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塌糊涂bbs番外篇 第八节 神交一旦成良友 忠义几曾见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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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晓行夜不宿，过长江，渡淮水，坐骑累倒，只得弃马，展开轻功，徒步重返嵩山。到得水清木华茶馆中一问，方知巴孤先往洛阳访友去了，明日再来少林。他心下略定，回思这月余走南闯北，游历江湖，所有花费都是水沉香代付，而自己却不能接受她一番情意，不自禁心下既是愧疚，又感伤神。当下在水清木华茶馆中发下“煮酒令”，决定明日晚间煮酒帮在少室山下“阿俊饭庄”帮聚，为太尉巴孤接风洗尘。所谓太尉之辞，乃是水清木华煮酒帮中一种游戏，各人分作三方，纸上谈兵，口中描述战术策划，模拟三国征战，所有设想整理成函，寄予巴孤，由巴孤按照设定计算征战结果，因此封巴孤为煮酒帮太尉，统领战术游戏之事。叶飘零名动少林，巴孤在煮酒帮中也是声望极高，因此一旦颁令，群起响应。
这时他又已把自水沉香处蹭得的盘缠挥洒殆尽，重陷身无分文之境。正自茫然之际，早有人来告：“叶兄，大德广林法师在回音楼等你。”叶飘零心下打个咯噔。他当日在暗器补校之时，陡发奇想，将真气漩无限扩张，使自身体内与宇宙相通，体内体外无别，达到“无连续处，无断裂处”的境界，这个武学构思被大德广林法师命名为“天道同源心法”，嘱咐他好生去藏经阁查阅经书秘笈，准备将此作为他武士期间的课题。但自己这一月以来游山玩水，呼友唤朋，蹭白食，打秋风，早忘了修炼扩散心法，钻研天道同源，今日去见师父，恐怕无一语可以交差。但此时也无计可施，只得忐忑不安，往回音楼而来。
到得授功厅，刚一进门，便觉迎面掌风激荡。叶飘零本能的举掌相迎，啪的与大德广林双掌相对，两股力道相交，叶飘零但觉师父掌力柔和而不失浑厚，醇正而不失刚强，直是源源不断，无穷无尽，顿时站立不定，倒飞而出。大德广林法师早已全盘算好，虽将叶飘零推开，但力道大小拿捏得恰到好处，因此叶飘零虽然撞到楼道墙上，却轻轻滑下，背后片尘不起，足下落地无声，自是毫发无伤。
大德广林法师脸色一沉，道：“练了扩散心法，内功应该成倍增进。怎么过了一月，半分进展也没看到？”叶飘零惶恐道：“弟子这月余忙于私务，有失练习，因此没有进境，并非扩散心法不对。”大德广林法师点头道：“你总是这般忙碌。飘零啊，眼光要放长远，不要总为了眼前一些杂事便忘了你的课题，毕竟你还要读取武士，钻研武学才是最重要的。这扩散心法练成之后，虽是时时刻刻均可从外界吸收真气，但天下所有武学之道，均是不进则退，纵然练了扩散心法，也不能真的让你即使丝毫不练，也会在睡梦中精进的。”
叶飘零道：“弟子明白。不知师父找我何事？”大德广林法师此时面色已和，脸上但见春风和煦，说道：“你上次提交的天道同源想法，我又考察了许久，应该是可行之道。你现在看了多少相关经书秘笈了？”叶飘零摇头道：“弟子方回少林，这几日可以去藏经阁看看。”
大德广林法师道：“那也好，给你一月时间，尽快把经书综述写给我看看，然后咱们好决定是否当真选用这个课题。”叶飘零应了。大德广林法师封了十五两银子给他，说道：“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当作这个月的生活费，不够的再来找我便是。”叶飘零接了，告辞而出。
他回到少室阙，将银包抛了两下，心想：“还好有了这些银子，不至于这几天挨饿了。”当下来到藏经阁，本要找经书的，无奈他此时已对武学兴趣渐去，看到几本上古诗词集，便把经书扔到一边，沉入诗情画意之中，空呆了一日，直到当天藏经阁关门，武学上却是一无所获。
第二日，唤了煮酒帮中两人，一名姜水皮，一个便是医疗班中的木柏，和自己齐下少室山，来到一苇亭，摆酒四瓶，专门迎接《贼三国》的作者巴孤。当日巴孤在《贼三国》中专写一员小校名唤叶骠，出场一下便被斩为两截，因此叶飘零在写《三国九蜕虫篇》之时也专写一员倭将名唤杨盆，其中之意，实指巴孤，本也只想小小揶揄虐待一番，不料书中人物角色一旦定型，便不由作者主宰，情节自行发展之下，竟将杨盆写成了倭国皇帝，烧杀抢掠，成了书中头号反角，这也是始料不及了。昔日意气之争，颇被人怀疑有“文人相轻”之嫌，哪想今日巴孤出川，想的便是前来水清木华茶馆会友，叶飘零也千里奔回迎接，这却也是始料不及之二了。
红日偏西之际，山道上行来一人，圆脸敦身，成熟中含有三分飞扬跳脱，笑容满面，沧桑中隐有一点意气风发，然而望之决不似闻名各处煮酒帮的西川才子巴孤。自来文人未必有文人的样子，别说当年孔圣人尚且身高九尺，孔武有力，便是这边叶飘零也是雄壮剽悍，巴孤却又颇显肥腴，均没有文质彬彬之相。
招呼一声，迎入亭中。姜水皮、木柏已将四杯酒斟满，叶飘零端起一杯，笑道：“巴兄千里远来，水清木华煮酒帮蓬荜生辉，飘零在此先干为敬。”当下一饮而尽。三人也都饮了，翻身上马，直投山上而来。巴孤两年之前来过一趟少林，不过那时少林授艺尚在京城西郊清华园，未曾迁回本山，因此风物入怀之时，回思昔年之聚，颇有隔世之感。
当夜煮酒帮帮聚，叶飘零又邀请了“古典诗词帮”中的数位女中巾帼参与，满满摆了两桌。一时才郎俊女，济济一堂。对酒当歌，高谈阔论，中西文化、当朝政事、江湖恩怨、武道渊源，无不涉及。酒过三巡，又开始杀人游戏。也就是推举一个总领，给众人分摊维治员、杀手、平民的角色，随后众人通过互相指证杀手，若不能正确揪出杀手，那么杀手方取胜，反之则是平民方取胜。原来巴孤在青城派曾多年连任派里辩论队总头领和教头，曾经在两川武林辩论赛上逞三分舌箭，杀得峨嵋派、雪山派辩论队溃不成军，一身“狮子吼”神功已臻极高境界，逻辑推理能力更是煮酒帮中一时无两。游戏之中，指证方到半途，他已生生通过长篇推理认出大内司空莫华毅便是最后一个杀手，无奈这种游戏众人随意玩乐已惯，听他罗里罗嗦论述了一大通，一不耐烦索性集体指认了他，以致莫华毅获胜。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人力不可强为也。
是夜尽欢而散，巴孤便寄住叶飘零宿舍之中。翌日，众人皆到水清木华茶馆煮酒帮议事殿中。依旧是指点江山，谈论风月，叶飘零又说和武侠帮中《三国英雄传》的作者杨大谋颇为相熟、和江湖上龙空茶馆中《三国游侠传》的作者阿飞、《真髓》作者真髓均有一面之缘，可以邀请他们来此，料想他们和巴孤纵不相识，也应互相闻名。他们正在商讨，少室山下的官道上却有一骑飞奔而来，直到水清木华茶馆门前，那马一声悲嘶，口吐白沫，委顿在地。马上乘者摔了下来，一手撑地，喘息半晌，勉力抬头提气喝道：“糊涂茶馆房晓勇受掌柜之命，求见水木上帝柯啬先生！”
馆中跃出数人，将他抬了进去，来到茶馆主殿。三位掌柜柯啬、王钩儋、皮大鹏都在此处，一齐围拢。那人喘气说道：“糊涂茶馆覆亡在即，危如累卵，伏望三位先生以水清木华舆论之力相救！”说完这句，再也支持不住，头一侧晕了过去。柯啬双指并起，点在那人印堂穴上，内力源源透入。那人呼的吐一口长气，悠悠醒转。王钩儋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喝了，道：“慢慢说，不着急，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道：“中华传声部、特工部忌讳学艺弟子言论自由，已派大批人手前来强行封闭一塌糊涂茶馆，各家邸报均受传声部统属，不敢报道此事，尽皆默不作声。伏望三位先生念在少林武当，休戚相关，水木糊涂，唇亡齿寒，不吝相救！”柯啬、王钩儋、皮大鹏三人对视一眼，不自觉心中一震。
那人又向柯啬道：“柯掌柜，赖普敦昔日多受你指点，方得建立糊涂茶馆，早有师友之情，请你念江湖义气，发动水木舆论，若得费心，感激无尽！”柯啬脸色凝重道：“事关重大，不可草率。待我等召集店小二、仲裁们好生商量，定拟良策相应。”一挥手，让人带糊涂远客暂下歇息。
这边发出掌柜令，须臾左近小二仲裁齐到。柯啬说了糊涂求救之事，众人面面相觑，不意中华武协当真开始控制起学艺弟子言论自由来了。有小二孟菲斯道：“昔日少林要接管水清木华，若非小百合茶馆、白云黄鹤茶馆在外呼应声援，未必能轻易闯过难关。可知唇亡齿寒，确非虚言，江湖行事，义气为先，糊涂蒙难，理当相救。”
却有小二艾剑摇头道：“这一次糊涂被中华传声部、特工部联手所逼，面对的压力远胜水木当年，纵然倾尽江湖舆论，也非传声部、特工部敌手。我只恐到时救援不成，反而惹火烧身，连水木也遭覆灭。”仲裁古浪点头道：“不错。中华武协自去年开始整顿文化界，没收民间收藏的所有春宫图，如今移师茶馆，控制言论。一塌糊涂不但建了‘性学帮’，弘扬春宫文化不说，又纵容三角地、时事快讯这类帮会，信口之时，毫无禁忌，以致愤青云集，弱智成群，屡次影响中华武协行政，如何能避免躯体遭焚呢？我水清木华茶馆素来只是交流武学、文艺，从不涉及敏感政治，向来不为中华武协所忌，一旦插手此事，惹恼了中华武协，恐怕城门之火，殃及池鱼，连水木也难生存！”
柯啬叹了一口气道：“江湖之上，生存为本。水木立世，将近十年，然而自武协换届，钱不多当选会长以来，江湖风起云涌，形势日新月异，我等行事必须谨慎，免得十年基业，皆成画饼。如今若是畏惧武协，不救糊涂，却亏了义气，我等日后何颜立足江湖？若救糊涂，忤逆了中华武协，又恐违了忠字！况累茶馆多年积奠，一遭尽废，我等又如何对得起十年来为茶馆积累资料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帮主、茶友们？此事不可轻举妄动，待我好好想想如何行止。”众人默不作声，知此刻不禁糊涂受难，而且水木兴衰，也在此刻众位掌柜、小二们的一念之间。但论及中华传声部关闭一塌糊涂茶馆，方法虽然有误，但初衷众人却也无法挑刺。糊涂的政治帮会，虽然大都是一腔青年热血，正反映了当代青年忠国爱民之心，但平心而论，有些时候也确是过分了些。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论中华武协、还是乡野小民，又有谁生存得当真容易了？
柯啬沉思良久，叹道：“自古忠义不能两全，茶馆传讯最快，糊涂求救这等大事，料想此刻水木茶馆之中已是路人皆知，便瞒也无法瞒住，我等终须抉择，无可逃避。如今是任前辈心血，化为乌有，与糊涂同死，还是明哲保身，忍辱偷生，以图传我水木文化，就靠众位举手表决，便请支持救援糊涂的举手吧！”人群之中，稀稀落落举起两三只手来。柯啬点头道：“好吧，既是如此，各位分头传令全茶馆，禁止讨论一塌糊涂之事，以全水木之身！”
众小二领命，当下先在水木清华茶馆门口挂上“勿谈国事”的大招牌，又分头传讯各帮帮主，禁止帮众谈论一塌糊涂之事。此令一出，茶馆中顿时掀起轩然大波，颇有藐视糊涂，认为那处不过是愤青之乡者拍手称快，也有不少人为水木掌柜不顾江湖义气，只图苟且偷生深感不齿，又为中华传声部如此强横忿忿不平。糊涂远客已经缓过力气，见柯啬等不欲相助，大哭道：“不意水木中人，凉薄如斯！我当返回，与糊涂荣辱与共，他日糊涂既亡，水木亦遭逼迫之日，你等再来后悔吧！”掩面急奔而去。
有小二帕丝德将消息传到煮酒帮中。叶飘零敛容道：“连‘一塌糊涂’四字也不许说吗，这是何等道理？我现在便问各位一个一塌糊涂的问题：在下水平实是一塌糊涂，不明白关羽、赵云谁强有什么好争的？为啥各位每日谈论不绝呢？”巴孤道：“此言何意？在下听得一塌糊涂，不知所云！”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煮酒帮中歧视糊涂愤青气氛者甚少，况且大帮主和太尉发言，岂有不和应之理？
帕丝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低声道：“叶兄与这位兄台借一步说话。”当下引叶飘零、巴孤出殿，说道：“不必如此，我等也有我们的难处，事关水木大局，非我等个人私事，很多事情只能昧着良心，还望理解。”叶飘零按剑道：“好，我明白掌柜、小二们的难处。既是水木大局，我等自也不敢狂行。现在我以个人身份，去助糊涂诸友一起反抗强权，与水木大局无关！”当下拱手退入。
当下有煮酒帮中几个闲人响应。姜水皮却有课题在身，无法远出，只将自己坐骑借给巴孤。于是叶飘零、巴孤各自上马，引三四从人，跃马挥鞭，直投鄂西而来。一路心急如焚，不知任扎、辛夷等面临大变，将复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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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德广林法师脸色一沉，道：“练了扩散心法，内功应该成倍增进。怎么过了一月，半分进展也没看到？”叶飘零惶恐道：“弟子这月余忙于私务，有失练习，因此没有进境，并非扩散心法不对。”大德广林法师点头道：“你总是这般忙碌。飘零啊，眼光要放长远，不要总为了眼前一些杂事便忘了你的课题，毕竟你还要读取武士，钻研武学才是最重要的。这扩散心法练成之后，虽是时时刻刻均可从外界吸收真气，但天下所有武学之道，均是不进则退，纵然练了扩散心法，也不能真的让你即使丝毫不练，也会在睡梦中精进的。”
叶飘零道：“弟子明白。不知师父找我何事？”大德广林法师此时面色已和，脸上但见春风和煦，说道：“你上次提交的天道同源想法，我又考察了许久，应该是可行之道。你现在看了多少相关经书秘笈了？”叶飘零摇头道：“弟子方回少林，这几日可以去藏经阁看看。”
大德广林法师道：“那也好，给你一月时间，尽快把经书综述写给我看看，然后咱们好决定是否当真选用这个课题。”叶飘零应了。大德广林法师封了十五两银子给他，说道：“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当作这个月的生活费，不够的再来找我便是。”叶飘零接了，告辞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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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唤了煮酒帮中两人，一名姜水皮，一个便是医疗班中的木柏，和自己齐下少室山，来到一苇亭，摆酒四瓶，专门迎接《贼三国》的作者巴孤。当日巴孤在《贼三国》中专写一员小校名唤叶骠，出场一下便被斩为两截，因此叶飘零在写《三国九蜕虫篇》之时也专写一员倭将名唤杨盆，其中之意，实指巴孤，本也只想小小揶揄虐待一番，不料书中人物角色一旦定型，便不由作者主宰，情节自行发展之下，竟将杨盆写成了倭国皇帝，烧杀抢掠，成了书中头号反角，这也是始料不及了。昔日意气之争，颇被人怀疑有“文人相轻”之嫌，哪想今日巴孤出川，想的便是前来水清木华茶馆会友，叶飘零也千里奔回迎接，这却也是始料不及之二了。
红日偏西之际，山道上行来一人，圆脸敦身，成熟中含有三分飞扬跳脱，笑容满面，沧桑中隐有一点意气风发，然而望之决不似闻名各处煮酒帮的西川才子巴孤。自来文人未必有文人的样子，别说当年孔圣人尚且身高九尺，孔武有力，便是这边叶飘零也是雄壮剽悍，巴孤却又颇显肥腴，均没有文质彬彬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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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尽欢而散，巴孤便寄住叶飘零宿舍之中。翌日，众人皆到水清木华茶馆煮酒帮议事殿中。依旧是指点江山，谈论风月，叶飘零又说和武侠帮中《三国英雄传》的作者杨大谋颇为相熟、和江湖上龙空茶馆中《三国游侠传》的作者阿飞、《真髓》作者真髓均有一面之缘，可以邀请他们来此，料想他们和巴孤纵不相识，也应互相闻名。他们正在商讨，少室山下的官道上却有一骑飞奔而来，直到水清木华茶馆门前，那马一声悲嘶，口吐白沫，委顿在地。马上乘者摔了下来，一手撑地，喘息半晌，勉力抬头提气喝道：“糊涂茶馆房晓勇受掌柜之命，求见水木上帝柯啬先生！”
馆中跃出数人，将他抬了进去，来到茶馆主殿。三位掌柜柯啬、王钩儋、皮大鹏都在此处，一齐围拢。那人喘气说道：“糊涂茶馆覆亡在即，危如累卵，伏望三位先生以水清木华舆论之力相救！”说完这句，再也支持不住，头一侧晕了过去。柯啬双指并起，点在那人印堂穴上，内力源源透入。那人呼的吐一口长气，悠悠醒转。王钩儋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喝了，道：“慢慢说，不着急，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道：“中华传声部、特工部忌讳学艺弟子言论自由，已派大批人手前来强行封闭一塌糊涂茶馆，各家邸报均受传声部统属，不敢报道此事，尽皆默不作声。伏望三位先生念在少林武当，休戚相关，水木糊涂，唇亡齿寒，不吝相救！”柯啬、王钩儋、皮大鹏三人对视一眼，不自觉心中一震。
那人又向柯啬道：“柯掌柜，赖普敦昔日多受你指点，方得建立糊涂茶馆，早有师友之情，请你念江湖义气，发动水木舆论，若得费心，感激无尽！”柯啬脸色凝重道：“事关重大，不可草率。待我等召集店小二、仲裁们好生商量，定拟良策相应。”一挥手，让人带糊涂远客暂下歇息。
这边发出掌柜令，须臾左近小二仲裁齐到。柯啬说了糊涂求救之事，众人面面相觑，不意中华武协当真开始控制起学艺弟子言论自由来了。有小二孟菲斯道：“昔日少林要接管水清木华，若非小百合茶馆、白云黄鹤茶馆在外呼应声援，未必能轻易闯过难关。可知唇亡齿寒，确非虚言，江湖行事，义气为先，糊涂蒙难，理当相救。”
却有小二艾剑摇头道：“这一次糊涂被中华传声部、特工部联手所逼，面对的压力远胜水木当年，纵然倾尽江湖舆论，也非传声部、特工部敌手。我只恐到时救援不成，反而惹火烧身，连水木也遭覆灭。”仲裁古浪点头道：“不错。中华武协自去年开始整顿文化界，没收民间收藏的所有春宫图，如今移师茶馆，控制言论。一塌糊涂不但建了‘性学帮’，弘扬春宫文化不说，又纵容三角地、时事快讯这类帮会，信口之时，毫无禁忌，以致愤青云集，弱智成群，屡次影响中华武协行政，如何能避免躯体遭焚呢？我水清木华茶馆素来只是交流武学、文艺，从不涉及敏感政治，向来不为中华武协所忌，一旦插手此事，惹恼了中华武协，恐怕城门之火，殃及池鱼，连水木也难生存！”
柯啬叹了一口气道：“江湖之上，生存为本。水木立世，将近十年，然而自武协换届，钱不多当选会长以来，江湖风起云涌，形势日新月异，我等行事必须谨慎，免得十年基业，皆成画饼。如今若是畏惧武协，不救糊涂，却亏了义气，我等日后何颜立足江湖？若救糊涂，忤逆了中华武协，又恐违了忠字！况累茶馆多年积奠，一遭尽废，我等又如何对得起十年来为茶馆积累资料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帮主、茶友们？此事不可轻举妄动，待我好好想想如何行止。”众人默不作声，知此刻不禁糊涂受难，而且水木兴衰，也在此刻众位掌柜、小二们的一念之间。但论及中华传声部关闭一塌糊涂茶馆，方法虽然有误，但初衷众人却也无法挑刺。糊涂的政治帮会，虽然大都是一腔青年热血，正反映了当代青年忠国爱民之心，但平心而论，有些时候也确是过分了些。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论中华武协、还是乡野小民，又有谁生存得当真容易了？
柯啬沉思良久，叹道：“自古忠义不能两全，茶馆传讯最快，糊涂求救这等大事，料想此刻水木茶馆之中已是路人皆知，便瞒也无法瞒住，我等终须抉择，无可逃避。如今是任前辈心血，化为乌有，与糊涂同死，还是明哲保身，忍辱偷生，以图传我水木文化，就靠众位举手表决，便请支持救援糊涂的举手吧！”人群之中，稀稀落落举起两三只手来。柯啬点头道：“好吧，既是如此，各位分头传令全茶馆，禁止讨论一塌糊涂之事，以全水木之身！”
众小二领命，当下先在水木清华茶馆门口挂上“勿谈国事”的大招牌，又分头传讯各帮帮主，禁止帮众谈论一塌糊涂之事。此令一出，茶馆中顿时掀起轩然大波，颇有藐视糊涂，认为那处不过是愤青之乡者拍手称快，也有不少人为水木掌柜不顾江湖义气，只图苟且偷生深感不齿，又为中华传声部如此强横忿忿不平。糊涂远客已经缓过力气，见柯啬等不欲相助，大哭道：“不意水木中人，凉薄如斯！我当返回，与糊涂荣辱与共，他日糊涂既亡，水木亦遭逼迫之日，你等再来后悔吧！”掩面急奔而去。
有小二帕丝德将消息传到煮酒帮中。叶飘零敛容道：“连‘一塌糊涂’四字也不许说吗，这是何等道理？我现在便问各位一个一塌糊涂的问题：在下水平实是一塌糊涂，不明白关羽、赵云谁强有什么好争的？为啥各位每日谈论不绝呢？”巴孤道：“此言何意？在下听得一塌糊涂，不知所云！”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煮酒帮中歧视糊涂愤青气氛者甚少，况且大帮主和太尉发言，岂有不和应之理？
帕丝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低声道：“叶兄与这位兄台借一步说话。”当下引叶飘零、巴孤出殿，说道：“不必如此，我等也有我们的难处，事关水木大局，非我等个人私事，很多事情只能昧着良心，还望理解。”叶飘零按剑道：“好，我明白掌柜、小二们的难处。既是水木大局，我等自也不敢狂行。现在我以个人身份，去助糊涂诸友一起反抗强权，与水木大局无关！”当下拱手退入。
当下有煮酒帮中几个闲人响应。姜水皮却有课题在身，无法远出，只将自己坐骑借给巴孤。于是叶飘零、巴孤各自上马，引三四从人，跃马挥鞭，直投鄂西而来。一路心急如焚，不知任扎、辛夷等面临大变，将复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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