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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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公主领着娜娜跟着那中年将军走到一座隋营前，中年将军对娜娜说：“副使是公主旧交，吩咐只让公主一人进去！”
千金公主让娜娜在外面等着，她一个人走进隋营。
营中只有万义一个人。
千金公主一下子怔住了。
“公主！”万义向前走了两步。
“你……”千金公主指着万义，不知该说什么。
“公主，请……听我说。”
“你是副使？”千金公主打断了万义的话。
“是的，你听我……”
“别说了！”千金公主指着万义，轻蔑地说：“你太卑鄙了！你出卖了杨钦，期骗了我们！”
“皇帝命我如此，我若不听就是满门抄斩，我只好把杨钦交给长孙晟。”万义急忙说。“如今隋军已经压境，长孙晟奉皇帝之命，要将你拿回隋朝。我假借调查白道的情况，和你谈话。时间不多，请公主赶快出城远走高飞。”
“长孙晟要是知道你放跑了我，能够饶你吗？”千金公主问道。
“我就说你和我谈了几句话就逃跑了。拿你是长孙晟和我两个人的使命，他无法把责任推在我一个人身上。我们回去拿杨钦一人交差，也不至于受罚。况且长孙晟还娶了沙钵略的妹妹，他也会放你一条生路。”
“你为什么要放我？”
“我当初抢你到长安，又送你到塞外，再不忍心押你回隋朝。”
“好个良心发现！”
“公主，别再多说了！你赶快骑马出城吧！”万义焦急地说。
“出了城，我去哪呢？哪里是我容身的地方？十几年前我的父母被杀，大周被灭，国破家亡。中原视我为仇敌，这塞外又不容我存在，无国无家无亲人，你说我能去哪儿？”千金公主高声激愤地说。
“公主，你可以去投奔泥利可汗。还是先跑出去再说。不能再拖了，赶快走吧！”万义走到公主身边，语调急促地说，“等到长孙晟和可汗谈完话，你就不好走了。”
“就是投到了泥利的帐下，泥利也只能把我当成玩物。玩儿赋了，随时会将我送还大隋或者别的什么可汗……”
“别多说了！”万义打断了千金公主的话，“那你就别去找泥利，带着娜娜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自由！”千金公主冷笑了一声，又高声说：“这世界哪有自由的地方，中原是皇帝的专制，塞外是可汗的专制。每一个人都被专制所奴役，每一个人都是不自由的。到处都充斥着阴谋、背叛、争斗和杀戮，假、恶、丑在疯狂肆虐，真、善、美却寸步难行。一个纯洁的人无法生活！一个正真的人无法生活，一个自由的人无法生活。这不是一个好人能够存在的世界……”
“公主说得都对。只是再没时间了，你快跑吧！”万义伸手推公主的肩膀。
“我不走！我无处可去！这世界不是我生存的地方，我已经看清了，我只能到另一个世界上去。你别再劝我了。”千金公主凝视着万义，坚决地说。
“唉！”万义长叹一口气。
“最后，我想告诉你：你曾经是我非常敬重的人。”千金公主真挚地说。
“我骗了你，我对不起你！”万义沉痛地说。
“你也是身不由己呀！这世界，谁不和假恶丑同流合污，谁就难以生活下去。我理解你。”千金公主宽容大度地说。
“我也要告诉你，你也一直是我敬重的人！欺骗你，将使我终生悔恨。”万义惭愧地说。
“你是这世上唯一理解我的男人，我最后向你托付一件事情，不知你是否愿意为我办？”
“说吧！什么事我都愿为你办！”
“请允许我把娜娜叫进来。”
“叫她进来吧！”
千金公主走出去，领娜娜进了帐，对万义恳切地说：
“娜娜是我的好妹妹，我不能把她留给雍虞闾。请你把她带回隋朝，为她找一个可靠的老实男人，在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将军能办到吗？”
“能办到！”万义点头说。
“千万别把她嫁给当官的，好人当了官也变成了坏人。”公主又嘱咐道。
“公主放心吧！”万义说。“但是我还是希望公主能领着娜娜逃出城。”
“谢谢你！我意已决，别再劝了！”公主坚定地说。
“娜娜，你劝劝公主，让她跑吧！”万义对娜娜恳切地说。
“公主是对的！”娜娜平静地说。
“告辞了！”千金公主温柔地说，她用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万义，那眼神仿佛在说：“今生今世告辞了！”
“唉！”万义长叹了一口气，一个劲儿地摇着头。
中年将军走进来，说：
“万义将军，长孙将军请你到议事大帐。”
万义看了一眼千金公主，往帐外走去。
千金公主领着娜娜跟在万义身后，向议事大帐走去。
万义径直走入议事大帐，再没有回头。
千金公主也跟着走进议事大帐，娜娜留在了帐外。
都蓝可汗看见可贺敦进来，没有正视可贺敦，他的眼睛躲避着可贺敦的目光。他身边坐着巴都、舍都和辛光等突厥高官。坐在他们对面的是长孙晟和出使团的将军们，万义坐在了长孙晟身边。
千金公主没有坐下，她站在她题过诗的玉翠屏风前面，没有人请她坐下，众人似乎没有看见她。
长孙晟用威严的声音喊道：
“把杨钦押上来！”
两个隋兵把五花大绑的杨钦押了上来。杨钦被绳子捆得更显瘦小了，但黑眼珠子还显示着不屈的力量。
“跪下！”长孙晟高声喝叱道。
杨钦昂首挺胸，就象没听见长孙晟的声音，那两个隋兵强行把杨钦按倒在地。
“杨钦，你听命于刘昶父子，阴谋颠覆大隋，你可知罪？”
杨钦闭口不答。
“杨钦为何不答话？”长孙晟又问。
“我要站起来说话！”杨钦高声说。
“让他站起来！”长孙晟说。
那两个隋兵松开了手，杨钦站了起来，不屈地盯着长孙晟看，毫无惧色。
“杨钦，你犯了颠覆大隋之罪，你可知罪？”长孙晟厉声问道。
“这中原江山原本是大周的江山，那刘昶是大周旧臣，又是大周宇文氏的驸马。我跟隋刘昶父子恢复大周何罪之有？真正颠覆大周的正是杨坚！”
“住嘴！”长孙晟喊道。“不许你诬陷皇帝。”
“你问我，又不让说出真象。那就别再废话了！愿杀愿剐随你的便，我有一条命在这儿抗着呢！”杨钦高声说，蔑视着长孙晟。
“你到突厥和谁联系？”长孙晟拍了一下桌了，问道。
“别再废话了！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和谁也没有联系。”杨钦高声干脆地说，嘴角上挂着冷笑。
“你如今如实招来，还可从轻处罚。”长孙晟口气略微软了下来。
“算了吧！我既敢干灭隋复周的大事，就不怕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让我的脖子试试你们大隋的刀锋！”杨钦伸长脖子，大义凛然地喊道。
“现在杀了你，还便宜了你！押下去！”长孙晟用劲儿拍着桌子，气恼地喊。
杨钦转身就走，两名隋兵紧紧抓住杨钦的肩膀。
“好汉子！”千金公主望着杨钦，赞叹地喊道。
杨钦微笑着向千金公主点了两下头。
杨钦被押了下去。
“大义公主接旨！”长孙晟站起来，朝着可贺敦喊道。
千金公主从容地走上前，在两排桌子当中站定，睥睨着长孙晟。
“大义公主接旨！”长孙晟又喊道。
千金公主仍然不理睬长孙晟。
“跪下接旨！”长孙晟大声喊道。
“这是谁下的旨？”千金公主傲然问道。
“大隋皇帝！”长孙晟用铿锵的声调高声说。
“你说的是杨坚吧！”千金公主用轻蔑的口气高声说：“他是杀我父母的老贼，有什么权利给我下旨！”
长孙晟怔了一下，马上指着千金公主喊道：
“大胆！你敢骂皇帝！罪该万死！”
“什么皇帝！他是一个篡权夺国、残杀无辜的老贼！可恨我没能亲手宰了他！”千金公主充满仇恨地大声喊道，声震营帐。
“你……你大逆不道！”长孙晟气得涨红了脸，口吃起来。
“大逆不道的是杨坚老贼，夺了大周，灭了大陈，又来占领突厥。是独夫是民贼是强盗！他必遭报应，不得好死！”千金公主痛快淋漓地高声骂着，昂着头，琥珀色的眼睛喷射出愤怒的火焰。
“快来人，把这个疯女人抓起来！”长孙晟惊慌地喊。
“可贺敦，你何苦呢！”都蓝可汗婉惜地望着千金公主。
“我不是什么可贺敦！也不是什么杨家的大义公主！我是宇文家族的千金公主。雍虞闾，你要还有一点儿良心，就把我的真实姓名刻在我的墓碑上！把我的墓向着南方，我要看杨坚老贼灭亡的下场！”千金公主对雍虞闾朗声说，然后转向长孙晟，喊道：“记住我的话：杨坚必遭报应，不得好死！”
“来人！”长孙晟喊道。
几个隋兵进了大帐。
“我自己来！”
千金公主说罢大笑两声，一下子从身上掏出一把短刀，迅疾地刺向脖颈，一股鲜红的热血顿时从凝脂般的肌肤上迸溅出来，她那颀长而窈窕的身躯就象一片飘落的红叶，悠然地落在地上。
娜娜冲进大帐，一下子扑到公主身上，哭喊道：
“公主，我随你而去！”
她说罢，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猛力刺向自己的心窝，鲜血染红她洁白的衣裙。她倒在公主身边，用最后的力量抓住了公主的手……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祖英举剑闯进大帐。
“夺下她的剑！”长孙晟命令道。
几个隋兵上去围住祖英。
“让我看她们一眼！”祖英把剑交给了隋兵。
她近乎麻木地走到千金公主和娜娜的尸体旁边，呆痴地望着，望着……突然，她奋力跃起身子，一头撞向玉翠屏风，“哗拉”一声巨响，屏风被撞得粉碎，她也脑浆迸裂，躺在了公主和娜娜身边……
这就是绝代佳人千金公主的故事，至今还在塞外草原上流传。
2005年秋写于听雪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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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公主让娜娜在外面等着，她一个人走进隋营。
营中只有万义一个人。
千金公主一下子怔住了。
“公主！”万义向前走了两步。
“你……”千金公主指着万义，不知该说什么。
“公主，请……听我说。”
“你是副使？”千金公主打断了万义的话。
“是的，你听我……”
“别说了！”千金公主指着万义，轻蔑地说：“你太卑鄙了！你出卖了杨钦，期骗了我们！”
“皇帝命我如此，我若不听就是满门抄斩，我只好把杨钦交给长孙晟。”万义急忙说。“如今隋军已经压境，长孙晟奉皇帝之命，要将你拿回隋朝。我假借调查白道的情况，和你谈话。时间不多，请公主赶快出城远走高飞。”
“长孙晟要是知道你放跑了我，能够饶你吗？”千金公主问道。
“我就说你和我谈了几句话就逃跑了。拿你是长孙晟和我两个人的使命，他无法把责任推在我一个人身上。我们回去拿杨钦一人交差，也不至于受罚。况且长孙晟还娶了沙钵略的妹妹，他也会放你一条生路。”
“你为什么要放我？”
“我当初抢你到长安，又送你到塞外，再不忍心押你回隋朝。”
“好个良心发现！”
“公主，别再多说了！你赶快骑马出城吧！”万义焦急地说。
“出了城，我去哪呢？哪里是我容身的地方？十几年前我的父母被杀，大周被灭，国破家亡。中原视我为仇敌，这塞外又不容我存在，无国无家无亲人，你说我能去哪儿？”千金公主高声激愤地说。
“公主，你可以去投奔泥利可汗。还是先跑出去再说。不能再拖了，赶快走吧！”万义走到公主身边，语调急促地说，“等到长孙晟和可汗谈完话，你就不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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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多说了！”万义打断了千金公主的话，“那你就别去找泥利，带着娜娜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自由！”千金公主冷笑了一声，又高声说：“这世界哪有自由的地方，中原是皇帝的专制，塞外是可汗的专制。每一个人都被专制所奴役，每一个人都是不自由的。到处都充斥着阴谋、背叛、争斗和杀戮，假、恶、丑在疯狂肆虐，真、善、美却寸步难行。一个纯洁的人无法生活！一个正真的人无法生活，一个自由的人无法生活。这不是一个好人能够存在的世界……”
“公主说得都对。只是再没时间了，你快跑吧！”万义伸手推公主的肩膀。
“我不走！我无处可去！这世界不是我生存的地方，我已经看清了，我只能到另一个世界上去。你别再劝我了。”千金公主凝视着万义，坚决地说。
“唉！”万义长叹一口气。
“最后，我想告诉你：你曾经是我非常敬重的人。”千金公主真挚地说。
“我骗了你，我对不起你！”万义沉痛地说。
“你也是身不由己呀！这世界，谁不和假恶丑同流合污，谁就难以生活下去。我理解你。”千金公主宽容大度地说。
“我也要告诉你，你也一直是我敬重的人！欺骗你，将使我终生悔恨。”万义惭愧地说。
“你是这世上唯一理解我的男人，我最后向你托付一件事情，不知你是否愿意为我办？”
“说吧！什么事我都愿为你办！”
“请允许我把娜娜叫进来。”
“叫她进来吧！”
千金公主走出去，领娜娜进了帐，对万义恳切地说：
“娜娜是我的好妹妹，我不能把她留给雍虞闾。请你把她带回隋朝，为她找一个可靠的老实男人，在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将军能办到吗？”
“能办到！”万义点头说。
“千万别把她嫁给当官的，好人当了官也变成了坏人。”公主又嘱咐道。
“公主放心吧！”万义说。“但是我还是希望公主能领着娜娜逃出城。”
“谢谢你！我意已决，别再劝了！”公主坚定地说。
“娜娜，你劝劝公主，让她跑吧！”万义对娜娜恳切地说。
“公主是对的！”娜娜平静地说。
“告辞了！”千金公主温柔地说，她用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万义，那眼神仿佛在说：“今生今世告辞了！”
“唉！”万义长叹了一口气，一个劲儿地摇着头。
中年将军走进来，说：
“万义将军，长孙将军请你到议事大帐。”
万义看了一眼千金公主，往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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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公主也跟着走进议事大帐，娜娜留在了帐外。
都蓝可汗看见可贺敦进来，没有正视可贺敦，他的眼睛躲避着可贺敦的目光。他身边坐着巴都、舍都和辛光等突厥高官。坐在他们对面的是长孙晟和出使团的将军们，万义坐在了长孙晟身边。
千金公主没有坐下，她站在她题过诗的玉翠屏风前面，没有人请她坐下，众人似乎没有看见她。
长孙晟用威严的声音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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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隋兵把五花大绑的杨钦押了上来。杨钦被绳子捆得更显瘦小了，但黑眼珠子还显示着不屈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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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钦昂首挺胸，就象没听见长孙晟的声音，那两个隋兵强行把杨钦按倒在地。
“杨钦，你听命于刘昶父子，阴谋颠覆大隋，你可知罪？”
杨钦闭口不答。
“杨钦为何不答话？”长孙晟又问。
“我要站起来说话！”杨钦高声说。
“让他站起来！”长孙晟说。
那两个隋兵松开了手，杨钦站了起来，不屈地盯着长孙晟看，毫无惧色。
“杨钦，你犯了颠覆大隋之罪，你可知罪？”长孙晟厉声问道。
“这中原江山原本是大周的江山，那刘昶是大周旧臣，又是大周宇文氏的驸马。我跟隋刘昶父子恢复大周何罪之有？真正颠覆大周的正是杨坚！”
“住嘴！”长孙晟喊道。“不许你诬陷皇帝。”
“你问我，又不让说出真象。那就别再废话了！愿杀愿剐随你的便，我有一条命在这儿抗着呢！”杨钦高声说，蔑视着长孙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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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杀了你，还便宜了你！押下去！”长孙晟用劲儿拍着桌子，气恼地喊。
杨钦转身就走，两名隋兵紧紧抓住杨钦的肩膀。
“好汉子！”千金公主望着杨钦，赞叹地喊道。
杨钦微笑着向千金公主点了两下头。
杨钦被押了下去。
“大义公主接旨！”长孙晟站起来，朝着可贺敦喊道。
千金公主从容地走上前，在两排桌子当中站定，睥睨着长孙晟。
“大义公主接旨！”长孙晟又喊道。
千金公主仍然不理睬长孙晟。
“跪下接旨！”长孙晟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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