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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三章 第四节 佳期应未误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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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船一路急急的行来,看不清两旁的风景,龙船上的人,都能听见皇后急促的呼吸声,她的病不知白了多少太医的头发,近一年来,她的病反反复复,无论新招的太医,还是资深的太医官对她的病都束手无策,毕竟太子尚在襁褓中便归了天,难怪皇后会这样伤心。

    说到底,也是她的命吧,皇上这般的宠她,数年前,因为天地会的反贼闹得紫禁城里鸡犬不宁,最终只被太后罚在太庙跪了一夜便了事,当年的事,随着天地会的反贼死灰复燃而烟消云散,说到底,她是满人,她要维护的,是满人的江山。

    这般的感慨,听完了一众的议论,缓缓的走进船舱,弘历在数日间似乎老了几岁,就连鬓角也有了点点的白,缓缓跪了下来,“奴才参见皇上。”

    “范仕进,朕知道你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医,曾经无数次的救过皇后,这一次,朕……。”

    “皇上,有的话奴才想要先说。”

    “说吧!无论什么,只要能救皇后,朕都不会怪你。”

    “皇上,奴才觉得皇后的心已经死了,奴才无论用多好的药,都救不回人心,皇上,太子归天后,皇后已了无生趣……。”

    “好了,朕不想听,你是想告诉朕,皇后要死?”

    “奴才当然会竭尽全力,可是皇后不想活了,奴才也没办法,皇上……。”

    坐在榻前,注视着猫儿苍白的脸,许多的往事缓缓涌上心头,相遇、相识,为了和她在一起,自己费尽心机,可没想到,最终还是会失去她。

    “皇上,咱们到哪儿?”

    “德州,已经到德州了,再过两日就回到京城了……。”强笑着,看她苍白的面容泛起淡淡的红晕,忍不住欣喜了,也许她会好起来,“你饿了吗?”

    “不饿,只是离家太远了。”她突然微笑了,“皇上,我想到船楼去。”

    “风大……。”

    最终还是抱着她上了船楼,月明如水,微风轻拂,她轻轻的靠着自己,就像一片羽毛,“皇上,今天的月光真美……。”

    “是啊!如果你喜欢,咱们每天都去看月光,我陪着你。”

    “皇上,如果永……,不死,那该多好。”

    “猫儿,别伤心,他早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沉默了许久,她突然微笑了,“是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皇上,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会陪着我吗?”

    “会,当然会。”

    “我听见傅恒的声音了,还有阿玛……,他们都来了。”

    心里一惊,低下头,她满面的微笑,双眸轻轻的合拢,“皇上,我只睡一会儿,你记得叫醒我。”

    “好……。”

    挣扎着不想坠入梦中,一会儿,只一会儿,再向远处张望,也许能看见扬州的城门,也许能看见纳穆绸伞下的笑脸,多想再回一次扬州,再回一次余杭镇。

    不知不觉便睡着了,朦胧间,纳穆从远处走了过来,“小游,咱们走吧!”

    走吧!他终于来接自己了,当年的承诺他一定没有忘记。

    夜凉如水,猫儿睡得很熟,她的手里握着自己送她的夜明珠,那上面有自己的承诺,直待她醒过来,便再次告诉她自己的决定,只要再有孩子,自己仍然会立他为太子。

    夜已深了,隐约听见院门响,先生吃力的从床上起身,不知那个顽皮的学生又没有关好院门,胡乱套了鞋,缓步走到屋门旁,门却半掩着,奇怪,明明记得刚刚关了门,今夜的风这般大,一定是吹开了吧!

    院里有人声,轻轻的推开门,却见一个面若冠玉的少年长身爬上院墙,伶俐的翻墙而过,“小游,跳啊!快跳啊!”

    爬上院墙的女孩子穿着粉色的衫子,黑油油的头发在夜风中轻轻飞扬,她似乎在犹豫,先生忍不住唤道:“小游……。”

    女孩子回过头,满面的笑,却听男孩子在院城外叫道:“小游,先生醒了,快跳啊,我接着你,不会有事的。”

    小游像只鸟儿般跳了下去,忘记了一切,追了过去,踏在石上向院外张望,迷离的夜色中,男孩子拉着小游的手,飞快的跑进夜雾中,小游清脆的笑声随着夜风而来,先生走得急了,几乎被石块绊倒,只是想:小游,小游回来了!

    一边想,一边向屋内走边,不留神门坎,竟然摔了下去,猛的醒了,原来是场梦,有些怅惘的起身透窗向院内张望,明媚的月光下,粉色的衣襟轻轻闪动,清脆的笑声破空而来,忍不住便绽开了笑容。

    “婆婆,你怎么还不睡?”

    “婆婆睡不着。”

    “婆婆,你在想小游姑姑吗?”

    “没有,婆婆没有想,”想到小游最后一次来,消瘦得脸颊都凹下去了,只余一双幽黑的眼眸,那么多的话藏匿其中,自己明白她没有忘记自己,可是谁也不敢承认,“小海,早些歇息吧!明儿个,你要考乡试了。”

    看着他听话的闭上眼睛,那张和小游有六分相似的面孔上浮着熟悉的笑容,如果当时不是为了小海,自己也不会带小游到扬州来,那么,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这个时候,小游应该是别人的妻子……。

    眼皮沉沉的,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朦胧间听见小游在院子里的声音,“嘘,纳穆,你小点儿声,我还不知道娘在哪间屋。”

    纳穆?纳穆和小游回来了吗?兴奋的睁开眼睛,冲了出去,果然,小游穿着那件粉色的衫子,站在纳穆身边,纳穆满面的笑容,和初见时一模一样,小游一见自己,便是满面的笑,“娘,你醒了,我们来接你了。”

    “到哪儿去?”

    “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

    “好,娘跟你们去,娘有些东西……。算了,不带走了,咱们走吧!”

    隐约听见婆婆在说话,顽皮的睁开眼睛,发现婆婆已经睡着了,满面的笑,正想将她唤醒,却见她的身子渐渐斜到一旁,伸手一触,早已浑身冰凉。

    市井议论透过帐帘,“真的,昨夜我看见小游从书院里出来,她的身边还有那个满族的小子,叫……,叫纳穆。”

    “我也看见了,那个时候正是三更天,我正奇怪,这几十年过去了,小游还像小姑娘的模样,那小子也一点儿没变。”

    “我看见楚家的老太太和他们在一起,我还叫了老太太一声儿,她也没理我……。”

    小游!

    手里的丧旨已经被眼泪湿透,接到消息,便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小游接走了楚老太太,她们一定是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去了,那也好,真的很好,小游终于得偿所愿了。细细的回想,小游这一生真像做了一场梦,一场烟雨飘摇的美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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