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节 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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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为什么停了下来？”
殷夔拉转马头，关羽从马背上跳下，向他招呼道：“你也下来吧，我想起了一个人，咱们寻他去！”殷夔也只得跳下，一只手却紧拽着马鬃，生怕它溜走了，马儿原地踢踏咴鸣，绕着两人团团只转，关羽抚爱的拍了拍马脖子，说道：“回去吧！”
待马儿嗒嗒的蹄声成了一阵远去的空洞回响，关羽两人才钻入林中，步入小径。
“……你说过那傻大的汉子是疯子的同伙，我想他或许还呆在林中的，而且我推想，昨晚追袭你的人也是他！”关羽告白道。
“唉…咱们刚才扯根藤条给马儿上个套拴在路边该多好！”殷夔埋怨着，耳中没有听进去多少关羽的话，他想若是有马，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出了这片林子的，现在看来，八成又得与夜鸟争林了。
“但是，他们若是同伙，我是说那种不离不弃的那种，疯子一出谷八成也带着他走了！而且昨晚的那人若真是他，那他更不可能还呆在这林子里了，也许他进来就是找疯子的，他候在外面也是在等疯子！人没找到，他还有理由留在这儿么？”殷推论道，关羽揽着他肩膀的手摁下了他的抱怨，一匹那样的大马得多少银子的？真是……
“或许吧，但咱们还有其它线索么？”关羽问道。
殷夔摇了摇头，有当然是有的，可是他不能说，关于毛圭的身份他也是偶然撞知的，要不是因为这，天师也不会把他遣送到马元义的身旁，可是关于那个傻胖子――泰磊，他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不过他猜想泰磊的身份和毛圭的应该相差不远。
“不过你都说他是在找疯子，那就说明他们原先并无约定，或者说，他们约定好了，其中一人却失约了！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泰磊还可能呆在林子中的！”
殷夔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说道：“那家伙怪可怕的，锦衣大哥也打他不过！”
“哈，怎么？你小子也知道怕了么？”
关羽哈笑道，把殷夔揽得更紧了，“怕呀！咱们一会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渥丹姐姐还指着谁救她去？唉……但愿锦衣大哥现在已经找着她了。”
“放心吧！咱们都不会有事的。”关羽心下一沉，松开殷夔，向前辨察道：“你随紧点我，路越发曲折了！”
天黑得很快，就像风在枝间来去的速度，瞬息，在头那是为什么？”关羽问道，他想若能想明白这个问题，泰磊或许就好对付多了。
“有这样的人么？那这家伙八成是傻瓜！”殷夔不加思索的答道，“对的，那家伙确实就是傻瓜，你见过的，那疯子的同伙！”关羽首肯道，“可是傻瓜也不会没来由的做这种傻事的吧？”
“是他？他有这么傻？我想想…想想……我大概知道了！”片刻，殷夔笃信的言道，别忘了他以前的那个好伙伴就是个傻瓜。
“什么？”关羽停下步子，追问道，丛林之上的穹幕，已渐露出了一弯冷月。
“傻瓜其实很简单的，除了吃喝什么的，什么都不会做，也什么都懒得去做，如果一个傻瓜肯吃着苦去做傻事，那么一定是有人戏弄了他――骗了他！”
殷夔道。
甚至你可以哄一个傻瓜去劈柴烧火架锅子，然后叫他自己跳到河里洗涮个干净，然后再跳到滚烫的锅子里，他叫喊着疼，你甚至还可以哄着他继续呆在锅子里不动，这不可思议吧？可这又算得了什么，你叫他拿刀子割自己的肉煮着吃，他也会觉着很好的，傻子嘛，只是一头比驴马更好使唤的畜牲罢了！
“噢，你说的有理！”关羽恍然道，他还一直以为泰磊的怪异举动只是因为他头脑中的某个怪诞的想法呢。
“那么是什么人骗了他呢？又是为了什么？”
“这我就猜不着了，或许只是一时好玩，不过，这倒不是问题，他若真傻，这倒不是什么问题！还很远么？”
殷夔提心的问道，虽说风餐露宿对他来说几是家常便饭，可他露宿的地方大都距人烟不远，因为林子里的虎狼远远凶过饥馑官匪！
不过关羽的运气倒一直不是太坏，除了一次遭遇到狼群――那次还是他自己挺着赶上去的，倒也没再遇着什么野兽，丛林带来的恐惧都是来自眼中黑幕上的幻影，自己多怪的，一种由孤寂催生出来的吧，这也就是狼――落单的狼为什么总会站在某个山皋上嗥叫，因为孤寂！关羽一人陷在丛林时，又何尝没想大声吼叫过？
“应该就在附近，那时我们是从枝叶间生挤出来的，并没有路！不过你刚才的话到提醒了我，泰磊干傻事有可能是给人哄骗，也有可能是干傻事来哄骗别人，我和你的感觉一样，他不至于有这般傻的！”关羽答道。
“那……”殷夔停下步子，“我们还找他么？”
关羽不容置疑的点头道：“我感觉我们必须找到他！”
月光愈发光灿了，也愈发使人感到寒冷，似乎冬雪已经悄然间无形降生，就在这时，林子里传来了一串粗缓的念叨声，不用多说，就这嗓门的音质，念叨者一定便是泰磊，那个傻大的胖家伙，两人轻轻靠近，细听着这傻家伙倒底在口哝着些什么，枝叶莎莎啦啦的应和――
月儿圆，宝儿乖！
水缸里生出个银盘盘！
爹不要，娘不要，要给宝儿买来肉膜膜！
膜膜香，宝儿笑，岁岁朝朝都吃不掉！”
……呵――呵呵呵――呵……
泰磊蹲坐在井沿之上，憨傻傻的笑着，那只汲水的大瓦缸就放在他脚前，两个肥厚的膝盖抵黏着，一只肥肘子支在大腿上，手指抓在耳根处，托着肉囊囊的脸颊，而另一只手，却无比轻柔的搭在瓦缸的边沿，猪大肠似的粗笨手指从瓦缸的边沿垂下，指尖浸在水中，灵巧轻盈的漾着缸中灵透的溪涧水，很显然缸中有一只水月――一只银盘盘。
关羽和殷夔脑袋探出的地方正好在泰磊的身后，所以他们只看到了泰磊肥肉堆积的脊背，硕大无比的屁股，殷夔感觉自己看到了某个革囊的塞子，用布包着棉花扎成的塞子，那口井就是革囊的口子，泰磊就是那棉花塞子。
两人对视了数眼，难道真是个傻瓜？关羽轻咳了一声，走了出去，殷夔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来，在林中穿梭低伏了一阵，衣襟上已是霜露浸渍，泰磊的憨笑并没有断，身子斜侧，微转了下脖子，瞄了两人一眼，又转过头去，笑声更低沉了，声音也更糊模了，好似是怕人听了去笑话自己。
殷夔倒不奇怪泰磊的反应，他知道傻子在发傻的时候，别说是人，就是虎狼来了，他也会权作看不见，听不着的，关羽平步绕向泰磊身前，而殷夔则把手抄在袖兜里。
“泰磊兄，咱们又见着了！”关羽恭揖道，泰磊拿两个大眼珠翻瞪了他一眼，口中的声音退到了喉管深处，只能听见喃喃哝哝的低响，这时，划着水面的指头也不可避免的笨拙了下来，泰磊其实心里明白，他又长大了，水面那个小童的身影顺着手指又钻回了自己的身体，爹娘口中的童谣――自己口中的童谣，也潜缩回了心底，他的心疼么？不，心此刻还像肉膜膜似的香软着呢，这是真实的他，可他只能倦缩在心底，夹在香软的肉膜之间，偶尔展一展腰身。
关羽直起身子，不知如何继续搭讪，抬头望了望月，孤月遥遥在上，却已不是昨晚的抬手可持，残花亭中斜落着几点寒星，原来那亭盖还真果似荷叶般的有几个鱼沫吹鼓成的眼孔，关羽的心不由得悸动了一下。
虫鸣低伏，鸟声寥落，泰磊指尖划水的声音却渐渐响亮了起来，关羽转过身来，对视着泰磊的脸，殷夔在泰磊的身后侧屏息矗立，忧惧紧拽着眼角。
“泰磊兄，还记得我么？――关羽！”关羽提醒道，他并没有注意到殷夔的忧惧，相反，从泰磊脸上他看到一种孩子般的生怯。
“哗！”
泰磊的整个手臂都滑跌进水中，缸中的溪水一下子漫出了缸沿，搅水声哗啦啦的响个不断，泰磊抓着耳根的五指这时也悄无声息的攀到了瓦缸沿上，眼睛又翻瞪了关羽一眼，笨拙且灵巧的，蓦的站了起来，就像殷夔眼中看到的棉花塞子，这一连串动作，并没发出什么若大的声响来，泰磊搂抱起瓦缸，步子灵巧一转，身子配合着，手掌一侧，水就哗哗的倒进了井中，水井发出人渴极了时的咕碌咕碌声，这咕咕碌碌之声还未绝，泰磊已抱着瓦缸压到了林子边缘，他想走！
殷夔把手从袖子抽出，擦了把额头的汗，他以为事情结束了，谁知道关羽抬步就追了上去。别看泰磊肥嘟嘟鼓囊囊的一身肉，跑起来却一点也不显呆笨，追出没多久，殷夔倒嘘嘘气喘起来，被伤口所累吧。
关羽也只得停下，回到殷夔身边，等到再转头索去，泰磊早就消失了个干净。
“怎么样？阿夔，还好吧？”
“他跑了！”殷夔抚着胸口，瘫坐在地。
“没事！他还会回来的。”关羽笃信言道，“你还行吧？”
殷夔点了点头，从袖口中掏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拽着关羽扶过来的手站了起来，“现在怎么办？”他问道，丹药入口，他便觉得有一股好似湍流的力量在体内突转――突转至他身体的每一个可能的间隙。
“还追吗？”殷夔接着问道，现在的他有一种久饥后新饱的感觉，这药丸真是神奇！
关羽摇了摇头，“不！回亭子吧。”
“回去等？你肯定他还会回来？疯子把他抛下了，我敢说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殷夔喋喋的说道。
“疯子或许是把他抛下了，可他并没有抛下疯子，相信我，要找到你的渥丹姐姐，非从这儿开始不可，不然……除非……”
“什么？”
“除非天见可怜！或者他来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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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夔拉转马头，关羽从马背上跳下，向他招呼道：“你也下来吧，我想起了一个人，咱们寻他去！”殷夔也只得跳下，一只手却紧拽着马鬃，生怕它溜走了，马儿原地踢踏咴鸣，绕着两人团团只转，关羽抚爱的拍了拍马脖子，说道：“回去吧！”
待马儿嗒嗒的蹄声成了一阵远去的空洞回响，关羽两人才钻入林中，步入小径。
“……你说过那傻大的汉子是疯子的同伙，我想他或许还呆在林中的，而且我推想，昨晚追袭你的人也是他！”关羽告白道。
“唉…咱们刚才扯根藤条给马儿上个套拴在路边该多好！”殷夔埋怨着，耳中没有听进去多少关羽的话，他想若是有马，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出了这片林子的，现在看来，八成又得与夜鸟争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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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吧，但咱们还有其它线索么？”关羽问道。
殷夔摇了摇头，有当然是有的，可是他不能说，关于毛圭的身份他也是偶然撞知的，要不是因为这，天师也不会把他遣送到马元义的身旁，可是关于那个傻胖子――泰磊，他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不过他猜想泰磊的身份和毛圭的应该相差不远。
“不过你都说他是在找疯子，那就说明他们原先并无约定，或者说，他们约定好了，其中一人却失约了！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泰磊还可能呆在林子中的！”
殷夔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说道：“那家伙怪可怕的，锦衣大哥也打他不过！”
“哈，怎么？你小子也知道怕了么？”
关羽哈笑道，把殷夔揽得更紧了，“怕呀！咱们一会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渥丹姐姐还指着谁救她去？唉……但愿锦衣大哥现在已经找着她了。”
“放心吧！咱们都不会有事的。”关羽心下一沉，松开殷夔，向前辨察道：“你随紧点我，路越发曲折了！”
天黑得很快，就像风在枝间来去的速度，瞬息，在头那是为什么？”关羽问道，他想若能想明白这个问题，泰磊或许就好对付多了。
“有这样的人么？那这家伙八成是傻瓜！”殷夔不加思索的答道，“对的，那家伙确实就是傻瓜，你见过的，那疯子的同伙！”关羽首肯道，“可是傻瓜也不会没来由的做这种傻事的吧？”
“是他？他有这么傻？我想想…想想……我大概知道了！”片刻，殷夔笃信的言道，别忘了他以前的那个好伙伴就是个傻瓜。
“什么？”关羽停下步子，追问道，丛林之上的穹幕，已渐露出了一弯冷月。
“傻瓜其实很简单的，除了吃喝什么的，什么都不会做，也什么都懒得去做，如果一个傻瓜肯吃着苦去做傻事，那么一定是有人戏弄了他――骗了他！”
殷夔道。
甚至你可以哄一个傻瓜去劈柴烧火架锅子，然后叫他自己跳到河里洗涮个干净，然后再跳到滚烫的锅子里，他叫喊着疼，你甚至还可以哄着他继续呆在锅子里不动，这不可思议吧？可这又算得了什么，你叫他拿刀子割自己的肉煮着吃，他也会觉着很好的，傻子嘛，只是一头比驴马更好使唤的畜牲罢了！
“噢，你说的有理！”关羽恍然道，他还一直以为泰磊的怪异举动只是因为他头脑中的某个怪诞的想法呢。
“那么是什么人骗了他呢？又是为了什么？”
“这我就猜不着了，或许只是一时好玩，不过，这倒不是问题，他若真傻，这倒不是什么问题！还很远么？”
殷夔提心的问道，虽说风餐露宿对他来说几是家常便饭，可他露宿的地方大都距人烟不远，因为林子里的虎狼远远凶过饥馑官匪！
不过关羽的运气倒一直不是太坏，除了一次遭遇到狼群――那次还是他自己挺着赶上去的，倒也没再遇着什么野兽，丛林带来的恐惧都是来自眼中黑幕上的幻影，自己多怪的，一种由孤寂催生出来的吧，这也就是狼――落单的狼为什么总会站在某个山皋上嗥叫，因为孤寂！关羽一人陷在丛林时，又何尝没想大声吼叫过？
“应该就在附近，那时我们是从枝叶间生挤出来的，并没有路！不过你刚才的话到提醒了我，泰磊干傻事有可能是给人哄骗，也有可能是干傻事来哄骗别人，我和你的感觉一样，他不至于有这般傻的！”关羽答道。
“那……”殷夔停下步子，“我们还找他么？”
关羽不容置疑的点头道：“我感觉我们必须找到他！”
月光愈发光灿了，也愈发使人感到寒冷，似乎冬雪已经悄然间无形降生，就在这时，林子里传来了一串粗缓的念叨声，不用多说，就这嗓门的音质，念叨者一定便是泰磊，那个傻大的胖家伙，两人轻轻靠近，细听着这傻家伙倒底在口哝着些什么，枝叶莎莎啦啦的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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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缸里生出个银盘盘！
爹不要，娘不要，要给宝儿买来肉膜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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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呵……
泰磊蹲坐在井沿之上，憨傻傻的笑着，那只汲水的大瓦缸就放在他脚前，两个肥厚的膝盖抵黏着，一只肥肘子支在大腿上，手指抓在耳根处，托着肉囊囊的脸颊，而另一只手，却无比轻柔的搭在瓦缸的边沿，猪大肠似的粗笨手指从瓦缸的边沿垂下，指尖浸在水中，灵巧轻盈的漾着缸中灵透的溪涧水，很显然缸中有一只水月――一只银盘盘。
关羽和殷夔脑袋探出的地方正好在泰磊的身后，所以他们只看到了泰磊肥肉堆积的脊背，硕大无比的屁股，殷夔感觉自己看到了某个革囊的塞子，用布包着棉花扎成的塞子，那口井就是革囊的口子，泰磊就是那棉花塞子。
两人对视了数眼，难道真是个傻瓜？关羽轻咳了一声，走了出去，殷夔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来，在林中穿梭低伏了一阵，衣襟上已是霜露浸渍，泰磊的憨笑并没有断，身子斜侧，微转了下脖子，瞄了两人一眼，又转过头去，笑声更低沉了，声音也更糊模了，好似是怕人听了去笑话自己。
殷夔倒不奇怪泰磊的反应，他知道傻子在发傻的时候，别说是人，就是虎狼来了，他也会权作看不见，听不着的，关羽平步绕向泰磊身前，而殷夔则把手抄在袖兜里。
“泰磊兄，咱们又见着了！”关羽恭揖道，泰磊拿两个大眼珠翻瞪了他一眼，口中的声音退到了喉管深处，只能听见喃喃哝哝的低响，这时，划着水面的指头也不可避免的笨拙了下来，泰磊其实心里明白，他又长大了，水面那个小童的身影顺着手指又钻回了自己的身体，爹娘口中的童谣――自己口中的童谣，也潜缩回了心底，他的心疼么？不，心此刻还像肉膜膜似的香软着呢，这是真实的他，可他只能倦缩在心底，夹在香软的肉膜之间，偶尔展一展腰身。
关羽直起身子，不知如何继续搭讪，抬头望了望月，孤月遥遥在上，却已不是昨晚的抬手可持，残花亭中斜落着几点寒星，原来那亭盖还真果似荷叶般的有几个鱼沫吹鼓成的眼孔，关羽的心不由得悸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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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磊兄，还记得我么？――关羽！”关羽提醒道，他并没有注意到殷夔的忧惧，相反，从泰磊脸上他看到一种孩子般的生怯。
“哗！”
泰磊的整个手臂都滑跌进水中，缸中的溪水一下子漫出了缸沿，搅水声哗啦啦的响个不断，泰磊抓着耳根的五指这时也悄无声息的攀到了瓦缸沿上，眼睛又翻瞪了关羽一眼，笨拙且灵巧的，蓦的站了起来，就像殷夔眼中看到的棉花塞子，这一连串动作，并没发出什么若大的声响来，泰磊搂抱起瓦缸，步子灵巧一转，身子配合着，手掌一侧，水就哗哗的倒进了井中，水井发出人渴极了时的咕碌咕碌声，这咕咕碌碌之声还未绝，泰磊已抱着瓦缸压到了林子边缘，他想走！
殷夔把手从袖子抽出，擦了把额头的汗，他以为事情结束了，谁知道关羽抬步就追了上去。别看泰磊肥嘟嘟鼓囊囊的一身肉，跑起来却一点也不显呆笨，追出没多久，殷夔倒嘘嘘气喘起来，被伤口所累吧。
关羽也只得停下，回到殷夔身边，等到再转头索去，泰磊早就消失了个干净。
“怎么样？阿夔，还好吧？”
“他跑了！”殷夔抚着胸口，瘫坐在地。
“没事！他还会回来的。”关羽笃信言道，“你还行吧？”
殷夔点了点头，从袖口中掏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拽着关羽扶过来的手站了起来，“现在怎么办？”他问道，丹药入口，他便觉得有一股好似湍流的力量在体内突转――突转至他身体的每一个可能的间隙。
“还追吗？”殷夔接着问道，现在的他有一种久饥后新饱的感觉，这药丸真是神奇！
关羽摇了摇头，“不！回亭子吧。”
“回去等？你肯定他还会回来？疯子把他抛下了，我敢说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殷夔喋喋的说道。
“疯子或许是把他抛下了，可他并没有抛下疯子，相信我，要找到你的渥丹姐姐，非从这儿开始不可，不然……除非……”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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