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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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空又开始下雪了！
北国的雪，一片片，一朵朵，像鹅毛，像柳絮。寒风夹着雪花呼啸而来，好似向人间洒下一大把一大把白花花的碎银。天空仍是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那雪花在空中打着旋。此情此景，牛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家乡的私塾老师教的“燕山飞雪大如席”的诗句来。
牛剑的家乡是在四川省南充所辖的一个贫困县，他记得当年家乡的农民为了生计常常经过几道工序把长在川东北大地的竹子砍下划成篾条“打”成席子（“打”为四川方言，“编”的意思――作者注）到集市上去卖以换得一部分钱来补贴家用。牛剑的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家境比较贫寒，他小时侯除了进私塾外，放学回家后还要帮父亲“打”席子以集攒一点钱准备下一学期进私塾的学费。
下哨归来，牛剑是窗明几净，但至少不逊色于我那间简陋的小木棱！”
“我的房子哪能与张铭队长相提并论，你那虽是陋室，但却是我们的指挥中心，名声在外！古人不是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吗！”
“说得好！不愧是我们的女秀才！”
秦梅受到张铭队长的赞扬显得有些腼腆，但她很快从羞怯中恢复过来：“张铭队长，我们刚来这里什么都不懂，你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介绍，让我们到处看看？”
张铭队长看了一眼牛剑，又笑道：“牛班长，你看，你的南充老乡开始给我们安排工作了！”
张铭队长这一句幽默的话语还真把秦梅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她红着脸忙道：“张队长，我是你的下属，我可不敢给你安排工作哟！”
“安排就安排吧！牛班长，走，我们带这批秀才去转转！”张铭队长笑着说。于是张铭和牛剑带领三位刚分配来的大学生，从监舍到井下，一边走一边给他们详细地讲解，回答他们提出的不同问题。
“张队长，听说这里曾是日本人强占中国后逼迫中国劳工开采的矿山？”秦梅问。
“是的！九一八事变以后，日本法西斯与伪满政权勾结，颁布了许多侵略的法规条款，大肆掠夺中国的矿产资源。从这里开采出来的煤矿被运往祖国各地，它成了日本军国主义蹂躏中国同胞的武器！”
“听说原来这里的煤矿还是日本关押中国、朝鲜、蒙古及世界各地反日战士的集中营？”谭凯向牛剑问。
“我来时，听监狱长梁志同志讲，日本人对关押在这里的战俘以及从各地运来的所谓‘犯人’，实行残酷的迫害，被虐待至死的人将近500多名。”
“那不是太残酷了吗？简直是不顾国际法！”学法律的何敬在一旁气愤地说。
“日本军国主义对待中国平民都采用‘三光’政策，何况对这些战俘和‘囚徒’？”张铭队长补充说，“当年日本攻进南京，中国国民党军队自动放下了武器，日本人对那些手无寸铁的军人还不是统统杀掉，制造出震惊人寰的南京大屠杀！”
“真是一群侩子手！”牛剑一想到被日本军国主义和伪满洲国屠杀了的诸如赵一曼那样的英烈和无辜的中国百姓就气愤。
“那还不是日本天皇宣扬的疯狂、变态的武士道精神在那些日本军国主义者的身体里作祟造成的！”秦梅一语道破！
沿着白浆的土公路，他们来到矿区的高岗地，只见几十名罪犯在干部邢壕和看守战士小王的带领下，正在挖地垦荒。
张铭队长指着那开垦出的荒地说：“双鸭山属高寒地区，蔬菜奇缺，几个月来同志们基本上是吃土豆汤就馒头度过。为解决生活问题，在地方政府的支持下，经党支部研究，我们劳改队成立了一个由50几名罪犯组成的后勤组，主要从事种植和养殖。”牛剑在一旁补充道：“东北的黑土地是寒冷气候条件下地表植被死亡后，经过长时间腐蚀形成腐殖质后演化而成的，土层中腐殖质和有机质含量极高。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土质疏松、土壤肥沃，有‘随意插柳树成荫，手抓一把攥出油’的说法，还有‘谷物仓库’之美称。”
秦梅看见五十多名罪犯正用铁镐、锄头在林中、岭间争分夺秒地劳动着，积极准备着明年的春耕――希望种上大豆、玉米、甜菜、红小豆、黑木耳……
沿着高低不平的山坳，秦梅三位大学生在张铭队长和牛剑班长的带领下，穿过茂密的森林，走过以大小叶樟、五花草为主的草原植被，又来到了一块可进行牧业生产的良好天然牧场。
牛剑告诉大家，为改善干部战士和犯人们的生活，在生活区、办公区的下风处，劳改队选择了一块地势较为干燥、地面有挡风屏障，南面有开阔场地，土质坚实，排水良好，且有向南倾斜的缓坡地。犯人在山上砍伐了一些大杉树，因陋就简的地搭起了一个牛舍。为了防寒，他们在牛舍的北面及两侧设置了墙和门窗。当地县政府还给他们无赏地提供了10条延边牛崽，――据说延边牛体质粗壮结实，背腰平直，四肢较高，蹄质坚实，且产肉性能良好，易于肥育，肉质细嫩。估计一年后，劳改队干部战士及罪犯的生活条件将得到根本的改善。
此时，一辆三轮摩托车飞快地在崎岖坎坷的山间路上奔驰，它在副业组劳动的路边停了下来。“小王，你看见张铭队长了吗？”李闽一个急刹，将车停稳，他见看守战士小王正荷枪实弹地在路边来回地巡逻，就大声问道。
“李干事，张铭队长和牛剑班长到养牛场那边去了！”战士小王见李闽匆匆忙忙地，知道他一定有什么急事要找张铭队长。
“谢谢！”李闽一边说着一边朝养牛场奔去。
牛剑最先发现李闽正一个劲地朝养牛场跑来，知道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按以往的惯例李闽是不会急着找张铭队长他们的。
“张队长，你看！”张铭顺着牛剑所指，见李闽正气喘吁吁地跑来。
“什么事？”张铭队长上前几步问道。
“哈尔滨监狱发来急电！”李闽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张铭忙接过电报，上面写道：
“朋友”、“黑熊”并“歌手”、“舞女”：
为激励所属部下对解放区中国监狱的进攻，征得上级同意，实施如下奖励办法：凡杀得中国监狱师级干部以上的发给奖金银元5000~2000元；凡杀得中国监狱团级干部以上的发给奖金银元3000~5000元；凡杀得中国监狱营级干部给奖金银元2000~3000元；凡杀得中国监狱连级干部给奖金银元1000~2000元；凡在解放区对任何中国监狱的干部战士开枪实施暗杀未遂的，经查明，给奖金银元500~1000元。另外，藤野久芝郎与武香天田还在苏联红军手中，有关人员要密切注意中国监狱与苏联监狱（赤塔的莫罗科夫卡收容所、伯力红河子看守所、第四十五特别战俘收容所）的动向。
1号“野狼”
张铭队长迅速看完电文，将电报交给牛剑。
秦梅、谭凯、何敬都屏着呼吸看着张铭队长和牛剑班长。
“同志们，走，回去！”张铭队长笑着向秦梅他们打着招呼，装着若无其事地大声说道。
寒风中，三位大学生在张铭队长的带领下向劳改队队部走去。
牛剑心里在不断地想：“这藤野久芝郎和武香天田到底是谁？还有，那‘朋友’、‘黑熊’、‘歌手’、‘舞女’又是些什么人？他们到底在哪里？”
凛冽的北风越刮越猛了！
又一个雪天。
雪仍在慢慢地下，天空中，灰色的云一团团、一团团悠悠地胡乱地飘动着。狂风一起，那树梢上的积雪就大块大块地纷纷落下。牛剑与新分来的三位大学生踏着厚厚的雪层，从一山走到另一山。当他们站在山岭上向远处眺望时，才见那被白雪覆盖的田野荒凉得像沙漠、戈壁一般。
“秦梅同志，那天你说你的祖籍是四川南充，你还记得起我们故乡冬天下雪的情景吗？”牛剑边走边从地上抓起一把散雪向远处扔去。
秦梅笑了笑：“遗憾得狠，我的祖籍虽则是四川人，听父母说我一生下来，他们就把我带到东北抚顺了。”
“那你是在抚顺长大的了？”
“对！”
秦梅刚说完，一旁的何敬笑道：“抚顺这地方，可是满清王朝发迹的地方！”
“那也是满清王朝覆灭的地方！”秦梅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长相英俊的何敬。
牛剑凭着少男的直觉懂得了秦梅对何敬深情一瞥的含义，对何敬微笑道：“听说你和秦梅俩曾是校友，对吗？”
“他们岂直是校友，说不定还是青梅竹马的……”站在牛剑后边的谭凯插话着，可话没说完，秦梅就抢白道：“青梅竹马又有何不好！”
秦梅的大方、诚实体现了一个国文大学生浪漫、洒脱的性格。
大家一路兴致走来，牛剑不停地给每一位介绍劳改队周边的地形、水文和民情。他是想让这些刚从学校走出的大学生们，迅速熟悉劳改队周围的地理环境，――从军事战术的角度讲，就是让这些学生气太浓的大学生迅速能转变自己的角色，成为一位懂军事，懂改造罪犯的解放军干部。
“牛班长，若猜测不错的话，我们的前面应是小兴安岭、张广才岭和那一望无际的三江平原吧？”牛剑见秦梅笑着问他，他以肯定的语气道：“是啊，说不定，此时那漫天的大雪正在长白山和兴安岭地之间的平原、山峦、湖泊、河流上空飘荡着呢！”
“秦梅，望着荒芜人烟，北雪飘飘的长白山余脉，你想到了什么？”何敬触景生情地问。
秦梅不假思索地说：“我想起了毛泽东同志所作的一首词？”
“是那词牌为“沁园春”的《雪》吗？”牛剑追问道。
“是的，就是那首！怎么牛班长你也知道？”秦梅很惊异。
牛剑点点头：“那是毛泽东同志1936年2月在陕北清涧县袁家沟登海拔千米的塬上观察地形后写的。因为那时日本侵占东三省后继续南下华北，而蒋介石又采取不抵抗政策，中国工农红军在遵义会议后毛泽东同志正准备率领抗日队伍东征。1945年8月毛泽东同志在重庆与蒋介石谈判时发表了词牌为“沁园春”的词《雪》，由于诗词表达了当时全国人民的心声加之诗词写得很豪放，所以那时解放区的全军将士基本上都能背下来。”
“是啊，可以说，当时的全国民众都期盼着早日结束内战，希望和平谈判的成功！可是蒋介石在美国的援助下，公开撕毁了‘双十协定’，重新挑起国共之间的内战并延续到今天！”秦梅话音刚落，何敬面色严峻道：“牛班长，我听大学的老师讲，蒋介石为打跨中国共产党的军队以赢得内战的胜利，连抗战胜利后把国民党派兵占领日本领土的权利都放弃了，同时还将诸如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这样的日本高级战犯聘为内战的高级顾问，让他们为国民党著书立说，出谋划策，直接让日本军国主义战犯们与中国共产党军队在战场上较量？”
“有这回事，并且他们现在还在加紧抢夺日本、伪满的战犯，希望在摧毁中共解放区监狱的同时有更多的日本军国主义者走上内战的战场，让那些由日本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战争狂魔来对付人民解放军军队！”牛剑愤怒道。
“我相信自然自有天理，得民心者得天下！”秦梅义正辞严地说。
冰封了的大山和被狂风卷起的飞雪感染着这群意气风发的年轻大学生，他们不由自主地与牛剑一道在这长白山余脉的高山峻岭上高声朗诵起了毛泽东所作的词牌为“沁园春”的《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弛蜡像，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惜秦皇汗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成吉思汉，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2
夜幕降临，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一阵阵地袭来，鹅毛大雪在寒流中打着旋。这时在离西伯利亚伯力苏军战犯收容所不远的山岭上，两个孪生姐妹穿着白色的伪装服埋伏在雪地里。
代号为“歌手”的大珠正用夜视镜向收容战犯的大楼望去，代号为“舞女”的小珠一边听大珠低声的话语，一边在用笔快速地记录着。
在远处微弱的灯光下，她们可以看到苏军士兵正手持钢枪在门口站着哨。
侦察完毕，姐妹俩正想迅速地离开那观察点，突然见前面的路面上亮起了一束强烈的电灯光，不一会又响起了卡车的鸣笛声。原来那是一辆苏制的军用大卡车，车厢上面载着的是全副武装的苏军士兵，不难猜测，那是苏军伯力收容所的夜间巡逻队。
那姐妹俩见灯光从很远的地方射来，赶快埋下头，继续隐蔽起来。
不一会儿，他们见巡逻车已开走，姐妹俩以极其敏捷的步法迅速消失在山岭那边的树林里。她们穿梭在荆棘丛生的原始林中，经过一阵急奔，他们来到了一间饭馆的楼上。
楼下饭馆里吃饭的人早已离开，剩下的仅有少数还在闲谈。姐妹俩远远地见店里还有几个闲谈的人，小便珠道：“姐，走后面的小门！”
回到屋里，她们俩刚坐定，小珠从身上取出几张相片放在桌上。
大珠顺手拿起一看，全是苏军收容所里面的照片：有的犯人在念《金刚经》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有的犯人还在包饺子吃，像是在过年；还有的犯人在院子里挖地种菜，有青椒、西红柿、茄子、扁豆等等；有的犯人在摆滩测字扶乩；有的犯人在噼里啪啦地打麻将……还有的是苏军的服务员姑娘在叠被、收拾房子、端饭、洗衣服；另外还有苏军巡逻的士兵站在走廊尽头的门外……
“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相片？”姐姐大珠不解地问道。
那小珠轻轻笑了一笑：“姐，这你就别管了，这是我的线人提供的。”
“咦！看不出多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小妹你了。”
那小珠没有理会姐姐的话语。
“这两张相片上的人是谁？”
小珠拿过那两张照片解释说：“这拉二胡嘴里好似正在‘呜呜呜’地哼唱日本戏调子的光头就是藤也久芝郎；那摇着金钱卦，闭着眼睛假寐的‘独眼龙’就是武香天田，这两位都是日本军国主义的典型代表，也是1号‘野狼’要我们营救的人。”
大珠又拿起另一张相片，见上面是一个苏联军官手里正拿起两本书：《列宁主义问题》、《联共（布）党史》。她疑惑道：“这两本书是什么意思？”
“这是收容所当局发给战犯们的中文书籍，那拿书的人是收容所里的苏联教员，他们每天都要给战犯灌输‘孟什维克’和‘国家杜马’等反动内容。”
“那苏联的布尔什维克从现在就开始给战犯灌输共产主义的蜜浆，等那藤野久芝郎和武香天田走出监狱时恐怕他们早就变成了被赤化了的共党分子。……这两人是罪孽深重的战争狂魔，苏联红军能否饶恕他们还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我们要抢在苏军击毙他们之前，把这两个战争的狂魔夺过来，让他们的精神和灵魂化着魔鬼似的力量早日去对付内战战场上的共产党！”
“这招太毒辣了吧！”
那小珠狰狞一笑：“姐，这就叫‘以毒攻毒’！”
3
松花江劳改队，军旗飘扬。
“张铭队长，快来听，收音机里正在播送我军已取得淮海战役胜利的消息！”秦梅兴冲冲地跑出机要室。
“好！”张铭、李小东、牛剑忙放下手中的文件走进了机要室。中国新华广播电台正在播音：“据新华社淮海前线7日电，刘伯承、陈毅、邓小平、粟裕、谭震林领导的中原野战军和华东野战军，从1948年11月到1949年1月开始对敌主力决战。我军先以重兵牵制徐州南北敌军，主力分三路越过陇海路，围歼守敌，接着在安徽宿县歼灭敌增援的一个兵团，最后在永城东北全歼敌军。我淮海战役共歼敌55万多人，直逼南京，奠定了解放长江以南各省的基础……”
“牛班长，集合所有的干部战士以及罪犯，将这振奋人心的消息传达下去！”
“是！”牛剑高声答到，因为他知道队长这样做的目的一是可以在这艰难困苦的环境中鼓舞大家的斗志，同时也可对那些蠢蠢欲动的罪犯给以精神上的震慑。
集合的哨号响起，干部战士以及全体犯人迅速跑向临时礼堂。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立正！”
牛剑把队伍集合完毕转身向张铭队长报告。
“报告张队长，现集合完毕，请指示！”
张铭队长与牛剑行礼毕，迅速走向队伍的前面。
“稍息！”
“现在紧急集合是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军持续两个月之久的淮海战役于6日结束了，我军以歼敌55万人而大获全胜！”当张铭队长把淮海战役以歼敌55万而大获全胜的消息告诉大家时，人群中沸腾了！
欢呼声、口号声、掌声交织在一起。
漆淹见众多罪犯在鼓掌，他也假装高呼起来口号：“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而站在队伍中间的范三娃乍听到这消息，身上却起了鸡皮疙瘩。他自问道：“这蒋总统怎么哪？”他心里像打倒了五味瓶。
张铭队长高举双手做了几下安静的动作，继续道：“从去年9月以来，人民解放军在国统区先后发动了辽沈战役、淮海战役以及现在正在进行的平津战役，我们从战略防御到战略进攻再到战略决战，已歼敌百万余人，这还不包括即将取胜的平津战役。我们为什么能取得这样的胜利呢？我认为有三大原因：一是党中央和毛主席及时抓住决战时机，确定了决战方向，规定了作战方针。二是中原野战军和华东野战军指战员的英勇作战，主力军和地方部队、民兵的有力配合。三是人民群众的巨大支援。据不完全统计，战斗中，出动的支前民工500万多，担架10万余副，牲畜一百多万头、粮食九亿多万斤，这些成为了战役迅速取得胜利的根本保证。因此我们要真诚地感谢英明的领导、无畏的战士和伟大的中国老百姓！”
又一阵阵掌声如雷鸣般的响起。
牛剑和秦梅笑着一起走出礼堂，凝目远视，只见那长在荒寒贫困的土地上且昂首高挺着的白杨树也巍然矗立在裹着雪花的寒风里……
4
耐旱、耐寒且能香飘四溢的紫丁香还在寒冬里以顽强的生命里孕育着。
哈尔滨市监狱本部。
哈尔滨监狱监狱长梁志正在监狱本部哈尔滨组织召开敌情分析会，李小东、牛剑也从松花江劳改队赶来参加了会议。梁志监狱长神态严峻地说：“目前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毛主席和中国军事委员会的领导下，正向国民党军队发动大规模的战略进攻，蒋介石的独裁统治政权已岌岌可危。可他们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们以为我们解放区后方根据地兵力空虚，物资匮乏，政权不稳，就派出大批的敌特与解放区的土匪、恶霸及潜伏隐藏起来的日伪残军和国民党逃散部队勾结，妄图趁我人民解放军主力在前线与国民党主力决战的时机，重新夺回被我们占领的根据地，摧毁解放区新生政权特别组织的特别机关――监狱和劳改队！……松花江劳改队是我们建立起来的有‘中国第一劳改队形式’之称的人民监狱，从劳改队诞生那一天开始，敌特组织就妄图颠覆破坏它乃至摧毁它，并且在一个叫1号‘野狼’的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的高级特务领导下向松花江劳改队发起了代号为‘堡垒行动’的进攻。现初步查明，1号‘野狼’领导的‘堡垒行动’的具体内容包括二个部分，其中第一个部分也是最主要的部分是摧毁松花江劳改队，至于第二部分的内容目前我们还不清楚，所以我们在开展保卫人民监狱工作的同时还要积极地开展对敌情报工作。军事上有一句名言叫做‘国不可以一日无兵，党不可一日无情报’，为了更好地开展‘狂飙猎狼行动’，我们一方面要取得中央军事情报部门的支持，在日伪、国民党、欧美三方面的情报方面尽可能多地获得一些警报性和保卫性的情报。同时我们监狱劳改队内部也要针对敌情动态的变化，秘密地开展进攻性的谍报工作，以防敌人的突然袭击……”
5
哈尔滨监狱批复了松花江劳改队的请示报告，同意劳改队成立犯人自治委员会以及所颁布的《劳改队罪犯自治委员会管理规则》：1、自治委员会必须置于干部、战士的监视检查下进行活动。目的在于辅助劳改队的管教工作，培养犯人的自治能力和民主习惯，发扬犯人的自我改造积极性。2、自治委员会的职责：（1）清洁卫生的管理督促；（2）生产学习任务的保证；（3）维持自治公约和队内纪律规定；（4）调整罪犯间的意见和争吵；（5）召集生活检讨会，互相帮助、互相保证、互相检讨、互相批评，纠正日常思想意识和行动表现错误的倾向。3、自治委员会在干部的指导下由全体犯人民主选举产生并经劳改队批准，设主任委员一人，委员五人，分管文娱、墙报、卫生、伙食、生产等工作。
在松花江劳改队礼堂里，张铭队长、李小东副队长、牛剑班长端坐在主席台上，全队犯人坐在主席台下的小木凳上。
“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罪犯大会，目的就是根据我们的上级机关哈尔滨监狱的批复，在劳改队现有的380名罪犯中以无记名的方式选举产生罪犯自治委员会。大家都注意到了，选择的标准几天前我们已经张贴在队里的宣传栏中，我想经过这么几天的酝酿，你们每一个人的心目中一定有了相关的人选。今天通过选举将选出罪犯自治委员会主任1人，干事5人。文娱干事主持并负责文化教育及日常娱乐生活和晚会的演出；墙报干事主持通讯、书刊墙报；卫生干事管理公共及个人卫生；伙食干事收集意见，改善伙食；生产干事主管生产任务的完成、质量的保证和安全措施的落实。我希望你们一定要按照选票的要求认真地填写，这是你们的民主选举权利，希望你们要努力珍惜，在选票上填下你们最庄重的一票！”
张铭队长讲话结束后，投票开始了！罪犯们都在按照选票的要求进行填写。
“张队长，我可不可以选自己？”罪犯漆淹话音刚落，许多犯人都笑了起来。
“笑什么吗，我就是想当伙食干事，为大家收集意见，改善伙食。”漆淹理直气壮地对着其余的犯人说。
“你怕是想自己多吃一点吧！”坐在犯群当中的范三娃起哄道。
“现在我们犯人与干部战士天天窝窝头，顿顿水煮白菜汤，就是苦，多吃一点未尝不可……”漆淹还想说下去，张铭队长阻止道：“漆淹选自己，这是自信，我看可以，也很好！”张铭环视了一下礼堂，表情庄严地继续说道：“刚才漆淹谈到我们现在的伙食很差，我看这是事实没有必要否定，但大家可能都看到了，自打创建这劳改队的第一天起，我们的干部战士与你们一样同吃同劳动，甚至有时饭菜不够都是让你们先吃，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相信有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有周边老百姓的支持，我们一定能够克服暂时的困难。我们劳改队领导班子有信心，自信在中共哈尔滨监狱党委的正确领导下，一定能熬过这个严寒的冬天，明年我们或许就能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目前的困难！”
掌声响起，那是逆境中自信心的爆发，也是困境中不屈性格的呐喊！
漆淹坐在位置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而范三娃脸上流露出的是不易觉察的冷笑。
6
代号为“朋友”的鳖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监外民工的临时居住点。他慌忙火急地啃了三个窝窝头，喝了一碗菜汤后就倒在了帐篷下的床铺上。
他感到这日子真不好受，还是以前在机关任川、康、藏督察员的时侯那才威风！记得有一次他捕获了陕北解放区的一名监狱长，他要那监狱长说出军统的一名高级助理情报编审是否关押在中国监狱中，可那人硬是死活不开口。最后他亲自到了监牢用电刑、坐老虎凳、乘飞机（吊鸭子戏水）、灌荷兰水（即用辣椒面和酸醋灌鼻子）、拨指甲、烧红铁丝刺手指等刑罚对付那共产党的监狱长，最后直到将那监狱长活活痛死也没有得到半点口供！
他潜入到松花江劳改队已一月有余，见那共产党监狱倒是比国民党监狱人道多了，至少不会动手打人，干部战士有时还将好吃的东西分给劳动的罪犯吃，他想，难道毛泽东领导的中国共产党真的要得天下吗？
在一月之中，他察看了劳改队周围的一切地理位置，原以为处于高地的水池可以作为投毒的理想地方，可万万没想到，二天前中国监狱就加派了一个解放军战士和两名所谓“犯人自治委员会”的罪犯24小时在那里警戒。
“莫非共产党监狱发现了我行动的踪迹吗？为什么从外表看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是不是中国监狱在搞迷惑战？――外松内紧，故意引诱我们上钩？”鳖三大惑不解，他生怕自己已经被暴露而被共产党捉了去。他叫那范三娃查清中共松花江劳改队警力分布情况至今也没结果，着实让他有些生气，尤其是那漆淹，明明看见他也装着不认识，他想莫非真像范三娃所说，那漆淹要反水投靠中国监狱？――倘若如此，若威胁利用不成，查明情况后，必先将其灭口，否则自己的命都会葬送在那小子手里！
鳖三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雪花飘飘的北国。记得那是一个大雪飞扬的季节，他奉“军统教父”戴笠之命随同西藏喇嘛绕道伯力去西藏。当他们乘坐的马车走到伯力街上时，一辆推车突然从路旁横道推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还未等车夫反应过来，两个蒙面人手执明晃晃的匕首从路边的丛林中跳了出来，车夫惊叫一声，刚跳下车，就被一蒙面人用匕首刺死，随即两个蒙面人将车厢团团围住。
鳖三悄无声息地躲在车厢底下，待那两蒙面人欲打开两边的车门时，他一下子手执匕首从车厢底下扑出去。可那两个蒙面人真是了得，眼看鳖三迎面扑来，两人同时就地一倒躲过了鳖三的突然袭击，但两个人脸上的蒙面布却被鳖三揭开。
那两人原来就是范三娃和漆淹！
范三娃和漆淹见蒙面布被对方揭开，杀机顿现。
“三娃，这人武功平平，我一人对付够了，你快去抢那和尚的金铁、金罄和金锣！”
“是！”话音刚落，那范三娃冲向那车门里的西藏喇嘛，果真抢走了金铁、金罄、金锣等法器。
范三娃正要举匕首向那西藏喇嘛刺去，突然身后站着一人大声喝道：“住手！”那范三娃见那人年约三十多岁，“目”字脸，中等个头，此时正面露凶光地盯着范三娃。
“你是谁？还不赶快走开！”那人根本没有理会范三娃，在不经意间，上前一个弹踢腿将范三娃手里的匕首踢出十米以外。紧接着那人一个下蹲，趁范三娃身体左右摇摆之际，猛力一个后扫趟腿，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那范三娃重重地摔在雪地之中。
此时的漆淹和鳖三打得难解难分。双方的匕首都被对方击落在地，只得徒手格斗起来。“直拳横踢”、“抱腿。
“不行，一停下来就赶不上了！”牛剑拒绝道。
跑在秦梅前面的郝红见秦梅还远远地落在后面，又跑回来：“秦梅，来，让我给你拿枪和背被包。”说着就准备去取秦梅手中的三八式步枪。
“郝红，你在干什么？让她自己背！”牛剑发现郝红要为秦梅拿枪，厉声呵斥道。
“牛班长――秦梅还是一个学生！”郝红辩解道。
“自她报道那天起，她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而且还是在特殊战线上为党工作的一员了，让她自己来吧！”
也许是牛剑的话鼓舞了秦梅，也许是她猛然间认识到了自己已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队伍中的一员，她笑着对郝红说：“郝医生，谢谢了。牛班长说得对，我已不是大学生了，我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队伍中的一员！”
“说得好！这才像特殊战场上的中国女兵！”离秦梅不远的张铭队长高兴地说。
“秦梅，加油！秦梅，加油！”已经先期到达的李小东，邢壕、李闽何敬也在为努力奔跑的秦梅助威加油。
终于达到了目标地，战友们都为秦梅的坚毅而鼓掌。
牛剑下令原地休息三十分钟。
“牛班长，你看对面山上的树林里好象有人在跑！”也许是所学国文系专业的缘故，秦梅到任何一个场景都喜欢去观察和思考，此时她发现双鸭山对面山上树林里有人影在跑动。
“大家作好准备！”牛剑高度警觉起来，发出了战斗预命。
“你们看，山下面好象也有人在跑！”李闽也发现了情况。
“听说不久前在双鸭山附近发现了一个高品位的煤矿点，是不是老乡在擅自开挖煤矿？”张铭队长猜测着。
“你看，那里有许多人出来，好象背的是煤。”郝红也指着山下的一处森林。
远处不间断地传来了“轰隆、轰隆”的雷鸣声。
“你们听，在远处又传来了雷鸣声！”牛剑又听到了多次在观察哨位上听到的那种雷鸣声。
“谭凯，你是学采矿的，刚才这种声音是雷鸣声吗？”秦梅突然想起了张着一对“一字眉”的谭凯。一向不爱多言的谭凯想了想：“现在是北大荒的严冬时节，按照地理学的观点是不应该有雷击的声音的，唯一的可能是远程的高炮声。但凭我所闻，高炮声要猛烈得多，而我们刚才听到的声音却爆炸力度不强。”
“那你认为是什么声音？”张铭队长问。
“我感觉它很像从山洞里传出来的爆炸声！”
“山洞里传出来的爆炸声？”一旁的牛剑喃喃自语。
张铭队长看见牛剑还在沉思，知道牛剑定是还在回想那轰隆隆的雷鸣般的声音，提醒着：“牛班长，归队吧！”
“是！”牛剑吹起了集合哨。
在林中进行越野训练的干部战士听到集合的哨声，迅速站成一排，准备归队。
“牛班长，我们还是唱首歌吧！”张铭队长提议道。
“好！”牛剑起头唱起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第一句，战士们接着齐声唱了起来：“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万里雪飘中，一支整齐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队伍雄纠纠地归来，嘹亮的歌声回荡在长白山余脉的原始森林间。
但那捉摸不透的雷鸣声却在每位干部、战士的心头留下了阴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天空又开始下雪了！
北国的雪，一片片，一朵朵，像鹅毛，像柳絮。寒风夹着雪花呼啸而来，好似向人间洒下一大把一大把白花花的碎银。天空仍是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那雪花在空中打着旋。此情此景，牛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家乡的私塾老师教的“燕山飞雪大如席”的诗句来。
牛剑的家乡是在四川省南充所辖的一个贫困县，他记得当年家乡的农民为了生计常常经过几道工序把长在川东北大地的竹子砍下划成篾条“打”成席子（“打”为四川方言，“编”的意思――作者注）到集市上去卖以换得一部分钱来补贴家用。牛剑的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家境比较贫寒，他小时侯除了进私塾外，放学回家后还要帮父亲“打”席子以集攒一点钱准备下一学期进私塾的学费。
下哨归来，牛剑是窗明几净，但至少不逊色于我那间简陋的小木棱！”
“我的房子哪能与张铭队长相提并论，你那虽是陋室，但却是我们的指挥中心，名声在外！古人不是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吗！”
“说得好！不愧是我们的女秀才！”
秦梅受到张铭队长的赞扬显得有些腼腆，但她很快从羞怯中恢复过来：“张铭队长，我们刚来这里什么都不懂，你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介绍，让我们到处看看？”
张铭队长看了一眼牛剑，又笑道：“牛班长，你看，你的南充老乡开始给我们安排工作了！”
张铭队长这一句幽默的话语还真把秦梅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她红着脸忙道：“张队长，我是你的下属，我可不敢给你安排工作哟！”
“安排就安排吧！牛班长，走，我们带这批秀才去转转！”张铭队长笑着说。于是张铭和牛剑带领三位刚分配来的大学生，从监舍到井下，一边走一边给他们详细地讲解，回答他们提出的不同问题。
“张队长，听说这里曾是日本人强占中国后逼迫中国劳工开采的矿山？”秦梅问。
“是的！九一八事变以后，日本法西斯与伪满政权勾结，颁布了许多侵略的法规条款，大肆掠夺中国的矿产资源。从这里开采出来的煤矿被运往祖国各地，它成了日本军国主义蹂躏中国同胞的武器！”
“听说原来这里的煤矿还是日本关押中国、朝鲜、蒙古及世界各地反日战士的集中营？”谭凯向牛剑问。
“我来时，听监狱长梁志同志讲，日本人对关押在这里的战俘以及从各地运来的所谓‘犯人’，实行残酷的迫害，被虐待至死的人将近500多名。”
“那不是太残酷了吗？简直是不顾国际法！”学法律的何敬在一旁气愤地说。
“日本军国主义对待中国平民都采用‘三光’政策，何况对这些战俘和‘囚徒’？”张铭队长补充说，“当年日本攻进南京，中国国民党军队自动放下了武器，日本人对那些手无寸铁的军人还不是统统杀掉，制造出震惊人寰的南京大屠杀！”
“真是一群侩子手！”牛剑一想到被日本军国主义和伪满洲国屠杀了的诸如赵一曼那样的英烈和无辜的中国百姓就气愤。
“那还不是日本天皇宣扬的疯狂、变态的武士道精神在那些日本军国主义者的身体里作祟造成的！”秦梅一语道破！
沿着白浆的土公路，他们来到矿区的高岗地，只见几十名罪犯在干部邢壕和看守战士小王的带领下，正在挖地垦荒。
张铭队长指着那开垦出的荒地说：“双鸭山属高寒地区，蔬菜奇缺，几个月来同志们基本上是吃土豆汤就馒头度过。为解决生活问题，在地方政府的支持下，经党支部研究，我们劳改队成立了一个由50几名罪犯组成的后勤组，主要从事种植和养殖。”牛剑在一旁补充道：“东北的黑土地是寒冷气候条件下地表植被死亡后，经过长时间腐蚀形成腐殖质后演化而成的，土层中腐殖质和有机质含量极高。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土质疏松、土壤肥沃，有‘随意插柳树成荫，手抓一把攥出油’的说法，还有‘谷物仓库’之美称。”
秦梅看见五十多名罪犯正用铁镐、锄头在林中、岭间争分夺秒地劳动着，积极准备着明年的春耕――希望种上大豆、玉米、甜菜、红小豆、黑木耳……
沿着高低不平的山坳，秦梅三位大学生在张铭队长和牛剑班长的带领下，穿过茂密的森林，走过以大小叶樟、五花草为主的草原植被，又来到了一块可进行牧业生产的良好天然牧场。
牛剑告诉大家，为改善干部战士和犯人们的生活，在生活区、办公区的下风处，劳改队选择了一块地势较为干燥、地面有挡风屏障，南面有开阔场地，土质坚实，排水良好，且有向南倾斜的缓坡地。犯人在山上砍伐了一些大杉树，因陋就简的地搭起了一个牛舍。为了防寒，他们在牛舍的北面及两侧设置了墙和门窗。当地县政府还给他们无赏地提供了10条延边牛崽，――据说延边牛体质粗壮结实，背腰平直，四肢较高，蹄质坚实，且产肉性能良好，易于肥育，肉质细嫩。估计一年后，劳改队干部战士及罪犯的生活条件将得到根本的改善。
此时，一辆三轮摩托车飞快地在崎岖坎坷的山间路上奔驰，它在副业组劳动的路边停了下来。“小王，你看见张铭队长了吗？”李闽一个急刹，将车停稳，他见看守战士小王正荷枪实弹地在路边来回地巡逻，就大声问道。
“李干事，张铭队长和牛剑班长到养牛场那边去了！”战士小王见李闽匆匆忙忙地，知道他一定有什么急事要找张铭队长。
“谢谢！”李闽一边说着一边朝养牛场奔去。
牛剑最先发现李闽正一个劲地朝养牛场跑来，知道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按以往的惯例李闽是不会急着找张铭队长他们的。
“张队长，你看！”张铭顺着牛剑所指，见李闽正气喘吁吁地跑来。
“什么事？”张铭队长上前几步问道。
“哈尔滨监狱发来急电！”李闽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张铭忙接过电报，上面写道：
“朋友”、“黑熊”并“歌手”、“舞女”：
为激励所属部下对解放区中国监狱的进攻，征得上级同意，实施如下奖励办法：凡杀得中国监狱师级干部以上的发给奖金银元5000~2000元；凡杀得中国监狱团级干部以上的发给奖金银元3000~5000元；凡杀得中国监狱营级干部给奖金银元2000~3000元；凡杀得中国监狱连级干部给奖金银元1000~2000元；凡在解放区对任何中国监狱的干部战士开枪实施暗杀未遂的，经查明，给奖金银元500~1000元。另外，藤野久芝郎与武香天田还在苏联红军手中，有关人员要密切注意中国监狱与苏联监狱（赤塔的莫罗科夫卡收容所、伯力红河子看守所、第四十五特别战俘收容所）的动向。
1号“野狼”
张铭队长迅速看完电文，将电报交给牛剑。
秦梅、谭凯、何敬都屏着呼吸看着张铭队长和牛剑班长。
“同志们，走，回去！”张铭队长笑着向秦梅他们打着招呼，装着若无其事地大声说道。
寒风中，三位大学生在张铭队长的带领下向劳改队队部走去。
牛剑心里在不断地想：“这藤野久芝郎和武香天田到底是谁？还有，那‘朋友’、‘黑熊’、‘歌手’、‘舞女’又是些什么人？他们到底在哪里？”
凛冽的北风越刮越猛了！
又一个雪天。
雪仍在慢慢地下，天空中，灰色的云一团团、一团团悠悠地胡乱地飘动着。狂风一起，那树梢上的积雪就大块大块地纷纷落下。牛剑与新分来的三位大学生踏着厚厚的雪层，从一山走到另一山。当他们站在山岭上向远处眺望时，才见那被白雪覆盖的田野荒凉得像沙漠、戈壁一般。
“秦梅同志，那天你说你的祖籍是四川南充，你还记得起我们故乡冬天下雪的情景吗？”牛剑边走边从地上抓起一把散雪向远处扔去。
秦梅笑了笑：“遗憾得狠，我的祖籍虽则是四川人，听父母说我一生下来，他们就把我带到东北抚顺了。”
“那你是在抚顺长大的了？”
“对！”
秦梅刚说完，一旁的何敬笑道：“抚顺这地方，可是满清王朝发迹的地方！”
“那也是满清王朝覆灭的地方！”秦梅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长相英俊的何敬。
牛剑凭着少男的直觉懂得了秦梅对何敬深情一瞥的含义，对何敬微笑道：“听说你和秦梅俩曾是校友，对吗？”
“他们岂直是校友，说不定还是青梅竹马的……”站在牛剑后边的谭凯插话着，可话没说完，秦梅就抢白道：“青梅竹马又有何不好！”
秦梅的大方、诚实体现了一个国文大学生浪漫、洒脱的性格。
大家一路兴致走来，牛剑不停地给每一位介绍劳改队周边的地形、水文和民情。他是想让这些刚从学校走出的大学生们，迅速熟悉劳改队周围的地理环境，――从军事战术的角度讲，就是让这些学生气太浓的大学生迅速能转变自己的角色，成为一位懂军事，懂改造罪犯的解放军干部。
“牛班长，若猜测不错的话，我们的前面应是小兴安岭、张广才岭和那一望无际的三江平原吧？”牛剑见秦梅笑着问他，他以肯定的语气道：“是啊，说不定，此时那漫天的大雪正在长白山和兴安岭地之间的平原、山峦、湖泊、河流上空飘荡着呢！”
“秦梅，望着荒芜人烟，北雪飘飘的长白山余脉，你想到了什么？”何敬触景生情地问。
秦梅不假思索地说：“我想起了毛泽东同志所作的一首词？”
“是那词牌为“沁园春”的《雪》吗？”牛剑追问道。
“是的，就是那首！怎么牛班长你也知道？”秦梅很惊异。
牛剑点点头：“那是毛泽东同志1936年2月在陕北清涧县袁家沟登海拔千米的塬上观察地形后写的。因为那时日本侵占东三省后继续南下华北，而蒋介石又采取不抵抗政策，中国工农红军在遵义会议后毛泽东同志正准备率领抗日队伍东征。1945年8月毛泽东同志在重庆与蒋介石谈判时发表了词牌为“沁园春”的词《雪》，由于诗词表达了当时全国人民的心声加之诗词写得很豪放，所以那时解放区的全军将士基本上都能背下来。”
“是啊，可以说，当时的全国民众都期盼着早日结束内战，希望和平谈判的成功！可是蒋介石在美国的援助下，公开撕毁了‘双十协定’，重新挑起国共之间的内战并延续到今天！”秦梅话音刚落，何敬面色严峻道：“牛班长，我听大学的老师讲，蒋介石为打跨中国共产党的军队以赢得内战的胜利，连抗战胜利后把国民党派兵占领日本领土的权利都放弃了，同时还将诸如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这样的日本高级战犯聘为内战的高级顾问，让他们为国民党著书立说，出谋划策，直接让日本军国主义战犯们与中国共产党军队在战场上较量？”
“有这回事，并且他们现在还在加紧抢夺日本、伪满的战犯，希望在摧毁中共解放区监狱的同时有更多的日本军国主义者走上内战的战场，让那些由日本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战争狂魔来对付人民解放军军队！”牛剑愤怒道。
“我相信自然自有天理，得民心者得天下！”秦梅义正辞严地说。
冰封了的大山和被狂风卷起的飞雪感染着这群意气风发的年轻大学生，他们不由自主地与牛剑一道在这长白山余脉的高山峻岭上高声朗诵起了毛泽东所作的词牌为“沁园春”的《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弛蜡像，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惜秦皇汗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成吉思汉，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2
夜幕降临，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一阵阵地袭来，鹅毛大雪在寒流中打着旋。这时在离西伯利亚伯力苏军战犯收容所不远的山岭上，两个孪生姐妹穿着白色的伪装服埋伏在雪地里。
代号为“歌手”的大珠正用夜视镜向收容战犯的大楼望去，代号为“舞女”的小珠一边听大珠低声的话语，一边在用笔快速地记录着。
在远处微弱的灯光下，她们可以看到苏军士兵正手持钢枪在门口站着哨。
侦察完毕，姐妹俩正想迅速地离开那观察点，突然见前面的路面上亮起了一束强烈的电灯光，不一会又响起了卡车的鸣笛声。原来那是一辆苏制的军用大卡车，车厢上面载着的是全副武装的苏军士兵，不难猜测，那是苏军伯力收容所的夜间巡逻队。
那姐妹俩见灯光从很远的地方射来，赶快埋下头，继续隐蔽起来。
不一会儿，他们见巡逻车已开走，姐妹俩以极其敏捷的步法迅速消失在山岭那边的树林里。她们穿梭在荆棘丛生的原始林中，经过一阵急奔，他们来到了一间饭馆的楼上。
楼下饭馆里吃饭的人早已离开，剩下的仅有少数还在闲谈。姐妹俩远远地见店里还有几个闲谈的人，小便珠道：“姐，走后面的小门！”
回到屋里，她们俩刚坐定，小珠从身上取出几张相片放在桌上。
大珠顺手拿起一看，全是苏军收容所里面的照片：有的犯人在念《金刚经》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有的犯人还在包饺子吃，像是在过年；还有的犯人在院子里挖地种菜，有青椒、西红柿、茄子、扁豆等等；有的犯人在摆滩测字扶乩；有的犯人在噼里啪啦地打麻将……还有的是苏军的服务员姑娘在叠被、收拾房子、端饭、洗衣服；另外还有苏军巡逻的士兵站在走廊尽头的门外……
“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相片？”姐姐大珠不解地问道。
那小珠轻轻笑了一笑：“姐，这你就别管了，这是我的线人提供的。”
“咦！看不出多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小妹你了。”
那小珠没有理会姐姐的话语。
“这两张相片上的人是谁？”
小珠拿过那两张照片解释说：“这拉二胡嘴里好似正在‘呜呜呜’地哼唱日本戏调子的光头就是藤也久芝郎；那摇着金钱卦，闭着眼睛假寐的‘独眼龙’就是武香天田，这两位都是日本军国主义的典型代表，也是1号‘野狼’要我们营救的人。”
大珠又拿起另一张相片，见上面是一个苏联军官手里正拿起两本书：《列宁主义问题》、《联共（布）党史》。她疑惑道：“这两本书是什么意思？”
“这是收容所当局发给战犯们的中文书籍，那拿书的人是收容所里的苏联教员，他们每天都要给战犯灌输‘孟什维克’和‘国家杜马’等反动内容。”
“那苏联的布尔什维克从现在就开始给战犯灌输共产主义的蜜浆，等那藤野久芝郎和武香天田走出监狱时恐怕他们早就变成了被赤化了的共党分子。……这两人是罪孽深重的战争狂魔，苏联红军能否饶恕他们还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我们要抢在苏军击毙他们之前，把这两个战争的狂魔夺过来，让他们的精神和灵魂化着魔鬼似的力量早日去对付内战战场上的共产党！”
“这招太毒辣了吧！”
那小珠狰狞一笑：“姐，这就叫‘以毒攻毒’！”
3
松花江劳改队，军旗飘扬。
“张铭队长，快来听，收音机里正在播送我军已取得淮海战役胜利的消息！”秦梅兴冲冲地跑出机要室。
“好！”张铭、李小东、牛剑忙放下手中的文件走进了机要室。中国新华广播电台正在播音：“据新华社淮海前线7日电，刘伯承、陈毅、邓小平、粟裕、谭震林领导的中原野战军和华东野战军，从1948年11月到1949年1月开始对敌主力决战。我军先以重兵牵制徐州南北敌军，主力分三路越过陇海路，围歼守敌，接着在安徽宿县歼灭敌增援的一个兵团，最后在永城东北全歼敌军。我淮海战役共歼敌55万多人，直逼南京，奠定了解放长江以南各省的基础……”
“牛班长，集合所有的干部战士以及罪犯，将这振奋人心的消息传达下去！”
“是！”牛剑高声答到，因为他知道队长这样做的目的一是可以在这艰难困苦的环境中鼓舞大家的斗志，同时也可对那些蠢蠢欲动的罪犯给以精神上的震慑。
集合的哨号响起，干部战士以及全体犯人迅速跑向临时礼堂。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立正！”
牛剑把队伍集合完毕转身向张铭队长报告。
“报告张队长，现集合完毕，请指示！”
张铭队长与牛剑行礼毕，迅速走向队伍的前面。
“稍息！”
“现在紧急集合是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军持续两个月之久的淮海战役于6日结束了，我军以歼敌55万人而大获全胜！”当张铭队长把淮海战役以歼敌55万而大获全胜的消息告诉大家时，人群中沸腾了！
欢呼声、口号声、掌声交织在一起。
漆淹见众多罪犯在鼓掌，他也假装高呼起来口号：“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而站在队伍中间的范三娃乍听到这消息，身上却起了鸡皮疙瘩。他自问道：“这蒋总统怎么哪？”他心里像打倒了五味瓶。
张铭队长高举双手做了几下安静的动作，继续道：“从去年9月以来，人民解放军在国统区先后发动了辽沈战役、淮海战役以及现在正在进行的平津战役，我们从战略防御到战略进攻再到战略决战，已歼敌百万余人，这还不包括即将取胜的平津战役。我们为什么能取得这样的胜利呢？我认为有三大原因：一是党中央和毛主席及时抓住决战时机，确定了决战方向，规定了作战方针。二是中原野战军和华东野战军指战员的英勇作战，主力军和地方部队、民兵的有力配合。三是人民群众的巨大支援。据不完全统计，战斗中，出动的支前民工500万多，担架10万余副，牲畜一百多万头、粮食九亿多万斤，这些成为了战役迅速取得胜利的根本保证。因此我们要真诚地感谢英明的领导、无畏的战士和伟大的中国老百姓！”
又一阵阵掌声如雷鸣般的响起。
牛剑和秦梅笑着一起走出礼堂，凝目远视，只见那长在荒寒贫困的土地上且昂首高挺着的白杨树也巍然矗立在裹着雪花的寒风里……
4
耐旱、耐寒且能香飘四溢的紫丁香还在寒冬里以顽强的生命里孕育着。
哈尔滨市监狱本部。
哈尔滨监狱监狱长梁志正在监狱本部哈尔滨组织召开敌情分析会，李小东、牛剑也从松花江劳改队赶来参加了会议。梁志监狱长神态严峻地说：“目前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毛主席和中国军事委员会的领导下，正向国民党军队发动大规模的战略进攻，蒋介石的独裁统治政权已岌岌可危。可他们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们以为我们解放区后方根据地兵力空虚，物资匮乏，政权不稳，就派出大批的敌特与解放区的土匪、恶霸及潜伏隐藏起来的日伪残军和国民党逃散部队勾结，妄图趁我人民解放军主力在前线与国民党主力决战的时机，重新夺回被我们占领的根据地，摧毁解放区新生政权特别组织的特别机关――监狱和劳改队！……松花江劳改队是我们建立起来的有‘中国第一劳改队形式’之称的人民监狱，从劳改队诞生那一天开始，敌特组织就妄图颠覆破坏它乃至摧毁它，并且在一个叫1号‘野狼’的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的高级特务领导下向松花江劳改队发起了代号为‘堡垒行动’的进攻。现初步查明，1号‘野狼’领导的‘堡垒行动’的具体内容包括二个部分，其中第一个部分也是最主要的部分是摧毁松花江劳改队，至于第二部分的内容目前我们还不清楚，所以我们在开展保卫人民监狱工作的同时还要积极地开展对敌情报工作。军事上有一句名言叫做‘国不可以一日无兵，党不可一日无情报’，为了更好地开展‘狂飙猎狼行动’，我们一方面要取得中央军事情报部门的支持，在日伪、国民党、欧美三方面的情报方面尽可能多地获得一些警报性和保卫性的情报。同时我们监狱劳改队内部也要针对敌情动态的变化，秘密地开展进攻性的谍报工作，以防敌人的突然袭击……”
5
哈尔滨监狱批复了松花江劳改队的请示报告，同意劳改队成立犯人自治委员会以及所颁布的《劳改队罪犯自治委员会管理规则》：1、自治委员会必须置于干部、战士的监视检查下进行活动。目的在于辅助劳改队的管教工作，培养犯人的自治能力和民主习惯，发扬犯人的自我改造积极性。2、自治委员会的职责：（1）清洁卫生的管理督促；（2）生产学习任务的保证；（3）维持自治公约和队内纪律规定；（4）调整罪犯间的意见和争吵；（5）召集生活检讨会，互相帮助、互相保证、互相检讨、互相批评，纠正日常思想意识和行动表现错误的倾向。3、自治委员会在干部的指导下由全体犯人民主选举产生并经劳改队批准，设主任委员一人，委员五人，分管文娱、墙报、卫生、伙食、生产等工作。
在松花江劳改队礼堂里，张铭队长、李小东副队长、牛剑班长端坐在主席台上，全队犯人坐在主席台下的小木凳上。
“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罪犯大会，目的就是根据我们的上级机关哈尔滨监狱的批复，在劳改队现有的380名罪犯中以无记名的方式选举产生罪犯自治委员会。大家都注意到了，选择的标准几天前我们已经张贴在队里的宣传栏中，我想经过这么几天的酝酿，你们每一个人的心目中一定有了相关的人选。今天通过选举将选出罪犯自治委员会主任1人，干事5人。文娱干事主持并负责文化教育及日常娱乐生活和晚会的演出；墙报干事主持通讯、书刊墙报；卫生干事管理公共及个人卫生；伙食干事收集意见，改善伙食；生产干事主管生产任务的完成、质量的保证和安全措施的落实。我希望你们一定要按照选票的要求认真地填写，这是你们的民主选举权利，希望你们要努力珍惜，在选票上填下你们最庄重的一票！”
张铭队长讲话结束后，投票开始了！罪犯们都在按照选票的要求进行填写。
“张队长，我可不可以选自己？”罪犯漆淹话音刚落，许多犯人都笑了起来。
“笑什么吗，我就是想当伙食干事，为大家收集意见，改善伙食。”漆淹理直气壮地对着其余的犯人说。
“你怕是想自己多吃一点吧！”坐在犯群当中的范三娃起哄道。
“现在我们犯人与干部战士天天窝窝头，顿顿水煮白菜汤，就是苦，多吃一点未尝不可……”漆淹还想说下去，张铭队长阻止道：“漆淹选自己，这是自信，我看可以，也很好！”张铭环视了一下礼堂，表情庄严地继续说道：“刚才漆淹谈到我们现在的伙食很差，我看这是事实没有必要否定，但大家可能都看到了，自打创建这劳改队的第一天起，我们的干部战士与你们一样同吃同劳动，甚至有时饭菜不够都是让你们先吃，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相信有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有周边老百姓的支持，我们一定能够克服暂时的困难。我们劳改队领导班子有信心，自信在中共哈尔滨监狱党委的正确领导下，一定能熬过这个严寒的冬天，明年我们或许就能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目前的困难！”
掌声响起，那是逆境中自信心的爆发，也是困境中不屈性格的呐喊！
漆淹坐在位置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而范三娃脸上流露出的是不易觉察的冷笑。
6
代号为“朋友”的鳖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监外民工的临时居住点。他慌忙火急地啃了三个窝窝头，喝了一碗菜汤后就倒在了帐篷下的床铺上。
他感到这日子真不好受，还是以前在机关任川、康、藏督察员的时侯那才威风！记得有一次他捕获了陕北解放区的一名监狱长，他要那监狱长说出军统的一名高级助理情报编审是否关押在中国监狱中，可那人硬是死活不开口。最后他亲自到了监牢用电刑、坐老虎凳、乘飞机（吊鸭子戏水）、灌荷兰水（即用辣椒面和酸醋灌鼻子）、拨指甲、烧红铁丝刺手指等刑罚对付那共产党的监狱长，最后直到将那监狱长活活痛死也没有得到半点口供！
他潜入到松花江劳改队已一月有余，见那共产党监狱倒是比国民党监狱人道多了，至少不会动手打人，干部战士有时还将好吃的东西分给劳动的罪犯吃，他想，难道毛泽东领导的中国共产党真的要得天下吗？
在一月之中，他察看了劳改队周围的一切地理位置，原以为处于高地的水池可以作为投毒的理想地方，可万万没想到，二天前中国监狱就加派了一个解放军战士和两名所谓“犯人自治委员会”的罪犯24小时在那里警戒。
“莫非共产党监狱发现了我行动的踪迹吗？为什么从外表看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是不是中国监狱在搞迷惑战？――外松内紧，故意引诱我们上钩？”鳖三大惑不解，他生怕自己已经被暴露而被共产党捉了去。他叫那范三娃查清中共松花江劳改队警力分布情况至今也没结果，着实让他有些生气，尤其是那漆淹，明明看见他也装着不认识，他想莫非真像范三娃所说，那漆淹要反水投靠中国监狱？――倘若如此，若威胁利用不成，查明情况后，必先将其灭口，否则自己的命都会葬送在那小子手里！
鳖三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雪花飘飘的北国。记得那是一个大雪飞扬的季节，他奉“军统教父”戴笠之命随同西藏喇嘛绕道伯力去西藏。当他们乘坐的马车走到伯力街上时，一辆推车突然从路旁横道推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还未等车夫反应过来，两个蒙面人手执明晃晃的匕首从路边的丛林中跳了出来，车夫惊叫一声，刚跳下车，就被一蒙面人用匕首刺死，随即两个蒙面人将车厢团团围住。
鳖三悄无声息地躲在车厢底下，待那两蒙面人欲打开两边的车门时，他一下子手执匕首从车厢底下扑出去。可那两个蒙面人真是了得，眼看鳖三迎面扑来，两人同时就地一倒躲过了鳖三的突然袭击，但两个人脸上的蒙面布却被鳖三揭开。
那两人原来就是范三娃和漆淹！
范三娃和漆淹见蒙面布被对方揭开，杀机顿现。
“三娃，这人武功平平，我一人对付够了，你快去抢那和尚的金铁、金罄和金锣！”
“是！”话音刚落，那范三娃冲向那车门里的西藏喇嘛，果真抢走了金铁、金罄、金锣等法器。
范三娃正要举匕首向那西藏喇嘛刺去，突然身后站着一人大声喝道：“住手！”那范三娃见那人年约三十多岁，“目”字脸，中等个头，此时正面露凶光地盯着范三娃。
“你是谁？还不赶快走开！”那人根本没有理会范三娃，在不经意间，上前一个弹踢腿将范三娃手里的匕首踢出十米以外。紧接着那人一个下蹲，趁范三娃身体左右摇摆之际，猛力一个后扫趟腿，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那范三娃重重地摔在雪地之中。
此时的漆淹和鳖三打得难解难分。双方的匕首都被对方击落在地，只得徒手格斗起来。“直拳横踢”、“抱腿。
“不行，一停下来就赶不上了！”牛剑拒绝道。
跑在秦梅前面的郝红见秦梅还远远地落在后面，又跑回来：“秦梅，来，让我给你拿枪和背被包。”说着就准备去取秦梅手中的三八式步枪。
“郝红，你在干什么？让她自己背！”牛剑发现郝红要为秦梅拿枪，厉声呵斥道。
“牛班长――秦梅还是一个学生！”郝红辩解道。
“自她报道那天起，她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而且还是在特殊战线上为党工作的一员了，让她自己来吧！”
也许是牛剑的话鼓舞了秦梅，也许是她猛然间认识到了自己已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队伍中的一员，她笑着对郝红说：“郝医生，谢谢了。牛班长说得对，我已不是大学生了，我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队伍中的一员！”
“说得好！这才像特殊战场上的中国女兵！”离秦梅不远的张铭队长高兴地说。
“秦梅，加油！秦梅，加油！”已经先期到达的李小东，邢壕、李闽何敬也在为努力奔跑的秦梅助威加油。
终于达到了目标地，战友们都为秦梅的坚毅而鼓掌。
牛剑下令原地休息三十分钟。
“牛班长，你看对面山上的树林里好象有人在跑！”也许是所学国文系专业的缘故，秦梅到任何一个场景都喜欢去观察和思考，此时她发现双鸭山对面山上树林里有人影在跑动。
“大家作好准备！”牛剑高度警觉起来，发出了战斗预命。
“你们看，山下面好象也有人在跑！”李闽也发现了情况。
“听说不久前在双鸭山附近发现了一个高品位的煤矿点，是不是老乡在擅自开挖煤矿？”张铭队长猜测着。
“你看，那里有许多人出来，好象背的是煤。”郝红也指着山下的一处森林。
远处不间断地传来了“轰隆、轰隆”的雷鸣声。
“你们听，在远处又传来了雷鸣声！”牛剑又听到了多次在观察哨位上听到的那种雷鸣声。
“谭凯，你是学采矿的，刚才这种声音是雷鸣声吗？”秦梅突然想起了张着一对“一字眉”的谭凯。一向不爱多言的谭凯想了想：“现在是北大荒的严冬时节，按照地理学的观点是不应该有雷击的声音的，唯一的可能是远程的高炮声。但凭我所闻，高炮声要猛烈得多，而我们刚才听到的声音却爆炸力度不强。”
“那你认为是什么声音？”张铭队长问。
“我感觉它很像从山洞里传出来的爆炸声！”
“山洞里传出来的爆炸声？”一旁的牛剑喃喃自语。
张铭队长看见牛剑还在沉思，知道牛剑定是还在回想那轰隆隆的雷鸣般的声音，提醒着：“牛班长，归队吧！”
“是！”牛剑吹起了集合哨。
在林中进行越野训练的干部战士听到集合的哨声，迅速站成一排，准备归队。
“牛班长，我们还是唱首歌吧！”张铭队长提议道。
“好！”牛剑起头唱起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第一句，战士们接着齐声唱了起来：“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万里雪飘中，一支整齐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队伍雄纠纠地归来，嘹亮的歌声回荡在长白山余脉的原始森林间。
但那捉摸不透的雷鸣声却在每位干部、战士的心头留下了阴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