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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每一个传说 第35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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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被囚禁大正宫的第三十二天。

    宫门紧闭,门外有大内侍卫轮班守候,除了小花贴身伺候,除了每日都来的萧楼,没有人能走进这宫殿,大黄蜂也不能。

    看着铜镜中迅速枯萎的容颜,我只觉得痛苦。小花哭着求我多吃点东西,不要再和圣上闹别扭了。

    我笑着告诉她,我们没有闹别扭,只是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日我醒来之后便看到萧楼守在床边,一脸疲惫和落寞,他仍穿着染血的龙袍,肩上的伤口被草草包扎。

    他跟我说,是爹爹要他杀了自己的,当时的局面如果当面拒绝向景溯称臣,必定失了民心,这是唯一的退路。景溯说得没错,无道老人确实将柳叶剑谱赠予了回雪剑客,萧楼会使柳叶剑法。

    我想起病郎中临死前说过,萧楼依旧没有使出杀招。萧楼说得对,只有死人才能见到他的杀招,因为那是不能示人面前的柳叶剑法。

    他说,爹爹自愿赴死,只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回家,降临死士并不认识我,错手将我逼落悬崖。

    他又说了很多话,我恍恍惚惚已经记不清楚了,心中唯一清晰的便是,一直以来我都寻错了仇,萧楼才是手上染满我洛家鲜血的仇人,不是景溯,从来都不是。

    爱恨悠悠,上天成心戏耍于我,每每在爱深情浓的时候,将我打入无底深渊。

    景溯如是,萧楼亦如是。

    萧楼一连守了我两天,我一句话也没有对他说过,最后他问我想要他怎么样,一连问了三遍,我哑着嗓子艰难地发声,说了两遍他才听清楚,愤然起身掀翻了桌子,砸了殿内一切能砸的东西,然后暴怒着对我说:“洛松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我就是死也不会放手。”

    我看着他甩袖离去的身影,重复着方才对他说的话,“我要离开你。”

    那之后一连两天我滴水未进,虚弱地躺在床上,任由小花在一旁端着饭碗哭得花容失色。

    然后萧楼就来了,狠狠地捏着我的下巴,将粥送进我的嘴里。他一指小花,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吐出来,朕就要了这丫头的命。”

    我在小花苍白的脸色中咽下了那口粥。

    夜里我总睡不安稳,萧楼似乎也未曾深睡,像是怕一觉睡下醒来就看不到我一般。有时候我醒着听到他低低地重复着同样的语句,那言语之间的悲伤深深地凌迟着我的心,让原本麻木的心针刺般地疼。他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在我被软禁的第四十四天,我见到了洛施。

    她穿着曳地的宫装长裙,暗金花纹盘旋其上,流畅缥缈。她脸色红润,腹部浑圆,与我的形容枯槁对比鲜明。

    我虚弱一笑,“他要你来当说客”

    “是我说服他让我来的。”

    我哑然,“为什么”

    洛施走到我跟前,施施然地落座,“洛松,我不明白你在别扭什么,想想也是,毕竟洛南声不是我的亲人,我也体会不了你的痛苦。老实说,你愿意这样毁了自己我乐意看到,但是我不能看着你这么毁了他。”

    我惨然一笑,“我如何毁得了他”

    “难道你没有发现,自从你伤了他之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应该说自登基大典之后他就变了。那天你不在没有看到,南宫先生宣布礼成,将玉玺交给他的时候,他迟迟不接,像被雷电劈到一样呆呆地立在殿上,眼中却是风起云涌变化万千。然后他玉玺也不接,径自抛下文武百官施展轻功向皇宫而去。”

    我听得兴趣索然,倒也相信了她的来意,懒得和她绕圈子,直接问:“你要如何帮我”

    洛施愣了一下,低头一下一下地摸着肚子,轻若无声地道:“我送你走。”

    “好。”

    时间选在萧楼早朝的时候,门口守着的侍卫中间有洛施的人,与她派来的宫人里应外合,顷刻之间便制伏了带刀侍卫。

    我换上宫女的衣服,戴上事先准备好的人皮面具,扮作御膳房的宫女,由角门出宫。一路上畅通无阻,洛施的手段虽是有几分了解,却不想以她的势力竟然能在萧楼眼皮底下将我送出宫去。

    帝都城门外有人接应我,给了我一个包袱和一包银子,说洛施有一句话对我说,“只盼天涯各处,自此永不相见。”

    我回望帝都城门,回首半生往事,只是空于一叹。

    其实我知道,萧楼若是要找我,我未必藏得了。洛施必然也知道,我孤身一人离了萧楼的羽翼之下,杀我以绝后患实在是绝好的机会。所以两日之后在郊外的树林中遇到狙杀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惊慌,只觉得满身疲累,没有力气和命运抗争了。

    四名黑衣人动作干净利落,而且极有效,一看就是有着丰富的暗杀经验。兵刃相见,出手凶猛,如黑风月下罗刹般冷肃的狠劲,刀刃雪亮,刀锋凌厉。

    我侧身闪避,腰间软剑出手,身上虽有萧楼半身内力相撑,无奈平时不学无术剑招记得不多,待到用时方觉得不够。寥寥几招很快被杀手看破,平平一刀而来左臂便是一痛。

    风云狂肆,无情的杀气弥漫。我心知在劫难逃,此前多次生死一线,却从来没有过现今这种无法言说的不舍的情感。我依旧眷恋人世,但留恋的是什么又说不清楚,答案似乎就梗在喉间,不让我知晓。

    刀风凌厉,砭人肌肤,似将这炎炎夏日逼得无处遁形,天空一片阴霾。

    迎面刀锋破空而来,我已避无可避。生死刹那,心中的不甘破笼而出,脑中风起云涌瞬间闪过千百个念头,这种情况在景溯和萧楼身上都出现过,而今,换了我,我终于知道了缘由和前世种种纠葛。景溯的执念和萧楼隐忍的固执,一切的迷雾都解开了。

    我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名字,泫汶。

    电光火石之间,场景似曾相识,我施展小擒拿手,错手抓住了杀手手握钢刀的手,顺势将其送了出去,跃身而起凌空飞掠到树干上。

    那四人似有惊诧,仰头望着树上的我。

    我的衣裙被风掠起,长发在风中飞扬,举止神情都已改变,如凤凰浴火重生一般,红唇轻启,对他们说:“现在滚,我便留你们一命。”

    那四人微微一怔,随即大笑道:“这娘们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言罢,挥刀而来。

    我巧然一笑,随手折下一段树枝,树影婆娑间斜挑劈扫,如飞龙穿云,长蛟出海,在空中掠出完美的弧线。起落之间,树枝挑起鲜血飞溅,待我稳稳地落在地上,身后倒下的是四具尸体。

    是的,我已然想起了“罡天正气”。

    不待停歇,我纵身上马,扬鞭策马,向着帝都的方向飞驰而去。

    两天的路程我换了两匹马一天一夜就已经赶到。

    昨夜下过细雨,雨后天光正好,碧空如洗。耀目的太阳破云而出,金光万丈洒照四方,将整个大地笼罩在光明的晨曦之中。金色的阳光照耀着恢宏壮丽的皇城,翠瓦叠金,琉璃碧檐,熠熠生辉。

    我从午门入宫,一身平民布衣染有血迹,有带刀侍卫上前拦我。

    我眼波微扫,只说四字,“我是洛松。”

    侍卫一怔,派一人入内通报。我心中情感汹涌,等待不了,伸手推开侍卫抬步入内。

    我一人沿着青石路直奔乾元殿,身后跟着大队神情戒备想拦我又不敢拦的侍卫。

    乾元大殿屋宇壮阔,远远望去似与天际相接。台阶甬道流光溢彩,白玉长壁雕龙腾九天纹样置于台阶正中。

    逆着烈烈阳光,我遥遥地看到一人明黄龙袍大步自殿内走出。

    这一眼,隔了一世,穿了生死,拨了云开;

    这一眼,埋了恨,葬了仇,唯有爱;

    这一眼,惊了心,动了情,再难忘。

    这个男人,为了寻我放弃生命,放弃皇位,甘受轮回,逆天而行,投身凡间。

    前世泫汶是为仇恨而生的暗夜妖罗,手上染血,内心狠绝,空有七窍玲珑心却无力承受真情的负重;今生洛松,简单单纯,逐爱半生却屡屡被命运戏耍,我想这便是轮回路上宿命给我的报复。

    因因果果,原来有因可寻,有果可偿。

    转眼间,萧楼已经在我眼前,阳光将金色的光芒投在他年轻的脸上,这不是我记忆中那张桀骜不羁眉目张扬的脸,却是我心底的那个人,是当年为我大闹金殿剑指太史令的当朝太子,也是天机算所书的前尘往事卷中的主人公。

    我没有说话,只望着他浅浅地笑。

    萧楼仿佛并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语气轻柔生怕惊醒了梦境一般问我:“你你回来了”

    我扬起嘴角,“前生无疑是我欠了你的,但是今生却是你亏欠我良多,我们扯平了好不好,浞飏。”

    崖底光线昏暗,杂草丛生,满地的落叶萧楼踩在脚下却是无声。行至山洞口,萧楼脚下一缓,停在洞外,握着断念剑的手紧了紧。

    一个声音自山洞内传来,但是听声就知道内力深厚,“年轻人,此处除了老夫并无他人,你无须压抑心里的杀意。”

    萧楼心中惊讶,但也只是眼眸微微一缩,口气却是平静,“前辈洞悉晚辈来意”

    “此处既然只有老夫一人,万丈悬崖你涉险而来,定不是来找老夫谈天的吧。”

    “前辈高人,晚辈得罪了。”

    萧楼不再犹豫,抬步迈入山洞,便见山洞里杂乱无章,到处堆满了杂物,半空悬着一根绳子,下面是青石长台,台上坐着一个老人,正是无道老人。

    无道老人抬起头,闪烁的眼神中透着曾经叱咤风云的傲气,“即便你使得了柳叶剑法,就有把握杀得了老夫”

    萧楼脸色骤变,那种惊讶饶是他这般从容镇定之人也掩饰不了。

    就听无道老人沉厚平静的声音传来,“这些年老夫虽然身居崖底,却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以景溯的个性,是断然不会为了帝位去杀害洛南声一家的,亦声身上的柳叶剑伤留得太过明显了。老夫更加清楚地记得,十多年前,曾将柳叶剑谱借给一位友人参详,而那个时候你还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是不是,萧楼。”

    萧楼眼睛里浮现出缕缕敬意,清晰地道:“是。”

    无道老人点点头,“回雪可好”

    “家师身子无恙,健硕如昔。”

    “那便好。”

    萧楼默了半晌,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断念剑,低低地问:“为何前辈”

    “你可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替自己的徒儿洗刷冤屈”

    萧楼点头。

    “因为你杀的是洛南声。”

    萧楼再次被眼前这位半生传奇江湖的老人震惊,几乎说不出话来。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天下人都认定了是景溯杀死了洛南声,他萧楼从来不曾被这样说过,甚至连他自己都以为他的四叔,洛松的父亲洛南声是死于景溯的剑下。而今,无道老人的一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沉沉地砸在心底,轰隆地一声闷响,震动了心房。

    无道老人淡淡一笑,“不错,若你用柳叶剑法杀了旁人,我定会站出来揭发你,还我无道门人一个公道。”

    萧楼的声音自喉间闷闷地发出,“晚辈不明白。”

    “如此心狠手辣,城府深沉,却享有仁义之名,做得好,当得起乱世奸雄。景溯生性仁厚,若是生在太平年代会成明君。而眼下天下纷争,能结束乱世重整天下的,将是你这样的人。所以,比起天下百姓的安稳生活,老夫愿意牺牲自己的徒弟。当然,老夫也存有私心,希望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景溯能够磨炼自己得到成长。而如今,老夫不得不承认,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萧楼,如此忍辱负重,经久布局,步步为营,你当得起一统天下的帝王之位。”

    萧楼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出声。一直以来,除了个别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他的谋划,他也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深。不料却被久居崖底的老人看得这样透彻,失败感前所未有地打击着他。

    “你这番前来,定是有人得知了老夫的栖身之所,老夫自问这些年来,只救过一位坠崖的姑娘,可是她告诉你的”

    萧楼轻轻地摇头,“她告诉了景溯。”

    无道老人看到萧楼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来你二人相争的不只天下。”

    “前辈可知道救的人是谁”

    “当时并不知道,待洛家灭门惨案洛家二小姐葬身崖底的消息传遍天下之后,老夫才想到的。天意弄人,她竟然遇到了景溯。老夫犹然记得当日她信誓旦旦要复仇的模样,原本纯净如水的姑娘就毁在了你的柳叶剑法下。”

    萧楼握着断念剑的手青筋暴露,指印几乎印在了剑鞘之上,声音却是轻不可闻,“我并不想伤害她。”

    “哎,罢了。当年你的一剑,把她和景溯推到了对立面上,今日老夫的一句话,可能把你们二人推到更加绝望的地步。”

    萧楼抬起头,眼中神情坚定不可动摇,“是的,所以今天萧楼必须来,不论生死都需一搏。”

    “好,如此男儿不枉这么多人为了你牺牲。”

    萧楼眉头皱了皱,“前辈”

    无道老人慈祥地笑了,“老夫活得太久了,知道的事情也多少比别人多些。异姓诸侯萧城谋、辽城守将洛南声、青戎剑客朱荣丰、绝情剑客李景天,还有偏于一隅的先岛海雄帮帮主罗显,他们之前是什么身份老夫一清二楚,再加上你手中的断念剑,难道一切还不明显吗传闻当年恭帝得天下之时,前朝三皇子在七大护卫的保护下得以逃脱,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你本不姓萧,而是复姓宁宇。”

    萧楼身子一抖,后退一步,断念剑撑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尘封心底多年的秘密被层层剥开,初见阳光带来切肤的疼痛。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些不断被追杀不断躲藏的日子。只是那个时候他还小,只会一个劲地问:“萧叔,什么时候能见到父皇”直到有一天,萧叔告诉他:“这世间再也没有父皇母后了,你也不再是皇子,从今以后,你就是萧楼,我的儿子。想要告慰父皇在天之灵,只有牢记四个字:忍辱负重。”

    于是,他做到了。不仅如此,他还亲手杀死了一路陪着他教导他的洛叔叔,也刺了亦声那一剑。的确,为了他,为了王朝的复辟,太多太多的人牺牲了。而他也牺牲了太多,包括自己的爱情。这就是他不得不娶洛施的原因,因为洛施本就不姓洛,当年逃出皇宫的孩子不止他一人,还有母后许下婚诺的丞相之女。

    无道老人慢慢地站起来,拍了下萧楼的肩膀道:“回雪也把你教得很好。老夫若是不说出真相,你未必能够安心。动手吧。”

    萧楼瞪大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问道:“你说什么”

    无道老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老夫一死若能为天下换来一位明君倒也值得。”

    萧楼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断念剑和近在咫尺的老人,转念之间千万个想法在脑中闪过。面对曾经叱咤江湖武功深不可测的无道老人,在被他看了个通透之后,手中的断念剑竟有千斤重。

    无道老人轻轻地说:“再犹豫景溯他们可就要到了。”

    萧楼目光停留在墙角斜放的一把钢刀上,走过去拿起来握在手中。

    无道老人看在眼里也只是微微一笑。

    刀光起,鲜血一线飞溅而出。

    一切归于沉寂。萧楼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依旧轻不可闻。

    我叫罗颂,出生在悬居海外的一个孤岛上,岛上只有一个帮派叫做海雄帮,靠打劫过往船只为生。爹便是这一帮之主。自懂事起,就有不同的师父教我本领,轻功和暗器是最被爹看重的,还有兵谋术数,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学这么多东西,若是子承父业,一个海盗不需要这么多知识吧。

    在我十二岁的时候爹爹告诉了我原因,子承父业,父辈们的使命要由我们这辈人继续下去。当年显赫尊荣的宁宇皇族如今只剩下一根独苗,忍辱负重,身背复国大任。这个使命如同苍天大树矗立眼前,挡住了阳光,我的人生不再是属于我的。我并不是心甘情愿,心里始终是有不甘和恨意的,所以当爹要我潜入江湖获取情报的时候,我选择了采花大盗这个不光彩的行当。爹只是垂了眼帘,沉默地离开。看着那苍老的背影我突然有些心疼他。

    虽然忠诚是爹要我谨记终生的信条,但是见到萧楼的时候,我们还是动手了。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锐利非常,仿佛能看透人心,他说:“我知道你不甘心,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打一架吧。”

    结果就是他的断念剑停在我喉间半指处,剑风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红痕。而我的银针打入他心脉三寸之外,他看着我朗声大笑,“好,六叔的儿子倒是像他。”

    我深刻地以为这是废话,对他却生出了相见恨晚的感觉。他毫不隐瞒他的野心,将父辈们多年的部署和盘托出,指着万里山河的地图问我:“罗颂,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夺回这万里江山”

    知己难寻,于是我答应了,真正地心甘情愿。就像爹爹他们那般地忠诚。

    那时萧楼已经娶了洛施,他母后生前指下的婚约。辽城民间有个说法,说萧楼心仪的是洛家二小姐,以调皮捣蛋出名的洛松。如此风花雪月的事我自是不好意思去找萧楼证实,也从来没有见过洛松,听说她得知萧楼将要迎娶的人不是她之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两年未归。

    如此离经叛道,倒也是个有个性的姑娘,名字还与我同音。偶尔提起她,三伯总是一副头疼的样子,四伯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下是藏不住的疼爱,而一直阴郁的七叔只有提到她才会一展笑容,我开始好奇能让萧楼倾心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那一年居王吃饱了撑得,提议要景溯和萧楼合兵共同勤王还政王室。说是合兵,其实这老狐狸打的是什么主意再明显不过,景溯身为皇族,萧楼是皇室封的外姓诸侯,虎符只有一个,萧楼只有听命的份儿。若是如此,复国便是无望,即使赢下了战争,萧楼也只是功臣,不会龙腾九天。

    我本是潜入帝都获取情报,降临情报坛传来了三伯的急召,我连夜赶回辽城,他们却已经商量好了对策。

    破釜沉舟,死而后生。

    提出的人是四伯,反对的人是萧楼。

    他说:“四叔不用说了,众位叔伯待萧楼恩重如山,萧楼纵然负尽天下人,也绝不会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

    四伯拍桌而起,怒斥道:“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帝王之路上牺牲在所难免。为了先皇为了你,洛南声随时都可以死,死有何惧,南声怕的是辜负了先皇所托,九泉之下无颜相见。”

    一室的沉默。

    理智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洛四叔说的是对的,如果想要扳回败局,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但是情感和道德却不允许我们那样做。

    萧楼告诉过我关于柳叶剑法的事,他说这是孤云山上回雪剑客给他上的最后一课,回雪剑客告诉他,成王败寇,乱世枭雄当是阴险狡诈之辈,为师学不来无道老匹夫的仁义道德,你也不是被世俗所困的人,你与景溯终有一战,这世间除了无道没有人知道柳叶剑法外传他人,希望可以助你出奇制胜。

    以柳叶剑法嫁祸景溯,破坏结盟,毁其民心,确实是一举两得的事。

    最后四叔以死相逼,三伯相劝,萧楼答应了。他说:“四叔,萧楼欠你的情今生来世都还不清,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松儿的。”

    四叔笑了,“那丫头的性子不适合皇宫,除非她心甘情愿地为你折了自由的羽翼困于深宫,否则你答应我不可强求。”

    萧楼紧握双拳,似乎在做很难的取舍,终是道:“好,我答应。”

    萧楼这个人虽然手段毒辣,人面兽心,说一套做一套,但是有一点好:守承诺。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柳叶剑法杀四伯,柳叶剑痕伤亦声,降临死士血洗洛府。唯一的意外就是洛松的突然回家。

    那晚我不在洛家,天亮的时候听七叔说萧楼上了雍山,死活不肯下来。我以为他为了四叔的死愧疚,谁知道他一上就是两天,任谁叫也不肯下来。说是改行当了花匠,一个劲地在山上种松树。

    我夜里上了雍山,月色冷然下萧楼的脸上如三九寒冬滋滋生寒,那一眼的阴霾也藏不住深切的悲痛,他和洛松的情以前只是听旁人说起过,从来没有听萧楼谈起过她,而这一刻,不需要萧楼说什么,我已经从这个冷硬如冰的男人脸上看出了他对她的深情。

    只可惜,伊人已逝。

    我没有劝萧楼下山,只是陪着他吹了一夜的寒风。后来是南宫先生将他带了下来。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生活。

    之后的几年里,没有人再提起洛松,萧楼还是萧楼,东临王兵威赫赫,接连几仗打得漂亮,游牧民族不再进犯,东北的大半城池都纳入囊中,萧楼那伪善的小子又深得民心。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可是萧楼接连三封加急密信催我去颍州,我预感有大事发生,没想到他要我堂堂七尺男儿扮作女子,去给一个小绣娘当保镖。

    萧楼疯了。

    杀人在先救人在后,一剑正中心脏,快准狠是他的风格,拼了半身的内力去救自己要杀的人,萧楼失心疯了。红姐说萧楼救完人就倒在走廊上,躺了两天才缓过劲来。

    在萧楼苍白的脸上我看到了久违的暖意,他笑着告诉我,洛松可能没有死,可能换了脸。萧楼要我保护那个叫做烟洛的女人,弄清楚她到底是谁。这样的萧楼让我无法拒绝,也不忍心毁了他的希望。

    我没有见过洛松,但是这个叫做烟洛的笨女人除了偶尔灵光一现的聪敏,大部分时间都笨得令人发指。也因为这样,试探她并不难。九曲被围,萧楼的兵力不足以抵挡李富的进攻,唯有围魏救赵。

    李景天,或许我应该叫他一声“二叔”,但是爹和几位叔伯是不会同意的,李景天是背离使命的叛徒,为了功名利禄抛开了同甘共苦的兄弟,毕竟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太难走了。

    萧楼一箭三雕,解九曲之围,杀叛逃之臣,验烟洛真身。我故意在烟洛面前说起青戎和绝情的往事,她装作不知却背着我写信引七叔前来,此信一出,她必是洛松无疑。

    却不料她喜欢上了景溯,她以为的杀父仇人。

    其实有一点我一直很佩服萧楼,便是他对于王位的执著,为了君临天下,他可以舍弃青梅竹马的洛松另娶他人,可以面对烟洛而不相认,可以一而再地利用烟洛。这是这么多年来我对萧楼唯一的一次不满。我知道我对洛松投入了不应该有的感情,是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于是,有了宋今昔。洛松在平邱城被李富认出来是计划外的事情,匆忙之中萧楼依旧想出了一箭双雕之计,换李富对我的信任,换洛松回来。

    这世间没有永远的秘密,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洛松不可能永远地单纯下去,在她知道宋今昔就是大黄蜂的时候,她想明白了萧楼的利用。但是她毕竟是爱萧楼的,这份爱从年少懵懂的时候便开始堆积,沉在她的心底无可代替。

    而她的痴情终是换来了萧楼的舍命。萧楼或许不怕死,但是很惜命,在没有完成霸业之前他不允许自己死。所以他能为洛松舍命,必是情根深种。凤鸣山上我没有看到这两个人的生死相随,却看到了景溯的癫狂。他对洛松有情天下皆知,却没有想到情深至此,会为此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的发妻。他眼中的情感像是经过几世的沉淀,浓浓的痴恋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我在想命运果真弄人,景溯被萧楼设计,不能和洛松相爱,可是如今洛松爱着的萧楼,却是她真正的杀父仇人。我不敢想象如果洛松知道了真相还会不会原谅萧楼。

    可是她原谅了。

    她仍然是洛松,却又似乎不是了,眉目之间狡黠的光芒藏都藏不住,那一笑一颦尽是妩媚。那日的殿前广场上,她逆光而立,衣诀飘飞,扬起嘴角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前生无疑是我欠了你的,但是今生却是你亏欠我良多,我们扯平了好不好,浞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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