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战云密布 第16章 无锡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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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在连续阴沉了六七天之后，还是丝毫没有放晴的迹象，依然是雾锁云罩，浩荡的烟波让人很容易产生一种苍生渺小的觉悟。
不过，低能见度并不能阻挡景色本身散发出来的魅力。就拿今日的无锡城来说吧，护城河边，外条垂下，不少的枝叶轻插入清澈的河水之中，在微风的不时轻拂之下，柳枝轻轻摇晃，在河面上划起了一个个的水圈子。所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线。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说的就是这样是美景，只不过，如今这满眼春色在烟雾笼罩之下，颇增了几分朦胧之美。
不过，守城的军士却没有欣赏景色的好心情，如今这样的天气，两耳边“剪刀”忽来忽去地裁剪之下，迎风站在城楼上绝对没有什么“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情，反颇有“高处不胜寒”的无奈。
一名士兵顺手将长矛往城墙上一搁，两手使劲来回搓了好几下，才讪讪地向着旁边自己的上司――一名依然挺立如柱的执戟长说道：“杜哥，你就不冷吗？哎，我是受不了了，这手本来就生冻疮，这样的天气在楼上站岗实在太折磨人了。你看看我这手，都成冰冻猪肘了。”
那名被叫做“杜哥”的执戟长上回过头来，笑道：“怪得谁来，我家世代行医，我家大人就是大夫，他从小就告诉我说：‘这冻疮是由于阳气不足，外感寒湿之邪，使气血运行不畅，瘀血阻滞导致的，要想不生冻疮，就得多跑多动，调节阴阳，流通血脉。’我――”
那名士兵听了这一串四个字的，顿时眼冒星星，说道：“别啊，大哥，知道你是读过书的，但是小弟我可是一个字都不认识啊，你跟我说这么一大堆什么阴阳，什么血脉的，小弟可是一个字也不明白啊！这么着，你还是往白里说，往我能懂的说，不然，你说再多也是白费蜡啊！”
那杜哥终于被那兵士逗乐了，轻轻一笑，回过头来，指着他那腆腆的“将军肚”说道：“我说，你若想冻疮全好了，就得天天比别人多围着校场跑十圈，直到你这个球球没有了，这冻疮自然也就不会再复发了！”
那兵士苦笑一声，说道：“那算了，我还是宁可冷天遭点罪，也不愿意天天遭罪！”
杜哥听了此言，顿时升起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正要好好教训这懒猪一下，忽地，他的眼睛瞥向前方，看见前面人浪滚滚，无数人马正向这边杀了过来，不禁张大了嘴巴。
那士兵本来正打算挨着一顿狠批呢，忽见老大露出这幅傻样，不免有些诧异，不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失声大喝起来：“不好了，敌袭！”
这杜哥本名叫做杜书，字观文，出生在一个行医世家，但自幼却没有什么医学天赋，老父亲只好让他学文，但他还是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特别喜欢舞刀弄枪。于是，他便缠着他父亲说要去从军，说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如今这样的乱世，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他日封妻荫子，也好光宗耀祖啊。他父亲见他态度实在坚决，只好应了下来。因为有点“学历”，杜书到了军中没有几天就担任了怀化执戟长，虽然只是正九品的军职，手下却也管着五十名兵士，未免有点“志得意满”。不过，袍泽们却老拿他的名字开玩笑，说道：“读书走错地方了吧，这里可是军营，可不是书塾！”他一怒之下，背着老父亲，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做杜猛，字伯威。
不过，这杜猛显然还不是真的很猛，当亲眼看见千军万马向自己这边杀来的时候，一下子脑袋短路，竟尔懵了，好在那“将军肚”却是个老兵，他扯开嗓子这么一喊，旁边很多士兵立时都听见了。于是，众人都鼓噪起来，关城门的关城门，报信的报信，虽然忙，好在大家各司其职，倒没有乱套。杜猛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连忙紧张地指挥自己麾下的弓箭手上前列队准备。
吴越大军来到城门下，却不立即攻城。杜叔詹抬头看着城上忙碌备战的样子，不禁轻轻一笑，旁边的吴冒儿忍不住问道：“大帅，你笑什么啊？看起来好奸――”
杜叔詹脸上笑容不变，指着城上的敌军回头对着吴冒儿说道：“你看，此城中的军队不愧为南唐伪朝军中的精锐之师，纵使在四周斥候被我军尽数剪除，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的情况之下，犹能如此迅捷地做好防守阵势，当真不可轻侮啊！”
吴冒儿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大帅，您越说末将越糊涂了，敌军强健还是好事吗？怎么您笑成这样？”
杜叔詹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啊！若说战阵之间勇猛冲锋我朝之中不做第二人想，就是不会仔细多看看多想想――”
吴冒儿习惯性地用手去摸脑袋，却摸到了头上硬硬的盔甲，不禁讪讪地笑道：“大帅您不是说了吗，谁都有长处，也有短处。正如大帅所说，末将的长处就是以力服人，这短处也很明显，就是过分依赖武力，不会去想那么多的事情。”
杜叔詹愕了一愕，说道：“你啊，真不知道今晚这件大事交给你去办是对还是错。
他又将目光转向无锡城，说道：“我笑的是伪朝的军队在个人的身体素质上虽然并不差但斗志却极弱，胆子更是小得像老鼠屎一般。你看，我军刚刚急行军近百里，正值人困马乏之际，安然驻扎在这城外，他们却只敢采取守势，丝毫没有主动出城一战的勇气。只好待我军缓过劲来，从容组织攻城了！”
吴冒儿“哈哈”一笑，道：“大帅说的真是对极了！想那李乳臭小儿，真是太自不量力了，号称他国中‘两大铁军’的军队便是这个德性，他竟敢妄自称帝，和大宋交恶，真是――”
杜叔詹正色道：“你切莫小看了伪朝的军队。你可知道，当年大周南征的时候，就曾经在他们手下吃过大败仗，若不是方今皇上（赵匡胤）奋力厮杀，世宗（郭荣）皇帝亲自督战，再加上伪朝朝廷上主和派占得上风，大周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拿到了淮北十四州的广袤地域了。这也是当年世宗皇帝匆匆答应了伪朝的求和条件而不继续兴兵南下直逼金陵的原因之一。”
吴冒儿听了，心下虽然不以为然，口中也只好唯唯而应。
杜叔詹那能看不透他的心思，不过，他也知道眼前这个粗人就是这么一个不信邪的死性子，不要说南唐军，便是大宋军，他在没有领教厉害之前也是不以为然的――他只相信自己麾下的兵将是最强的。其实，杜叔詹一直是纵容他这种情绪的存在的，所以一直都没有对他进行开导，因为在他看来一个军队最重要的就是自信，有了战胜所有力量的自信才可能真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当然，自信过强便会目中无人，这是必然的。
说话之间，你南唐的主帅，常州团练副使，兼无锡防御使李真已经站上了城头。只见他远远从身边的亲兵手上接过一个纸糊的喇叭，凑在嘴边喝道：“请杜将军上前答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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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守城的军士却没有欣赏景色的好心情，如今这样的天气，两耳边“剪刀”忽来忽去地裁剪之下，迎风站在城楼上绝对没有什么“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情，反颇有“高处不胜寒”的无奈。
一名士兵顺手将长矛往城墙上一搁，两手使劲来回搓了好几下，才讪讪地向着旁边自己的上司――一名依然挺立如柱的执戟长说道：“杜哥，你就不冷吗？哎，我是受不了了，这手本来就生冻疮，这样的天气在楼上站岗实在太折磨人了。你看看我这手，都成冰冻猪肘了。”
那名被叫做“杜哥”的执戟长上回过头来，笑道：“怪得谁来，我家世代行医，我家大人就是大夫，他从小就告诉我说：‘这冻疮是由于阳气不足，外感寒湿之邪，使气血运行不畅，瘀血阻滞导致的，要想不生冻疮，就得多跑多动，调节阴阳，流通血脉。’我――”
那名士兵听了这一串四个字的，顿时眼冒星星，说道：“别啊，大哥，知道你是读过书的，但是小弟我可是一个字都不认识啊，你跟我说这么一大堆什么阴阳，什么血脉的，小弟可是一个字也不明白啊！这么着，你还是往白里说，往我能懂的说，不然，你说再多也是白费蜡啊！”
那杜哥终于被那兵士逗乐了，轻轻一笑，回过头来，指着他那腆腆的“将军肚”说道：“我说，你若想冻疮全好了，就得天天比别人多围着校场跑十圈，直到你这个球球没有了，这冻疮自然也就不会再复发了！”
那兵士苦笑一声，说道：“那算了，我还是宁可冷天遭点罪，也不愿意天天遭罪！”
杜哥听了此言，顿时升起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正要好好教训这懒猪一下，忽地，他的眼睛瞥向前方，看见前面人浪滚滚，无数人马正向这边杀了过来，不禁张大了嘴巴。
那士兵本来正打算挨着一顿狠批呢，忽见老大露出这幅傻样，不免有些诧异，不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失声大喝起来：“不好了，敌袭！”
这杜哥本名叫做杜书，字观文，出生在一个行医世家，但自幼却没有什么医学天赋，老父亲只好让他学文，但他还是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特别喜欢舞刀弄枪。于是，他便缠着他父亲说要去从军，说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如今这样的乱世，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他日封妻荫子，也好光宗耀祖啊。他父亲见他态度实在坚决，只好应了下来。因为有点“学历”，杜书到了军中没有几天就担任了怀化执戟长，虽然只是正九品的军职，手下却也管着五十名兵士，未免有点“志得意满”。不过，袍泽们却老拿他的名字开玩笑，说道：“读书走错地方了吧，这里可是军营，可不是书塾！”他一怒之下，背着老父亲，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做杜猛，字伯威。
不过，这杜猛显然还不是真的很猛，当亲眼看见千军万马向自己这边杀来的时候，一下子脑袋短路，竟尔懵了，好在那“将军肚”却是个老兵，他扯开嗓子这么一喊，旁边很多士兵立时都听见了。于是，众人都鼓噪起来，关城门的关城门，报信的报信，虽然忙，好在大家各司其职，倒没有乱套。杜猛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连忙紧张地指挥自己麾下的弓箭手上前列队准备。
吴越大军来到城门下，却不立即攻城。杜叔詹抬头看着城上忙碌备战的样子，不禁轻轻一笑，旁边的吴冒儿忍不住问道：“大帅，你笑什么啊？看起来好奸――”
杜叔詹脸上笑容不变，指着城上的敌军回头对着吴冒儿说道：“你看，此城中的军队不愧为南唐伪朝军中的精锐之师，纵使在四周斥候被我军尽数剪除，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的情况之下，犹能如此迅捷地做好防守阵势，当真不可轻侮啊！”
吴冒儿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大帅，您越说末将越糊涂了，敌军强健还是好事吗？怎么您笑成这样？”
杜叔詹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啊！若说战阵之间勇猛冲锋我朝之中不做第二人想，就是不会仔细多看看多想想――”
吴冒儿习惯性地用手去摸脑袋，却摸到了头上硬硬的盔甲，不禁讪讪地笑道：“大帅您不是说了吗，谁都有长处，也有短处。正如大帅所说，末将的长处就是以力服人，这短处也很明显，就是过分依赖武力，不会去想那么多的事情。”
杜叔詹愕了一愕，说道：“你啊，真不知道今晚这件大事交给你去办是对还是错。
他又将目光转向无锡城，说道：“我笑的是伪朝的军队在个人的身体素质上虽然并不差但斗志却极弱，胆子更是小得像老鼠屎一般。你看，我军刚刚急行军近百里，正值人困马乏之际，安然驻扎在这城外，他们却只敢采取守势，丝毫没有主动出城一战的勇气。只好待我军缓过劲来，从容组织攻城了！”
吴冒儿“哈哈”一笑，道：“大帅说的真是对极了！想那李乳臭小儿，真是太自不量力了，号称他国中‘两大铁军’的军队便是这个德性，他竟敢妄自称帝，和大宋交恶，真是――”
杜叔詹正色道：“你切莫小看了伪朝的军队。你可知道，当年大周南征的时候，就曾经在他们手下吃过大败仗，若不是方今皇上（赵匡胤）奋力厮杀，世宗（郭荣）皇帝亲自督战，再加上伪朝朝廷上主和派占得上风，大周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拿到了淮北十四州的广袤地域了。这也是当年世宗皇帝匆匆答应了伪朝的求和条件而不继续兴兵南下直逼金陵的原因之一。”
吴冒儿听了，心下虽然不以为然，口中也只好唯唯而应。
杜叔詹那能看不透他的心思，不过，他也知道眼前这个粗人就是这么一个不信邪的死性子，不要说南唐军，便是大宋军，他在没有领教厉害之前也是不以为然的――他只相信自己麾下的兵将是最强的。其实，杜叔詹一直是纵容他这种情绪的存在的，所以一直都没有对他进行开导，因为在他看来一个军队最重要的就是自信，有了战胜所有力量的自信才可能真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当然，自信过强便会目中无人，这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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