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钱为何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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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烈日下，一群群身穿号衣，头戴毡帽的登州部队官兵，在蝴蝶岛部队营地的南面静静地伫立着，他们大约有七百多人，有的空着双手，有的提着棍棒绳索，只有极少数人的手里拿着步枪和大刀。在他们前面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是一队队穿着迷彩，戴着头盔，端着刺刀的蝴蝶岛士兵。虽然这两支部队在很多方面都有着很大的差异，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在这些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胜奎兄，难道你真的要替朝廷的狗官卖命么？”站在登州队伍前面的牛金看着不远处的张胜奎淡淡地问道。
“牛兄，你这话说迟了片刻，不瞒你说，兄弟我刚接到了岛主的命令，不惜一切也要护卫陈大人的安全。你现在找兄弟我要人，那不是在砸兄弟我的饭碗么？”
“胜奎兄，不是兄弟要为难你，更不是咱们登州的弟兄们忘恩负义，兄弟我早对你说了，你要带着岛上的弟兄们走，咱们这边酒肉相送，日后见了还是好兄弟。但你不能把狗官也带走，你又不是不清楚，咱们登州的弟兄有谁不是满腹的怨气？你把狗官带走了，不止是咱们弟兄怨恨难平，日后还会连累到咱们的家人，胜奎兄，你也是条好汉，难道就忍心看着咱们的家人遭殃？”
“屁的怨气。”张胜奎不屑地说道：“不就是几万两银子的事嘛，咱们岛上的弟兄们都已经商量过了，这些银子咱们一文不拿，全留给你们了，不信你可以派人来看，全堆得好好的，就等着你们过来搬呢。”
牛金拱手说道：“岛上的弟兄们高义，这咱们是知道的，咱们也时刻铭记于心。可咱们登州的弟兄难道就是见利忘义的孬种？那些银子是岛上的弟兄该得的，咱们绝不眼红，咱们今天来要的，是咱们该得的银子。”
“什么该得的？”
牛金转过身，看着登州部队的官兵们慷慨激昂地说道：“弟兄们！咱们提着脑袋和靼子拼命，图的是什么？”
登州官兵们振臂齐呼：“保家卫国！！！”
“没错！咱们图的就是保家卫国，誓死不受靼子欺辱。可咱们也是人，要吃、要穿、要用、要住，上有高堂需要赡养，下有妻儿需要生活，可钱从哪里来？全靠咱们拿命换来的那点饷银！朝廷发给过咱们军饷么？以前是有过，很少，勉强够咱们和家人维持生计，可近一年来，朝廷都没再发过一文饷银，凭什么，难道咱们杀靼子杀错了么？没有，咱们杀靼子没有错，是朝廷里的那些狗官把咱们的卖命钱给贪了！大家说，咱们该不该把饷银要回来？”
“发饷！发饷！！发饷！！！”
牛金又接着大声说道：“咱们自去年赶赴山海关参战以来，恶仗、硬仗、险仗是一场接着一场，算一算，咱们至少也伤亡了两万多弟兄，这些弟兄谁都不是泥捏土造的，全都是咱们登莱子弟。朝廷过问了么？没有，抚恤过他们的家人么？没有！这些伤亡弟兄的家人是怎么生活的？做点小买卖，种几亩薄田，就这还算是好的，有不少人家的妻女只能去卖笑维持生计！弟兄们，大家摸着良心想一想，凭什么咱们在前方卖命，却要连累家人在后方卖笑，这是什么道理！大家说，咱们该不该讨回公道？”
登州官兵们立刻就发出了天崩地裂般的呐喊：“还我公道！还我公道！！还我公道！！！”
张胜奎动容了，胡大林动容了，岛上的绝大多数官兵都动容了，他们默默无语，有的任凭枪口垂落到地上，有的干脆就把枪收了起来，还有一些人转过身来，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了那辆代表着实力和骄傲的‘雷’式坦克。
为了保障陈新甲的绝对安全，张胜奎和胡大林商量过后，就把陈新甲安置在了‘雷’式坦克里，由罗兰、张小恒和莫扎三人负责保护。
陈新甲是个有胆色有魄力的人，他虽然被胡大林给吓得面无人色，但那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再加上他又不清楚胡大林的底细，所以才误以为胡大林要把他交给清军。如果再让他来一次的话，他的表现也并不会比张胜奎要差多少。比如说现在，听到登州官兵们的呐喊以后，别人都觉得很难忍受，可他的表现却还是那样的镇定从容。
古往今来，很少有哪个带兵的将领不怕部下突然哗变的，即使是很有经验的高级将领，面对部队的哗变也可能会表现出惊慌失措。可陈新甲却一点都不怕，他通过潜望镜看到前方发生的一切时，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惶，而且还微笑着说了三个字：“杀了他。”
当时陈新甲是坐在装填手的位置上，罗兰在驾驶舱里，莫扎站在炮塔后面，张小恒端着微型冲锋枪坐在车顶舱门边上。
张小恒在少年时就是个极为出色的杀手，后来因为受到林冲的赏识，才放弃了杀手的职业，成为林冲卫队中的一员。加入林冲卫队以后，他也没少干杀手的活。由于胡大林要他负责保护陈新甲的绝对安全，所以他在潜意识里，就把陈新甲当成雇主一样看待了。张小恒是不会同登州官兵讲什么阶级感情的，听到陈新甲的话以后，他立刻就有了杀死牛金的念头，再加上他看到岛上的官兵们情绪都开始起了波动，如果再这样下去，很难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于是张小恒当机立断，抬起枪口就对着牛金的后背开了两枪。
听到枪响以后，几乎所有人都楞了一下。莫扎飞身过去，把张小恒给按住了，罗兰启动坦克准备硬冲，而张胜奎和胡大林则抢上前去察看牛金的伤势。
可能是因为张小恒还不熟悉这种微型冲锋枪的性能，所以两发子弹都没有命中牛金的心脏，其中一发偏低，另一发偏右，不过偏得都不多，以这种子弹的杀伤力，牛金的性命是肯定保不住了，只是没有立刻断气而已。
站在牛金身边的几个登州军官立刻就要招呼部下们拼命，却被牛金用最后的力气制止住了。张胜奎看到牛金肯定是不行了，就问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牛金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的命……是岛上的弟兄们给的，你……你告诉岛……主，就说我还给他了。你再帮我问……问岛主，这……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天……理。”
张胜奎默默地伸出手，把牛金的双眼阖上，又站直了身体，对着牛金的遗体敬了个礼，然后和胡大林一起，带着岛上的人员以及陈新甲等人，在登州官兵们愤怒的目光中离开南山，踏上了返回蝴蝶岛的路程。后来张胜奎也没有食言，他一字不差地把牛金的遗言转告给了杨锋。
听完张胜奎的述说，杨锋沉默片刻之后回答说：“天理无处不在。不过在金字塔式社会里，天理大都是论斤卖的，很便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胜奎兄，难道你真的要替朝廷的狗官卖命么？”站在登州队伍前面的牛金看着不远处的张胜奎淡淡地问道。
“牛兄，你这话说迟了片刻，不瞒你说，兄弟我刚接到了岛主的命令，不惜一切也要护卫陈大人的安全。你现在找兄弟我要人，那不是在砸兄弟我的饭碗么？”
“胜奎兄，不是兄弟要为难你，更不是咱们登州的弟兄们忘恩负义，兄弟我早对你说了，你要带着岛上的弟兄们走，咱们这边酒肉相送，日后见了还是好兄弟。但你不能把狗官也带走，你又不是不清楚，咱们登州的弟兄有谁不是满腹的怨气？你把狗官带走了，不止是咱们弟兄怨恨难平，日后还会连累到咱们的家人，胜奎兄，你也是条好汉，难道就忍心看着咱们的家人遭殃？”
“屁的怨气。”张胜奎不屑地说道：“不就是几万两银子的事嘛，咱们岛上的弟兄们都已经商量过了，这些银子咱们一文不拿，全留给你们了，不信你可以派人来看，全堆得好好的，就等着你们过来搬呢。”
牛金拱手说道：“岛上的弟兄们高义，这咱们是知道的，咱们也时刻铭记于心。可咱们登州的弟兄难道就是见利忘义的孬种？那些银子是岛上的弟兄该得的，咱们绝不眼红，咱们今天来要的，是咱们该得的银子。”
“什么该得的？”
牛金转过身，看着登州部队的官兵们慷慨激昂地说道：“弟兄们！咱们提着脑袋和靼子拼命，图的是什么？”
登州官兵们振臂齐呼：“保家卫国！！！”
“没错！咱们图的就是保家卫国，誓死不受靼子欺辱。可咱们也是人，要吃、要穿、要用、要住，上有高堂需要赡养，下有妻儿需要生活，可钱从哪里来？全靠咱们拿命换来的那点饷银！朝廷发给过咱们军饷么？以前是有过，很少，勉强够咱们和家人维持生计，可近一年来，朝廷都没再发过一文饷银，凭什么，难道咱们杀靼子杀错了么？没有，咱们杀靼子没有错，是朝廷里的那些狗官把咱们的卖命钱给贪了！大家说，咱们该不该把饷银要回来？”
“发饷！发饷！！发饷！！！”
牛金又接着大声说道：“咱们自去年赶赴山海关参战以来，恶仗、硬仗、险仗是一场接着一场，算一算，咱们至少也伤亡了两万多弟兄，这些弟兄谁都不是泥捏土造的，全都是咱们登莱子弟。朝廷过问了么？没有，抚恤过他们的家人么？没有！这些伤亡弟兄的家人是怎么生活的？做点小买卖，种几亩薄田，就这还算是好的，有不少人家的妻女只能去卖笑维持生计！弟兄们，大家摸着良心想一想，凭什么咱们在前方卖命，却要连累家人在后方卖笑，这是什么道理！大家说，咱们该不该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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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胜奎动容了，胡大林动容了，岛上的绝大多数官兵都动容了，他们默默无语，有的任凭枪口垂落到地上，有的干脆就把枪收了起来，还有一些人转过身来，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了那辆代表着实力和骄傲的‘雷’式坦克。
为了保障陈新甲的绝对安全，张胜奎和胡大林商量过后，就把陈新甲安置在了‘雷’式坦克里，由罗兰、张小恒和莫扎三人负责保护。
陈新甲是个有胆色有魄力的人，他虽然被胡大林给吓得面无人色，但那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再加上他又不清楚胡大林的底细，所以才误以为胡大林要把他交给清军。如果再让他来一次的话，他的表现也并不会比张胜奎要差多少。比如说现在，听到登州官兵们的呐喊以后，别人都觉得很难忍受，可他的表现却还是那样的镇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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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陈新甲是坐在装填手的位置上，罗兰在驾驶舱里，莫扎站在炮塔后面，张小恒端着微型冲锋枪坐在车顶舱门边上。
张小恒在少年时就是个极为出色的杀手，后来因为受到林冲的赏识，才放弃了杀手的职业，成为林冲卫队中的一员。加入林冲卫队以后，他也没少干杀手的活。由于胡大林要他负责保护陈新甲的绝对安全，所以他在潜意识里，就把陈新甲当成雇主一样看待了。张小恒是不会同登州官兵讲什么阶级感情的，听到陈新甲的话以后，他立刻就有了杀死牛金的念头，再加上他看到岛上的官兵们情绪都开始起了波动，如果再这样下去，很难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于是张小恒当机立断，抬起枪口就对着牛金的后背开了两枪。
听到枪响以后，几乎所有人都楞了一下。莫扎飞身过去，把张小恒给按住了，罗兰启动坦克准备硬冲，而张胜奎和胡大林则抢上前去察看牛金的伤势。
可能是因为张小恒还不熟悉这种微型冲锋枪的性能，所以两发子弹都没有命中牛金的心脏，其中一发偏低，另一发偏右，不过偏得都不多，以这种子弹的杀伤力，牛金的性命是肯定保不住了，只是没有立刻断气而已。
站在牛金身边的几个登州军官立刻就要招呼部下们拼命，却被牛金用最后的力气制止住了。张胜奎看到牛金肯定是不行了，就问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牛金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的命……是岛上的弟兄们给的，你……你告诉岛……主，就说我还给他了。你再帮我问……问岛主，这……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天……理。”
张胜奎默默地伸出手，把牛金的双眼阖上，又站直了身体，对着牛金的遗体敬了个礼，然后和胡大林一起，带着岛上的人员以及陈新甲等人，在登州官兵们愤怒的目光中离开南山，踏上了返回蝴蝶岛的路程。后来张胜奎也没有食言，他一字不差地把牛金的遗言转告给了杨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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