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谁是输家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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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师师长姓鲍名三豹，登州城人，以前是登州城防军的参将，张松最为信赖的心腹之一。鲍三豹四十多岁，黑脸庞，高个子，很威武的样子，他也参加了山海关保卫战，还在战斗中负过伤。由于张知府的关系，鲍师长以前还是很看重江涛的，再加上江涛在山海关保卫战中的表现确实是可圈可点，所以他还曾不止一次的对江涛开玩笑说：“涛儿，快点长大，啊，鲍叔的位子可是给你留着的。”鲍三豹当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当然也少不了有长辈勉励晚辈的意思，哪知道还不到一年的工夫，江涛的职位就在他之上了。
本来以鲍三豹的资历，在军部混个副职是不成问题的，但由于张松和鲍三豹都非常看重登州师的特殊地位，因此鲍三豹便自告奋勇的当上了登州师师长。道理很明显，只要东海自卫军不垮，登州城自然便是首府所在地，这是毫无疑问的，这样一来，登州师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张松的御林军。御林军自然要由最值得信赖的人来掌管，对于张松来说，鲍三豹自然就是最佳人选。
由于江涛是张松的亲侄子，又是张缉未来的内弟，再加上江涛也确实有本事，所以鲍三豹还是打心眼里看重江涛的，即使成了江涛的下属，鲍三豹也丝毫没有在意。可随着两个近卫旅的成立，鲍三豹的心里就开始变得很不自在了，不单单是鲍三豹，可以说登州师上上下下，都是对这两个近卫旅有非议的。无他，就是因为这两个近卫旅取代了登州师超然的御林军地位。特别是这件事情不早不晚，恰恰发生在军部遇袭，张松等人生死不知的时候，这就更耐人寻味了。谁都不是傻子，即使嘴上不说，心里面也难免会嘀咕几句。
作为张松的心腹干将，鲍三豹在这个问题上，自然要比别人想得更为深远，他不仅仅考虑到登州师今后的地位，更考虑到一旦张松真的救不回来了，江家会把张缉摆在什么位置。
鲍三豹认为，张松虽然没有登基称帝，但张缉的太子地位也是无法替代的，也没人能够替代，因为张松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所以无论张缉是好是坏，只要东海自卫军不垮，那张缉就是理所当然的接班人，这只不过是早迟的事情。接班是要有军队支持的，否则就极有可能会出现谋权篡位的事情，如果登州师还是处于御林军的超然地位，那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御林军换人了，换成了由江涛亲信掌管的两个近卫旅，而且登州师的驻地也不在登州城内了，这要是出了什么变故，即使登州师再怎么支持张缉，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江阔海是张松的大舅哥，张缉的嫡亲娘舅，又是东海自卫军的第一副总司令，而且为人和善厚道，口碑也很好。张缉年轻，经验不足，而且又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张松的身上，因此当张松不能理事的时候，由江阔海来代理总司令的工作自然是没有问题，任谁都挑不出刺来。可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在鲍三豹看来，要是张松的命真救不回来，而张缉又不能顺利接班，被别人篡了位，那不仅是张缉命运堪忧，他们这些支持张家的老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此鲍三豹在这段时间里也是外松内紧，表面上倚老卖老，装傻充楞地找江家要这要那，好象没有江家，登州师上上下下就都没法活了，而暗地里，则是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各方面的准备工作。
张松陨命那天，鲍三豹也在登州军部。张夫人在自杀殉夫之前，曾私下召见过鲍三豹，要鲍三豹好好照顾张缉，不能让老张家断了根苗。鲍三豹当时连想都没想便满口答应下来。后来听到胶州师师长提议，由江阔海来继任总司令的位置，而且还有一些在场的高级军官连声附和，鲍三豹便知道大势不好了。他连忙找到张缉，要带着张缉一起回登州师师部，而后再做长远打算。可鲍三豹万万没有想到，张缉竟然会说什么：“双亲尸骨未寒，万事当以报仇雪恨为重，只要能报得血海深仇，谁来当这个总司令都一样。再说江阔海既是嫡亲娘舅，又是泰山大人，由他来继任总司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相信他以后怎么都不会亏待我的。”
鲍三豹是看着张缉长大的，张缉小的时候，三豹没少抱着张缉到处玩耍。现在看到张缉一身孝服满脸憔悴的样子，鲍三豹的心都要碎了。他当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由着张缉，让江阔海来继任总司令的位置，免得有人说他恶意离间张、江两家的血肉亲情，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张松和张夫人新丧，在自卫军中搞阴谋分裂活动。
在东海自卫军的中高级军官中，与鲍三豹有着类似想法的还有不少人，许贵材就是其中一位。
许贵材是大嵩师师长，也是四十多岁，其祖上就在大嵩卫效力，是世袭的大嵩卫军官，东海自卫军成立之前，他的官衔是大嵩卫指挥同知，从三品，仅次于指挥使，与鲍三豹相比，他对江家的看法就更为复杂了。
大嵩卫是明朝的正规军，从三品在地方上也算是较高的品阶了，而江家之前不过是文登地方上的土财主而已，虽然根深叶茂，社会背景复杂，但终归是草民阶层，和许贵材这样有品阶有职务的世袭正规军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江涛以前也是大嵩卫里的军官，他是从总旗的位置干起，飞快地蹿到了下千户的职位。在许贵材看来，这完全是因为张松的关系在起作用，否则的话，就算江涛再能耐百倍，那也得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还要花费很多的精力和金钱，才能够爬到这个位置。可即使是这样，江涛在大嵩卫里也依然是许贵材的下属，还是低了好几级的下属，在任何时候，江涛见到许贵材都得毕恭毕敬地口称卑职。
自从东海自卫军成立那天起，许贵材和江涛的隶属关系就完全颠倒过来了。江涛成了上司，和以前的大嵩卫徐指挥使平起平坐，徐指挥使是副总司令，江涛是总参谋长，而且因为徐指挥使是第二副总司令，所以江涛甚至还隐隐约约要高出一头。这些都不说了，在许贵材看来，人家徐指挥使都能宽宏大度，不计较这种事情，他这个指挥同知就更不好小肚鸡肠，翻这些陈年旧帐了。再说江涛指挥打仗也确实很有几手，不服是不行的，所以许贵材在职务高低的问题上也就认命了，全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把他这个前浪给推到了沙滩上。
军部遇袭的时候，徐副总司令在现场，也是受害者之一。事情发生以后，几乎所有前大嵩卫的中高级军官都很快就前去探望了，唯独这个江涛，是在十多天以后，才去探望的。尽管江涛解释说，他是因为这个事情那个事情耽误了，而且徐夫人也当众表示谅解，可大嵩卫出身的军官们在说到这事的时候，没有不摇头叹息的。
许贵材和张松的交情也很不错，但他并不象鲍三豹那样，把张缉当成理所当然的接班人一样看待。他之所以要支持张缉接班，完全是因为看不起江家，以前他看不起江家的出身，而现在则是看不起江家的为人。特别是江涛，心眼太多，不仗义，和以前相比，江涛在品行方面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以前大家对江涛的评介都很不错，可现在再看江涛，哪里还有半点胶东人的豪迈直爽。
江涛在组建荣誉部队的时候，一切都是公开的，事先也征求过大家的意见，许贵材当时也投了赞成票，这都不假。而且这两个旅的团级以上职位，也都是通过公开比武选将的方式确定的。可有一条，江涛事先没有告诉大家，这两个近卫旅的驻地在哪里。当时也没人在意这些事情，等江涛宣布近卫旅专门负责登州城防务，驻地在登州城里的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知道是上了江涛的当了，可这时说什么都晚了，近卫旅已经进驻登州城了，谁还能把他们硬赶出来？
大嵩卫出身的军官们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也有人这样说：“登州师才是张家真正的嫡系，和登州师相比，咱们大嵩师算什么。张家和江家是亲戚，以后张公子娶了江小姐，那更是亲上加亲，比一家人还要亲。至于谁来继任总司令的职位，那是他们家里的事情，登州师都没说二话，咱们大嵩师瞎起什么哄。”
当时不仅有不少军官赞同这种看法，就连许贵材自己也都在这个问题上变得犹豫不定。事情是明摆着的，无论最后是张缉继位还是江阔海继位，谁都不会把大嵩师当成嫡系，张缉有登州师，江家的嫡系就更多了，怎么都排不上大嵩师，也就是说，不管大嵩师表示支持谁，最后都是出力不讨好的结果，既然如此，那大嵩师还哄个什么劲呢？许贵材也想过：“随他，不管是谁继位，只要别亏待大嵩师的弟兄们就行。”可许贵材和大嵩师的官兵们都没有想到，即使是这种愿望也照样难以得到满足。
别的都暂且不说，就说分配武器装备。军人靠打仗吃饭，靠军功安身，而打仗就离不开武器装备。手里的武器好，不仅打仗的时候底气足，而且伤亡也小，这是毋须置疑的。
江涛在牟平建了一个军工厂，集中了好几百名铁匠和近千名木匠，目前这个军工厂可以生产燧发火枪、地雷和手榴弹等武器装备，虽然这些东西和蝴蝶岛出产的没办法比，可总比没有要强。这次和岛上开战，部队装备严重不足，江涛把牟平生产的武器装备都拿出来了，供登州、大嵩和文登这三个参战的师使用。江涛是大嵩卫出来的军官，起事之前，还是大嵩卫的千户，按理说，在分配这些装备的时候，他怎么也都该偏着大嵩师一些才对，因为大嵩师就是以大嵩卫的人员为基础整编的嘛，难道江涛就忍心看着大嵩师官兵因为装备不好，被人当成西瓜一样乱砍？
可江涛说：不，要一视同仁。
江涛这话听起来很公正，可怎么一视同仁？就是把这批武器装备平均分配给三个师。大嵩师是甲种师，现有三个旅，十一个团，还有直属部队，全部加在一起有一万七千多人；登州师也是甲种师，现在有四个旅，十五个团，加上直属部队，足足有两万三千人。虽然大嵩师和登州师都只拉了一半人马前来参战，可要这样的两个甲种师，去和只有四五千人的乙种师搞平均分配，这要两个师的上上下下到哪儿说理去？再说江涛事先还偷着从教导师里抽调了一批装备给文登师，而且他以为做的很隐密，别人都不知道，这就更说不过去了。
更让许贵材感到气愤的是，打仗的时候，江涛把文登师放在后面当预备队，一直不让参战，等打得差不多了，岛上只剩下最后两个据点了，江涛又把文登师给拉出来，要文登师完成最后一击，还美其名曰：练兵，给文登师这个小兄弟一个机会。这不分明是要把登州师和大嵩师血战得来的功劳安在文登师头上么。
许贵材和鲍三豹为了贪图方便，也带着少量亲信住在高家庄，两人还住在一个院子里。传令兵来传话的时候，他们俩正闷在屋子里面发牢骚，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有关江家的怪话，因为他们俩以前就很熟，所以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只是怕被高家的下人听见，他俩说话的时候都没敢大声。
得知江涛有请，许贵材和鲍三豹也没有故意耽搁，把身上收拾整齐就去了。他俩心里都在想，反正也闲着没事，就看看江涛还能耍什么花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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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江涛是张松的亲侄子，又是张缉未来的内弟，再加上江涛也确实有本事，所以鲍三豹还是打心眼里看重江涛的，即使成了江涛的下属，鲍三豹也丝毫没有在意。可随着两个近卫旅的成立，鲍三豹的心里就开始变得很不自在了，不单单是鲍三豹，可以说登州师上上下下，都是对这两个近卫旅有非议的。无他，就是因为这两个近卫旅取代了登州师超然的御林军地位。特别是这件事情不早不晚，恰恰发生在军部遇袭，张松等人生死不知的时候，这就更耐人寻味了。谁都不是傻子，即使嘴上不说，心里面也难免会嘀咕几句。
作为张松的心腹干将，鲍三豹在这个问题上，自然要比别人想得更为深远，他不仅仅考虑到登州师今后的地位，更考虑到一旦张松真的救不回来了，江家会把张缉摆在什么位置。
鲍三豹认为，张松虽然没有登基称帝，但张缉的太子地位也是无法替代的，也没人能够替代，因为张松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所以无论张缉是好是坏，只要东海自卫军不垮，那张缉就是理所当然的接班人，这只不过是早迟的事情。接班是要有军队支持的，否则就极有可能会出现谋权篡位的事情，如果登州师还是处于御林军的超然地位，那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御林军换人了，换成了由江涛亲信掌管的两个近卫旅，而且登州师的驻地也不在登州城内了，这要是出了什么变故，即使登州师再怎么支持张缉，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江阔海是张松的大舅哥，张缉的嫡亲娘舅，又是东海自卫军的第一副总司令，而且为人和善厚道，口碑也很好。张缉年轻，经验不足，而且又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张松的身上，因此当张松不能理事的时候，由江阔海来代理总司令的工作自然是没有问题，任谁都挑不出刺来。可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在鲍三豹看来，要是张松的命真救不回来，而张缉又不能顺利接班，被别人篡了位，那不仅是张缉命运堪忧，他们这些支持张家的老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此鲍三豹在这段时间里也是外松内紧，表面上倚老卖老，装傻充楞地找江家要这要那，好象没有江家，登州师上上下下就都没法活了，而暗地里，则是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各方面的准备工作。
张松陨命那天，鲍三豹也在登州军部。张夫人在自杀殉夫之前，曾私下召见过鲍三豹，要鲍三豹好好照顾张缉，不能让老张家断了根苗。鲍三豹当时连想都没想便满口答应下来。后来听到胶州师师长提议，由江阔海来继任总司令的位置，而且还有一些在场的高级军官连声附和，鲍三豹便知道大势不好了。他连忙找到张缉，要带着张缉一起回登州师师部，而后再做长远打算。可鲍三豹万万没有想到，张缉竟然会说什么：“双亲尸骨未寒，万事当以报仇雪恨为重，只要能报得血海深仇，谁来当这个总司令都一样。再说江阔海既是嫡亲娘舅，又是泰山大人，由他来继任总司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相信他以后怎么都不会亏待我的。”
鲍三豹是看着张缉长大的，张缉小的时候，三豹没少抱着张缉到处玩耍。现在看到张缉一身孝服满脸憔悴的样子，鲍三豹的心都要碎了。他当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由着张缉，让江阔海来继任总司令的位置，免得有人说他恶意离间张、江两家的血肉亲情，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张松和张夫人新丧，在自卫军中搞阴谋分裂活动。
在东海自卫军的中高级军官中，与鲍三豹有着类似想法的还有不少人，许贵材就是其中一位。
许贵材是大嵩师师长，也是四十多岁，其祖上就在大嵩卫效力，是世袭的大嵩卫军官，东海自卫军成立之前，他的官衔是大嵩卫指挥同知，从三品，仅次于指挥使，与鲍三豹相比，他对江家的看法就更为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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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涛以前也是大嵩卫里的军官，他是从总旗的位置干起，飞快地蹿到了下千户的职位。在许贵材看来，这完全是因为张松的关系在起作用，否则的话，就算江涛再能耐百倍，那也得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还要花费很多的精力和金钱，才能够爬到这个位置。可即使是这样，江涛在大嵩卫里也依然是许贵材的下属，还是低了好几级的下属，在任何时候，江涛见到许贵材都得毕恭毕敬地口称卑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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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遇袭的时候，徐副总司令在现场，也是受害者之一。事情发生以后，几乎所有前大嵩卫的中高级军官都很快就前去探望了，唯独这个江涛，是在十多天以后，才去探望的。尽管江涛解释说，他是因为这个事情那个事情耽误了，而且徐夫人也当众表示谅解，可大嵩卫出身的军官们在说到这事的时候，没有不摇头叹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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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许贵材感到气愤的是，打仗的时候，江涛把文登师放在后面当预备队，一直不让参战，等打得差不多了，岛上只剩下最后两个据点了，江涛又把文登师给拉出来，要文登师完成最后一击，还美其名曰：练兵，给文登师这个小兄弟一个机会。这不分明是要把登州师和大嵩师血战得来的功劳安在文登师头上么。
许贵材和鲍三豹为了贪图方便，也带着少量亲信住在高家庄，两人还住在一个院子里。传令兵来传话的时候，他们俩正闷在屋子里面发牢骚，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有关江家的怪话，因为他们俩以前就很熟，所以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只是怕被高家的下人听见，他俩说话的时候都没敢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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