灯就是路俩旁的柳树上的灯笼，”米可舞轻拍恰好路过的一颗柳树，“等灯全部打开的时候，柳树就像染了一头红发，特别漂亮。”
柳让不语，他清晰地看见米可舞拍的那颗柳树在两米高的地方睁开双眼，拿最近的一根柳枝放在眼睛下的嘴巴上打个哈欠，随后柳树这才正视柳让，看见柳让的本体也是柳树后，它施了个最简单的结界法术把柳让的七魂拉进结界，“难得一见，咱们植物系的妖精最难化为人形，你看着年岁不大，竟然已经有如此修为。”
柳让向老柳树作个揖，“见过前辈，看前辈躯干上的年轮应该有一千岁，小辈今年堪堪不到五百四，前辈虚长我一轮，说起来该是没有见过晚辈。”
老柳树见柳让没有丝毫傲骨，心里不免对柳让的印象好上几分，“你师承何人？”
“小辈乃是司空道人座下弟子，名唤柳让。”柳让毕恭毕敬地回道。
“司空？那个小老头儿身体可还安康？”
“师傅精神矍铄，让前辈惦念了。”
“我惦念他？”老柳树甩甩身上的柳枝，柳让身侧飘过一阵寒气，“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困在俩百年，俩百年前我为了月儿回到妖界想求得往生泉的一抔泉水，整个妖界除了妖王段玉瑾就只有他知道往生泉在哪里，他碍于妖界的法规三缄其口，我只能去地狱跟阎王冥灭做交易，拿自己的内丹换来泉水，没了内丹，我只能回到真身的样子，日日只能怵在这里，说起来，我跟司空这算得上冤家了。”
柳让依旧那副作揖的样子，尴尬地不愿抬头，“作为妖界的执法长老，师傅一贯如此这般尽职尽责。”
“好了好了，别提他说好话了，我叫木艾，以后在人界有了麻烦事可以来问我，我虽然没了内丹，但是好歹在人界待了快四百年，大多还是了解的，那司空虽对我不仁，但我瞅着你这颗小柳树顺眼。”
“谢谢前辈看重。”
柳让话落，就听见米可舞在结界外喊他的名字。
“去吧去吧，你的人类小娘子在结界外唤你呢，我这头发也到时间如她所说，染起红发喽。”老柳树木艾言罢，就甩一条柳枝把柳让推出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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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让，你发什么呆呢？”柳让刚出结界，就听见米可舞在他耳边轻语道。
“没有，刚才好像在马路对面看见熟人，一时失神。”柳让回完米可舞，再抬头看身旁的老柳树木艾，只见他头上的灯笼果然亮起来，大大小小的灯笼按照顺序排列着，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再往远处望去，沥青道路两侧的无数颗柳树上皆亮起同样的红灯，一直延伸到视线可见的尽头变为一个红点。
“这条街就是我们邯城的中华大街，每逢国庆跟新年都会挂上灯笼，最后在晚上七点同时亮灯，我们邯城这么小的一个三线城市，你肯定没有来过，这条街，你也肯定没有走过，不过没关系，我们俩个以后可以每年的国庆新春都来走一走，纪念一下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米可舞说着还不忘咬一口手里的糖葫芦，讲着话，拉起柳让的西装衣袖往前走。
“确实没有来过。”柳让任米可舞拽着他。
“中华大街亮灯的地方一共有十二公里，它每次亮灯我都会从头走到尾，我每次都需要走俩万多步。”米可舞说。
“你不累吗？”柳让心里算着，十二公里，他一个移身术就可以走完全程。
“不累，我的生日是一月初一，也就是新年翌始，这是孤儿院的孔阿姨告诉我的，她说她就是一月初一在这条大街上把我领回孤儿院。”米可舞聊起往事，眼神里却是波澜不惊，嘴边是一如既往的微笑，“故而呢，每年我都会来走一走，说不定我的亲爸亲妈也会每年都在这里等着寻我回去。”
“那你的名字米可舞也是孤儿院的孔阿姨取的吗？”
“对呀，孔阿姨一生未嫁，据说是为了一个姓苗的叔叔，所以整个孤儿院的孩子都姓苗，至于我的名字可舞，其实是因为我小时候太调皮捣蛋，同龄人只会用‘可恶’骂人，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可舞，”米可舞松开柳让的衣袖，抓住柳让的手，“你可以叫我阿五，跟我相熟的人都这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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