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浮萍冷雨怨飘零 第四十一章 宗师或有宗师面 高士何需高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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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主持人微笑着等掌声稍歇，又一齐严肃脸面，正言说道：“下面我们欢迎少林派前掌门、北京武协名誉副会长大中神僧致辞。”众人又鼓起掌来。叶飘零颇为诧异，看来大中神僧虽已退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弟子中的声势地位仍然不可忽视，毕竟是多年神僧级别，对少林又是劳苦功高，多项改革之下，少林蓬勃发展，连续几年的全国通才比武招徒分数都远胜武当，众弟子几乎人人受过他的恩义，因此他人虽隐退，声望尚在，大会议程里新掌门还是不敢居先。讲台上大中神僧站了起来，但见他清癯高瘦，虽然年近七十，但双目炯炯，腰板挺直，和那年过百二的喋血神魔、合分大士大是不同，究竟少林禅功，非同小可，大中神僧老当益壮，自是情理中事。
掌声中大中神僧缓缓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先生们、女士们、各位来宾、众位弟子，大家上午好！老衲很荣幸能够在中华第一个即将获得贝尔武学奖的庆功会上和大家分享我们的喜悦，请允许老衲向在座的各位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向祥觉法师表示最真诚的祝贺！”这个发言稿模板的开场白在掌声中说完，大中神僧接下去说到少林的历史，评论少林的现状，展望少林的未来，一片光明之状在他口中娓娓道来，果然是太平盛世，歌舞升平，少林在中华武协的英明领导下，在武功道德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光辉照耀下，隐隐然成了当今武林各派首领，日出东方，惟我独尊。
末了，大中神僧缓缓说道：“老衲数十年来身在少林，与少林已经密不可分，本当再尽残生之力，仍奋股肱之情，为少林拼搏贡献到最后一滴血，奈何眼前风云变幻，群魔并起，萨斯猖獗，瘟疫疯狂，北京城民有倒悬之急，少林弟子有累卵之危，老衲年高德薄，才微识浅，常自有衰迈之感，乏力之忧，战战兢兢，难以负荷，若再虚领掌门之位，诚恐有误大事。幸见副掌门大力秉林师弟，沉稳厚重，才德双全，多年来对少林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有此人物继承衣钵，老衲夫复何忧？因此欣然退位，让与贤才，虽是大力秉林师弟生性谦虚恬退，多番辞让，终是不受，但眼前正是少林危急之时，只盼大力秉林师弟以大局为重，个人劳累为轻，当仁不让，接受此任，共同奋斗，拼过难关，老衲代表少林历代掌门表示最真挚的感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雷鸣般的掌声又爆响起来。
又胖又壮的大力秉林神僧连忙站起，有如一座大山立在台上。他一挥手，掌声立止。两个主持人果然经验老到，随机应变，一齐尖声叫道：“欢迎新任掌门给大家讲话。”掌声又响起来，大力秉林神僧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先生们、女士们、各位来宾、众位弟子，大家节日快乐！老衲很荣幸能够代表少林为中华第一个贝尔武学奖的即将获得者祥觉大师庆功，请允许我和大家一起分享这份跨世纪的喜悦，并向祥觉法师表示最真诚的祝贺，向在座的各位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叶飘零等一听，又是讲稿模板的开场白，不由得心下都有些焦急，只盼着早日宣读文才比试结果。但这中华的会议向来如此，总会安排一大堆千篇一律的领袖讲话时间，这个惯例只怕是五十年间不动摇，坚定不移的走同当盟开会的路线。要知道在中华开会好啊，一则能公款吃喝，二则能免费游玩，三则有一呼百应之威风，四则有指手画脚之痛快，五则会前人人恭敬，六则会后各有礼品，更兼邸报大肆宣扬，媒介力加吹捧，真是武林大同，人人升赏，太平盛世，见者有份，叫上流人等如何不爱开会呢？
大力秉林神僧咳嗽一声，将一幕幕历史性的大事朗声道来，回顾少林走过的兴衰，缅怀先贤前辈的血汗，历数少林在武学上的辉煌成就，指明祥觉在医疗上的崇高地位，论述探清萨斯起源的重大意义，预祝大地回春心法的美好未来，真是字字玉矶，句句生动，饱含着激情，挥洒着感想。众家邸报的哨探忙个不停，飞中有本小说唤作《刘备皇帝》，文中穿插了大量诗歌，尤其是娇词艳调最多，象什么关羽新婚之际，一首不知道词牌的小词中有一句：“哎呀，好生粗长，只叫奴见了小心儿最慌慌”，又结尾评论刘备的胡乱变韵的古风中有几句：“若以中庸说刘备，仁义天伦各一半，若以功过论刘备，三分平庸七分奸。”这些诗虽然如此鄙陋无文，但仍然堂堂正正出版，发行世上，还有一批邸报给他捧场，作者在序中尚且自称是四川著名诗人，郑重声明文中所有诗词绝对原创，全不知叶飘零看了之后笑掉大牙，心下却对传统文化的失落更涌起无数悲哀。江湖上那班不入流的知名文人尚且如此，这赵云飞刚进少林不久，高级班时必然也是显赫一时的人物，狂妄一些也在情理之中。自己昔在望月山庄之时也何尝不是狂妄至极而不自知？想起当年胡闹，终致和水若寒之间留下阴影，他心下仍然一痛。
眼见向天飞和赵云飞较上了劲，连忙走过去，对向天飞道：“向大哥，你少说两句，别干扰了整个比武。”大力秉林神僧也出声说道：“各选手勿要分说，成绩自有公论。”赵云飞这才瞪了向天飞一眼，恨恨退入选手群中。
原来木柏、王可孙等都是武侠帮中的人物，平生甚少涉及诗词创作，九凌虽兼学文才，但也多限于诗词鉴赏，自知在这上面不及打油惯了的三帮主叶飘零，本欲弃权，忽见赵云飞来了这么一首，心下顿时燃起了希望，当下有木柏说道：“在下不通文墨，然而今日既上台来，也就舍命陪君子凑上几句，希望各位不要见笑。”当下吟道：
“萨斯来到众人闲，山上树梢鸟成团。一声笛动如画景，几对人儿草上眠。”
他吟罢，和朱仙、王可孙、九凌、叶飘零之间相视一笑，抱拳道：“献丑了。”退入班中。这一首虽然甚是简陋，且多处不合音律，但读来犹如画景，比起赵云飞那几句话却又好得多了。时下又有陆小倩出台，吟道：
“清风似剪到新坟，斩断青丝系故人。念念柔肠何处断？幽幽茜草向孤魂。”
她毕竟是初修班女弟子，经历甚少，这首诗文采上来看比木柏又好多了，说的是情郎病死，后人悲切，服下断肠茜草追随故旧，然而终究不过是凭空想象，玩些文字游戏罢了，论及真实内涵，未必比得上木柏的打油诗。以下又有几人献了诗词，拂花手九凌站了出来，朗声吟道：
“没有叶子冷清清，一片叶子孤零零。”
哈哈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眼见九凌号称拂花手，娇滴滴、俏生生站在台心，风拂玉体，日照娇容，颜如桃李，声似黄莺，哪晓得吟出诗来如此粗鄙俗气！一时之间，连叶飘零、邵伟这等厚道之士也忍不住莞尔微笑。大力秉林神僧正举杯喝了一口水，听得这两句，不由得哗啦全部吐了出来。九凌面不改色，提高声音继续吟道：
“二叶迎春生百代，千山绿过万山青。”
众人本在大笑，哪知九凌这后两句一出，漫天的哄笑声陡然静了下来，刹那之间，台上万籁俱寂。当空飞过的大雁，本听得笑声震天，哪知突然静寂，一时适应不过，坠下地来。叶飘零这才如梦初醒，由衷叫道：“好一个千山绿过万山青！好诗！好诗！”
赵云飞勃然怒道：“你们说我的诗太过白话，这个‘没有叶子冷清清，一片叶子孤零零’不更粗陋吗？难道只因见她是女儿家，便存心偏袒？”叶飘零笑道：“前面故意平淡，而后面忽然拔高，让人陡生‘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这种手法在诗词创作上唤作‘逆挽’，比如当年朱元璋所作‘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三声唤出扶桑来，扫退残星与晓月’、唐伯虎所作‘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举头红日向云低，万里江山都在望’均属此类。哈哈，九凌师姊，好诗啊好诗，小弟佩服之至！众位师长兄弟，在下又有了一首《雨霖铃》，望各位不吝赐教。”放声歌道：
“京华云墓。正桃花落，遍染山麓。和衣醉卧怀里，檀郎似喜，娇人如怒。哪见江天变了，竟浇铸尸骨。颤惘惘、千里平冈，怨鬼汹汹挤新墓。
多情更比无情苦。最堪怜、独把芙蓉数。今宵梦醒巾湿，犹讶异、问为何故。又愿乘风，寻觅离人、共与归去。却怎奈、风化红雨，泪把相思许。”
众人怎料到叶飘零于片刻之间，又有新词出现，更是大惊。九凌抿嘴笑道：“我欲乘风归去，奈何清风化雨，都作了、相思泪无数。帮主出手，便是不凡！”忽然北首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今人千句，不如古人片语，作什么诗词，不过在无病呻吟！”紫气南来，有如一道电光飞到，轻轻一响，台上多了一人，紫色宝剑在手，却是绿水湖畔、神剑传人谢映帘来了。向天飞顿时面色一变。
谢映帘陡地现身，但见她白衣云袖，锦带红巾，一片雍容华贵之气，全身颐指气使之风，然而掩不住无限娇柔，万分清丽，众人听她将这诗会批得一文不值，原本心下不忿，都大声鼓噪起来，但见到她真容，顿时呆了，一个个张大了嘴，满场里鸦雀无声，只偶尔传来叮叮几声轻响，却是有几人神魂颠倒之际，手中握不住兵刃，都给掉地上去了。
神剑山庄身份尊荣，六十六年之前扶桑攻陷东北，屠戮中原，中华武联不予抵抗，一意以剿灭同当盟为先。还幸神剑山庄少庄主谢学良奋勇一击，万军之中生擒中华武联盟主孙中正，逼他联合同当盟共抗倭寇，否则中华内乱不止，不仅同当盟已经不复存世，就连中华全族也都沦落于扶桑之手了。当时一幕，便是后来赫赫有名的长安事变，载入青史，万古流芳。而后谢学良顾全大局，逼得孙中正答应抗倭之后，便立即释放了他，自己却被孙中正软禁终生。谢家上下，都为抗倭效死沙场，以致今日人丁零落，但自中华武协建国以来，江湖上一提到谢家，崇敬之意，都是油然而生，满脑子只有“神圣”二字。神剑山庄的荣辱，便关系到国家的尊严，谢映帘更伴随着中华武协高层领袖的关心眷顾长大。大中神僧也是武协一员，如何不识，连忙告大力秉林神僧道：“神剑山庄之后，来头极大，少林万万得罪不起。”
大力秉林神僧点点头，说道：“谢小姐大驾光临，少林蓬荜生辉。今日少林揭露萨斯病因，比武授奖，还请谢小姐到嘉宾席上观看，并不吝指点。”谢映帘游目四顾，见十余丈高处的凌零阁着抬起手指来。
谢映帘依言看去。擂台上邵伟挡住李俊杰，卜正、叶飘零却凭着量子剑法横冲直撞。李俊杰一边围着邵伟如风车子一般转动，一边叫道：“九凌师姊，殷嬴师兄，用薛定谔心法！”九凌、殷嬴顿时醒悟，真气运转，都把学会的部分薛定谔心法使了出来。众人纷纷仿效，一时之间，擂台上鬼气大躁，剑路纵横，人人手下都显现出了当今世上的高精尖武艺。正是隔行如隔山，医疗科系五人未曾学过高深武艺，只得围成一圈，面外背内，各伸左手搭在旁边人的肩上，内力相连，只是谨守，却是西洋引进的的名门新兴守御功夫“日不落阵法”，这才勉强敌住量子剑法种种匪夷所思的冲击。其中一组大成初修班弟子不识量子剑法，遇到这种测不准的武艺，真是缚手缚脚，最先败下阵去。陆小倩等也只剩下苦苦支撑的份。
叶飘零逼开陆小倩，转向九凌。一使量子剑法、一使薛定谔神功，相生相克，煞是好看。原来这类高精尖武艺，这干少林弟子所学其实甚是粗浅，叶飘零一个不慎，计算有误，幻化身影遇到窒碍，顿时被薛定谔心法乘虚而入，大见窘迫，无奈之下，早忘了自己一心要弃刀用剑，又把万源刀法使出，这才敌住九凌追击。那边各人也随着量子剑法、薛定谔心法不断使出，渐渐难以承受这两路高精尖武功的奥妙，开始混乱起来，除了邵伟、李俊杰还能勉强使对，其他人幻化瞬移之时就出现了互相撞击，甚至闯到讲台上的现象。
邵伟见叶飘零、卜正等驾驭不住量子剑法，便喝道：“飘零，使你的刀法，卜兄重新归阵！”两人立即省悟，卜正已莫名其妙撞到讲台之上，被大力秉林神僧挥袖一拂，顿时弹回，当下顺势飞起，使动“般若掌”向贺敬铭攻去。叶飘零正围着九凌乱转，听得邵伟呼喊，手中长剑圈转，忽地削出，却是以剑为刀，使出了他自创的万源刀法。九凌熟知少林多种武艺，却未见过这种功夫，见到叶飘零剑中忽现刀势，有如雪浪横空，暮云飞渡，不禁吃了一惊，连忙退开。
邵伟也收了量子剑法，五人重聚，阵势又发动起来。这套阵法中所记武功都是五人合力钻研而出，与少林功夫全然不同，遇到量子剑法虽然处处被制，但同样武学修为的人用经典武学独力相抗，却有力所难及。李俊杰、王可孙、朱仙等既收了量子剑法，但互不同组，群相混战，便敌不过叶飘零等组阵冲击。
谢映帘初时震于量子剑法的奇异，潜心观察，不想这套剑法无人能够连续使用，心下微感失望，这时见叶飘零等人的阵势，与前年所见相比更为严密，顿时又跃跃欲试起来。小柳忙道：“小姐不忙下场。这套阵法虽然别出心裁，但没有引用高深武学理论，再妙也是有限，不能和神剑山庄经典武学相比的。”谢映帘微微点头，重又观战。
这时又有三组弟子相继败下台去，尚有薛飞燕、邵伟、李俊杰、王可孙、木柏、陆小倩等七组弟子还在混战，因叶飘零等没有夺剑资格，再打下一组，便可停战了。当下有李俊杰、王可孙两组弟子见木柏等攻击软弱，守势却严谨无比，不约而同心想：“他们门户守得如此谨严，可不要时间长了，让他们反攻，把我们某组打下去了。趁早将他们打败，就可以停战。”当下一齐来攻木柏等组成的“日不落阵法”，十人心思相同，合力压制，终于突破阵势。医疗班弟子原本不专精武学，阵势一破，顿时瓦解，败阵下台。
这时结果已定，向天飞却心下不忿：“当日文会，我组决不可能需要照顾才能参赛。诗赛之中又得了第二，如何剥去我等夺剑资格，还算是恩赐呢？”更不收手，展开轻功，连连向陆小倩等逼去。同心阵法同进同退，叶飘零等自然也相随而进。
大力秉林神僧喝道：“胜负已分，入围者已定，停战！停战！”向天飞这才恨恨住手，连着叶飘零、邵伟等下台去了。擂台上二十五人，乃是薛飞燕、李俊杰、王可孙、陆小倩和另外一组弟子。这五组便是夺剑资格的成员了。
擂台下程誉迎上，大为叫屈道：“文会、诗赛，你们都不逊于人，方才乱战之中，又大占了上风。这样居然也取消夺剑资格，实在太不公平！”向天飞擦擦汗水，道：“就是！小伟、飘零、歪哥，你三人内力深厚，想法子暗助一下小包他们，就算我们无法夺剑，也要让我们班的人夺到！”
叶飘零摇摇头，微微一笑。此刻台上李俊杰、殷嬴是他至交，九凌、木柏、王可孙、朱仙都是他武侠帮中的故人，小包等是他同窗，除了陆小倩等，说来每一组都和他有些关系，并无厚此薄彼之心。程誉道：“就是，我现在还是掌班师兄，你们有法子为本班夺剑，那是再好不过。”邵伟望着凌零阁沉思一阵，微微摇头道：“我等武艺，未必能胜过旁人多少，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暗中相助，不说少林那么多大宗师在此，恐怕就连这些观众也瞒不过去。”
叶飘零道：“干脆少林弟子就别夺了。向大哥，谢姑娘妙龄少女而担负重任，为了家门奔波至此，最是可怜，不如助她好了。”向天飞瞪他一眼道：“不要再和我提起她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和她们早已恩断义绝，再也不要有任何牵扯，否则定然后患无穷！”叶飘零见他如此激动，一愣之下，不说什么了。
这时各宗师评分已定，大力秉林站起身来高声道：“适才少林各系精英大显身手，表现相当不错，让吾等深感欣慰！下面我来宣读评选结果。入围者第一名，易筋经科系大成急修班江临海、阳杨、李俊杰、马骏飞、邀末修班凌九凌，97.5分！”江临海等都在台上欢呼起来。大力秉林继续读道：“第二名，医疗科系大成末修班葛连亭、鲁匠、木柏、贺敬铭、劳眷，91.9分！”
木柏等人早被打下台去，本已垂头丧气，忽然听到他们竟得了第二名，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面面相觑，连欢呼都忘了。擂台上的人也目瞪口呆，立即想到：“打下擂台的也可以入围，那我们台上的自然也有淘汰的了，却是谁呢？”心下立即揪了起来。
大力秉林仍在高声宣读：“第三名，快剑无双科系大成末修班王可孙、殷嬴、朱仙、海明威、程淼，91.6分。第四名，神州铁腿科系大成进修班李修然、铁成峰、弥护、裴豹、费路西，90.8分。第五名，宝刀实战科系大成急修班薛飞燕、向金虹、金钏、杨予欣，邀包惠茹，90分。”这三组都在擂台上，每一组弟子被念到，都长长吁了一口气。
陆小倩等却都心下一怔，侧耳凝神，听得大力秉林神僧往下说道：“这五组弟子获得今天的学术大会比武夺剑的入围资格，大家欢迎。”看台上鼓起掌来。陆小倩等方知自己这一组的确被淘汰了，一时悲愤之情，不可自抑，先有苏晓晓大踏步跨到讲台之前，质问道：“掌门人，方才混战，力强者胜，斗到最后剩下五组，自然就是这五组入围。胜负如何，人所共见，为何结果出来，我们竟被淘汰，被打下台去的反而入围！”
大力秉林神僧道：“这是本座与少林诸位大师一起协商评定，得到的公论。各位女侠武艺高绝，方进少林便有如此造诣，真是可喜可贺，但名额有限，洗心剑只有一柄，希望各位好好努力，以后这种比武还有的是机会！”苏晓晓大声道：“我们并不是在乎夺这柄剑。但比武决胜，讲究的是公平，优胜劣汰，这是比武的公理，若是输得心服口服，我们毫无话说，但我们明明获胜反而落选，这种结果，实难服气！”
大中神僧站起身来，道：“这位姑娘不必冲动。所谓比武决胜，强存弱亡比的是武技，那只是末节。若无高深的武学理论作根底，武技再精也终究无法登堂入室。因此我们评分，看的是整体的武学修为，而不是单纯的武力技巧。国内武学自嘉庆时期开始衰落，后来又被番邦异族奴役一百五十年之久，无数高精尖武学尽数失传，近年来发展虽快，究竟底子浅，根基薄，起步低，终是不能和国外相比。如今高精尖武学都在国外，演武之时若不引用番邦文献，参考国外武学，那么不论个人天资如何，终究不会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因此身为一国栋梁的少林弟子，一定要多翻外国秘笈，勤看西洋文献，这样才能在高深的理论基础上领悟高深的武学。如方才医疗科系所引用的西洋‘日不落阵法’，就表明他们的武学修为已经颇有根底。你们刚进少林，看的外国文献比不上师兄师姊们，这正常得很，不要因为一次失败就泄气，日后再好好努力就是了。”
陆小倩、张若梅、苏晓晓、萧萧、林美美无人对望一眼，哦了一声，无法可说，退下擂台。叶飘零在看台上听得分明，怒道：“没有引用外国秘笈虽胜亦败，若是自创武艺一定不高，这是什么道理！”邵伟在旁道：“飘零，确实是这样的。我为了这千里传音功好几次去请教师父们，他们就说我这功夫的确很有创见，但参考的外国文献不够，理论水平一看就知道高不到哪里去，让我多引用一些番邦典籍，这样才能让他们相信千里传音功的确有用。”
叶飘零道：“你现在虽然还没创出千里传音，但已有了定点传音，这也是世间尚未出现的武学了。有用没用，一试便知，看什么参考文献！”邵伟摇头道：“师父们说我的心法目前虽然有效，但没有参考外国秘笈，潜力一定不足。”叶飘零叹道：“这种授艺规则，要压制多少创意！怪不得如今的人越来越没有创见，只会拾人牙慧了，原来整个授艺界根本就没有真正鼓励创新过！”
这时锣鼓三声，军乐阵阵，夺剑决赛开始了。大力秉林神僧在擂台上划出一条直线，离凌零阁道：“先生们、女士们、各位来宾、众位弟子，大家上午好！贫僧能够在萨斯病的起源研究上取得一点小小的成果，在当今世上第一个揭示萨斯起源奥秘，这使贫僧感到万分高兴。贫僧首先要感谢中华武协和同当盟的英明领导，若不是《武功道德三个代表》的光辉照耀，贫僧不可能取得理论上的突破。贫僧也要感谢少林掌门的栽培，若不是掌门的鼎立支持，贫僧这项研究也不可能进行下去。贫僧还要感谢少林同门师长的帮助，若不是他们的悉心指教，贫僧许多难题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解决。”
一大堆领奖模板的开场白说完，祥觉法师开始介绍萨斯病的起源、现状、治疗方法，接下来便是谈论他们研究的艰苦，众弟子对这个研究的刻苦认真。他动情的说道：“我们整个实验经历了很多次失败，很多弟子都灰心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但我们每一次失败之后，都想放弃的时候，都想到了国家的厚望，鼓舞着我们又一次站了起来，继续研究。为了证实土壤中镧元素的生成，我们顶着夏日的骄阳，在熊熊烈火旁烘烤着各种样品。为了证实高镧土壤对身体的危害，我们的弟子冒着染上萨斯的危险亲口吞食土样。但条件虽然艰苦，我们没用怨言，也不再打退堂鼓，终于在中华武协和少林派的关怀下，我们终于证实了，的确是因为环境污染导致土壤中镧元素超标，从而使人们染上了萨斯病……”
他说到这里，眼中都噙满了泪花。众人也颇为感动，忽然有人闯上台来，戟指喝道：“你说谎！萨斯病根本就不是镧元素导致的！你为了第一个得出结论，根本就没有沉下心来，重复实验，极其草率的下了结论，你在欺世盗名！”众人骇然望去，却是医疗科系祥木法师的弟子大成末修班的寻常弟子木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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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声中大中神僧缓缓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先生们、女士们、各位来宾、众位弟子，大家上午好！老衲很荣幸能够在中华第一个即将获得贝尔武学奖的庆功会上和大家分享我们的喜悦，请允许老衲向在座的各位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向祥觉法师表示最真诚的祝贺！”这个发言稿模板的开场白在掌声中说完，大中神僧接下去说到少林的历史，评论少林的现状，展望少林的未来，一片光明之状在他口中娓娓道来，果然是太平盛世，歌舞升平，少林在中华武协的英明领导下，在武功道德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光辉照耀下，隐隐然成了当今武林各派首领，日出东方，惟我独尊。
末了，大中神僧缓缓说道：“老衲数十年来身在少林，与少林已经密不可分，本当再尽残生之力，仍奋股肱之情，为少林拼搏贡献到最后一滴血，奈何眼前风云变幻，群魔并起，萨斯猖獗，瘟疫疯狂，北京城民有倒悬之急，少林弟子有累卵之危，老衲年高德薄，才微识浅，常自有衰迈之感，乏力之忧，战战兢兢，难以负荷，若再虚领掌门之位，诚恐有误大事。幸见副掌门大力秉林师弟，沉稳厚重，才德双全，多年来对少林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有此人物继承衣钵，老衲夫复何忧？因此欣然退位，让与贤才，虽是大力秉林师弟生性谦虚恬退，多番辞让，终是不受，但眼前正是少林危急之时，只盼大力秉林师弟以大局为重，个人劳累为轻，当仁不让，接受此任，共同奋斗，拼过难关，老衲代表少林历代掌门表示最真挚的感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雷鸣般的掌声又爆响起来。
又胖又壮的大力秉林神僧连忙站起，有如一座大山立在台上。他一挥手，掌声立止。两个主持人果然经验老到，随机应变，一齐尖声叫道：“欢迎新任掌门给大家讲话。”掌声又响起来，大力秉林神僧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先生们、女士们、各位来宾、众位弟子，大家节日快乐！老衲很荣幸能够代表少林为中华第一个贝尔武学奖的即将获得者祥觉大师庆功，请允许我和大家一起分享这份跨世纪的喜悦，并向祥觉法师表示最真诚的祝贺，向在座的各位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叶飘零等一听，又是讲稿模板的开场白，不由得心下都有些焦急，只盼着早日宣读文才比试结果。但这中华的会议向来如此，总会安排一大堆千篇一律的领袖讲话时间，这个惯例只怕是五十年间不动摇，坚定不移的走同当盟开会的路线。要知道在中华开会好啊，一则能公款吃喝，二则能免费游玩，三则有一呼百应之威风，四则有指手画脚之痛快，五则会前人人恭敬，六则会后各有礼品，更兼邸报大肆宣扬，媒介力加吹捧，真是武林大同，人人升赏，太平盛世，见者有份，叫上流人等如何不爱开会呢？
大力秉林神僧咳嗽一声，将一幕幕历史性的大事朗声道来，回顾少林走过的兴衰，缅怀先贤前辈的血汗，历数少林在武学上的辉煌成就，指明祥觉在医疗上的崇高地位，论述探清萨斯起源的重大意义，预祝大地回春心法的美好未来，真是字字玉矶，句句生动，饱含着激情，挥洒着感想。众家邸报的哨探忙个不停，飞中有本小说唤作《刘备皇帝》，文中穿插了大量诗歌，尤其是娇词艳调最多，象什么关羽新婚之际，一首不知道词牌的小词中有一句：“哎呀，好生粗长，只叫奴见了小心儿最慌慌”，又结尾评论刘备的胡乱变韵的古风中有几句：“若以中庸说刘备，仁义天伦各一半，若以功过论刘备，三分平庸七分奸。”这些诗虽然如此鄙陋无文，但仍然堂堂正正出版，发行世上，还有一批邸报给他捧场，作者在序中尚且自称是四川著名诗人，郑重声明文中所有诗词绝对原创，全不知叶飘零看了之后笑掉大牙，心下却对传统文化的失落更涌起无数悲哀。江湖上那班不入流的知名文人尚且如此，这赵云飞刚进少林不久，高级班时必然也是显赫一时的人物，狂妄一些也在情理之中。自己昔在望月山庄之时也何尝不是狂妄至极而不自知？想起当年胡闹，终致和水若寒之间留下阴影，他心下仍然一痛。
眼见向天飞和赵云飞较上了劲，连忙走过去，对向天飞道：“向大哥，你少说两句，别干扰了整个比武。”大力秉林神僧也出声说道：“各选手勿要分说，成绩自有公论。”赵云飞这才瞪了向天飞一眼，恨恨退入选手群中。
原来木柏、王可孙等都是武侠帮中的人物，平生甚少涉及诗词创作，九凌虽兼学文才，但也多限于诗词鉴赏，自知在这上面不及打油惯了的三帮主叶飘零，本欲弃权，忽见赵云飞来了这么一首，心下顿时燃起了希望，当下有木柏说道：“在下不通文墨，然而今日既上台来，也就舍命陪君子凑上几句，希望各位不要见笑。”当下吟道：
“萨斯来到众人闲，山上树梢鸟成团。一声笛动如画景，几对人儿草上眠。”
他吟罢，和朱仙、王可孙、九凌、叶飘零之间相视一笑，抱拳道：“献丑了。”退入班中。这一首虽然甚是简陋，且多处不合音律，但读来犹如画景，比起赵云飞那几句话却又好得多了。时下又有陆小倩出台，吟道：
“清风似剪到新坟，斩断青丝系故人。念念柔肠何处断？幽幽茜草向孤魂。”
她毕竟是初修班女弟子，经历甚少，这首诗文采上来看比木柏又好多了，说的是情郎病死，后人悲切，服下断肠茜草追随故旧，然而终究不过是凭空想象，玩些文字游戏罢了，论及真实内涵，未必比得上木柏的打油诗。以下又有几人献了诗词，拂花手九凌站了出来，朗声吟道：
“没有叶子冷清清，一片叶子孤零零。”
哈哈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眼见九凌号称拂花手，娇滴滴、俏生生站在台心，风拂玉体，日照娇容，颜如桃李，声似黄莺，哪晓得吟出诗来如此粗鄙俗气！一时之间，连叶飘零、邵伟这等厚道之士也忍不住莞尔微笑。大力秉林神僧正举杯喝了一口水，听得这两句，不由得哗啦全部吐了出来。九凌面不改色，提高声音继续吟道：
“二叶迎春生百代，千山绿过万山青。”
众人本在大笑，哪知九凌这后两句一出，漫天的哄笑声陡然静了下来，刹那之间，台上万籁俱寂。当空飞过的大雁，本听得笑声震天，哪知突然静寂，一时适应不过，坠下地来。叶飘零这才如梦初醒，由衷叫道：“好一个千山绿过万山青！好诗！好诗！”
赵云飞勃然怒道：“你们说我的诗太过白话，这个‘没有叶子冷清清，一片叶子孤零零’不更粗陋吗？难道只因见她是女儿家，便存心偏袒？”叶飘零笑道：“前面故意平淡，而后面忽然拔高，让人陡生‘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这种手法在诗词创作上唤作‘逆挽’，比如当年朱元璋所作‘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三声唤出扶桑来，扫退残星与晓月’、唐伯虎所作‘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举头红日向云低，万里江山都在望’均属此类。哈哈，九凌师姊，好诗啊好诗，小弟佩服之至！众位师长兄弟，在下又有了一首《雨霖铃》，望各位不吝赐教。”放声歌道：
“京华云墓。正桃花落，遍染山麓。和衣醉卧怀里，檀郎似喜，娇人如怒。哪见江天变了，竟浇铸尸骨。颤惘惘、千里平冈，怨鬼汹汹挤新墓。
多情更比无情苦。最堪怜、独把芙蓉数。今宵梦醒巾湿，犹讶异、问为何故。又愿乘风，寻觅离人、共与归去。却怎奈、风化红雨，泪把相思许。”
众人怎料到叶飘零于片刻之间，又有新词出现，更是大惊。九凌抿嘴笑道：“我欲乘风归去，奈何清风化雨，都作了、相思泪无数。帮主出手，便是不凡！”忽然北首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今人千句，不如古人片语，作什么诗词，不过在无病呻吟！”紫气南来，有如一道电光飞到，轻轻一响，台上多了一人，紫色宝剑在手，却是绿水湖畔、神剑传人谢映帘来了。向天飞顿时面色一变。
谢映帘陡地现身，但见她白衣云袖，锦带红巾，一片雍容华贵之气，全身颐指气使之风，然而掩不住无限娇柔，万分清丽，众人听她将这诗会批得一文不值，原本心下不忿，都大声鼓噪起来，但见到她真容，顿时呆了，一个个张大了嘴，满场里鸦雀无声，只偶尔传来叮叮几声轻响，却是有几人神魂颠倒之际，手中握不住兵刃，都给掉地上去了。
神剑山庄身份尊荣，六十六年之前扶桑攻陷东北，屠戮中原，中华武联不予抵抗，一意以剿灭同当盟为先。还幸神剑山庄少庄主谢学良奋勇一击，万军之中生擒中华武联盟主孙中正，逼他联合同当盟共抗倭寇，否则中华内乱不止，不仅同当盟已经不复存世，就连中华全族也都沦落于扶桑之手了。当时一幕，便是后来赫赫有名的长安事变，载入青史，万古流芳。而后谢学良顾全大局，逼得孙中正答应抗倭之后，便立即释放了他，自己却被孙中正软禁终生。谢家上下，都为抗倭效死沙场，以致今日人丁零落，但自中华武协建国以来，江湖上一提到谢家，崇敬之意，都是油然而生，满脑子只有“神圣”二字。神剑山庄的荣辱，便关系到国家的尊严，谢映帘更伴随着中华武协高层领袖的关心眷顾长大。大中神僧也是武协一员，如何不识，连忙告大力秉林神僧道：“神剑山庄之后，来头极大，少林万万得罪不起。”
大力秉林神僧点点头，说道：“谢小姐大驾光临，少林蓬荜生辉。今日少林揭露萨斯病因，比武授奖，还请谢小姐到嘉宾席上观看，并不吝指点。”谢映帘游目四顾，见十余丈高处的凌零阁着抬起手指来。
谢映帘依言看去。擂台上邵伟挡住李俊杰，卜正、叶飘零却凭着量子剑法横冲直撞。李俊杰一边围着邵伟如风车子一般转动，一边叫道：“九凌师姊，殷嬴师兄，用薛定谔心法！”九凌、殷嬴顿时醒悟，真气运转，都把学会的部分薛定谔心法使了出来。众人纷纷仿效，一时之间，擂台上鬼气大躁，剑路纵横，人人手下都显现出了当今世上的高精尖武艺。正是隔行如隔山，医疗科系五人未曾学过高深武艺，只得围成一圈，面外背内，各伸左手搭在旁边人的肩上，内力相连，只是谨守，却是西洋引进的的名门新兴守御功夫“日不落阵法”，这才勉强敌住量子剑法种种匪夷所思的冲击。其中一组大成初修班弟子不识量子剑法，遇到这种测不准的武艺，真是缚手缚脚，最先败下阵去。陆小倩等也只剩下苦苦支撑的份。
叶飘零逼开陆小倩，转向九凌。一使量子剑法、一使薛定谔神功，相生相克，煞是好看。原来这类高精尖武艺，这干少林弟子所学其实甚是粗浅，叶飘零一个不慎，计算有误，幻化身影遇到窒碍，顿时被薛定谔心法乘虚而入，大见窘迫，无奈之下，早忘了自己一心要弃刀用剑，又把万源刀法使出，这才敌住九凌追击。那边各人也随着量子剑法、薛定谔心法不断使出，渐渐难以承受这两路高精尖武功的奥妙，开始混乱起来，除了邵伟、李俊杰还能勉强使对，其他人幻化瞬移之时就出现了互相撞击，甚至闯到讲台上的现象。
邵伟见叶飘零、卜正等驾驭不住量子剑法，便喝道：“飘零，使你的刀法，卜兄重新归阵！”两人立即省悟，卜正已莫名其妙撞到讲台之上，被大力秉林神僧挥袖一拂，顿时弹回，当下顺势飞起，使动“般若掌”向贺敬铭攻去。叶飘零正围着九凌乱转，听得邵伟呼喊，手中长剑圈转，忽地削出，却是以剑为刀，使出了他自创的万源刀法。九凌熟知少林多种武艺，却未见过这种功夫，见到叶飘零剑中忽现刀势，有如雪浪横空，暮云飞渡，不禁吃了一惊，连忙退开。
邵伟也收了量子剑法，五人重聚，阵势又发动起来。这套阵法中所记武功都是五人合力钻研而出，与少林功夫全然不同，遇到量子剑法虽然处处被制，但同样武学修为的人用经典武学独力相抗，却有力所难及。李俊杰、王可孙、朱仙等既收了量子剑法，但互不同组，群相混战，便敌不过叶飘零等组阵冲击。
谢映帘初时震于量子剑法的奇异，潜心观察，不想这套剑法无人能够连续使用，心下微感失望，这时见叶飘零等人的阵势，与前年所见相比更为严密，顿时又跃跃欲试起来。小柳忙道：“小姐不忙下场。这套阵法虽然别出心裁，但没有引用高深武学理论，再妙也是有限，不能和神剑山庄经典武学相比的。”谢映帘微微点头，重又观战。
这时又有三组弟子相继败下台去，尚有薛飞燕、邵伟、李俊杰、王可孙、木柏、陆小倩等七组弟子还在混战，因叶飘零等没有夺剑资格，再打下一组，便可停战了。当下有李俊杰、王可孙两组弟子见木柏等攻击软弱，守势却严谨无比，不约而同心想：“他们门户守得如此谨严，可不要时间长了，让他们反攻，把我们某组打下去了。趁早将他们打败，就可以停战。”当下一齐来攻木柏等组成的“日不落阵法”，十人心思相同，合力压制，终于突破阵势。医疗班弟子原本不专精武学，阵势一破，顿时瓦解，败阵下台。
这时结果已定，向天飞却心下不忿：“当日文会，我组决不可能需要照顾才能参赛。诗赛之中又得了第二，如何剥去我等夺剑资格，还算是恩赐呢？”更不收手，展开轻功，连连向陆小倩等逼去。同心阵法同进同退，叶飘零等自然也相随而进。
大力秉林神僧喝道：“胜负已分，入围者已定，停战！停战！”向天飞这才恨恨住手，连着叶飘零、邵伟等下台去了。擂台上二十五人，乃是薛飞燕、李俊杰、王可孙、陆小倩和另外一组弟子。这五组便是夺剑资格的成员了。
擂台下程誉迎上，大为叫屈道：“文会、诗赛，你们都不逊于人，方才乱战之中，又大占了上风。这样居然也取消夺剑资格，实在太不公平！”向天飞擦擦汗水，道：“就是！小伟、飘零、歪哥，你三人内力深厚，想法子暗助一下小包他们，就算我们无法夺剑，也要让我们班的人夺到！”
叶飘零摇摇头，微微一笑。此刻台上李俊杰、殷嬴是他至交，九凌、木柏、王可孙、朱仙都是他武侠帮中的故人，小包等是他同窗，除了陆小倩等，说来每一组都和他有些关系，并无厚此薄彼之心。程誉道：“就是，我现在还是掌班师兄，你们有法子为本班夺剑，那是再好不过。”邵伟望着凌零阁沉思一阵，微微摇头道：“我等武艺，未必能胜过旁人多少，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暗中相助，不说少林那么多大宗师在此，恐怕就连这些观众也瞒不过去。”
叶飘零道：“干脆少林弟子就别夺了。向大哥，谢姑娘妙龄少女而担负重任，为了家门奔波至此，最是可怜，不如助她好了。”向天飞瞪他一眼道：“不要再和我提起她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和她们早已恩断义绝，再也不要有任何牵扯，否则定然后患无穷！”叶飘零见他如此激动，一愣之下，不说什么了。
这时各宗师评分已定，大力秉林站起身来高声道：“适才少林各系精英大显身手，表现相当不错，让吾等深感欣慰！下面我来宣读评选结果。入围者第一名，易筋经科系大成急修班江临海、阳杨、李俊杰、马骏飞、邀末修班凌九凌，97.5分！”江临海等都在台上欢呼起来。大力秉林继续读道：“第二名，医疗科系大成末修班葛连亭、鲁匠、木柏、贺敬铭、劳眷，91.9分！”
木柏等人早被打下台去，本已垂头丧气，忽然听到他们竟得了第二名，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面面相觑，连欢呼都忘了。擂台上的人也目瞪口呆，立即想到：“打下擂台的也可以入围，那我们台上的自然也有淘汰的了，却是谁呢？”心下立即揪了起来。
大力秉林仍在高声宣读：“第三名，快剑无双科系大成末修班王可孙、殷嬴、朱仙、海明威、程淼，91.6分。第四名，神州铁腿科系大成进修班李修然、铁成峰、弥护、裴豹、费路西，90.8分。第五名，宝刀实战科系大成急修班薛飞燕、向金虹、金钏、杨予欣，邀包惠茹，90分。”这三组都在擂台上，每一组弟子被念到，都长长吁了一口气。
陆小倩等却都心下一怔，侧耳凝神，听得大力秉林神僧往下说道：“这五组弟子获得今天的学术大会比武夺剑的入围资格，大家欢迎。”看台上鼓起掌来。陆小倩等方知自己这一组的确被淘汰了，一时悲愤之情，不可自抑，先有苏晓晓大踏步跨到讲台之前，质问道：“掌门人，方才混战，力强者胜，斗到最后剩下五组，自然就是这五组入围。胜负如何，人所共见，为何结果出来，我们竟被淘汰，被打下台去的反而入围！”
大力秉林神僧道：“这是本座与少林诸位大师一起协商评定，得到的公论。各位女侠武艺高绝，方进少林便有如此造诣，真是可喜可贺，但名额有限，洗心剑只有一柄，希望各位好好努力，以后这种比武还有的是机会！”苏晓晓大声道：“我们并不是在乎夺这柄剑。但比武决胜，讲究的是公平，优胜劣汰，这是比武的公理，若是输得心服口服，我们毫无话说，但我们明明获胜反而落选，这种结果，实难服气！”
大中神僧站起身来，道：“这位姑娘不必冲动。所谓比武决胜，强存弱亡比的是武技，那只是末节。若无高深的武学理论作根底，武技再精也终究无法登堂入室。因此我们评分，看的是整体的武学修为，而不是单纯的武力技巧。国内武学自嘉庆时期开始衰落，后来又被番邦异族奴役一百五十年之久，无数高精尖武学尽数失传，近年来发展虽快，究竟底子浅，根基薄，起步低，终是不能和国外相比。如今高精尖武学都在国外，演武之时若不引用番邦文献，参考国外武学，那么不论个人天资如何，终究不会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因此身为一国栋梁的少林弟子，一定要多翻外国秘笈，勤看西洋文献，这样才能在高深的理论基础上领悟高深的武学。如方才医疗科系所引用的西洋‘日不落阵法’，就表明他们的武学修为已经颇有根底。你们刚进少林，看的外国文献比不上师兄师姊们，这正常得很，不要因为一次失败就泄气，日后再好好努力就是了。”
陆小倩、张若梅、苏晓晓、萧萧、林美美无人对望一眼，哦了一声，无法可说，退下擂台。叶飘零在看台上听得分明，怒道：“没有引用外国秘笈虽胜亦败，若是自创武艺一定不高，这是什么道理！”邵伟在旁道：“飘零，确实是这样的。我为了这千里传音功好几次去请教师父们，他们就说我这功夫的确很有创见，但参考的外国文献不够，理论水平一看就知道高不到哪里去，让我多引用一些番邦典籍，这样才能让他们相信千里传音功的确有用。”
叶飘零道：“你现在虽然还没创出千里传音，但已有了定点传音，这也是世间尚未出现的武学了。有用没用，一试便知，看什么参考文献！”邵伟摇头道：“师父们说我的心法目前虽然有效，但没有参考外国秘笈，潜力一定不足。”叶飘零叹道：“这种授艺规则，要压制多少创意！怪不得如今的人越来越没有创见，只会拾人牙慧了，原来整个授艺界根本就没有真正鼓励创新过！”
这时锣鼓三声，军乐阵阵，夺剑决赛开始了。大力秉林神僧在擂台上划出一条直线，离凌零阁道：“先生们、女士们、各位来宾、众位弟子，大家上午好！贫僧能够在萨斯病的起源研究上取得一点小小的成果，在当今世上第一个揭示萨斯起源奥秘，这使贫僧感到万分高兴。贫僧首先要感谢中华武协和同当盟的英明领导，若不是《武功道德三个代表》的光辉照耀，贫僧不可能取得理论上的突破。贫僧也要感谢少林掌门的栽培，若不是掌门的鼎立支持，贫僧这项研究也不可能进行下去。贫僧还要感谢少林同门师长的帮助，若不是他们的悉心指教，贫僧许多难题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解决。”
一大堆领奖模板的开场白说完，祥觉法师开始介绍萨斯病的起源、现状、治疗方法，接下来便是谈论他们研究的艰苦，众弟子对这个研究的刻苦认真。他动情的说道：“我们整个实验经历了很多次失败，很多弟子都灰心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但我们每一次失败之后，都想放弃的时候，都想到了国家的厚望，鼓舞着我们又一次站了起来，继续研究。为了证实土壤中镧元素的生成，我们顶着夏日的骄阳，在熊熊烈火旁烘烤着各种样品。为了证实高镧土壤对身体的危害，我们的弟子冒着染上萨斯的危险亲口吞食土样。但条件虽然艰苦，我们没用怨言，也不再打退堂鼓，终于在中华武协和少林派的关怀下，我们终于证实了，的确是因为环境污染导致土壤中镧元素超标，从而使人们染上了萨斯病……”
他说到这里，眼中都噙满了泪花。众人也颇为感动，忽然有人闯上台来，戟指喝道：“你说谎！萨斯病根本就不是镧元素导致的！你为了第一个得出结论，根本就没有沉下心来，重复实验，极其草率的下了结论，你在欺世盗名！”众人骇然望去，却是医疗科系祥木法师的弟子大成末修班的寻常弟子木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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