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一封书信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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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婕猛地坐了起来，然后又侧身站在了地上。她仔细朝前面一看，只见许多人围在一起，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江婕可以肯定的是：赵然的声音就是从人群里发出来的。
“让开！”江婕急步上前，她扒开了人群往里面一看，只见赵然正满脸决然地站立在人群中间，用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而她的卫兵翠莲则右手端着微型冲锋枪，左手握着一枚手雷，站在赵然的边上警惕地注视着人群。
江婕只记得含笑说过要她跟着牛金突围，然后又把她给打晕了，她根本就搞不明白怎么会出现现在这种场面，于是她连忙来到了赵然的面前，想劝赵然把枪放下来。
因为赵然不听劝阻，此时牛金正急得满头是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看见江婕来了，他就象见到了救星似的连忙说道：“小姐，你快劝劝赵队长吧，有什么事情咱们都好商量。”
“然姐，快把枪放下，有什么事情对我说，我一定帮你。”看到赵然根本就不理睬她，江婕又赶忙问牛金：“牛叔，这是怎么了？”
“小姐呀，我们大伙儿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跑到这里，可赵队长她一醒过来，就非要回去和岛上的弟兄们死在一块儿，你说这……”
江婕听明白了，原来是牛金带着他的部下们已经冲出敌人的包围了，可是赵然看到岛上的其他人员都没有突围，于是她就要回去找部队，牛金又不愿意让赵然走，于是就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然姐，你把枪放下来，我们一起回去。”
“小姐……”牛金一看江婕不但不帮着劝赵然，反而还火上浇油，要陪赵然一块儿去送死，他不由得就暗暗叫起苦来。牛金心里清楚得很，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张知府地大力提携，而江婕又是张知府未来的儿媳妇，如果江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情，就算他牛金能够活着回到登州，往后也别想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想到这里，牛金噗嗵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江婕，就差没给江婕磕头了。牛金的部下们一看牛金跪下了，也连忙都跟着都跪倒在地。
“牛叔，弟兄们，你们都是有家有小的人，赶快走吧，不用管我们，要是能见到江涛，记得告诉他一声就行了，小女子先在这里谢过了。”江婕平静地说完，又看着赵然温柔地说道：“然姐，我们走吧。”
赵然默默地注视了江婕一会儿，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就把枪收了起来。
尽管不清楚江婕为什么会心存死志，可牛金还是不能够就这么眼看着她们走，他怎么也要想办法把江婕和赵然给拖住。于是牛金把牙一咬心一横，大声地说道：“小姐你等一下。”然后他又站起身来对部下们说道：“弟兄们，要不是岛上的兄弟姐妹来救咱们，咱们早就他娘的没命了，要不是为了救咱们，他们也不会被鞑子们给困住。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能说只许岛上的兄弟姐妹们仁义，到了咱们这，就只能当猪狗不如的畜牲。说句心里话，要不是为了护送赵队长和小姐突围，我根本就不会跑到这里来。弟兄们，咱们都是用身家性命对两位夫人和马总指挥保证过的，就算咱们全被打死，也要护送赵队长平安突围，既然现在赵队长要回去送死，没说的，我跟着一起去。你们要是有谁不愿意，没关系，只管走好了，我决不会怪罪谁，只要记得帮着往家里捎个信就行了。弟兄们，都起来吧，咱们这就散了。”
“同去！”一个战士站起身来高声喊道。
“同去！！”几十条汉子站起来一起发出了怒吼。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赵然心情激荡之下，只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就又晕了过去。
看到赵然歪歪地倒在了翠莲的身上，牛金赶忙大声喊道：“担架！快！”
等把赵然安置到了担架上以后，牛金又看着江婕说道：“小姐，你刚才也看到了，弟兄们现在都没打算要活着回去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这送死也得有个送法，可不能白白地往枪口上撞，你说对不？”
江婕自知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于是就看着牛金诚恳地说道：“牛叔，这里你的年纪最大，经验也最丰富，还是你来拿主意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没意见，只要能和岛上的部队汇合就行。”
“嗯。”牛金满意地点头说道：“现在咱们已经往东走了有十多里了，再往回赶的话，我看也没多大意思，白费力气而已。反正岛上的部队也是要往这个方向突围的，依我之见，咱们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埋伏起来，等岛上的部队过来的时候，咱们也好打个接应。”
“那要是他们不往这个方向来呢？”
“不可能。突围前我和老马商议过，鞑子是从北面和西面两个方向上进攻的，故意留着南面和东面让咱们突围。往南是去南山和咱们登州部队汇合，鞑子肯定会在这个方向上埋伏着重兵，往这个方向上突围肯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往东是去海边，好等着咱们的船队赶来接应。其实就算咱们和船队汇合了，上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工夫，鞑子完全有时间跟在后面追击咱们，鞑子的兵力也不是很足，故而他们应该不会在这个方向上布置兵力的。老马亲口对我说过，咱们往东面突围也会损失惨重，可不管怎么说，也还是有人能活着回去，总比全军覆没要强些。小姐你放心，老马他们肯定会朝这个方向来的。”
“那要是他们突不出来，或者说根本就没打算突围呢？”
“那也没什么。咱们就在这附近等着，要是到了晚上还没有看到他们，咱们再回去找他们也不迟。不就是去送死嘛，也用不着急在这一天半天的工夫。再说到了晚上行动要方便些，咱们也好多拉几个垫背的一起上路。小姐你看呢？”
江婕只想着要和岛上的部队在一起，最好是能够在大家的面前英勇战死，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谁再去追究江家的责任了，至于其它的问题，她到是真的没有过多地想过。江婕想了想，又担心地看着牛金说道：“牛叔，那些鞑子连子弹都打不死，只有那姐妹俩才有办法对付，咱们怎么去拉垫背的呀？”
“呵呵，小姐你听我说，那些子弹都打不死的鞑子是厉害，咱们没本事对付也是真的，可还有那些子弹能打的死的鞑子呢，要是他们个个都刀枪不入，那老马他们还拼个什么劲啊，不如都干脆抹脖子算了。”
江婕一听这话，也觉得牛金说得在理，于是就很干脆地说道：“行！都听牛叔你来安排。”
在牛金的率领下，江婕又跟着大家往东走了一里多路，来到了一个小山坡上，一路上赵然都没有苏醒过来，就这么昏迷着。
趁着牛金指挥大家布置阵地的工夫，江婕坐在赵然的担架边上悄悄地问翠莲：“然姐这是怎么了？”
翠莲以前一直是赵然的卫兵，和江婕同年，只是小月份。部队撤退到了无名村以后，因为女兵减员很大，而且赵然又觉得有江婕跟着就行了，所以就让翠莲到战斗分队帮忙去了。翠莲有个特点，她平时很少说话，可是一说起来话就特别的多。因为赵然的原因，翠莲也没拿江婕当外人，她气鼓鼓地说道：“还不都是那个马兰干得好事。”
“马兰？她怎么了？”马兰不仅是医护队的副队长，还是马得标的亲侄女，才二十刚出头。在江婕的印象里，，马兰说话做事却都非常泼辣，是一个敢作敢当的厉害角色。
“昨晚马兰要把所有的重伤员都……。”翠莲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着说道：“然姐不让，两个人为这事吵了起来。后来马总指挥来了，他二话不说就解除了然姐的职务，这还不算，他竟然还开除了然姐的军籍，然姐当时就昏迷过去了。正好这时候两位夫人也来了，她们就把然姐送到了牛千户那里，要牛千户带着然姐一起突围，还要我负责保护。”
听了翠莲的诉说，江婕直觉得背上冷嗖嗖的，她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么多的伤员，马兰怎么下得了这个狠心？”
翠莲咬牙切齿地说道：“她说是马总指挥要她代理医护队长的职务。还说她这样做也是奉了马总指挥的军令，是为了能够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活下来。”
江婕虽然和岛上的战士们没有过多的接触，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可是她一想起赵然为了能够让伤员们舒服一些，不惜没日没夜的辛苦操劳，也不由恨恨地骂了一句：“畜牲！”
“不止是这些呢。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伤员自杀吗？都是马兰当着他们的面胡说八道，所以那些伤员才会想着要自杀的，他们自杀用的东西，也是马兰背着然姐给他们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干？”
“还不就是想着要当队长呗。”翠莲满脸鄙视地说道。
江婕虽然不齿马兰的做法，也不明白马兰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情来，可要说马兰这样做是为了夺权，江婕却是第一个就不相信。现在有谁敢说他一定就能活着回去？在这种情况下，夺权有意思吗？再说岛上的部队讲究的就是身先士卒，现在夺权就意味着要比别人死得更快，就算侥幸不死那也得比别人承担更多的责任，马兰能有这么傻？
“你们误会兰子了。”牛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江婕身后的，不过很显然，江婕和翠莲的交谈有不少都落进了牛金的耳朵。
翠莲盯着牛金在江婕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的眼神仿佛是在说：“马兰给你什么好处了？”
牛金看着远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说道：“记得在山海关的时候，咱们的弟兄经常有被鞑子抓住的。那些鞑子为了吓唬咱们，或者是为了挑逗咱们离开堑壕去和他们硬拼，或者就是因为被咱们打退了要出气，都会把那些被他们抓住的弟兄拉到咱们能看得见的地方，然后用火烧，用马拖，砍头、开膛、剥皮、抽筋，什么手段都拿出来用。那些弟兄们惨啊，真惨，他们的惨叫声老远就能听得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肉跳。鞑子的马快，咱们不能去抢人，要不然不光是抢不着人，还得再搭进去一批弟兄。没办法，为了能让那些被抓的弟兄们少受点罪，咱们只好拿炮去轰，要是轰不着的话，就只能把耳朵给堵上，硬着心肠不去看。那些鞑子不是人啊，真不是人，说他们是两条腿的畜牲那都是在抬举他们。你们以前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好多事情你们都还不懂，这也不是你们的错。本来我是不该对你们说这些的，可你们现在是在战场上，既然是在战场上，那就得照着战场上的规矩来，就得狠下心来才行。对敌人要狠，对战友要狠，对自己更要狠，只有够狠才能有活命的机会，才能保住更多战友的性命。你们千万要记住了，要是看到我不行了，就送我上路，说什么也别让我活着落到鞑子的手里，要是你们有谁不行了，我也会这么做的，到时候你们可别埋怨我。”
沉默过后，牛金又继续说道：“突围之前，我一直和老马在一起，赵队长的事情我也知道不少，你们也别埋怨谁，这不是谁的错，真要是说起来，也只能说赵队长的心太善了。我说这话你们可别不高兴，要我说，赵队长是个好闺女，是个好医生，可她不是个好兵，更不是个好军官，象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到战场上来。”
“那也不能把然姐的军籍都给开除了啊。”翠莲不服气地说道。
“那是老马在为赵队长开脱罪责呢。要是不解除赵队长的职务，不开除她的军籍，赵队长怎么能离开部队和我们一起突围呢？那可是杀头的罪名啊。其实老马还是很看重赵队长的，你们想想，岛上的部队还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两位夫人和老马单单只要赵队长和我们一起突围呢？呵呵，还有你，不过要不是为了照顾赵队长，也不会要你和我们一起走的。”
听了牛金的这番话以后，江婕沉默了。她以前听人说起过东、西方军人的差异，说是西方军人一看大势已去了，往往就会选择投降，以求保住自己的生命，而东方的军人则往往会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就是所谓的生命不息战斗不止。有人说，这种现象是东、西方文化上差异造成的，正是这种文化上的差异，才使得东方的军人更顽强，更不怕死。也有人说，这种现象是东、西方的贫富差距造成的，因为穷人总是比富人更舍得拼命，光脚不怕穿鞋的嘛。而江婕现在觉得，东方军人的这种不怕死的战斗精神，十有八九是被敌人的残暴给逼出来的，反正被敌人抓住了也是个死，而且还会死得更惨，索性就和敌人以命搏命算了，还能捞个烈士的好名声。江婕暗暗想道：‘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也许马得标和马兰的做法确实是有道理的，赵然也确实不适合到战场上来，可是为什么要有这么残酷的战场规则呢，又有谁注定就该成为这种规则的牺牲品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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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婕只记得含笑说过要她跟着牛金突围，然后又把她给打晕了，她根本就搞不明白怎么会出现现在这种场面，于是她连忙来到了赵然的面前，想劝赵然把枪放下来。
因为赵然不听劝阻，此时牛金正急得满头是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看见江婕来了，他就象见到了救星似的连忙说道：“小姐，你快劝劝赵队长吧，有什么事情咱们都好商量。”
“然姐，快把枪放下，有什么事情对我说，我一定帮你。”看到赵然根本就不理睬她，江婕又赶忙问牛金：“牛叔，这是怎么了？”
“小姐呀，我们大伙儿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跑到这里，可赵队长她一醒过来，就非要回去和岛上的弟兄们死在一块儿，你说这……”
江婕听明白了，原来是牛金带着他的部下们已经冲出敌人的包围了，可是赵然看到岛上的其他人员都没有突围，于是她就要回去找部队，牛金又不愿意让赵然走，于是就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然姐，你把枪放下来，我们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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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叔，弟兄们，你们都是有家有小的人，赶快走吧，不用管我们，要是能见到江涛，记得告诉他一声就行了，小女子先在这里谢过了。”江婕平静地说完，又看着赵然温柔地说道：“然姐，我们走吧。”
赵然默默地注视了江婕一会儿，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就把枪收了起来。
尽管不清楚江婕为什么会心存死志，可牛金还是不能够就这么眼看着她们走，他怎么也要想办法把江婕和赵然给拖住。于是牛金把牙一咬心一横，大声地说道：“小姐你等一下。”然后他又站起身来对部下们说道：“弟兄们，要不是岛上的兄弟姐妹来救咱们，咱们早就他娘的没命了，要不是为了救咱们，他们也不会被鞑子们给困住。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能说只许岛上的兄弟姐妹们仁义，到了咱们这，就只能当猪狗不如的畜牲。说句心里话，要不是为了护送赵队长和小姐突围，我根本就不会跑到这里来。弟兄们，咱们都是用身家性命对两位夫人和马总指挥保证过的，就算咱们全被打死，也要护送赵队长平安突围，既然现在赵队长要回去送死，没说的，我跟着一起去。你们要是有谁不愿意，没关系，只管走好了，我决不会怪罪谁，只要记得帮着往家里捎个信就行了。弟兄们，都起来吧，咱们这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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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是他们不往这个方向来呢？”
“不可能。突围前我和老马商议过，鞑子是从北面和西面两个方向上进攻的，故意留着南面和东面让咱们突围。往南是去南山和咱们登州部队汇合，鞑子肯定会在这个方向上埋伏着重兵，往这个方向上突围肯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往东是去海边，好等着咱们的船队赶来接应。其实就算咱们和船队汇合了，上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工夫，鞑子完全有时间跟在后面追击咱们，鞑子的兵力也不是很足，故而他们应该不会在这个方向上布置兵力的。老马亲口对我说过，咱们往东面突围也会损失惨重，可不管怎么说，也还是有人能活着回去，总比全军覆没要强些。小姐你放心，老马他们肯定会朝这个方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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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没什么。咱们就在这附近等着，要是到了晚上还没有看到他们，咱们再回去找他们也不迟。不就是去送死嘛，也用不着急在这一天半天的工夫。再说到了晚上行动要方便些，咱们也好多拉几个垫背的一起上路。小姐你看呢？”
江婕只想着要和岛上的部队在一起，最好是能够在大家的面前英勇战死，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谁再去追究江家的责任了，至于其它的问题，她到是真的没有过多地想过。江婕想了想，又担心地看着牛金说道：“牛叔，那些鞑子连子弹都打不死，只有那姐妹俩才有办法对付，咱们怎么去拉垫背的呀？”
“呵呵，小姐你听我说，那些子弹都打不死的鞑子是厉害，咱们没本事对付也是真的，可还有那些子弹能打的死的鞑子呢，要是他们个个都刀枪不入，那老马他们还拼个什么劲啊，不如都干脆抹脖子算了。”
江婕一听这话，也觉得牛金说得在理，于是就很干脆地说道：“行！都听牛叔你来安排。”
在牛金的率领下，江婕又跟着大家往东走了一里多路，来到了一个小山坡上，一路上赵然都没有苏醒过来，就这么昏迷着。
趁着牛金指挥大家布置阵地的工夫，江婕坐在赵然的担架边上悄悄地问翠莲：“然姐这是怎么了？”
翠莲以前一直是赵然的卫兵，和江婕同年，只是小月份。部队撤退到了无名村以后，因为女兵减员很大，而且赵然又觉得有江婕跟着就行了，所以就让翠莲到战斗分队帮忙去了。翠莲有个特点，她平时很少说话，可是一说起来话就特别的多。因为赵然的原因，翠莲也没拿江婕当外人，她气鼓鼓地说道：“还不都是那个马兰干得好事。”
“马兰？她怎么了？”马兰不仅是医护队的副队长，还是马得标的亲侄女，才二十刚出头。在江婕的印象里，，马兰说话做事却都非常泼辣，是一个敢作敢当的厉害角色。
“昨晚马兰要把所有的重伤员都……。”翠莲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着说道：“然姐不让，两个人为这事吵了起来。后来马总指挥来了，他二话不说就解除了然姐的职务，这还不算，他竟然还开除了然姐的军籍，然姐当时就昏迷过去了。正好这时候两位夫人也来了，她们就把然姐送到了牛千户那里，要牛千户带着然姐一起突围，还要我负责保护。”
听了翠莲的诉说，江婕直觉得背上冷嗖嗖的，她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么多的伤员，马兰怎么下得了这个狠心？”
翠莲咬牙切齿地说道：“她说是马总指挥要她代理医护队长的职务。还说她这样做也是奉了马总指挥的军令，是为了能够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活下来。”
江婕虽然和岛上的战士们没有过多的接触，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可是她一想起赵然为了能够让伤员们舒服一些，不惜没日没夜的辛苦操劳，也不由恨恨地骂了一句：“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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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就是想着要当队长呗。”翠莲满脸鄙视地说道。
江婕虽然不齿马兰的做法，也不明白马兰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情来，可要说马兰这样做是为了夺权，江婕却是第一个就不相信。现在有谁敢说他一定就能活着回去？在这种情况下，夺权有意思吗？再说岛上的部队讲究的就是身先士卒，现在夺权就意味着要比别人死得更快，就算侥幸不死那也得比别人承担更多的责任，马兰能有这么傻？
“你们误会兰子了。”牛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江婕身后的，不过很显然，江婕和翠莲的交谈有不少都落进了牛金的耳朵。
翠莲盯着牛金在江婕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的眼神仿佛是在说：“马兰给你什么好处了？”
牛金看着远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说道：“记得在山海关的时候，咱们的弟兄经常有被鞑子抓住的。那些鞑子为了吓唬咱们，或者是为了挑逗咱们离开堑壕去和他们硬拼，或者就是因为被咱们打退了要出气，都会把那些被他们抓住的弟兄拉到咱们能看得见的地方，然后用火烧，用马拖，砍头、开膛、剥皮、抽筋，什么手段都拿出来用。那些弟兄们惨啊，真惨，他们的惨叫声老远就能听得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肉跳。鞑子的马快，咱们不能去抢人，要不然不光是抢不着人，还得再搭进去一批弟兄。没办法，为了能让那些被抓的弟兄们少受点罪，咱们只好拿炮去轰，要是轰不着的话，就只能把耳朵给堵上，硬着心肠不去看。那些鞑子不是人啊，真不是人，说他们是两条腿的畜牲那都是在抬举他们。你们以前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好多事情你们都还不懂，这也不是你们的错。本来我是不该对你们说这些的，可你们现在是在战场上，既然是在战场上，那就得照着战场上的规矩来，就得狠下心来才行。对敌人要狠，对战友要狠，对自己更要狠，只有够狠才能有活命的机会，才能保住更多战友的性命。你们千万要记住了，要是看到我不行了，就送我上路，说什么也别让我活着落到鞑子的手里，要是你们有谁不行了，我也会这么做的，到时候你们可别埋怨我。”
沉默过后，牛金又继续说道：“突围之前，我一直和老马在一起，赵队长的事情我也知道不少，你们也别埋怨谁，这不是谁的错，真要是说起来，也只能说赵队长的心太善了。我说这话你们可别不高兴，要我说，赵队长是个好闺女，是个好医生，可她不是个好兵，更不是个好军官，象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到战场上来。”
“那也不能把然姐的军籍都给开除了啊。”翠莲不服气地说道。
“那是老马在为赵队长开脱罪责呢。要是不解除赵队长的职务，不开除她的军籍，赵队长怎么能离开部队和我们一起突围呢？那可是杀头的罪名啊。其实老马还是很看重赵队长的，你们想想，岛上的部队还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两位夫人和老马单单只要赵队长和我们一起突围呢？呵呵，还有你，不过要不是为了照顾赵队长，也不会要你和我们一起走的。”
听了牛金的这番话以后，江婕沉默了。她以前听人说起过东、西方军人的差异，说是西方军人一看大势已去了，往往就会选择投降，以求保住自己的生命，而东方的军人则往往会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就是所谓的生命不息战斗不止。有人说，这种现象是东、西方文化上差异造成的，正是这种文化上的差异，才使得东方的军人更顽强，更不怕死。也有人说，这种现象是东、西方的贫富差距造成的，因为穷人总是比富人更舍得拼命，光脚不怕穿鞋的嘛。而江婕现在觉得，东方军人的这种不怕死的战斗精神，十有八九是被敌人的残暴给逼出来的，反正被敌人抓住了也是个死，而且还会死得更惨，索性就和敌人以命搏命算了，还能捞个烈士的好名声。江婕暗暗想道：‘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也许马得标和马兰的做法确实是有道理的，赵然也确实不适合到战场上来，可是为什么要有这么残酷的战场规则呢，又有谁注定就该成为这种规则的牺牲品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