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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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你之间”停顿一瞬,她唇角笑容扩大,又一寸寸变凉,“你与我便已然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四个字,如有千斤之重。

    东方青玄一怔,华贵明媚的身姿僵硬着,似是雕刻在了奢华的马车壁上,一动也不动。车窗外风还在冷冷的刮,刮得锦衣卫的旗幡“呼啦啦”响。飘飞的雪花也更密了,打得车篷上白了一层。在一阵久得仿若死亡的冷寂之后,东方青玄堵塞的喉管才松了开。

    “夏楚,我的心意,想必你知。”

    夏初七心脏突了一下,随即缓和了面色,“不,我不知。”

    东方青玄凤眼轻弯,“不知,我便告诉你。若是你愿意跟我离开,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一生一世是轻易可以许下的吗

    夏初七与东方青玄认识这般久,二人有过无数的玩笑,但他极少这么严肃认真的许下这般的谎言。到底是风迷了他的眼,还是雪融了他的心,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也可以柔情的说出“一生一世”

    一阵“嘚嘚”的马蹄声,敲在她的心头。

    她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南疆的“晋”字纛旗,看见了大鸟扬起的前蹄。

    “阿七阿七”

    一声又一声的幻觉,让她眉头皱起,大冬天的冷汗湿了脊背。

    “那一座会吃人的皇宫,你已去过一次,不是不知凶险。”

    “”她没有听见,也没有反应。

    “难道你丝毫不知惧怕阿楚,回头。”东方青玄还在说。

    “阿七阿七”夏初七听不见他,却可以听见赵樽在喊她。

    “楚七”东方青玄的手,终于狠狠抓在她的肩膀上,“你怎么了”

    恍惚回神,夏初七惊出了一身冷汁。

    她捂了捂耳朵,待知晓他的意思之后,轻轻一笑,“多谢大都督,皇宫那地方,我很喜欢。”顿一下,她道,“不都说我是凤命之身吗既然注定了必须嫁与赵绵泽为妻,那我便服从这个命运。”

    那一日,道常和尚说,她并非当世之人,属于非常态的存在,她乱入了时空,与赵樽纠缠不清,引“帝星争,天下乱”,便是悖了世。要她放弃与赵樽之间的情孽,方得平安。可是她不信邪。道常又告诉赵樽“儿生母死”,结果她一意孤行,不信命运,自己没有死,却命硬地克死了她的小十九。昨日小马出去做“飞翔运动”,被东方青玄召唤了去,还带回来了鲤鱼哨子的消息,她真的惊慌了,她不敢去想赵樽究竟会面临怎样的凶险,会不会再一次应了她的“情孽之煞”。

    她突然觉得,也许一切真的是命。

    大婚在即,赵樽在战场,却赶不回来。

    而在这样的时候,她的身子却不争气。

    困在楚茨院的日子,她苦苦思考了道常的话,突然悟了。

    她那个“凤命”,是跟着赵绵泽的凤命。

    若是赵樽为了他,想要改天换地,本就是一种有违天道之事,惹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她便是一个祸害。已经出了小十九的事儿,她不敢再拿赵樽去与命运争长短。已经害了女儿,她不能再害赵樽。

    若他俩本就是一段“孽缘”,那便不续也罢。

    她的生死悲欢,她的仇恨报复,从此不再由赵樽为她担负。

    看她深思着,眼圈泛红,东方青玄一眯眼,扫视着她轻笑。

    “如此说来,我今日是白跑一趟了”

    夏初七看着他的嘴巴,隐忍心中酸楚,笑了。

    “大都督,我倒有些好奇,你若是不白跑,又能如何”

    说到这里,不待东方青玄回答,她的目光转开,透过帘子,看着长街尽头鳞次栉比的商铺,看着这一座繁华的都城点亮的灯火,冷冷道:“这国是皇帝的国,这城是皇帝的城,你身在其中,哪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能抗拒皇权。就像你狠心杀死我的小十九一样。”

    “我”东方青玄一个字冲口而出,似是想说什么话,又似是想向她解释什么,可还没说完,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若是这一瞬,夏初七的目光没有望向车窗,她会看见东方青玄的表情。

    只是阴差阳错,她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他的急切。

    唇角一扬,她缓缓牵开一抹微笑。

    “我即不容于世,我便乱了这世。”

    “你一个妇人,怎会有这样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东方青玄并不明白她的“不容于世”是什么意思,笑斥了一声,他一只手探出来,掰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嗓音清亮地笑,“只要你愿意,我会有法子离开的,我们离开的远远的。什么狗屁的凤命,什么悖世,什么天道,都与你无关。”

    她淡淡看她,脸上阴霾,不言不语。

    东方青玄唇角沉下,略有苦涩,“除非,你恨我。”

    夏初七重重握拳,长指甲掐入了掌心,“是的,我恨。”

    东方青玄瞳孔一缩,她却笑了开,“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

    “呵呵,恨吧。不过,虽然你恨我,我也得告诉你。”东方青玄从她身上收回视线,一双潋滟的凤眸里,如同添了一抹车窗外的白雪,妖气依旧,却再无半分往日里的淡雅从容,“今日我有接到线报,赵绵泽的人,已秘密潜入南边,他们带着密令。这一回,赵樽回不来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得鲤鱼哨子命令的人到底会是谁。他有可能就在赵樽的身边,甚至会与他很亲密,是他信任的兄弟。你不知鲤鱼哨子的厉害。当这些人没有得到命令的时候,他完全忠于自己的主子,得到命令,却会毫不犹豫的诛杀。”

    夏初七看着他的嘴,脑子没由来的想到黑皮。

    那是她曾经很信任的兄弟,是会为大家唱曲子的兄弟。

    那一天下午他们还曾一起挖战壕,到了晚上,他就放火烧了粮草。

    赵樽的身边,也一定会有这样的“黑皮”吧

    看来她昨日连甲一都避过,是正确的选择。

    瞳孔微缩着,指甲掐入肉中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

    “他若死了,那是他的命。”夏初七尽量平静着情绪,不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担忧,“人横竖都是要死的,他会死,我也会死,只是早晚而已。总归他若死了,我会为他复仇,不会亏了他。”

    轻呵一声,东方青玄缓缓勾唇,大红蟒衣的宽袖微微一拂。

    “他若没死呢届时你已嫁人,让他如何自处”

    夏初七下意识别开头,不看东方青玄。

    “他若没有死,也会和乌仁公主远去北平,白头到老。”

    “不等了”他笑。

    “不等了。”

    “你当真舍得”

    “有舍,才有得。”

    “这么为他,你值得吗”

    值得么夏初七喉头倏地一紧,发不出声音来。想到从此不会再与赵樽有任何联系,从此他只能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与另外一个女人下棋牧马,与另外一个女人睡觉生子,与另外一个女人月下喝酒,他会为另外一个女人猎貂做衣,为另外一个女人准备绣鞋而她却不得不巧笑倩兮的迎合别的男人,与他那些无穷无尽的三宫六院去勾心斗角,过那种她最厌烦最没有自由的生活,心脏就仿似被一根细细的棉线缠住了。缠一圈,便痛一分,再缠一圈,便再痛一分,直到她的嘴唇颤抖起来。

    “我不是我,我从来都不是我。如果没有我,他还会是他。我的余生,若能以抱病残躯为他守护,哪怕断我头颅,散我魂魄,我也愿意。这个时空,若说有谁值得我这样做,只得一个赵樽,再无他人。”

    东方青玄凤眸一暗,身躯微微一震。

    许久,他才随夜风送出一句话。

    “看来腊月二十七,本座还得为晋王抬轿。”

    东方青玄说话算话,半盏茶后,她被送回了魏国公府。

    在卢辉松了一口气的目光注意下,夏初七抱着暖手抱枕,还是领着晴岚由原路返了回去。

    楚茨院的门口,阿记一个人抱着把钢刀坐在台阶上。她似乎没有感觉到天上的大雪,也没有感觉到台阶上的潮湿,身子一动也未动,直到她走近,她才猛地回神儿,抬头看来时,似是有些意外。

    “你怎的又回来了”

    夏初七静静立在她面前,目光专注,一动未动。

    其实她先前离开楚茨院,原就不是想要逃跑。如果要逃跑,她有很多的法子,就算那个地下通道也会比这样更便捷。不过,在没有离开楚茨院之前,她也不知道赵绵泽已经将她软禁了起来,更不会知道,魏国公府里里外外加在一起,至少有五千看守人马。

    先前她只是一直奇怪,她这般离开了楚茨院,阿记为什么没有尾随上来。如今看她一副“坐地等死”的样子,方才明白,这个一直女扮男装的“大晏版花木兰”其实是有意放她逃离,也以为她会永远的逃离。

    冒着杀头的危险,她为什么

    夏初七勾唇,声线儿淡淡问,“你为什么放我走”

    阿记看着她,慢慢站起身,却答非所问。

    “回来了就进去吧,外头冷。我走了。”

    夏初七肩膀一斜,挡在她面前,又问,“你不怕死”

    阿记微微怔了下,理理身上沾了泥的衣裳,把刀鞘系上。

    “活着,不比死好。”

    说完这一句,她径直错开身要离去。

    夏初七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他除了权力大点,人长得帅点,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种马。你如此惦着他,他却根本就不知道,你值得吗你是个好人,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

    她语速很快,说了好长一串。

    阿记的身影停在院门,过了好久才回。

    “子非鱼,焉知鱼之情”

    她没有回头,夏初七也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叹。

    “叶公好龙而已”

    洪泰二十七年腊月,整个京师都处在一种浮躁的氛围里。

    老百姓盼着年关,置着年货,也在等待着帝后大婚那一日的京师盛景和十里红毯。另外,坊间也在笑谈关于晋王大婚的稀奇谁也没有想到,晋王回不了京师,竟然由名满秦淮的风月俏公子元祐代为迎娶新娘,这也算是一件千古奇谈了。

    自古皇家怪事多自打这一个不知从哪个渠道传出去的消息到了民间,很快就引起了一波议论的小,甚至还超过了“帝后大婚”的热闹,狗血程度堪比二十七年前洪泰帝新君上位,纳了前朝宠妃入宫。

    腊月严寒,风雪的天气甚多。

    但不论外间的人如何议论,当事之人却颇为沉寂。

    从十一月起,一直住在宴宾院里的乌仁潇潇就没有出过门儿,她丰厚的嫁妆从北狄到达京师之后,元祐就给她安置在了宴宾院里。两个人之间,似乎也没有任何的交集。虽然有人说亲眼看见元小公爷大晚黑的翻墙进入过宴宾院,可此事除了再为元小公爷的风月再添一桩笑谈,也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儿。

    另外,前往辽东署理防务的陈大牛,一直没有回京。有人传言,他恐是被高句国的老丈人给带过了江,去了高句国做客,乐不思蜀了。但这只是民间谣传,朝廷却是知晓,如今南边有战事,北边有定安侯在,也是给建章帝吃的一颗定心丸。

    不论如何,他也是无法赶回参加这举世瞩目的大婚之礼了。

    定安侯府里,添了一个小闺女,赵如娜的脸上似是多了喜气。可她是高兴了,侯府老夫人见她这般没有出息,不盯着自家肚子,却整日关照“养女”,更是气不到一处来,婆媳关系依旧紧张。但赵如娜贵为长公主,这头衔足够她在侯府里螃蟹一般横着走了。尤其打从她上次耍了一回威风,就连她那个尖酸刻薄的嫂子也收敛了许久,肚腹里有再多怨怼,也不敢当面顶撞她。

    至于夏初七一直忧心不已的李邈,这些日子倒是常去魏国公府看她,也反过来忧心她了。两个人毕竟是表姐妹,夏初七的大婚,李邈自是比任何人都挂心。更为挂心的是,她明明就讨厌赵绵泽,还拧着劲儿的一定要嫁入宫中受罪。

    李邈不愿,可不论她怎么劝,夏初七似乎都不似为意。

    “嫁人而已,嫁谁都是嫁。”

    这句话是夏初七惯常用来搪塞李邈的。

    “给你个铁匠石匠木匠,你愿是不愿”

    李邈被她不爱惜自己的样子逼急了,偶尔也会损她。但夏初七向来伶牙俐齿,尤其她手上捏着李邈的“短儿”,一句一句说出来,都是理由,“我可不是你,除了你的沙漠哥哥,你就再无旁人可嫁了。实际上,表姐你想想,做晋王妃哪里有做大晏的皇后来得尊荣高贵我这是攀了高枝了,你应当祝福我。”

    “再说,这样离我们报仇,更近了一步”

    一句软话,一句硬话,顶得李邈再大的气,都噎回了肚里。

    深陷情劫中的人,自知情之苦。

    说得多了,李邈后来也就不说了。

    爱情是一把双刃剑,能让人为了它披荆斩棘,增添出无穷的力量,也能把人割得鲜血淋漓,再也无力去爱。但是,爱并无对错,有时只是伤得深了。明知对方没有错,自己也没错,就是再走不到一处,正与她与哈萨尔,那中间隔着的万丈沟壑,不是被“无情”挖开的,恰恰是被“有情”凿成的。

    阿七不是普通的人,她永不会向人谈论自家的悲哀。

    在她的嘴里,只有自嘲。自嘲,是她活着的一种方式。

    过了腊月十五,魏国公府更加忙碌起来。

    宫中的嬷嬷,府里的丫头,每日里进进出出,每一个人都在忙碌。

    他们在筹备她的大婚,夏初七自己也忙了起来。

    不过,她却不是在忙嬷嬷教导的礼仪。从清晨到日落,从下雪到雪化,她除了每日重复的老三件吃饭,睡觉,扮阿娇之外,看书,写字,逗鸟,绣花,忙碌得不可开交。她必须让自己忙碌自己,这样她才不会去担心南方的战事,不会去想赵樽的近况,更不会忧虑他到底有没有收到她的信,还有冬衣。

    大马一直没有飞回来。

    后来的后来,她的担忧里,便又多了一只大马。

    但不论事情如今发展,洪泰二十七年的腊月二十七,终于来了。

    这一日,还是风雨交加,白茫茫的雪花覆盖在皇城里,银装素裹,却不妖娆。天气寒如冰冻,但筹备着大婚的魏国公府里却是一片喜气洋洋,大红的颜色冲淡了寒冷带来的冷寂,从前堂到后院,从主子到丫头,无一不面带笑容,整个府里,都散发着一种喜气,从门口铺开的红色锦缎,似乎延伸到了天的尽头。

    “美”

    “太美”

    “属实太美”

    “不行,我要晕过去了”

    天儿还没有亮,楚茨院里,一大群丫头就围着一个姑娘在叽叽喳喳,脸上无不都是艳羡之色。

    “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几个还围在一处偷懒还不赶紧去做事。”吴嬷嬷的声音落下,那几个小丫头轰一声笑着就作鸟兽散了。吴嬷嬷瞥了一眼坐在圆杌上尴尬的顾阿娇,冷哼一声。

    “麻雀就是麻雀,扮得再美也变不成凤凰。”

    说罢,她把一盆为夏初七洗漱过的水猛地泼在门前的檐沟里。

    “丫头的命,装什么主子。”

    她嘀咕的声音很低,但顾阿娇还是听见。她状似不知地抚了抚身上的衣裳,摸了摸脸上精致的妆容,情绪阴沉了下来。今儿是楚七的大婚,她将作为楚七的陪嫁丫头与她一并去皇宫,去那个据说方砖都是金子打造的皇宫。一开始,她心里那一头小鹿是欢悦的,可被吴嬷嬷一盆凉水泼出来,顿时又凉了心脏。

    打扮得再漂亮又如何

    穿上了新衣裳又如何

    命就是命,无论怎么样,她都只是楚七的一个婢女,如她的娘一样,永远是那个魏国公夫人的丫头。而那个生出俊俏如谪仙的皇帝,怎样也不会多看她一眼。恍惚之间,她竟是想起在源林堂初见赵绵泽的样子。那个时候还是皇太孙的他,已是风华无双,如今为帝,不知又是怎样的光彩。

    “嬷嬷,阿娇,赶紧进来。”

    一道清脆的嗓音从里屋传来,惊了顾阿娇,她“嗳”一声应了,顿了顿,扯了扯身上簇新的衣裳,换上一副甜美的笑靥步入了屋子。

    “楚七,你今儿真美。”

    没错,今日的夏初七也是美的。

    她身上穿着的是大晏朝最为隆重繁复的一袭凤袍。嵌了九龙四凤的凤冠上,九条金龙口衔珠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璀璨光华,下有八只翠凤及一只金凤,亦是衔了珠滴,龙凤之下铺以翠云,冠下缀珠花和翠叶,底部为金口圈,饰珠宝,冠后有博鬢六扇,左右各三,点翠地,饰以金龙c翠云c珠花,并垂珠滴。身上的霞帔织翟纹,共一百四十八对,袖口c衣襟c裾上都缘以红色,织金玉彩云龙纹。注1另有中单c蔽膝c玉革带c大带c大绶c玉佩等华光加身,如同一团红云绕过春光融融的花园,更似一朵牡丹绽放在阳光之下,艳容倾城,翩翩若仙。

    若一定要论美中不足,便是她的脸。

    她白面团似的脸上,花了一个大浓妆,粗眉,大红的嘴巴,像一个即将登台的戏子,很有新嫁娘的喜气,却少了一分女儿家的娇媚。尤其是她看过来的目光,仿若经过一段漫长的时空转换,显得漫不经心而疏离。

    “阿娇,陪我入了宫,恐是不能再出,你可有想好”

    顾阿娇咬了咬下唇,那一张被夏初七花了大工夫打造出来的肌肤上,略带了一抹红晕,水眸微盼,便盈盈拜倒在地,语气似有轻愁,更似感恩戴德。

    “你待我恩重如山,你在哪,我便在哪。”

    夏初七静静看着她,仿佛在看自己亲手描出来的一幅画,又像是在审视一局棋盘上的棋。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又似是穿过了岁月,回到了清岗县的回春堂,时光易老,人事亦非。一样的人,却有了不同的心态。

    “楚七”顾阿娇被她看得有些发瘆。

    “呵,真好看。”自言自语地笑了一声,夏初七白面团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的声音,也平缓得没有任何一个起伏,似乎每一个字都是用相同的音调吐出。

    “去向你阿爹辞行吧。往后要再见面,可就难了。”

    天儿刚一亮,京师便刮起了一阵强风。风雪的天气,不懂得给建章帝的面子,白雪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让魏国公府门口那一片红色的喜气海洋,愣是添上了一丝丝哀怨的斑白。

    一系列的繁缛礼仪走到今天,只剩下最后一步了迎亲。当然,皇帝的大婚与旁人是不同的,皇帝不会像寻常人家娶亲那般到府亲迎,只由负责大婚的执事官来迎接。帝后大婚的执事官是礼部右侍郎兰子安,整个六礼都是他来办的,魏国公府对他已不陌生。今儿的他,穿了一件簇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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